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者3:毁灭与重生_第十四章 忍(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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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他们在邓恩·塔姆城堡的一个角落。忍可以听到外面湖岸上其他守望者的声音。附近似乎没有人。

“你能动吗?”诺特没什么兴趣地问道。

“差不多吧。”

“你的母亲、父亲、祖母,诸如此类。你认识他们中的所有人?”

忍向着天空眨眼,试图整理好思绪,以便回答这个古怪的问题。如果这个守望者男孩问他他家人的情况很奇怪,这显然不是过去二十四小时里他身上发生的最奇怪的事情。

“父母两边的祖父母我都见过几次,”他说道,断定这个问题和任何其他问题一样可以让他重回活人的世界。“但是我的父母还有我不和他们来往。我母亲的父亲是一个传统的日本人,对于我母亲嫁给了一个苏格兰野蛮人,他不太高兴。”

“哦。”听到忍贫乏的家庭关系,男孩看上去很失望。“你知道他们是谁,你的祖父还有其他人?”

“是的,当然。”

“我们只有母亲。有时候我们还有父亲(我们是他的私生子),他的拳头就像——你管铁匠用的东西叫什么来着?”

“锤子?”

“不,另外的那些,下面的。”

忍冒险猜了一下:“铁砧?”

“铁砧,就是这个。不认识更多的亲戚。我甚至都没有姓氏,不过有些时候我被称作诺特·酒鬼的儿子。”

男孩弹蝙蝠的动作很粗暴,每当忍以为诺特真的要伤害它的时候,他就变得温柔起来,抚摩着蝙蝠的脑袋,还对它发出啾啾的声音。

“威尔金死了。”诺特说道,仿佛他是在宣布下雨或者是在评论一只飞过的鸟一样。

威尔金。我知道这个名字。忍记起了这个名字。威尔金是那个比诺特稍微年长一点儿的守望者同伴。忍先前曾在医院病房和苏格兰庄园和他们交过手。“啊,”他说道,“威尔金是那个在第一次狩猎中跌下深谷的守望者。”

诺特耸了耸肩。对他而言,威尔金的死法显然并不重要。“我以为他死了我会很高兴,但是我并没有这么觉得。”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也许你喜欢他?”

“不,我恨他。”诺特强调了这一点,“但是把事情怪到他头上很容易。我怀念这个。”

小杂种,忍第二次这么想道。他再一次试了试自己的胳膊和腿。他四肢的中央抽痛着,但是他觉得如果自己努力去试的话,可以站起来。骨折本身已经被修复了。他无视了脖子里的疼痛,往城堡里面四处窥看。不平整的石头地面、水洼、发育不良的树木,还有外面的湖泊。玛吉不在视线范围之内,其他守望者也都在外面。

“等等!她——”当诺特意识到忍打算做什么时,他说道。忍把男孩推到一边。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蹒跚着往城堡墙壁走去,他在那儿藏了裁决者的仪式剑。他的腿感觉还很别扭,仿佛他骨裂裂缝的两边中间差了几度,但是每时每刻细胞修复液都在取得进展,因为他的骨头支撑他的体重只有一点儿不适。他尽可能快地走着。

诺特也站了起来,正追赶着他:“忍,她

正在——”

忍的肌肉开始在骨头周围融化。他跪在了地上,然后髋骨也着了地。他发现自己的双臂像油灰一样软绵绵的,无法支撑自己止住倒下的势头。他的下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刚刚发生了什么?忍望向水洼和破碎的城堡地面对面——这和他的眼睛处于同一个高度。他仍然在呼吸,但是他无法自主移动身体的任何一部分。他的身体不再听从他的指令。一只懒洋洋的苍蝇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开始在他的皮肤上爬行。忍不假思索地试图用一只手把它拂开,然而他的手毫无反应,忍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恐慌。他是被丢在阳光中的一块肉,他的意识被困在了躯体之中。

从这个位置,他看到玛吉坐在邓恩·塔姆残垣断壁的一个角落里,正兴味盎然地打量着他。

“你没告诉他?”玛吉向诺特问道。

“我正要这么做呢。”

她艰难地站起身,仔细地掸了掸裤子上的灰尘:“好吧。在我把约翰带回来的时候,你应该解释清楚。”

“遵命。”诺特谦恭地说道。

玛吉走开,诺特蹲了下来,脸挡住了忍视线中的其他一切:“她往你的后背里放了什么东西。你不记得了吗?一个带针的金属板。那些针正在你的体内。”

忍发出了一声咕哝——这是他能够发出的全部声音。他的身体像是一块牛肉,是软绵绵的死物。

“她有点儿像女巫。”诺特隐秘地告诉他,说出了忍的所思所想,“在她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和你后背里面的金属板沟通。当她按下按钮的时候,你就会变成一摊稀粥。”诺特在忍耳边打了个响指。“就像这样!”

