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在哪里?纹石?”
“还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他找到了那张卡片,把它改了。”
“我的天!怎样得手的?”
“这个我只能猜想了,至于是谁,我是知道的。”
“谁?”
“一个叫康尼希的人,直到三天前他还在联合银行负责初级稽核。”
“三天以前?现在他在哪里?”
“死了,在他平日天天来往的路上的一场反常的车祸里。这是警方的报告,我已经找人把它翻译出来。”艾博接过几页纸,就近坐在一张椅子上,艾略特史蒂文斯仍旧站着,韦布接着说“里面有点很有趣的东西,可有个线索我很想追踪。”
“是什么?”“和尚”边看边问“这篇东西记述了这场事故,这路线,还有车速,显然为了避免撞车来了个急转弯。”
“看末尾部分,那里提到了联合银行的枪杀案,那件叫我们忙得团团转的事情。”
“是么?”艾博翻过一页。
“看这里。最后两句话,明白我的意思么?”
“完全明白,”艾博回答,皱起眉头“这里只是说康尼希受联合银行雇佣,最近那里发生过一起杀人案他是最初枪声的见证人,就是这些。”
“我认为这还不是全部。”韦布说“还有文章。有人开始提出一个问题,可是还悬在那里。我想知道是谁在苏黎世警方报告上删掉了东西,他可能是卡洛斯的人,我们知道他有个人潜伏在那里。”
“和尚”靠回在椅背上,眉头仍然皱着:“假定你是正确的,为什么不把整个有关部分都删掉?”
“那太明显了。凶杀确实发生了,康尼希是个证人。写这篇报告的调查人员也许会名正言顺地问为什么。”
“可是如果他推测到有某种联系,那么删掉这种推测岂不同样会使他不安?”
“未必。事情关系到一家瑞士银行,某些方面是法定不可侵犯的,除非证据确凿。”
“不一定。我知道你对报纸很有办法。”
“非正式的来说。借助于报界喜欢在女人身上做文章的心理。另外,尽管他差点儿丢了命,我还是争取到了伏尔特阿芙尔的半路合作。”
“停一下,”艾略特史蒂文斯说“我想正是在这个关节上让椭圆形办公室不得不介入了。提到报纸,我想你在说那个加拿大女人的事。”
“也不尽然。这事情已经传了出去,我们拦不住,卡洛斯在苏黎世警方有线,是他们发出了那个消息。我们只是扩而大之,把她同联合银行失窃几百万美元这件同样属于虚构的故事连在一起。”韦布停下来看艾博“这事我们必须谈谈,也许到头来它不是虚构的。”
“我不相信,”“和尚”说。
“我也不愿意相信,”少校说“绝对不愿意。”
“能不能说详细些?”白宫助理在陆军军官对面坐下“这一点我必须搞清楚。”
“让我来解释,”艾博见韦布面有难色,插话说“艾略特是奉总统命令的,因为是关于渥太华机场的杀人案。”
“闹得一塌胡涂,”史蒂文斯直截了当地说“总理差一点要总统把我们的情报给诺瓦斯科夏,这个大人。”
“后来呢?”韦布问。
“很糟糕。他们只知道国家财政委员会有个高级经济专家悄悄打听美国一家未上电话簿的公司,结果遭了杀身之祸。更糟糕的是,有人叫加拿大情报机关不要介入,说这是美国的一个高度敏感行动。”
“哪个家伙干的?”
“我想我常常听到铁屁股这个名字。”“和尚”说。
“克劳福将军,这个蠢杂种——狗娘养的铁屁股杂种!”
“你能想象么?”史蒂文斯打断说“他们的人给杀了,我们却叫他们不要介入。”
“当然,他是对的。”艾博不以为然“事情得赶快办,不容有任何误解。必须马上控制事态,必须使冲击的程度足以制止一切行动。这就给了我时间去找麦肯齐霍金斯——麦克同我在缅甸合作过。他已经退休,可是他的话他们还是听的。他们正在合作,这件事很重要,不是吗?”
