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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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日,她用红色笔在日历上圈了一个圆,写上“money”看着日历上空白了许久的格子,她也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拿到钱去好好吃顿饭。这次在“影轩”当了一天的模特,终于可以拿到久违的现金了。

对着镜子伸了个懒腰,发现背部依旧隐隐作痛,她背过手去捶了几下,然后走到衣柜前开始换衣服。思考着该去吃西餐还是去试下楼下那家新开的韩国料理?

她25岁,自由职业人,从南方小镇漂到北京,今年是第四个年头。平日生活过得极其奢靡,不接工作的时候她混迹在各大pub,总会有形形色色的男人愿意为她埋单。有时候,她用暧昧的笑容谢过,有时候她用吻当了偿还,也有时候她会跟着他们回家或者去旅馆。

只是,25岁这一年她开始发现自己不太正常,当男人们趴在她身上开始有所行动时,她的背就会开始剧烈疼痛,那是种仿佛有人用力扒住她的肩膀,狠狠扣入她背部肌肉的痛。痛一次又一次的袭击,她也一次又一次把男人推开。男人们败退了兴致,穿上衣服扔给她钱,狠狠骂道:你该去看病!

她翻身趴在床上看着那些钱,笑,眼神很空洞。默默地穿回自己的衣服,然后离开。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不开灯,然后坐在地板上听cd,王菲、莫文蔚或者彭佳慧,这段时间经常听塞宁。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听这个小女生的慵懒声音的,只是记得了在大学的时候看过了珍珠饭店,关于每个人爱的选择,关于一直的等待和一路的背叛。

音乐声中,她能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慢,背部的疼痛也渐渐散去,她拍了拍后背腰间凹进去的骨头,自呓着,你到底要跟着我多久?

模糊中她听见一个稚嫩的孩子声音说,七年了,已经。

她翻身睡了过去,梦里回到了18岁那一年。

18岁的生日,是在高考的前3天。那天,她穿着她洗得很干净的白色连衣裙,走到全校最瞩目的男生面前说,你,逃课帮我过生日!

他抬头看她,她背着光,脸庞干净得像未曾染过尘埃的天使。男生收拾好课本,她拉着他在全班人目瞪口呆的眼光中昂扬走出课室。

他们买了短途汽车票,逃到县城去过她18岁的生日。他跟她去游乐园,去电子游戏室,去饰品店买下银制的皇冠头饰。

在kfc吃情侣套餐的时候她用满是甜筒奶油的嘴吻向他的脸。

那是傍晚6点30分,夕阳照在玻璃窗上,把他们的头发染成橙红的颜色。她在他耳边说,你怎么可以,那么干净?

我们今晚不回学校了好不好?

狭小的旅馆房间里,男生看着电视里限制级的节目低声问她,怎么开始?

严夏的炙热点燃了欲望的火苗,在高考以后男生像极了贪婪的小孩一再地粘着她。她有时会想,为什么这么干净的男生也会这样呢?

男生对他说,我们一生一世。

她对男生说,我们只有现在。

九月的时候男孩送她上火车,对她说,你要乖,我会去看你。

她拍开他的手,拎过自己的行李,再见了,没有以后。

他只是她长大时要经过的一道风景。或者说,只是利用了他,证明了自己的长大。

开学第一个周末,学校组织体检,她一直想着要在大学里默默的愿望就那样被碎灭了。2001级外语系那个紫色头发的南方女孩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消息像秋风一样,一扫,漫天的叶子飞舞起来。

她低着头穿越人群,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在没有人的厕所格间里,用手狠狠拍打肚子,你他妈来干吗?

跟同乡的师兄借了钱,一个人去了小诊所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发现自己竟然怎么都没有哭。医生把那毛茸茸的血球勾出来放到铁盆去时,她听见有什么东西像玻璃杯摔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医生问她,要不要看下?她恶狠狠说了句,他妈有多远给我扔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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