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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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建祥直截了当地问:“你们还有没有感情?”

宋运辉听着一愣:“你别乱扯,我们还有猫猫。”

“我没乱扯,我有理由。你说,你有心事的时候找谁?我一向跟老婆说,你没有。以前你还冲我发泄,现在整一个闷嘴葫芦。你压根儿看不起你老婆,我老婆虽比我小,但我们有事一起商量。你说你们这种关系算是什么夫妻关系,你最多因为女儿不考虑,我看你也因为做着官,怕名声不好不考虑。现在没人得罪你,我得罪你吧,但话说前面,你要听着不高兴,别拿你老婆出气,你们俩婚姻基础不牢靠。”

宋运辉听着愣了半天,手中半支烟燃尽都没说出话来。难道他与程开颜没感情?不对,他们是一家人。“我的婚姻基础怎么不牢靠?你为什么这么说?”

寻建祥的性格一向是帮亲不帮理,他直言不讳地道:“我今天当然是劝合不劝离的,但我看你还蒙在鼓里,我帮你把问题理理清楚,把你莫名其妙讨厌小程的原因找出来,你可以有针对性地调整你的态度……”

听到这儿,连宋运辉都忍不

住一笑:“你可以做党务工作去了,大寻。”

寻建祥也笑道:“你还真别笑我,这事儿上面我比你看得清,你才是当事者迷。单凭我俩的交情,我对你的深刻了解,我第一次听说你跟小程结婚,我不相信自己耳朵,认定其中一定有鬼。后来才问清楚原来你们弄出什么办公室一起过一夜的好事。别人都说你有心计,跟厂长女儿将生米煮成熟饭,我看你肯定一晚上都不会碰小程,你这人清高得很,所以有心计的绝不会是你。要不是办公室过夜这一出,我问你,你会跟小程在一起吗?你们不是一路人。”

宋运辉知道好友真心相帮,当然认真对待寻建祥的字字句句,他而今已非吴下阿蒙,被寻建祥旧事重提,他只须稍微转念,一张嘴便再也合不上来,他的婚姻,是他年轻时犯的错。

寻建祥见此道:“事已至此,你刚刚也说了,你们有女儿,你怎么也得设法把日子过下去。而且你现在功成名就,背上个忘恩负义陈世美的名声对你并不好,你的前途不会局限在东海厂。我劝你认清现实,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宋运辉愣愣地看着好友,却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原来我一直看不起她。”

寻建祥道:“你看不看得起她不要紧,老婆又不是拿来跟你一起工作的,说实话,能让你看得起的没几个,你太能干。你只要别对她指望太高,就拿她当傻姑娘,我看你们都是挺好的人,能过得下去。”

宋运辉摇头愤怒地道:“没办法,知道这婚姻是程家设计的,我……你让我傻瓜一直当到底?”

寻建祥严肃地道:“你不能这么想。说实话,当年你与程家地位差很多,程家即使设计你做他们女婿,那也是很看重你。你问问你自己,当年金州连普通厂子弟女孩都眼睛长头顶上,何况程厂长女儿。肯定是小程心里放不下你,当爹的程厂长只好巴结你才出此下策。”

“可是你以前在瓷砖店里跟我说过,金州传统是物色能干青年做女婿,一家人努力把女婿扶上位,以后换岳家依靠女婿。”

寻建祥无奈地笑道:“你记性别那么好,好吧,我记得你以前是否认的。那是我跟你说笑,你别跟我秋后算账。”

“不是玩笑,你从不会跟我开这种玩笑。”

“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办?不管怎样,小程跟你结婚那么多年,你们有女儿,老程对你也扶持很多。你难道想离婚?我都不答应。小程别的好不好我不管,她对你是真的好,只要你说的,她都听,你还要怎样?我老婆要那么听话,我做梦都会笑出来。”

宋运辉心里很混乱,道德谴责和心底的厌恶打成一团,他怎能甘心受骗至今,可他又岂能忘恩负义?

寻建祥道:“你可千万别现在忽然又跟我说没感情,你刚才已经否认。这么多年下来,没感情?除非你没良心。”

宋运辉很矛盾,呆呆听寻建祥做了一晚上思想工作,谢过寻建祥回家。刚才寻建祥提到离婚时,他自己都立刻否定,那怎么可能?他们这个家,他是多么珍惜。他开车到门楼,停在路边想了好久。对,他婚前看不起程开颜,婚后看她做笨事的时候还是看不起,难道他对程开颜的厌恶,真是日积月累的结果?说真的,今天厘清婚姻的前因后果,他对程开颜更添厌恶。可是,他还想要这个家吗?

他思来想去,决定听寻建祥的,既然不想离婚,那么有必要调整心态。寻建祥帮他分析到原因所在,他应该容易克服心理困难。他真感谢寻建祥不怕得罪他的直言,兄弟依然是兄弟。

回到家里,他尝试着恢复关系。他的尝试让程开颜喜出望外,连他父母都替他们高兴。可是宋运辉却一直地看到自己心里的勉强,他终究还是没搬回卧室去住,没法连睡眠都勉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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