“还有其它问题也需要考虑,艾博先生,”史蒂文斯反驳说。
“层次不同,艾略特。我们这些干实际工作的不考虑那些问题,我们不需要在外交姿态上花时间。我承认那些姿态是必要的,可是同我们没有关系。”
“同总统有关系,先生。它们是他每天实际工作的一部分。因此我必须把情况弄得很清楚才回去。”史蒂文斯停顿了一下,转向韦布“现在,请再向我讲一讲。你们究竟做了些什么和为什么这么做?关于那个加拿大女人,我们失去了什么角色?”
“开始时跟我们毫无关系,全是卡洛斯干的,苏黎世警方有个地位很高的人是从卡洛斯那里领津贴的。苏黎世警方编造了所谓证据,把她同三起杀人案联系在一起。那是胡说八道,她根本不是凶手。”
“好吧,好吧,”助理说“是卡洛斯干的,为什么他要那么干呢?”
“把伯恩引出来,那姓圣雅克的女人同伯恩在一起。”
“伯恩就是自称该隐的刺客,对吗?”
“是的,”韦布说“卡洛斯发誓要干掉他。该隐在欧洲和中东各地打入了卡洛斯的地盘,可是没有该隐的照片,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的长相,所以把这个女人照片公布出来。我可以告诉你,当地所有各种报纸都刊登了。有人或许会发现她。发现了她,就可能找到该隐——伯恩。卡洛斯会把两个人都杀掉。”
“好吧,又是卡洛斯干的。现在说说你干了些什么?”
“我刚才说了,去了联合银行,说服银行确证一个事实,就是那个女人可能——只是可能——同一桩巨窃案有关。那不是很容易的事,但实际上是他们的人康尼希受了贿赂不是我们的什么人受贿。这是个内部问题,他们想把它掩盖起来。于是我就打电话给报界,叫他们去找伏尔特阿芙尔了解详情。神秘的女人凶杀、数百万元被窃,记者们蜂拥而至。”
“看在上帝份上,为什么?”史蒂文斯大声说“为了美国情报部门的某个计策,你们就利用另一个国家的公民,一个亲密的盟国政府的雇员。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你只会使情况更加恶化,你牺牲了她!”
“你错了,”韦布说“我们正在设法救她的命,我们已经使卡洛斯把武器掉转头来对着他自己了。”
“怎么说?”
“和尚”举起他的手:“在我们回答之前,必须先回过来谈一个问题,”他说“因为听了对那个问题的回答,你也许能对情报必须保密到什么程度有个数。刚才我问少校卡洛斯的人是怎么找到伯恩的——找到证实伯恩就是该隐的那张卡片的。我想我是知道的,可我要他来告诉你。”
韦布探过身去:“美杜莎记录,”他平静而勉强的说。
“美杜莎?”史蒂文斯的表情说明美杜莎是白宫早期秘密情况传达会上的主题之一“这早已注销了,”他说。
“纠正一下,”艾博插话“有一份正本和两份副本分藏在五角大楼的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委员会保险库里。只有一个指定的小组才能查阅这些资料。小组成员都是他们本单位的最高级人员。伯恩是美杜莎出来的,把档案里的名字同银行的记录核对一下就能对出他的名字。有人把这些资料给了卡洛斯。”
史蒂文斯盯着“和尚”:“你是说卡洛斯和那样的人物有联络?这种指控非同小可。”
“这是唯一的解释,”韦布说。
“可伯恩为什么要用他自己的名字?”
“非用不可,”艾博回答“它是肖像的必不可少的部分。它必须是可信的,一切都要可信。一切。”
“可信?”
“也许你现在明白了,”少校继续说“把圣雅克女人同联合银行的所谓几百万失窃案联在一起,我们是在叫伯恩露面。他知道这是假的。”
“叫伯恩露面?”
