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 / 2)
“就与你约会啊。我们工作至今十年了,还没单独约过会呢,今天就弥补一下人生的缺憾吧。”薛青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取出两瓶精装洋河大曲,开了一瓶,“咕咕”倒满两只高脚玻璃杯。
洪卫与她面对而坐,取过一只满杯:“你家白马王子夏阳呢?想灌醉我呀?美酒加美女,绝对不怀好意!别跟我玩美人计,我意志薄弱。”
“别贫嘴!就你这胆量,给你十次机会也白搭。”薛青抿了一口酒,忧伤地说,“如果你是个勇敢的男子汉,十多年前就有机会,我们也早就儿女绕膝,幸福地享受天伦之乐了。”
洪卫突然耳根发烧,没料到薛青会说出这句话。见她一脸平静,便举起酒杯跟她碰了碰:“你也没暗示过我呀。唉,到嘴的肥肉丢了,为失去的肥肉干杯!”
吊扇在头顶“呜呜”刮着,两人兴致勃勃喝着酒,吃着菜,谈笑风生。薛青特别兴奋,洪卫深受感染。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块红色手表:“对了,洪卫,谢谢你送给我这块表,是去年在天安门城楼买的吧?整整一年啦,居然还有用,只是每天误差三四分钟呢。”
“你个乌鸦嘴!难怪我们同时买的十二块,陆陆续续坏了六块,都是被你说坏的。”
“知足吧,旅游表一般是用于做纪念,能坚持一年已经是奇迹。不过我这一块也快寿终正寝,我感到了它的末日。”
“我就奇怪,即使是块旅游表,毕竟也九十元一块,质量怎么这么差呢?罗校长八年前到日本考察,在地摊买了块电子表给孙女玩,折合人民币不过七八元,至今还分秒不差呢。”
“中国人只图外表,不重质量,中看不中用;外国人注重质量,却漫不经心忽视包装。”薛青面若桃花,转着酒杯,若有所思,“中国人外国人的婚姻也是如此。”
洪卫猛然恢过神:“薛青,今天怎么想起来约我?”
“有一件事想告诉你,请你别激动。中午,我查看了夏阳的手机,发现了你岳父家的号码,夏阳瞄上了柳星!”薛青盯住洪卫的眼睛,“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想柳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他们未必会发生什么。但你要提高警惕,分居只能让夫妻关系雪上加霜,而且夏阳一向擅长釜底抽薪哦。”
“他们到底到哪一步?”洪卫握紧了拳,“你早就发现了蛛丝马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薛青双手捧杯,仰头慢慢喝了口酒:“他是个玩弄女性的高手,天生好色,乐此不疲。可惜我婚后才发现,后悔莫及。他仗着一张小白脸兼家境优越,在情场上呼风得风,唤雨得雨。我像个上甘岭战场的志愿军战士,顽强抵挡情敌,打垮一个又上来一个,打垮两个又上来两个,根本没机会喘息。手榴弹甩过了,机枪扫过了,刺刀戳过了,就差脱光衣服肉搏。现在的女人啦,脸皮厚得像钢板,我心力憔悴,心灰意冷……今天,我是检查他的阶级斗争新动向,才发现他把目标对准了柳星,谁知道他们交往了多久!”
“你怎么不管住他?你一向作风泼辣,敢打敢冲啊!你怎么能容忍他在你眼皮底下拈花惹草,祸害其他姐妹!”洪卫开了另一瓶酒,“咕咕咕”给薛青斟满,自己也斟了半杯。
“洪卫,刚才一瓶你才喝了三两。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今天一醉方休。”薛青举起酒瓶给他斟满。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
“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
“浇树浇根,交友交心。”
“……”
两人吟诗斗酒,不知不觉酒瓶见底,两张脸成了透熟的番茄。他们付了账,摇摇晃晃搀扶着出去,叫了辆三轮车,漫无目的指挥车夫上了环城公路。洪卫眼皮沉重,支撑着身子欣赏沿途夜景,薛青的头柔柔搁在他的肩上,闭目休憩。闻着她芬芳的发香,他一动不动,怕惊扰她的美梦,爱怜之情油然而生。三轮车停在新车站门口,周围都是阴森森的建筑工地,他叫醒她,搀扶着下车,并肩漫步。
“洪卫,真……高兴,今天能和你一起……散步。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苦……难言,这些年……我的婚姻一直……不顺。”薛青硬着舌头,喷着酒香,身体突然一晃。
“我知道。”洪卫喝了六七两,有些头重脚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扶住她,双目凝光,“既然是……最好的朋友,就不用隐三遮四。薛青,告诉我,徐根喜当年……为什么……突然与你断交?”
薛青摇晃着柔软的身躯,依靠着洪卫,怔怔地望他,突然伏下头,双肩颤动,泪流满面,哭声如吟如嚎,在寂静的夜空分外刺耳。三三两两的人正在纳凉,远远注视,洪卫急忙把她搀进漆黑的工地,掏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她。薛青弯下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讲了彭方,讲了毕台长,痛苦咬噬着心灵,泪雨滂沱……洪卫犹如万箭穿心,没想到她遭受过强暴!这是女人最大的耻辱啊,而且是两次,自己竟然浑然不知。
他鼓足勇气,猛然抱住她,一边为她擦拭着眼泪,一边自责地咆哮:“对不起,对不起!作为……好朋友,我没有保护好……你,也无能为……力,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这是我们女人的……隐私,当初你为……什么……不追我?要不……也不会发生这些……意外。”酒后吐真言,洪卫为她的话震惊不已。
“我哪……敢?”洪卫突然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润滑细腻,却异常冰凉。
“胆……小鬼!”薛青哀怨地骂,“婚前,我有过……两个……男人,但只有……两次。新婚之夜,他发现我不是……处女,觉得自己吃了……大亏,非要我交代细节……不可。现在,他天天……乱七八糟,疯狂补偿……自己啊,其实婚前……他不知有过多少……女人。中国人真……怪,男人有这些事是……风流浪漫,天经……地义,女人则是……伤风……败俗,下流低作……”
“别说了,薛青……”洪卫紧紧拥抱住她。她温热的躯体烧烤他的胸膛,曼妙的曲线令他热血沸腾,心儿“怦怦”直跳。闻着她的体香,洪卫有些冲动,双手捧起她的脸,急切地吻住她的唇,顿觉满口芳香,心率骤快。
“洪卫……别这样……”薛青软软地推他。
他像一只贪婪的狼狗,嘴里叼着一块喷香的骨头,尽情吮吸。“啊……”薛青兴奋地发出声音,双手箍住他的腰。
世界沉寂,时间沉寂,只有两颗火热的心在“噼噼啪啪”燃烧。
许久,薛青害羞地推开他:“洪卫,时间……不早,我们回……吧,要不我们会……出事,你要谅……解柳星,她本质不……坏,不过有点……小孩脾气,你是男人,不要斤……斤计较,要处处呵……护她,你也有……许多……缺点。早点……带她回家,别……夜长梦多,不可……收拾,明天就去……带她呀!”
“嗯。”洪卫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凉风习习,热退暑消,他们渐渐清醒。
“洪卫,答应……我,今晚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啊!”薛青慎重嘱咐,“谁说出去谁……是小狗!”
“嗯。”洪卫机械地点点头。突然,他感到腹部翻江倒海,一股力量冲上喉嗓,他弯腰低头,“哇哇”大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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