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勤王令出 淮路疾进（1 / 2）

周继文眼前一黑，仰面就倒。张叔慌忙去扶，把周继文的头轻轻放到枕头上，边用手指使劲掐他人中，边叫：ldquo小五子，快去请大夫，小文又晕倒了。rdquo

小五子正好捧着一碗米饭走进来，闻言，应了一声，把碗一扔，飞快地跑了出去。

张叔手忙脚乱掐揉一阵，不一会周继文悠悠地醒了过来。

ldquo怎么样？小文，你没事吧？rdquo张叔看着他的眼晴，道。

周继文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篷顶，脑中一片空白。

张叔悠悠叹了一口气，担忧地看着周继文。

ldquo大夫来了，rdquo老远听到小五的声音传了过来，ldquo张叔，我把大夫请来了。rdquo

张叔刚站起来，门帘一挑，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背着一只药箱。

张叔帮老人放下药箱，道：ldquo孙大夫，劳驾了。我这侄儿不知怎么回事？刚才又晕了过去。您赶紧再给他把把脉。rdquo

孙大夫点点头，也不说话盘腿坐在周继文身边，拉过他的手，仔细地号起脉来。

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孙大夫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点了点头，拍拍手站起来。

ldquo怎么样？rdquo张叔扶了一把说道：ldquo孙大夫。rdquo

ldquo根据脉象应该没有什么事，只是有点虚。rdquo孙大夫笑着说道：ldquo我开一方药剂，将养两天，应该会没事的。rdquo

说着，孙大夫从张叔手里接过药箱，准备出门。

ldquo小五子，rdquo张叔对身边站着的小五子说道，ldquo你跟孙大夫去抓药。rdquo

说着，张叔从身边取出一串铜钱塞给孙大夫。

ldquo哎rdquo小五子答应一声，跟着孙大夫走了出去。

周继文还是躺在席子上，双眼呆愣着盯着篷顶，一眼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ldquo饿吗？rdquo张叔轻声道，ldquo我给你盛饭吃。rdquo

张叔不等回话就出了帐篷，不一会，端了一个盘子进来，上面放着一双筷子，一碗米饭，一碟小菜，小菜黑乎乎的，看起来像是咸菜。

张叔把盘子放到周继文身边，说道：ldquo吃吧，小文。rdquo

周继文一挺身坐了起来，三口二口就扒拉了一碗米饭，就着咸菜吃了下去。还真饿了，毕竟两天未吃。

张叔看着周继文吃完了米饭，欣慰地笑了。起身收拾好碗筷道：ldquo小文，你休息。rdquo然后端着盘子走了出去。

周继文又躺下了，双手枕着头颈，眼望天花板。

至此以后差不多十天，周继文就是躺了吃，吃了躺，也不怎么说话。就像机械人似的。

小五子倒是天天陪着，伺候他。张叔脸上又有了忧色。期间张叔又请过一次孙大夫。孙大夫号脉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张叔哎声叹气天天在一边嘟囔：ldquo周老哥，我对不起你，没照顾好小文。rdquo

其实周继文这幅模样，他自己心里明白，穿越了，回不去了。既然是这样，当然得融入这个集体，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办。

宋朝厢兵其实只是一种杂役兵，为禁兵运送粮草，修桥辅路等等。不过，周继文所在的是厢兵中的伙头兵，一共五个人，称为一伍，伍长是张叔，还有两个一个叫钱三，一个叫王四。小五子今年只有十五岁，年龄最小。钱三今年三十五岁，长一脸麻子，看起来显老。王四今年二十八岁，长得憨厚老实，干活是一把好手。张叔叫张本实，是一名老兵，四十岁，戍过边，与辽兵拚命过，右腿上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在缺医少药的古代，差点死掉，却命硬活了下来，只是至此以后右腿使不上劲，他孤身一人，也没地方好去，就退下来，当了一名厢兵。

周继文今年十七岁，小名叫狗蛋，本来是个流浪儿，十三岁时有一天饿昏在道边，正好被厢兵周厚德发现，救了回去。从此跟着当了一名厢兵。周厚德读过一年私塾，有点文化，只是后来家里没钱，读不起书了，又手无缚鸡之力，就当了一名厢兵，以便养活自己。

他嫌狗蛋名字难听，让狗蛋跟他姓，取名周继文。两年前因病去世，死前把周继文托付给好友张本实。

这张继文别看当时年龄小，却学了一身坏毛病。特别是喜欢赌博。在做乞丐时，讨到一文钱，就去跟别的乞丐赌。赌赢了倒也不小气，会与别的小乞丐一起吃点好的，所以这一点颇有侠气。因此在一起的小乞丐都喜欢跟着他。那一次其实他是赌赢的，不过碰上的是一个恶乞丐。他年龄小，又胆小，被抢钱了也不敢怎样。结果正好那天又没讨到饭，所以饿昏在道边，被周厚德救了。