“这人名叫贾森伯恩,”艾博说着,站起来慢慢走向拉上的窗帘“是一个美国情报机关的军官。实际上没有该隐其人,没有卡洛斯认为的那个该隐。他是为卡洛斯设下的诱饵、陷阱,无论是现在的还是过去的该隐。”
短暂的沉默由白宫的人打断了:“我想你最好解释一下。总统必须知道。”
“我想是的。”艾博沉思着,一面拉开窗帘,茫然望着窗外“这是一个无法解决的进退两难的问题。真的,总统不停地在更换。不同性格、不同口味的人坐在椭圆形办公室里,但是长期的情报战略是不变的——例如我们现在在谈的。然而卸任总统在茶余酒后偶尔半言一句,或者回忆录中短短一句标榜自己的话,就能叫这整个战略见鬼去。我们没有一天不为那些从白宫出来的人提心吊胆。”
“对不起,”史蒂文斯打断说“请你记住我是奉现任总统的命令到这里来的。你同意还是不同意都不要紧。根据法律,他有权了解,并且我以他的名义坚持这一权利。”
“好极了,”艾博说,仍然望着外边“三年前我们抄袭了英国人的一段史话,制造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物。也许你还记得,在诺曼底登陆前,英国情报机关把一具尸体漂上葡萄牙海滩,知道藏在尸体上的文件会落到德国驻里斯本大使馆手里。英国人为死者编造了一套历史:姓名、海军官衔、学校、培训、旅行证件、驾驶执照、伦敦高级俱乐部会员证,还有几封私人信件,东一句西一句夹进些含糊的暗示,还有很少几处直接提到时间和地理位置。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点:登陆地点在诺曼底海滩一百英里外,时间与六月份的计划差六个星期。经过所有在英国境内的德国间谍手忙脚乱的查对——顺便说一下,都被军事情报部五处掌握和监听到了——柏林的最高统帅都相信了这情报,改变了很大一部分防御部署。这个虚无的人拯救了成千上万本来可能牺牲的人。”艾博放下窗帘,疲倦地回到他椅子那里。
“我听说过这件事,”白宫助理说“还有呢?”
“我们作了些变动,”“和尚”说,疲乏地坐下“创造一个活人,一个一鸣惊人的传奇式人物,在整个东南亚神出鬼没,每一轮较量都胜过卡洛斯,尤其是在数量方面,只要出了一起凶杀,或者不明白的死亡,或者某个显要人物的事故,都有该隐在场。可靠的消息来源——领津贴的以情报准确出名的告密者——打听到的是他的名字,大使馆听音哨和一个个情报网一再汇报该隐的活动如何迅速发展。他的作案率月月上升,有时似乎每周上升。到处是他的踪迹是的,到处都有,以各种方式。”
“你是说这个伯恩?”“是的。他花了几个月时间了解卡洛斯的情况,研究我们所掌握的每一份档案。每一起已查明或怀疑与卡洛斯有关的暗杀事件。他细心研究卡洛斯的策略和活动方式,有关他的一切。材料中有许多根本还没见过天日,大概永远也不会了。它们是炸药,一泄露,各国政府和国际联合组织就会彼此厮打。实际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伯恩不知道的——只要能够知道的有关卡洛斯的情况。然后他出场了,总是以不同的外表,说几种语言,在一些冷酷无情的罪犯圈子里面谈论只有内行刺客才会谈论的事。然后他就走掉,留下那些男男女女心慌意乱,甚至常常惊恐不安。他们看见过该隐,有该隐这个人,这个人残忍无情——那就是伯恩散布的形象。”
“他就这样隐蔽了三年?”史蒂文斯问。
“是的。他这个亚洲最臭名昭著的白人刺客,声名狼藉的美杜莎训练出来的人,在卡洛斯的场地里向他挑战。在这个过程中,他救了四个被卡洛斯定为靶子的人,把卡洛斯的几起案件占为己有,不失时机地去嘲弄他逼他公开露面有将近三年的时间,他生活在常人无法忍受的最危险的谎言之中,这种生活的滋味是没有人能懂得的。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垮掉,而且这种可能性今后决不能排除。”
“他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专业内行,”戈登韦布回答“一个受过训练的有能力的人,他知道卡洛斯必须要找到,必须要阻止。”
“但是三年?”
