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花朵的命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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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退后一步。

他的手停在半空。

某种无声的尴尬蔓延开来。其实姐姐说得很对,如果是性格活泼健全些的男人,就会问她,不开心吗?

但是他不会。

他只是说:“自己不说,我怎么知道。苦情戏有意思?”

太痛苦了。女孩子胸口起伏,什么都不能反驳。

他明明这样说了,又似乎并没有负面情绪。伸手把她抱起来,知道她不开心,提前制止:“别作。”

女孩子为什么总是轻易被公主抱哄好呢。她不明白,可是已经在不明白的时候,靠到胸膛里:“可是……我说了,你就会管吗?”

“你的身体是谁的,就谁管。”

他心情好起来了,低头看她一眼。

她知道又只是关于性的调侃,但还是忍不住,慢慢有些开心:“……我发烧了。低烧,不严重,只是又晕船,所以很难受。”

“嗯。”

就这样了,口头安慰是没有的,不过到家时已经有医生在等。

打完点滴,她也睡醒了。他居然低着头,想帮她拔针。

“……你怎么会?”

“学过。”

他不知道他可以进一步解释为什么学过,这样就有更多的话可以跟她讲。他只是把热水递过来。

“……是不是扫你兴了?”她垂下头用头发遮住脸,生病的时候脸不好看,“我不知道你说钓鱼是去那么远的海上……知道的话,我会说我不去的。”

身体肯定吃不消,她又不是傻子。

“没有。”他答,“反正没有跟你做有意思。”

他现在的确觉得什么事都不如她有意思,至少最近几个月是。

她叹口气,几不可闻。拨一拨侧脸的长发,将脸藏得更严实:“……我没事了。”

“你躲什么。”他奇了怪了,“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我妈妈说,每次生病的时候,脸色很憔悴,人都不漂亮。”她一句谎话都不敢说,何况跟他撒谎也没意义,“你不要看我……”

直接被抬起脸。

他在很慢地用眼睛雕刻她。

最后懒懒评价:“你妈审美有问题。”

她苍白时是另一种更为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孩子的漂亮根本毋庸置疑,他都懒得想形容词。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在跟她见面前,他所有朋友都不可置信他居然也养小女孩了,见过她后,没有一个还对此有疑问。

他说话是真难听,眼睛却长得好看。双方最为熟悉的那种悸动在空气里暗流涌动,最终并不确定是谁开始,就已经纠缠。

她仰着头,让他肆意吻咬脖颈,手心张开搂在肩背上:“我……我……”

我还是想试试。也许这种奇迹就发生在我身上呢?

“嗯?”

他专心解她衣服,没听清后面半句话,也不关心。

算了。她睁开眼睛,柔声说:“轻一点。”

主动去抱他的脖颈:“对我轻一点……好不好?”

这还没用,他也不是人类了。果然下一秒就热情吻上来,抬着她的脸颊,舌尖激烈扫荡卷到深处。大手滑落用力揉弄双乳,身下已经克制不住撞向她双腿之间。

前天中午和晚上有,昨天晚上也有,今天早上还有,但依旧是这样的急迫和渴望。她感到某种近乎讽刺的安全,于是放任他扯掉连衣裙。

她在想,她现在要钱其实很容易吧?

这不就是男人的命门吗?她捏得他死死的啊。

她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很成功。

柔软腰身下陷,花心不动声色离他的性器远了一毫,低低控诉:“我不舒服……你都不知道。”

他摸着她的头发,果然想也不想就回:“下次跟我说。”

语气好极了。

她旁观这种互动,抬起小腿,摩挲他腰侧:“跟你说的话……你会带我走吗?我不舒服,如果不能依靠你,那怎么办呢……”

她心底是真的冷眼旁观。然而眼圈是红的,语气委屈而娇弱。

“我会。”

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奇迹了,给出这样明确而温和的答复。俯下身,目光静静落在她的脸上。

青涩又稚嫩的美丽。

在进入之前,女孩子忽然摇头:“不行……”

“……嗯?”

