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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嗫喏了一下,道:“我没什么胃口就没有做。”言罢,便见虞绍珩打开那保温桶,从里头拿出一盒犹冒着热气的汤羹,并两碟点心,“早上我过来,家母说您这里忙乱起来怕是没工夫开火,叫我顺便带碗参汤过来;口味恐怕不好,不过为着补气安神,您多少用一点。”

苏眉微微一愣,觉得他这举动似乎有些异样,转念一想,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不会有这样琐碎的心思,“补气安神”云云应该也是他母亲的交待,只是她嫁许兰荪未久,纵然许兰荪和虞家相熟,她却和绍珩的母亲没有来往,或许这位虞夫人生性待人热心?苏眉思量着不便拂了别人的好意,便捧过那碗参汤,道:“多谢令堂了,等过了这些日子,我再登门致谢。”

虞绍珩忙道:“师母客气。”让开了几步,方便她吃饭。

11、琴调(一)

许兰荪的丧礼定了日子,许家便着子侄往亲友故交处报丧。因绍珩的父亲恰有公务去了燕平,到许兰荪丧礼这日,绍珩便陪着母亲往许府致祭。

车子开到许家老宅的巷口,便见巷子里已靠墙摆了一溜白菊碧叶、黄花蓝绶的花圈。绍珩和母亲一落车,许家迎客的掌事便连忙躬身让着他们进去,奠仪、花圈自有同来的一班侍从打理。

虞绍珩挽着母亲进到灵堂,见许兰荪的遗像镶了黑框挂在素白帷帐之间,周围还装饰了松枝白菊,妥贴素雅;许家书香世代,讲究的是礼仪庄重,堂上便是女眷,也只是戚然饮泪,并不见失态嚎啕的。许兰荪的师友弟子,多有在诗文上有造诣的,因此,四周的挽联挽幛颇有不少极见精神的笔墨;哀乐荡荡低徊,更显肃穆。

虞夫人穿着件深黑的茧形大衣,衣领上嵌了枚冷银光亮的胸针,饰了缎带花结的黑色小礼帽缀了半圈网纱,眉目和大半面孔都遮去了,只露出珠光淡彩的双唇和精致娟好的下颌轮廓。母子二人行礼如仪,待许家众人答了礼,虞夫人见许家老夫人不在堂前,便去同苏眉絮话。

苏眉身量不高,套着一条通体净黑滚着白边的长旗袍,压在一众黑衣绰绰的亲眷里,只剩下一张雪白的面孔醒目;她身上既无装饰,更无粉黛,然不及修剪的刘海都别在耳后,眉心的一粒嫣红便一览无余地显露出来,在凄清容色之间反而生出一点不合时宜的艳意,像是一净无瑕的百合花儿,颤悠悠探出的花蕊却朱红耀目。

虞夫人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了一声“夫人节哀”,又劝慰了两句“家里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知会”之类的客套话,便同许松龄一班人告辞。虞绍珩跟着母亲出来,却道:

“妈妈,一会儿我想到许先生的墓地上去看看。”

虞夫人在车门边上停了停,颔首道:“师生一场,应该的。”说着便上了车,饶是这惊鸿一瞬,不远处亦有几声相机快门的“咔嚓”声响,去抢拍她面纱下的玲珑轮廓。

虞绍珩目送母亲的车子开出巷口,才折回许家,方进到轿厅,却见前日在医院见到的许广荫引着两个官员模样的人来同他寒暄,甫一开口,自然又是从他父亲说起。虞绍珩心下不耐,面上却仍是沉静从容的娴雅态度,正想着怎么打发了这班人,转眼瞥见一个套着藏蓝色长大衣的女孩子从他们身边经过,连忙叫了一声:“唐小姐。”

唐恬刚才在灵堂上就看见了他,只是从前见面,他在许兰荪跟前执弟子礼,不过觉得他比叶喆深沉稳重些,仍是一般的年轻随和,谈笑来往和学校里高年级的学长也没什么两样;然而今日见他陪着母亲到许家致哀,却是风度堂皇,又跟着两个戎装侍从,她在边上看着,明明相去不远,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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