周继文知道周厚德其实是把他当儿子养的，对他又很好，所以当一个小厢兵时收敛了很多，也不赌博了，天天跟着周厚德烧饭做菜。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两年前周厚德去世，留给周继文差不多有一千文钱。

起初周继文还是老老实实的，禁不住诱惑，旧疾终于复发，瞒着张叔赌了几次，结果一发不可收拾。不过他也是赢多输少，赢了就请一帮大头兵吃饭喝酒，输了就去河里洗澡，用他的话说就是清醒清醒，免得让赌神睡着了输钱。所以周继文人缘挺好的，在兵营里朋友很多，小五就是其中一个，还是和他一个伍的。小五叫杨小五，排行老五，今年入伍的，由于是一个伍的，周继文为人又比较仗义，就经常罩着他，所以小五就文哥、文哥叫着，像一个小跟班。

十天前傍晚，兵营里又开赌了。厢兵营都头，指挥一到就看不到人，反正也没官来管。一帮大兵吆五喝六，光膀子，甩衣服赌得非常欢实。

周继文这天手气实在太差，连输了五把。他的对手是一个伙长，名叫蒋志雄，长得五大三粗，是个光头，坦胸露腹，又称ldquo蒋和尚rdquo。正在催着，ldquo快压，快压。压得多，赢得多。要发财看这把。喂，文小子快压，老子等着赢你钱呢。rdquo

蒋和尚咋咋呼呼，红光满面，看来赢了不少。往常对上周继文，他可是输多赢少，今天也不知走了啥狗屎运了，赢十把，才输一把

周继文没说话，转身就走。

ldquo别走啊，rdquo蒋和尚忙叫了一声。

ldquo老子去跳河rdquo。周继文头也没回。

兵营里都知道周继文所说的跳河就是去洗澡，天冷天热也不管，习惯了没人当回事。这一次连经常跟着的小五也鬼使神差的没跟去。结果一个多时辰没回来。

最后，他们一伍兵找了一宿，第二天凌晨才在下游一点的河滩边找到。不过此周继文已经不是彼周继文了。

一梦千年，醒来已是物非人也非。三十岁的灵魂进入了十七岁少年的身体里，人生可以重来一遍，多好的事。可周继文却提不起精神来。也许是性格使然吧。要不然前世活了三十年，一事无成不说，最后连女朋友也留不住。性格的惯性并不是轻易能改变的。更何况本世的灵魂也是胆小怕事，根本不想改变现状。

周继文所在的厢兵营其实属于下等禁兵，除了吃穿属于兵营的，还有每天三、五十文钱的兵俸。除了每天一个时辰训练，像他们一伍伙头兵，平时根本没事。耍耍钱，还有跟一群朋友吹牛打屁，这么滋润的兵营生活何必要去改变什么。

周继文知道了现在是靖康元年八年，再过一个月完颜宗翰的西路军就会攻下太原，然后靖康之变就在眼前了。那又如何，自己现在在寿州，在淮河以南，北方打成一锅粥，也与自己不搭界，就算金军打过来，往南边一逃，南宋还有一百多年的好时光呢。有一千年的知识，还怕没有好生活。所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我就睡，啷里个啷，韭菜炒大葱。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时间很快进入九月中旬。这天与往常一样，训练了一个时辰，队伍刚解散，就见一匹快马驰入大营。

ldquo朝廷急令，淮南西路进京勤王rdquo。马上骑士举着令牌嘶声大喊，飞身下马直入中军大帐。

ldquo轰......rdquo军营一下炸开锅了，ldquo不会吧，rdquo一个小个子兵丁道：ldquo我们厢兵也要上前线。rdquo

ldquo我们最多也就做些杂役，做辅兵，打仗应该是禁兵的事rdquo。旁边一个较老的兵丁道。

正在兵丁们议论不休的时候，中军大帐传出聚将鼓，不一会，各营军将、指挥等鱼贯而入。

大约三炷香后，各营军将，指挥带着令箭匆匆离开大帐，安排自家营兵拔营起行事宜去了。

周继文他们的一伍兵接到的命令是第二天寅时，跟随第一营也就是前锋营出发。

当晩周继文早早就躺在营帐的草蓆上，须臾，一伍人都纷纷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