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小子杀戮(1991年3月22日)_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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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杀简史》

——一所毒巢,一场屠杀和一个犯罪王朝的崛起

第三部分

作者:亚历山大·皮尔斯

莫妮法·西波杜这次是认真的。她母亲知道她是认真的,因为她说话时听得出某种决然的语气。但她以前也听到过这种决然,莫妮法这样的人永远在跳这种自欺欺人的舞蹈,决然就像水流,决然意味着每周都有不同的活法,就在你以为一个人不可能跌得更低的时候,他们就又落进了可怜的母亲连做梦都无法想象的新深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的“认真”感觉起来和以前不太一样,虽说形形色色的因素没什么变化。明天,她一定会戒掉坏习惯。

她对母亲安吉丽娜·詹金斯这么说。她对最好的朋友卡拉这么说,卡拉三年前和她断绝了来往,因为她发现莫妮法在她家浴室里将针头插进脚趾缝。她甚至对前男友拉瑞这么说,拉瑞曾经想娶她,甚至买了扎莱什的戒指想给她一个惊喜。就好像她刚从十二步戒毒疗法的课堂上回来,正在努力弥补她对亲友造成的伤害。

莫妮法明天就要戒毒。但戒断意味着克服那吞噬自我的毒瘾,不再当她母亲口中的“毒虫婊子”。对莫妮法来说,明天永远还隔着一天。两个月前她就打算明天戒毒。再往前五个月也是。再往前七个月、再往前十七个月都还是。但这次的明天是1985年8月15日。

1985年8月14日,莫妮法已经正常了接近一周。她从斯图佛逊高中退学,十七岁就怀孕,假如她没有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如此复杂,本来会成为老掉牙的贫民窟叙事中的一个普通例子。她退学前的sat分数达到了1900,怀孕期间基本上没碰过毒品。在成长的过程中,她辗转于母亲在布希维克波多黎加人聚居区的公寓和母亲在贝德-斯图与布朗克斯的家庭之间。根据她姐姐的说法,她一心想逃离命运已经为她画好了线条、只留下数字供上色的生活。

——“只留下数字供上色”?你写到这句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可爱?

——老大,他写的“正常”是什么意思?说那妹子平时还戳屁眼吗?

——愣狗,你总觉得任何不肯和你睡觉的女人都戳屁眼。第一:正确的用语是“女同”;第二:这儿的“正常”意思是她戒断了可卡因。也就是那姑娘有一个星期没舔过快克烟斗了。

——懂了。

——有一点咱想知道啊,第一部分你说一共有十一个人被杀,但你为什么只写其中的七个呢?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回答。五分钟前我说我要撒尿,尤比说咱不拦着你。我站起身,愣狗一拳打在我脸上,打松了我左边的臼齿。在此之前,马尾辫猛踢倒在地上的我。在此之前,尤比叫愣狗收拾我,愣狗抓住我的衬衫一把撕开,然后我背后的什么人打我的脑袋,我顿时跪倒在地。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把我的裤腿从皮靴里扯了出来。他们抓着我的胳膊拖我上楼,爬一级台阶我的脑袋就磕一下,他们狂笑,或者乱喊,或者尖叫——我分不清。愣狗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拖进卫生间,有人又在大笑,他推了我一把,我向后跌进浴缸,我想爬起来但滑了回去,而他实在太他妈强壮了。他又抓住我的脖子,我用拳头打他、爪子挠他、巴掌拍他、手指扒拉他,有人笑个不停,把我塞在龙头底下,将水阀开到最大。水浇在我脑门上、眼睛里,我努力告诉自己别呼吸,但水还是进了我的鼻孔和嘴巴,每次我想尖叫,嘴里都会灌满一口水。我感觉一只靴子踩住我的胸口,我的手无法动弹,水砸在敲在打在我嘴唇上,砸在我牙齿上,钻进我的眼睛和鼻子,我开始呛水,我咳嗽、哭喊,他还是捏着我的脖子,我只记得这么多。等我恢复知觉,我已经湿漉漉地坐在椅子上了,只穿着短裤,不停呛咳。尤比把《纽约客》扔给我,叫我念给他听。

——我……我真的要撒尿。我憋不住……

他们看着我,哈哈大笑。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我必须去卫生间。

——小伙子,你刚从卫生间出来。

他们齐声大笑。

——求求你们。我必须——

——你就尿吧,傻逼。

我坐在高脚凳上,我他妈是个男人,我想说我他妈是个男人,你们不能这么对待一个人,我……我非常想睡觉,我想站起来,我想憋住,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我无所不能,但有那么多的事情是我不能做的,我甚至不记得要深呼吸,我的眼珠灼痛,我的内裤变湿变黄。

——老板,他真的尿裤子了?

——什么,他难道才六岁?太他妈脏了。

——我猜他憋不住了。这个小孩子要被关禁闭了。

他们放声

大笑。只有尤比除外。我每隔几分钟就要揉一会儿眼睛,因为我眼前一片模糊。我读得很慢,因为等我读完这篇文章,他们就会杀了我。我能闻到我身上的臭味,脚趾能感觉到热乎乎的尿液。

——另外四个人我找不到任何信息。再说七是个好数字。

——小宝宝需要打瞌睡了,愣狗说。

——继续念,尤比说。

他又走向我,我往后一躲,但用力过大,仰面摔了下去。他把我拉起来,我又开始哭,他说,小子,你镇定一下。

——现在继续念。

——但是……但是……但是……但是就在这时,就在这时,但是就在这时来了一个——

——同胞,从刚才最后一句开始念。你以为咱们记不住吗?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控制住自己。咱们哪儿都不去。

——她……她,根据她姐姐的说法,她一心想逃离命运已经为她画好了线条、只留下数字供上色的生活。但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小子。

“永远会有个他x的小子冒出来。”她姐姐说。弗拉特布什的雪莉餐厅,她静静地喝着冰激凌苏打水,其间已经哭了两次。她个子不高,身材丰满——

——为什么把她描写得这么贫民窟?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

——个子不高,身材丰满,我记得接下来是怎么说的,“肤色黝黑,头发像是刚摘掉接发”。这他妈是什么东西,白小子,你以为不会被她看见是吧?

——就是——

——就是什么?你说。

他站在我背后,我努力止住颤抖。每次我张开嘴,我的脸都疼得火烧火燎。

——要是我写“亚历山大·皮尔斯走出卫生间,甩掉他一英寸小屌上的残尿”,你会怎么想?

——你……你在教我怎么写作?

——嘴贱的亚历山大·皮尔斯终于回魂了嘛。我想说的是我完全不了解你他妈的ji巴,而你也完全不了解黑人女性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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