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者2_第二十章 约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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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psds是什么?”约翰问道。

初阶裁决者摇摇头,让他知道她也不知道,同时也漠视了他的问题。“那边有东西。”她悄声说道。

她指着倾斜的岩壁和地面相交处那低矮黑暗的地方。在黑暗中视物这方面,她的眼睛比他的要好很多,一开始约翰没能在阴影中辨认出任何东西。当他跪下来,将火把举得更近些,火光照出了两个人形,他们尽可能远地挤在那里,紧紧靠着后面的岩壁。

“哦,我的上帝啊。”约翰低声叫道。

从头发判断,其中一个人形是女人,她已经死了很长时间,尸体腐烂严重,在黑色的衣服和斗篷之间,除了骨头就只有一点儿灰蒙蒙的干枯的腐肉了。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想起了他的母亲。在凯瑟琳的意识被扰乱之后,她在庄园里的一间谷仓中靠仪器维持生命维持了很多年。最终,她眼睛深陷,皮肤透明,看起来不比这具尸体好上多少。这幅景象让他想起看到母亲那种样子时感觉到的无助。

约翰稳了稳心神,现在他再也不会无助了。

他低低地弯下腰,爬得更近一些,在摇曳的火光中仔细端详着那两具尸体。它们没有散发出死亡的臭味,已经成了干尸。第二具尸体体形更小,也许死去的时间更长,尽管这一点很难确定。体形小的这具尸体上的衣服更像是一堆脏兮兮的破布。

“你觉得那个是小孩子的尸体吗?”当莫德爬到他身边时,约翰问道。

“很难说。”初阶裁决者回答道。

约翰不想触碰他们的遗体,莫德没有这些疑虑。她伸出手,将女人干枯的左臂抬起来,又将它片片剥落的衬衫袖子拉起来。

“你看。”她悄声说道。

约翰举着火把往前更远地探身。在尸体手腕坚韧的皮肤上有一处褪色的痕迹,是一个仪式剑形状的烙印。初阶裁决者对她的另一只胳膊重复了刚刚的动作,在死者的右手腕上,是一头熊的烙印。

“在过去,探寻者会用家族纹章在自己身上留下第二次烙印。”莫德对他说道,“近年来这一传统似乎消失了。”

约翰能够猜到,为什么像布里亚克·金凯德这样的探寻者没有将家族纹章烙在身上。他们靠着偷来的仪式剑生存,如果胳膊上的纹章和你正在使用的仪式剑上的纹章不一样,看上去会很奇怪。

他再次看了看那具女尸。

“笔记上说,仪式剑最后一次被人目击就是在这里,持有者是一名叫黛丽丝·普利迪的探寻者,她可能有一名同伴。这具尸体是黛丽丝的吗?另一个是她的同伴?”

他们将注意力转到体形较小的尸体上。这位死者的头发又短又黑,衣服灰蒙蒙的,褴褛不堪。莫德将一片片破布从尸体上剥开,检查着尸体的手腕。这具尸体的皮肤比另一具腐烂得更厉害一些,上面没有任何烙印。

“看来他不是一名探寻者。”约翰说道。他正努力不去多想那被支出来的骨头穿透的干枯皮肤,那看上去太像他上次见到母亲时她锁骨和下颌的样子了。

莫德将体形较小的尸体那皮肤坚韧如同皮革的头颅转向火光的方向,让火光照亮他死去时的狰狞表情,以及他露出的脏兮兮的、有磨损的牙齿。

“不是一名探寻者,”她同意道,身体远离尸体,“这一个……更像是我们在苏格兰庄园里看到的那些男孩。他们的牙齿也像这一位这么脏。”

这一结论似乎深深地影响了她。她向后跪坐着,对着那具体形较小的尸体盯视了半天。

“你觉得他们死了多久了?”约翰问道。

初阶裁决者缓缓地摇了摇头:“很难说。这里地处沙漠,空气干燥,远离恶劣的天气。他们已经死了很多年,我无法说出确切的年份。也许小一点儿的那位死去的时间要比女性死者长很多。”

她重新站

起来,再一次看向墙上熔化出的文字。

“这些数字加起来……”她将它们一一相加的同时陷入了沉默。

约翰一边站起来,一边看到初阶裁决者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在她看着那些文字的时候,她的表情没有改变,但是仿佛有一种沉重的绝望压在了她的肩上。她没有看约翰,只是转过身,走出了岩洞。

他跟了上去,低头躲过岩洞低矮的入口,走进沙漠的夜晚之中。虽然朗月当空,头顶还是闪着无数点星光,仿佛这里的天空比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天空要大得多,也丰富得多。岩洞的入口在砂岩山峰的半山腰,他发现莫德正坐在一块俯瞰下方广袤沙漠的岩架上。

约翰也在近旁坐下,小心翼翼地对她可能出现的心境保持警惕。看上去她似乎把夜晚的黑暗都吸了过来,包裹在她的身体四周。约翰一坐下来,长途奔跑的疲惫就再一次压倒了他。他很饿,也很渴,而他的肌肉也酸痛着,祈求着睡眠。

虽然这么做违背他的理智,约翰还是开了口。“那些数字加起来是200,”他说道,&quot200这个数字在笔记里提到了几次。对你来说,这个数字有什么含义吗?”

