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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那是面具之下的难得绽现,而令一名父亲如此开怀微笑的,唯有女儿的成年。
皇帝的女儿。永动机。研究所。若寒揣摩着这几个迹象,心中的答案顿如获曙光般明朗。
这名长久甘为傀儡的男子,第一次设立了研究所,制造越来越强大的机器,企图扩充属于自己的力量,其目的并不在于对付消极古板的求知派。真正的原因,只因他的女儿已成年,傀儡的命运很快将落到后代身上,而他却不再甘于目睹亲生女儿步己后尘。这些疯狂行径背后的真正目的,只是为了积蓄力量,从而暗中对抗娜娃。
那名青春面庞上无时不挂着微笑的女孩,此时一定不知自己已陷入危险。而眼前忧愁的青年人,却是多虑了。
对谜团的推断快感,差点令若寒将心中的答案全部告诉逆风。然而她转念一想,又有谁会相信自己的臆断与猜测呢?这片城市,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皇帝仅为傀儡,娜娃的家族才是真正统治者?仅凭她的一言之词么?呵,即便是她,亦只是从当下的情景以及娜娃曾经的言论中作出推测。谁也无法保证娜娃说的,皆无谎言。如果所谓的皇帝果真为傀儡,为何又要维系庞大的皇家卫队加以护卫?如果魔王家族实为冷地的真正统治者,为何娜娃总是独来独往,难道她不害怕政敌伺机迫害么?如此想来,疑团丛生。即便以上的假设全然属实,长时间隐瞒自己与娜娃的往来,一旦如实相告,眼前的青年又会作何感想?求知派作为一种政治力量,以政府与教会为敌,必然视娜娃为敌,而自己作为敌人的朋友,很可能被毫无犹豫地视作敌人。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冷地的真正统治者,亲手为自己包扎伤口,一次次将自己救出险境,即便自己任性地一再自我伤害。这一句内心陈述,极不真实。恍然间,方才气贯长虹的逻辑已全然断链、破碎,万千种可能性如野草般生长于心底,对此她不知如何选择,思绪深陷泥泽。
女子长时间地陷入沉思,抬头面对单片镜青年的满脸困惑,若寒勉强一笑:“我错了,我只是陈述一种直觉。此刻想来,那是不成熟、不负责的。”她给不出答案,她无法保证求知派不会受到攻击。“你的担忧没有错。现在,回去吧,召集青年们作好战备,作好与生命诀别的准备。我会在这里,为你们由衷祈福。”
单片镜青年礼貌地点头致谢,起身走出酒吧。
望着青年人消失于夜幕的身影,女子心情复杂。她不知该不该将这一接近的危险提醒娜娃,那名黑眼睛女孩,总是无形间相伴左右,是她的监视者、拘禁者,亦是她的倾慕者、保护者。若有朝一日,失去她,这座世界会发生什么?自己又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不过有一点已然明确,她已决意将自己与娜娃的奇诡关系守护住,这是秘密中的秘密,亦是内心空间之外的一处奇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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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六章若寒。永动机(二)
那次会面之后,意料之中的冲突却并未发生。若寒的生活如常般安宁,白昼的一切如时计般井然有序,夜晚的一切如夜色外观般新奇而具有欺骗性。期间,她帮助小酒保赶走六名招摇撞骗的无证医师,赶走一次皇帝的臣仆,收养过一只芒蚤,后者独自在空花盆中散步时被流浪儿偷走;期间,若寒利用闲暇时间帮忙粉刷了酒吧墙壁,并为墙上略有褪色的炭笔画重新上色,作为报酬,小酒保答应她今后的所有酒水一概免费;期间,娜娃与逆风均未光临这座小酒肆,皇帝与求知派亦各自安分守己,若寒的生活日复一日地波澜不惊,这很好。
在无人光顾的深夜,绿眼睛女子半倚在沙发卡座,举杯吻唇,微醺的双瞳依然明亮。她望着墙壁上那幅巨大的羽翼炭画,回忆自己降临至这片世界的人与事,不知觉已忘却时间刻度,而那只她苦苦寻觅的兽,此刻又身在何处。许多时日过去,她仍未得到答案。
那一夜,红月停歇,万籁俱寂,vissis顾客稀少,酒吧很早打烊,若寒收拾完桌子,跨出店门。夜市同样冷寂的样子,行人寥寥,火杉树收拢圆叶片,羊齿植物们在街心花园疯长,在黯淡的路灯光下蔓延至道路正央,若寒几次险些为之绊倒。
一个黑暗拐角,她与那只白兽不期而遇。是它,曼弓。
“我必须感激你。因为你那日的容忍,避免了冲突与流血。”若寒伸手摸了摸它的面颊,白兽嘴角染着血迹,显然刚刚完成捕食。
曼弓轻轻顿足,没有即刻回答,它的双眼仍孤傲地仰视红月。若寒忽然觉得,它的眼神与记忆里的那头兽,极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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