“如果说这似乎难以置信,”艾博说“那么你要知道,他做了外科手术。那就仿佛同他的过去决裂,同他过去的为人决裂,成为另外一个人。我想一个国家没有任何方式可以酬谢伯恩的业绩。也许唯一的方式是给他成功的机会——上帝作证,我打算这样做。”“和尚”停了两秒钟,然后补充说“如果他的确是伯恩的话。”
艾略特好象是给一个无形的铁锤敲了一记:“你说什么?”他问。
“我恐怕要把这一点留到末尾。在我说明这个空白之前,我要你先了解全貌。这也许不是什么空白,只是我们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有许多使我们莫名其妙,不知道所以然。所以绝对不能有来自其它层次的干扰,不能有可能使战略暴露的外交糖衣药丸。我们会把一个人送上死路的,而这个人作出的贡献比我们谁都多。如果成功了,他可以重过自己的生活。可他只能隐姓埋名,永远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这一点你恐怕必须解释一下,”吃惊的总统助理说。
“忠诚,艾略特。忠诚并不仅仅存在于通常所认为的‘好人’中间。卡洛斯建立了一支忠于他的男女所组成的队伍,他们可能不认识他,但是尊敬他。如果他能抓到卡洛斯——或者把卡洛斯诱入陷阱中让我们捉住他——然后销声匿迹,他就彻底自由了。”
“但你说或许不是伯恩?”“我说我们不知道。到银行里去的确是伯恩,那签名是真的。可现在是不是伯恩呢?过几天就知道了。”
“如果他出现的话。”韦布补充说。
“很微妙,”老人继续说“有这么许多可变因素。如果不是伯恩——或者如果改变了——那就能解释打给渥太华的电话和机场的凶杀。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看,那妇人的专门技能曾用于在巴黎提款。卡洛斯只要向加拿大财政部提几个问题就可以了,其余的事对他来说等于儿戏。杀掉她的联系人,恐吓她,切断她的联系,利用她去牵制伯恩。”
“你能不能够传送信息给她?”少校问。
“我试过,但是失败了。我叫麦克霍金斯打电话给一个同圣雅克关系也很密切的人,叫阿伦什么的,他指示她马上回加拿大,可是她把电话挂断了。”
“要命!”韦布大声说。
“真是要命。如果能把她弄回来,我们就可以知道许多情况,她是关键人物。为什么她会同他在一起?他又为什么同她在一起?我弄不懂。”
“我更弄不懂,”史蒂文斯说,从迷惑不解变为恼怒“如果你需要总统的合作——不过我不能作任何承诺——你最好说得明白些。”
艾博转身对着他:“大约六个月前伯恩失踪了,”他说“出了什么事,我们不清楚是什么事,但是可以拼凑成一种可能性。他告诉苏黎世,他在前往马赛的途中。后来——太迟了——我们才知道。他了解到卡洛斯接受了一个要杀掉霍华德里兰的契约。伯恩试图阻止这个行动,然后一无所闻,他消失了。是被杀了?累垮了?还是放弃了?”
“我不同意这一点,”韦布忿怒地打断说“我决不能同意!”
“我知道,”“和尚”说“因此我要你把档案从头到尾看一遍。你知道他的那些密码,它们都在里面。看看你是否能发现苏黎世有什么异常情况。”
“等一等,”史蒂文斯插话说“你怎么想的?你一定发现了什么具体的东西,一个可以作判断的基础。我需要知道,艾博先生。总统需要知道。”
“祈祷上天,但愿我能有,”“和尚”回答“我们究竟找到了什么?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我们记录了近三年的经过最周密构思的骗局。每一个伪造的行动都有文件记载,每一步骤都有说明和论证,每一个男人和女人——告密者、接头人、情报来源——都向我们提供了面貌、声调和生动的故事,于是每个月、每个星期都向卡洛斯接近了些。然后,一无所有,一片沉默,六个月的真空状态。”
“现在不是了,”总统助理反对说“沉默已被打破。谁打破的?”
“那是个基本问题,是不是?”老人说,声音显得有些疲倦“几个月的沉默之后,突然爆发了一个未经批准和不可理解的行动。那个账户给识破了,卡片给更改了,几百万元钱给拨走了,从所有征兆看来是被窃了。最重要的是,一些人给杀了,为另一些人设了陷阱。但是为谁?由谁?”“和尚”无力地摇摇头“露面的那个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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