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0(1 / 2)
这些俗称“雪中送炭”的事情,搁在林世东身上,他会做。因为他受的教养,他愚蠢的人人平等的观念,让他选择做一个滥好人;可这是夏兆柏,夏兆柏,不是该杀伐决断,面不改色,不是该看着旁人被他逼了跳楼,还能倒红酒细品,他不是,曾经逼得我失魂落魄,没了活路,还能与我那个堂弟,媾和庆贺的么?
一瞬间,他有阴谋的想法几乎为我所确信。但是,我心里却又隐约有了一丝不安,那双搭在我的小腿上的手,确实温暖厚实,经过他那么一折腾,我骨头缝隙中丝丝冒出的寒气痛感,似乎,真的有所缓解。
我受的教育,从来没有教过我,如何恶狠狠在别人的帮助前转过头去,即使那个人,是我的仇人,我想了想,还是低声说:“谢谢。”
夏兆柏仿佛很高兴,微笑着说:“我手艺不错吧?我的父亲,以前是个跌打医生,就是乡下那种,没有医师执照,专门给人看点风湿骨痛,跌打损伤的,我这都是跟他学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还未反目成仇的时候,夏兆柏有一天喝多了,也曾跟我说起他的家乡,据说很美,很安静的小地方,却不曾谈起他的亲人。我奇怪他为何跟我谈起这些,但我没有打断人说话的习惯,便默默听着,夏兆柏停了一会,说:“我父亲因为没有正式执照,吃尽了苦头,尽管临床经验丰富,却不得不偷偷摸摸行医。所以他最大的愿望,便是有天,我能考上省城医学院,成为一名有学历的医生。可惜,我却不是那块料。”
“我后来做过很多事,”他见我看他,笑着拍拍我的腿,说:“多到你想象不出来。可是,就没有做过医护这一块。我现在生意做得很大,跨着好几个行业,可也没有涉足医药这一块。我想,我是彻底,跟医字无关。”
我心想,幸好无关,不然那人命关天的地方,你不知道又要造多少孽。
他深深地注视我,说:“我现在有点相信你说的,世东会跟你聊他不跟别人说的东西。你确实,令人有想说话的特质。”
“这种特质,世东身上也有。”夏兆柏缓缓地,斟酌词句地说:“世东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仿佛总能,很认真地聆听你说话,但是,又好像一句话也没听清……”
我别过脸去,淡淡地说:“夏先生,怀念林先生,咱们另找时间地点吧。”
他尴尬地住了口,一双手仍然贴在我小腿上,这让整个气氛既诡异,我默默地动了动腿,他仿佛惊醒一般,忙收回了手。我将裤管放下,盖住那道难看的疤痕,将腿从他膝上缩回来,夏兆柏问:“另一条腿呢?”
我哪里肯让他碰另一条腿,支吾着说:“受伤的是这一条。”
“这样啊,”夏兆柏微笑着说:“那就好,受的罪也少点。”
什么那就好,我怎样与你何干?我皱了眉,觉得还是直奔主题的好,深吸了一口气,我鼓起勇气迎视他的眼睛,问:“夏先生,咱们开门见山吧,您到底想做什么?这么不依不饶,到底要什么?我们家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升斗小民。您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若对付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没意思不是?如果我之前有得罪您的地方,我给您道歉,您若是心里不接受,那说出一个方法来,能做到,我尽量来做,做不到,那至少表了个诚意。但请您在我在此之后,高抬贵手好不好?”
夏兆柏安静地听我说完,脸上笑容尽敛,眼中闪现我熟悉的算计和冷厉,双手抱胸,打量我片刻,忽而冷冷一笑,说:“有没人说过你很够胆?”
我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当初,他便是如此冷笑着,在董事局指使人发难,最后进来全面接受成果。坦白说,我如此与之相对,心里真的怕,可我还得护着简师奶周全,再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我努力微笑,保持口气的淡然说:“承蒙夸奖,我只是希望大家开诚布公讲清楚,您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总不会跟我们这些小市民计较,尤其是,”我偷看了他一眼,厚颜无耻地说:“跟我这样的未成年人计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