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爱女之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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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朕就喜欢她直言不讳。”

“皇上,您就让臣在一边侍候吧。臣的女儿从小被臣娇宠惯了,实在不懂礼仪。”

“春大山,你不放心什么?”突然间的沉默后,韩谋的声音一下降下了温度,就像是冬日清晨的寒霜,冷入骨髓。

春大山额头冒汗,却仍然咬着牙不肯退让,“臣不敢,请皇上恕罪。”

“退下!这是朕的旨意。”韩谋面沉似水,“别以为朕在私访中,就要不了你的脑袋!”

这话,已经算说得重了,韩谋身边的太监一个劲儿向春大山使眼色。可春大山居然硬气得很,头也不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反复就一句话,“请皇上恕罪。”那意思,绝不会让女儿单独在皇上跟前回话。

他不是不知道抗旨的后果,触怒皇上,说不定顷刻间的性命不保。但他是父亲,荼蘼是他的命根子,他宁死,也不能让女儿落到不堪的境地。

春荼蘼悄悄上前一步,轻轻推了推父亲的肩膀。

开始,她还以为父亲说她顽劣什么的,只是自谦,是场面话,所以低头弯身装恭顺。后来见父亲死也不答应把她单独留下,就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这是父亲拿生命在保护她,虽说父女天性,但春大山居然做到这一步,居然不惜对抗皇权,而且当面儿就半步不退,也令她感动到不行。试问天下间能有几个人,在面对能生杀予夺的皇上的时候。还能支起全身的硬骨头和脊梁?这不明智,却很英雄。

不过她也明白父亲是关心则乱,因为就算皇上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肯定不会对她做那些肮脏事。言语挑逗嘛,倒是可能的。但毕竟他是素有英名的皇帝,而且她也没绝色到让男人见了就忍不住的地步。哪可能急色到胡来。

所以,她使了个眼色,叫父亲先下去,自个儿没事的。可春大山因爱生勇,脑子不知哪两根弦缠在了一处,理智冷静什么的都扔到脖子后头去了,也不想想。他守在门外,真听到什么再闯进来都来得及。他就是犯了拧,非在这儿盯着不可,管对方是皇上还是乞丐?

啪的一声,韩谋把茶盏掼到地上。摔个粉碎。

春荼蘼吓了一跳,春大山却相反,拉着女儿跪到他身后,高大的身形完全把女儿遮住。背上的衣服上冷汗都打湿了,却没有退宿的意思。那肢体语言相当到位,意思是:荼蘼别怕,天塌下来,有爹帮你顶。

看到这情形,韩谋却笑了起来。不是冷笑。不是怒极反笑,甚至不是虚假的笑,是真心实意的发笑,“朕可开了眼了,世上还真有你这样当爹的。过分敏感,行动幼稚。脑子糊涂,又不计后果。但这一片爱女之心,倒令朕佩服啊。”

韩谋这样,连春荼蘼都糊涂了。干脆,她大大方方向上望去,就见韩谋的脸上哪有不愉之色,反而满是赞许,当下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只是多少有些不满,不管这位皇帝是临时起意的试探,还是预谋的考察,都显得行事不够庄重大方、更不怎么光明磊落。要么,就是他有双重人格,微服私访时暴露本性。要么,他这样做自有深意,故意表演。要么,他不是皇上……

最后一个想法是自然溜进脑海的,春荼蘼自己都吓了一跳。

韩谋是天下英主,少年为王时就名声在外,文武双全,惯会御人、御心之术,与历史上的唐太宗李世民类似。虽然没仔细研究过他的为政手段,但大唐才历两代,前朝还被突厥**害了两百年,根基都败坏了。可是现在呢?却呈现安稳盛世之相。所以说,他的手段绝对不是盖的。这样的人,会微服于民间的吗?就算会吧,以其之精明,会被发现吗?就算被发现,怎么可能还继续装下去?还做这么不靠谱,看起来像是没有计划的事?

突然间,她捕捉到了心中的那点违和感。这位皇上言谈举止都贵气逼人,从骨子里散发出天子的气质和气势,真不是随便能装的,何况还有当年在京的致仕老臣认为出了他。但他外表虽像,学识心胸也是真真的,这是她亲身验证的,可行事却有如儿戏,倒像是……演一场戏。

此异世大唐还没有戏曲表演,但歌舞乐坊倒是有的,吹拉弹唱,也会排演些有情节的故事或者话本,娱乐民众。而这次皇上出巡,给她的感觉是虚虚的,特别不真实,就像是演戏。但反过来说,怎么可能骗过这么多人啊,是她想太多了吧?洛阳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是白痴,这边出现了皇上,长安城里应该就没有了吧?他们怎么可能不再三调查就确定?

一定是她想多了!她暗中深深吸了吸气。她知道自己生性多疑,若非再三确认的事实,她基本上不会相信。但现在的想法也太惊世骇俗了,必须压下去!

她在这儿跟自己较劲儿,挡在她身前的春大山也因为韩谋的言行举止反复变化而迷茫,“皇上,您这是……臣糊涂。”

“没什么,你很好。”韩谋的声音平缓温暖了许多,又幽幽叹了口气,“我大唐官吏不知凡几,聪明能干的、才学超群的、勇武难敌的都有,个个出类拔萃。只是像你这样的品性,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也可谓之大丈夫啊。”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而且是从皇上口中说出的赞扬之语,春大山恍然间有点承受不住,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皇上英主,臣愧不敢当。臣……望皇上降罪!”他语无伦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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