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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

远处月色飘渺,徐步趋急,他不知道自己在追赶什麽,但若不如此就会错身,那是不能失去的东西,不能够失去,再也不能失去。

他用力奔跑起来,却彷佛每一步都是徒劳,一朵朵细小的火红花朵纷纷散落,化成流溢的鲜血,如雨如河,他没有停下脚步,眼前却再也不见光亮。

然後他梦见用鲜血写成的经书,经卷上的字迹端整,每一笔一划都是不可消除的执念,那蔓延至天际的火光炽盛依旧,他甚至梦见了飞天,彩带与鲜花,五彩琉璃铺就的无边净土,光华满地……

但是醒来後,这一切却全都忘记了,他头痛欲裂,甚至无法回答室友自己到底怎麽了。

似乎失去了些什麽,遗忘了些什麽,某些万万不能失去与遗忘的东西。

茫然然地坐在桌旁,他忍耐著那种头痛,而完全没办法听进室友说的只字片语。

直到手碰到那个银制的烟盒时,他才清醒过来。那种冰凉的温度让人清醒。里面的烟还是满的。

他跳了起来,抓起钱包就出门去。

而周仲言是在隔天晚上找到杨灵晔的。某个社区大楼的管理员打电话过来,让他去医院领回某个在大楼某住户家门口坐了两天的奇怪的年轻人。

周仲言知道那里,所以顺道打听了一下,管理员说,那一户的主人似乎经常出外旅行,如果要找人,坐在门口等是没用的。

基本上,周仲言深信失恋或伤心的男人会做出许多丝毫没有智商可言的事情,他自己就曾经在刮风下雨能见度极差的夜晚连续骑六七个小时的车从台北冲到花莲去,静坐两天不吃不喝算什麽。所以他什麽都没多问。

倒是在等点滴吊完的时候,周仲言在想睡的恍惚中被一种乾哑的声音惊醒。

「仲言,你相不相信人可以就这样凭空消失?」

「请定义消失。」

「我找不到他……我不知道要怎麽找他。」

他想了想。「方法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想找多久?」

那应该被解释为,应该用多长的时间才能忘记。

而杨灵晔没有回答他。

周仲言过了很久之後才知道,那的确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对一个恍惚度日的人而言,时间是可以过得很快的。在那段时间里,周仲言尽可能的照顾著那个彷佛受了重大打击的失恋男子,那是一个艰钜的工作,他尽量做到最好,甚至周全到帮忙洗衣服扫地的程度。

其实他本来不想介入太深,但是自从不小心看到半夜不睡在拿著那个被遗留下来的烟盒坐在黑暗里发呆的室友时,周仲言就总有股好像置之不理的话对方一定会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发霉死掉的忧虑感。

所以当植轩学长揪团要去淡水看烟火跨年的时候,周仲言当然也把杨灵晔一起抓了出去。

他们一行提早搭捷运出发,跟植轩学长一起来的,是一个装扮入时的学姐。

杨灵晔认得她,是法律系的学生,他见过她拿讲义给褚月宵。他打了招呼,而那个学姐却先叹了口气,然後才说你好。

人山人海。他们约了一间有名的老店当走散时的集合地点,团员里有人各自出去觅食,学姐突然拍了拍杨灵晔的肩膀。「陪我去买冰。」

小贩很多,即使是这种天气也有霜淇淋的摊贩,他们买好後在一处骑楼下坐著,她好像完全不怕冷的吃了一大口,然後一句话就把神游太虚的杨灵晔给打醒。

「宗哲上个月就办退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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