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记事(双重生) 第4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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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后门,一早有伙计候在后门口,见了人来,忙上前道:“李当家,且上二楼。”李婠行至二楼里间。

房中已设放围屏桌席,正首坐着一面白无须的太监,首座的太监系掌印太监刘贵干儿子,如今在圣人面前当差,正值风光。左下首坐着褚义,往后是七八个同心商会豪商,眼熟的只沈宏信一个,有两个卖唱的在屏风弹唱。

褚义上前引李婠至客桌坐下,两人行礼毕,与李婠引见诸人,一一见过,又落座吃茶。春慧等立在李婠身后。

吃了回茶,褚义道:“连日不见,李当家的可好?”李婠问:“甚好,不知褚当家今日唱的哪出戏?”

褚义摸了摸胡子,拱手笑道:“我当日有眼不识泰山,特地来给李当家赔罪。”李婠笑道:“不如褚当家歌一曲,与我助助兴再分说其他,如何?”

褚义一听沉下脸,心道:这小娘子莫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口内道:“李当家说笑了。只我想着如今场面,我两相争相斗,我根基深,你路子奇,我堵着你坊子,你遏着我商路,长此以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宜到被旁人捡去了,不如今日做个了断,输家便离京另寻生路,岂不更好?”

李婠问:“又是怎么个了断法?”褚义将听过的那通古时异闻说了,又命人抬了铡刀放到桌上,喝命人:“将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四五个或拉或抱着孩子的女子从侧间被推出来,趴俯在地上,瑟瑟发抖。褚义道:“此乃我妾氏与子嗣,大的五岁,小的八个月。你如今并未生育,拉你后头人来比,如何?”

李婠看一众妇孺,冷道:“此法太过儿戏,恕我不奉陪了。”说罢,欲起身告辞。

褚义冷道:“且慢,李当家。”说着自袖中取出字据,接着说:“并非儿戏,我已至官府盖了红章,也令她们签了生死状。又请了商会众人与刘公公作见证,绝无戏言!”

正坐的太监笑道:“昔年,秦国攻韩,驻军于阏与。韩王欲救,召问赵奢,赵奢对曰:“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令赵奢将,救之,大胜。【1】如今又何尝不是这般,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只容得下一方。李当家,商场如战场,何不拿出胆气来。”

褚义道:“你今日也可离去。只让你晓得,今日你不应,我亦不会与你慢耗着,只等两败俱伤罢!”

李婠不言,房中一静,只余下几道趴俯在地上的妇人的呜咽声。褚义见了,笑道:“难不成没个愿意为你出生入死的?”

春慧等人立在后头,心中均如敲重鼓,冷汗满面。春慧与胡月二人,右脚一动,要上前又缩了回去,如此几次,梅儿等均睁大着眼白着脸,低头不语。

李婠半响等不着人说话,身心慢慢僵住。秦成暗呼一口气,正要上前。忽见冬清迈步而出,道:“姑娘,我愿为你出生入死。”

冬清幼年时一场大热烧坏了脑子,是李婠拿出私房钱给她治病,她虽说脑子笨,寻常都听李婠、春慧、夏菱几个的,但待李婠甚是愚忠。冬清道:“姑娘,让我作第一个罢。”春慧与胡月亦咬牙道:“我也愿。”

李婠听了,僵住的身子慢慢回暖,抬起左手止住后头此起彼伏的声音,冷道:“何不换种赌法?以妇小性命作赌,自己毫发未伤,哪称得上‘勇’?”

褚义问:“你想怎地赌?”李婠因看着左手:“你我天生十指,不若一同将手指放于铡刀之上,缩手者输,呼停者输。十次即完。你敢不敢与我比?”

褚义问:“若十次也分不出胜负如何?”李婠冷笑:“若褚当家有如此胆量,某甘拜下风!”

褚义自认胆气过人,又一向视女子气量浅,胆子小,莫说断指,就见血也得晕过去,断没输的道理。

如此点了头,两人重新签了字据,给刘公公过目。李婠使了个眼色给秦成,秦成会意,上前道:“不如我为二人执刀。”

褚义不在意,没甚说的。于是李婠、褚义二人将左手小指放于铡刀之上,静待铡刀落下。堂上众人皆屏气凝神,有人双眼紧盯铡刀,亦有人侧过头,不忍再看。

初时,褚义未将手指置于铡刀之上,心中胆气十分,待手指挨了铡刀,胆气去了两分,待秦成缓缓铡刀下落,那刀锋挨着肉时,又去了两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秦成将铡刀落下,又抬起,迟迟不斩,如此三番,将褚义胆气磨去不少。