忍见过诺特描述的那种金属板,是医院里用来刺激受损神经的仪器。玛吉一定是把一个这种仪器在他身上用作相反的用途了。把医疗技术和刑讯专家的敏感性结合在仪器上——多么令人愉快的老妇人。

诺特俯下身体,用手肘支撑着,抬起了忍的眼皮,确保对方专心在听。“她已经找到了你藏起来的那把仪式剑。她要带我们所有人前往彼处,”他低声说道,“好除掉那些她不喜欢的探寻者。如果我对她帮助最大,她会把我的头盔还给我。”

忍知道,现在他的头脑并不机敏,他在自己的脑袋里又回放了一遍诺特的话,直到确定自己听明白了:玛吉要把守望者带到彼处去杀害探寻者。

“她并没有真的保证过我会重新得到我的头盔,”诺特焦急地解释道,“但是她为什么不会这么做呢?不,别回答这个问题。”

玛吉要把守望者带到彼处去杀害探寻者。不幸的是,奎因是一名探寻者,而忍把她留在了彼处。

忍想要尖叫,但是他的声带不受自己的控制。

诺特凑近忍的耳朵,“你要帮她让守望者听话,因为他们害怕你,而这个——”他敲了敲忍后背里的金属板,“会让你听话。”

在四肢重新能够动弹之后,忍发现了那个电子显示屏。重新恢复知觉花了一阵子,诺特已经离开去和他的蝙蝠玩了,只剩下忍一个人忍受疼痛。现在感觉不再像是动物在啃咬他了。当他小心地移动手脚的时候,感觉仿佛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着了火。

“我会切掉你的翅膀吗?会吗?”在忍左边的某个地方,诺特喃喃地对蝙蝠说道,而蝙蝠则开心地吱吱叫着。“或者我会砍掉你的爪子?不,我永远都不会那么做的。但是我可能会的。”

诺特在忍的脑袋下面塞了一个背包当作临时的枕头,在背包里面有什么东西硌得忍的脸颊很痛——也许是一把刀子的刀柄?他想要彻底躺平,直到自己死了,或者全身所有的地方都不再痛了,但是奎因孤身一人,忍得抓住一切机会拿到一个武器。

他把背包从脑袋底下拉了出来,意识到这是玛吉的背包。他见过她背着它。他猜测,她是把背包留给诺特看守。在这样的一个背包里,玛吉会放什么东西呢?

忍小心地转身背对着诺特,让诺特看不到背包,同时留神不吸引诺特的注意。

“痒吗?”诺特正问他的蝙蝠,“如果我用刀子的话,就不会这么痒了。埃尔雷德,你应该和我搞好关系!”

忍双臂的肌肉酸痛,他拉开背包的拉链,双手抚过里面的东西。没什么有趣的,只有一沓纸,感觉已经很旧了。天空很亮,他眯起眼睛,专注地看纸上的字迹。是一个手绘的家谱;一代一代的人横跨了数页,可以一直往回追溯几百年,到处都是家族纹章,大多数是狐狸和牡鹿。

所以,她可以决定我们之中哪些人有活下去的价值?他悻悻地想道。

“你咬我!”诺特生气地对埃尔雷德说道,“你会喜欢我咬你吗?”男孩问道,然后蝙蝠发出了吱吱的叫声,说明诺特刚刚那么做了。

忍在背包的每个角落里摸索着,最终找到了缝在背包底部的某种又硬又平的东西。最初他以为这只是背包本身的一部分,当他的手指拂过一条接缝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口袋。他把手指伸了进去,摸到一小片硬塑料。不是武器。

见鬼!

他将塑料从隐藏之处拿了出来,而诺特又开始柔声地对蝙蝠讲述他可以肢解它的不同方式。

藏起来的东西六英寸见方,在稍厚一点儿的边框里面嵌着黑色的屏幕——一个电子显示屏。一个名字凌乱地写在边缘,忍得把它倾斜着才能读懂:凯瑟琳。

“你醒着吗?”诺特问道。他仍然在几码之外,但是这话明显是对忍说的。男孩注意到了他的动静。

“差不多吧。”忍回答道,将纸张放回背包里面。他听到诺特在靠近,十分犹豫。玛吉会马上发现显示屏不见了吗?他在乎这一点吗?

他决定自己不在乎。忍下定决心要赶在其他人之前去到奎因身边。他会找到她,而她则会想要看看写着凯瑟琳名字的电子显示屏。奎因相信凯瑟琳和她所主张的东西。忍则需要相信,奎因会有某些理由乐于见到他。诺特走进视线时,忍将电子显示屏塞到身下藏了起来。

男孩怀疑地低头盯着忍。“那么,你能动弹了?”他问道,“我以为你会永远都是一摊稀粥呢。”诺特想错了,这似乎令他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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