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2 / 2)
周掌柜回想一番,不得不相信世上确实有一种柿子摘下来便可食用。
“可是这种柿子?”周掌柜闻所未闻。
沈二郎仿佛有了读心术:“寡闻少见!”
周掌柜沉默了。
沉默片刻,周掌柜转向喜儿:“我——”
沈二郎:“先把石榴卖了再来拉柿子。柿子可以在树上放很久。”
喜儿补充她家只有这几棵脆柿树。外圈种的那些得捂,亦或者等柿子变软吸着吃,或者做成柿饼。
周掌柜仔细看看那几棵脆树,黄的不多,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也得再等六七日。于是周掌柜决定先把石榴送回去,来拉变蛋的时候再摘柿子。
石榴到长安,大石榴留一半,另一半被周掌柜偷偷摸摸送到秦王府侧门,依然只留下四个字——故人相赠。
秦王府这一次依然跟上次一样谨慎,石榴皮擦干净,抽两个石榴掰开,银针试过才食用。
这日恰逢长孙无忌在王府,长孙无忌十分笃定:“此物绝非长安之物。”
秦王想到被“贬”的程知节。秦王感动的湿了眼眶,长孙无忌趁机劝说诛杀太子和齐王。再犹豫下去,秦王必然沦为鱼肉。
诛杀兄弟这等大事,秦王从来没有想过,以至于他仍犹豫不决。
长孙无忌气得拂袖离去。但是他没走太远就想到一计,折回秦王府侧门,询问家奴可曾看到送石榴的人。家奴不常出去,看到也不认识,只说其很像商人,车上还有个福字。
长孙无忌脑海里浮现出“福满楼”三个字。他乔装一番就直奔福满楼。
秦王府有大石榴,福满楼有小石榴。小石榴不如大石榴汁多可口,但也非长安之物。长孙无忌盯上周掌柜。周掌柜迎来送往很是机敏,意识到有人看他,顺着视线看去,认出长孙无忌。
以前长孙无忌也经常光顾福满楼。
周掌柜令伙计请他借一步说话。
长孙无忌先去账房,周掌柜随后找个借口——看看还有多少石榴,到账房见长孙无忌。
周掌柜其实没有想过帮沈二郎隐瞒,他认为沈二郎窝在乡野之中实在埋没了他一身才能。然而,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周掌柜据实以告,长孙无忌震惊不已,因为他也认为沈二郎凶多吉少,不找不问不过是自欺欺人,死不见尸可以安慰自己他还活着。
当人很不安的时候就需要一个安慰,沈二郎活着对近日惶惶不安的长孙无忌而言就是最大的安慰,宛如天佑秦王。
长孙无忌从福满楼出来就想令人去安阳。可是正像周掌柜所担心的那样,沈二郎提前回来只会步房玄龄等人后尘。沈二郎之前辞官理由是积劳成疾时日无多。如今他好生生回来,齐王一定会告他一个欺君之罪。
思及此,长孙无忌折回秦王府,继续逮住机会就劝秦王诛杀兄弟。
远在清河村的沈二郎还不知道周掌柜这么快就把他“卖”了。即便知道也无暇关心,该犁地种小麦了。
往年都是沈伊人牵牛钟子孟犁地。现在沈二郎身体好了,就叫姐夫教他犁地。钟子孟不想教,一来沈二郎没下过地不好教,二来他认为二郎在此呆不长。
如今秦王无性命之忧,但离他自身难保也不远了。钟子孟不信他小舅子真能做到不管不问。
钟子孟一脸嫌弃地表示:“教你还不如教喜儿。”
沈二郎点头:“我牵牛,喜儿犁地。我俩一家的,谁学都一样。”
钟子孟没想到他这么容易打发,故意挑事:“想分家?”
沈伊人吼他:“别没事挑事!先前叫你把粪弄出来晒干撒地里,你非说还能再沤一坑粪。我就看你明年能收几斗小麦。”
钟子孟:“你不懂。立冬后挖出来,冻一个冬天,立春后小麦泛青正好撒地里。这叫追肥。”
往年攒一年也只有两车粪,犁地之前撒地里,从来没有追过肥。沈伊人还真不懂。但她不懂也不能嫌弃她啊。沈伊人反唇相讥:“你懂,你种了十几年地还得喜儿教你沤粪。”
喜儿给沈二郎使眼色,俩人牵着牛扶着犁一溜烟往北去。
待沈伊人和钟子孟吵累了鸣金收兵找喜儿,喜儿都从北头回来了。钟子孟慌忙追上去提醒她犁仔细点。
喜儿和沈二郎犁地,钟子孟把驴弄出来耙地,几亩小麦两天就收拾好了。
钟子孟觉着他侄子还有救,自家收拾好就教侄子种地。
按理说钟金宝的父亲跟沈二郎年龄相仿,来到此地也有十几年了,应该会种地。钟子孟起先也是这样认为的。五月割小麦打场,钟文长不会扬场,钟子孟过去指点他,跟他聊几句才知道钟老二嫌儿子笨,又懒得教,看不下去就自己做,以至于钟金宝的父亲什么都会,但样样稀松。
傍晚,钟子孟回到家,沈伊人问:“收拾好了?”
钟子孟点头:“这里比长安暖和,现在种还有点早。下个月再种。我跟他说了,到时候两家一起,咱们种好就给他种。”洗漱干净,准备用饭,钟子孟又忍不住说:“我算是知道老二为什么更喜欢文翰。”
喜儿瞥他一眼:“钟文翰比他聪慧?”
钟子孟注意到喜儿不以为然:“不然你说。”
小薇端着面出来:“大孙子小儿子,老头老太太的命根子啊。”
钟子孟:“文翰又不是老二家最小的。”
喜儿:“最小的是个女儿,钟文翰就是小儿子。”
沈二郎接过外甥女递来的碗:“快二十了才获得县试的资格,钟文翰还不笨?”
钟子孟无言以对。
沈伊人想笑,听到一阵脚步声,扭头看去,果然是能跑绝不走的钟金宝:“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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