褚义冷汗直冒,大怒:“你为何还不斩?”秦成道:“褚当家莫急,试试刀锋。”

说罢,只听秦成大喝一声,右手发力,铡刀如闪电般往落下,众人亦惊呼一声,春慧等眼见着铡刀落下,心中狂跳,欲死过去。

褚义满目皆汗,待刀锋挨着肉时,惨声大叫“我的手”,猛地将手缩回袖中。周边人俱也大叫起来,忙去搀扶。

李婠也冷汗淋漓,惨白脸色,手一动未动,置于铡刀之下。秦成见褚义将手缩回,忙止住铡刀势头。只去势太急,还是劈开皮肉露出筋骨来,血一下子冒出来。

春慧、冬清、胡月等人见了血,尖叫一声,扑上前去。春慧惨声叫道:“手——手呢?”说着,瞪大眼睛往桌上瞧,冬清也念着“手——”趴地上找,胡月惨叫道:“大夫、快、大夫——”

李婠疼得面色惨白,动了动小指,道:“还在手上——”说着笑开来,眼直直盯着褚义,将左手从铡刀上缓缓抬起,道:“承让了,褚掌柜。”

褚义卷缩着袖中完好的左手,面如死灰。

待李婠一行人走后,褚义还呆立在当下,心中赫然,惶惶不知所觉。

一小厮轻声唤他:“老爷?”褚义打了个激灵,腿一软跪到地上,拱手叫道:“诸位!还请诸位救我——今日之事且当无须有罢。”

几位‘同心堂’商人摇摇头,纷纷摆手告辞。刘公公也随人往外走,路过褚义时,被一把抓住裤腿。褚义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公公,不、干爹——干爹救我——”

刘公公道:“商人以‘信誉’为先,好自为之阿,褚当家。”说罢走了。沈宏信落在后头,见褚义摊在地上,无半分往日分光,扶他起来坐在一圈椅上,劝道:“褚兄,愿赌服输,还是保重身体为上。”

褚义回过神,一把将沈宏信抓住,求道:“沈兄,还请助我。”沈宏信苦笑道:“那盖了红章的字据在李当家手中,又诸多人见证,褚兄,保重。”

众小厮将褚义抬回府中,是夜,褚义发起高烧来,褚夫人忙命人请了大夫来看。褚义吃了药睡去,中间又发起噩梦来,口中直念着“手、我的手——”

至次日,已是头脑混混,唇干口燥,干咳不止,褚义挣扎要起身,褚夫人进屋哭道:“你要往哪处去?”褚义道:“拿我衣裳来。”褚夫人争不过,伺候他穿衣,叫了轿子来。

褚义一径到了老内相府上,挣扎去敲门,敲到日暮也没人应声。欲听后事如何,下回分说罢。

第88章

却说陈家老太太与贺夫人等听了陈昌在京城谋了个吏科给事中的官职, 自是大喜过望,当即开了祠堂高位先祖,又命人摆了三日流水宴,广邀众亲友近邻, 好不风光。

只一来老太太与贺夫人不见陈昌在跟前, 难免想念, 二则家中陈蕙、陈茯二人大了, 进京好相看人家, 遂命大房人看着老宅, 领了陈永进京来了。

且说那日入了京,便见陈昌领了车马来接。老太太远远见了, 忙命人将陈昌唤来。

陈昌打马行至车辕处,老太太即喜又忧, 问:“今日不当值?”陈昌道:“今日告了假。”老太太道:“打发人来接便罢了, 怎地告假了, 快回衙门去,免得上官同僚有话说。”

又与贺夫人请了安。贺夫人听了, 也说:“老太太所言即是,差事要紧。”说着催陈昌回去。陈昌无法, 往衙门去了。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贺夫人掀开车帘子见陈昌打马而去的背影,半响才哽咽道:“瘦了。”又拿帕子拭泪。

一旁随车的丫鬟彩烟忙劝道:“太太, 如今二爷授了官,日后太太定会加封诰命, 保重身体才是,怎地又哭起来了。”劝了一回。

至府中, 其余房舍安置诸事暂不多说。这里老太太等小憩了片刻,贺夫人洗了手脸, 领着陈蕙、陈茯来省定。老太太因着有些偏头疼,歪坐在榻上拨弄佛珠,道:“才入京里边儿,怎不多歇歇?往日到没多见你殷勤。”自陈昌走后,老太太、贺夫人二人中间没了调停,越发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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