随后是长时间的沉默,最终她说道:“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物很多,我毫无所觉的事情也很多。”

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愤怒之中,初阶裁决者将火炬扔到了岩架下方。它一路滚落,明亮地燃烧着,直到最终在下方很远的位置停住了。约翰望着火把的火焰缓缓地闪烁着熄灭了。

莫德向沙漠远处的海洋望去,海浪翻腾着涌向海岸,月光在波涛起伏的深蓝色海面上照出一条白色的光带。这里的世界是如此美丽,约翰希望他可以让自己的目光和意识沉浸其中,但是他做不到。在他身后的岩洞里有两具尸体。可能是他的母亲杀了他们两个来复仇吗?或者她当时也是像约翰一样,只是单纯地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无论怎样,这条线索都是死路一条了。他得试试下一条线索,还有下下一条——假如莫德还愿意帮助他的话。

他无法理解她当前的情绪。

“为什么是在非洲呢?”他问道,希望她不会觉得这个话题令人厌烦,“作为一个探寻者洞穴,这里似乎是一个奇怪的地点。”

“探寻者大多数都在欧洲,这话没错,但是他们的足迹和存在遍布整个世界。”初阶裁决者回答道,凝望的目光仍然落在海面上。她的声调和平时一样平静,然而他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挫败感。“在很多奇怪的地方都有探寻者的前哨站,约翰。”

“你愿意允许我前往笔记上的下一个地点吗?”他问道,“野猪家族的岩洞?”

“你觉得那个岩洞会透露更多东西吗?”

“我母亲找到了我们仇家中的一些,她当时还在寻找其他仇家。我也能够找到他们的。”

“或者,你追寻的东西是在完全不同的地方。如果你母亲的记录和你们家族的复仇完全无关呢?”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岩洞。每个探寻者家族都有一个类似这里的地方。一个秘密的避难所和庇护地,可以在这里举行仪式和会议,只有他们家族的成员——有时候还有裁决者们——才知道它的位置。对于拥有这种岩洞的家族的成员而言,这里不应该是一个危险的地方。岩洞不该是他们消失的地方。”

初阶裁决者抬起目光望着约翰的脸,在她不断的注视之下,他像往常一样觉得不舒服。过了一阵,她转过身去面对下面远远滚落的火把的余烬:“我在纳闷儿,约翰——去了解某事的真相,而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某事的真相能够被我们所了解,这么做真的永远都是明智的吗?”

在月光下,约翰可以看到情感在她的眼里缓缓蔓延。他意识到,她要坦白某件事情了。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奇怪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屏住了呼吸。

“有些事情,我情愿不知道。”她对他说道。她的目光迎上他的,自从他认识莫德开始,这是她第一次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女孩,而不是一名裁决者。她看上去很脆弱。“如果我知道中阶裁决者所有的所作所为,”她说道,声音比他以往听到过的都要颤抖,“如果我知道他是怎样诱使裁决者和探寻者腐化、堕落,我对他的行为是不是也同样负有责任呢?我和他是不是一样的呢?”

约翰恢复了呼吸,他的声音片刻之后才恢复。最终他说道:“有时候你让我想起奎因。你们都太高尚了,以至于无法看清世界的真相。你们都太正直了,结果你们不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正直的。”

“她的思想经常会进入我的意识中。”初阶裁决者承认道。

“奎因的思想吗?”约翰试图隐藏他的惊讶,但是没有成功。

“有时候,当你像我们做的那样训练你的意识时,你可以直接接触到另一个人的思想。奎因的意识和我的意识时不时地会产生这样的交集。我确实认为她有一颗高尚的心,不然我是永远都不会让她保管裁决者的仪式剑的。”

“但是——她的思想进入你的意识里?”约翰再次问道,努力让自己的话听上去不显得很愚蠢。

“时不时地。其他时候,我感觉她在透过我的眼睛往外看。奎因能够看到我所看到的东西,虽然她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约翰几乎不想问这个问题了:“在你能听到她的思想的时候,她——她在想些什么?”

初阶裁决者扫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奎因的想法让你困扰吗?”

“不。我——我只是问问。”约翰说道,转过身去,有些尴尬。

“我努力试着不去听,”初阶裁决者对他说道,“她并没打算联系我。”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约翰身上,感觉似乎她可以看到一波一波的不适从他身上涌出一样。她的声音恢复成导师般的沉稳声调,问道:“约翰,你经常想起她吗?”

“我不是有意的。”他悄声答道。

他不想对莫德谈论奎因,她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移开了目光。“有时,在我们训练的时候,你会提起她的名字来扰乱我。我知道你只是在故意惹怒我,但是她还是占据着我的心。”约翰想要闭嘴,却停不下来,“我会想起在她意识到我背叛了她的时候,她脸上的那种表情。当我翻开笔记,我会想象她的手触碰它时的样子,她的双眼读到它时的样子。我会想象,她会对我母亲和我外祖母命令我做的那些事情做何评论。她告诉过我,我错了……而我想让她知道我没有做错。我想让她知道我是对的。因为我的确是对的,她才是错的那一个。”

最终,约翰成功地让自己停下来,他为自己说了那么多话而羞愧万分。平时他几乎不承认这些想法的存在,即使对他自己。他很纳闷儿,不知道是不是意识集中器令他变得更健谈了,尽管莫德花费了很多心血来教他清空意识。

“之前我不知道你有多少意识是被另一个人吸引了,”过了一会儿初阶裁决者说道,“让你分心的不只是意识扰乱器和关于你母亲的回忆,还有奎因,而奎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错。”片刻之后约翰低声说道,他对自己承认,这句话说得正是实情。

“其他人无法控制你的思想,约翰。如果你想成为一名探寻者,你必须学会控制你自己的思想。学会这一点,你离完成誓言就只差一半了。意识集中器可以对你有所帮助……这只是表面上的帮助,深层次的习惯必须由你自己来改变。”约翰被恐惧攫住了,以为初阶裁决者就要剥夺他的学徒身份了。然而她没有那么做,只是对他说道,“我会允许你前往你母亲笔记中记录的下一个地方,那个属于野猪家族的岩洞。”约翰正要感谢她,初阶裁决者举起了一只手。“但是首先,”她说道,“我必须先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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