“人难受。”她仰起脸,含泪看着他,“呼吸不畅,头好痛。”

那刚刚为什么说话那么正常,小感冒,至于难过成这样?他不吭声,指腹却先于意识,去抹她的眼角:“这有什么好哭的。”

她就不哭了。脸颊贴着他的手,摇一摇头:“好难受。真的不行。”

他松开手:“现在我也很难受。”

不舒服撩什么。他懒得揭穿,靠到一边平复呼吸。

不做爱,那他俩就没什么话可说了。根据过往经验推断,她会努力装睡,直到真的睡着。

小手勾了勾他的手心。

“说。”

“那个于霜姐姐……”她小声问,“家世是不是特别好?”

“嗯。”

声音更小了:“那……你以前谈过的女朋友,也是这个类型吗?”

“我没谈过。”

她望着他。

这小孩。她不会判断的吗?

随机应变她倒是会。直接就问:“那以后你不要我了,会给我很多钱吗?”

“我现在给的少了?”

他皱一皱眉。

感觉有点不对劲。初夜项链都一百多万,他从他妈那里抢来的、原本属于岑晨澄的生日礼物。

人都有最本能的判断力。如果这还不知足,她是否有些太……他不好说难听的字眼,但总之心里并不舒服。

他是可以把钱当纸,但她不能把他的钱当纸。

“我不是这个意思。”

像小女生一样,将头发拨到耳后,坐直了轻声细语:“我是想说,不用的。”

“可能你的朋友都觉得,我只是想要钱。”她小声说,“我是需要一些钱,但是现在就已经够了。以后不用经常给我转账。”

他盯着她。

“……我心甘情愿过来的。”她恰到好处地留白,不说过来哪里,也不说做什么,“其实就是……妈妈的事情解决,就不只是因为钱了。”

恰到好处的温婉可爱。手指在耳朵下方,将头发卷一卷。

他进卧室前,她预先检查过发型。披肩发,刘海从一侧梳拨到另一侧,再别一枚白色的、蝴蝶结形状的发卡。

最衬她脸型的发型,最适合她、最大化美貌的发型。

他依旧无声望着她,望到最后,也没有追问她“那还因为什么”。却主动抬手,替她别好头发。

小姑娘扭过脸去,望向窗外寂静而璀璨的夜幕。

十五岁那一年的春天。那天回家时,父母又在争吵,为了医保费用。一家五口人似乎需要不少钱,爸爸拿不出来,叫妈妈去财务预支工资。

妈妈回嘴说,她的班要计时计件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钱。

爸爸喘着粗气,愤怒半晌。她不确定中途那一声沉闷是不是挥向妈妈的耳光声,靠在门外,抱紧书包。

“……不过,再过两年就好了。”爸爸忽然说,“你哭什么哭啊?看看你女儿那张脸,要不了两年,我们就会很好过的。”

妈妈安静下来。

“她长得可以。”爸爸开始踱步,“你不要天天给她大鱼大肉的,长胖就没用了。再等等,过两年长大了,保准好用,毕竟年纪还小!我肯定找个有钱的,深圳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他娘的,漏一点就够我们吃一辈子了。”

“那孩子长得真是可以!”他将双手一拍,兴奋而期待,“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十八九岁拿出去,几百万没问题。”

女孩在卧室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转过脸时,目光恰好落在餐桌花瓶上那一簇洋甘菊上,花束已经因为多日不曾照料而发黑。前几天是母亲节,她买回来送给妈妈,一扎九块钱。这座城市不仅不缺有钱人,也不缺廉价而美丽的花朵。

她想起妈妈收到花时的神情,想起出地铁口买花时,卖花老婆婆的神情。女人、母亲、美貌,它们扭曲变成这一束新鲜的、充满爱的、令人作呕的花朵。从那个春天开始,她枯萎了,因此再也不喜欢花朵。

她枯萎了,而身后的镜子里,是男人年轻而英俊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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