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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苗飞齿和苗高僵转头过去的一刹那,白柳的脸上恢復了平静——让小孩作为游戏的主体的确是非常冒险的一个策略,但这是白柳目前能计算出的,性价比最高,风险最低的通关策略。
虽然风险已经相当高了。
“木柯的投资人,请上来为你的孩童洗礼。”院长朗声念道。
白柳抬眸,他看向那个穿着白衣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的小白六,他们隔着蜡烛的火焰,非常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小白六先别过了脸,他不习惯被人直视,白柳忽然勾唇微笑起来,那笑里有一种回忆般的懒散笃定。
——而十四岁的他,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就是逃出福利院。
白柳款款上前,他现在的身份是木柯的投资人,他要为木柯洗礼,白柳在院长的呼唤和指导下站定在了小木柯前面。
小木柯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看向他,他把蜡烛递给了院长,对着白柳张开了自己的手臂,他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颤。
小木柯的确很怕,他怕到甚至分不清面前这个不是他的投资人,毕竟都长得一样。
白柳按照院长的指示,他的手穿过小木柯的膝盖,把小木柯整个抱起来。
小木柯抱住白柳的脖子,他的恐惧从眼神和肢体语言里都可以表露出来,悬空的脚抖得非常厉害,脸煞白,白柳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他并没有安抚小木柯,而是很平静前倾身体将怀里的小木柯浸入清水中。
小木柯缓缓地没入清水中,他害怕地紧闭双眼攥紧了拳头,气泡从他面孔里浮起来,他能感受到自己温热的眼泪融进了冰冷的水里,好像身体的温度都这样流逝进了水里,变得冰冷起来。
我会不会死啊……小木柯有点恍惚地想,我的心臟好像……要跳不动了,感觉。
几十秒之后,白柳又把他抱出来,浑身湿透的小木柯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嘴皮都青紫了,下意识地死死抱住了白柳的脖子,呛咳着吐了几口水出来,旁边等候着要给木柯抽血的人上前来,拔出针管的塑胶保护套露出尖利的针尖。
小木柯惊恐无比地疯狂摇头后退,他几乎要扯着白柳的衣服爬到了白柳的头上,白柳握住了他不断挣扎的脚踝。
白柳看向眼中泛出眼泪的木柯:“你安静一点。”然后他抬头对那个抽血的人说,“不用给他抽了。”
抽血的人和正在挣扎的小木柯都一怔。
院长问:“投资人,你确定不取这个小孩的血?你带走他之后他有任何疾病影响你,我们不再对你负责。”
“无论他的血怎么样。”白柳抬头看向院长,他态度很淡,“都不用取血检查筛选了,我确定他就是我要带走的小孩,我自己承担他有疾病的后果。”
湿漉漉的小木柯蜷缩在白柳的怀里,他怔怔地看着白柳,发尾还在滴水。
白柳低头看了怀里的小木柯一眼,放下了还没回过神来的这位小朋友,在小木柯耳边轻声说【跟着小白六离开这里,我不会要你的血】,然后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小木柯的肩膀,白柳起身下去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小木柯呆呆地从院长的手中领回了自己的蜡烛,站回了队伍里小白六的旁边。
很快,小木柯反应过来,他微微靠近了小白六压低声音快速耳语,语气还有点激动:“小白六,他是你的投资人对吧!他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没有要我的血!”
“我说过了。”小白六目光淡定地回復,“他是个不要命来救我们的,奇怪的投资人。”
但很快,小木柯惊恐地看向小白六:“但是他是你的投资人,为什么给我洗礼?他给我洗礼那你怎么办?!”
“下一位受洗者,小白六,请小白六的投资人上前为他受洗。”院长看向小白六。
小白六顺从地低头站出队伍。
院长叫了两三遍,下面没有人应,忽然有人轻蔑地笑了一声,慢悠悠地站起来回道:“院长,小白六的投资人不幸去世了,不如我来帮他洗礼吧?”
站起来的人是苗飞齿。
“不行,这位投资人先生,您已经为一个孩子受洗过了。”院长摆摆头拒绝了苗飞齿,苗飞齿看了小白六一眼,舔舔嘴巴略有些遗憾地坐下。
院长走到小白六的前面,用一种好像在看卖不出的商品的目光晦暗地打量着小白六,口中的话语却很怜悯慈悲,“多么可怜的投资人,多么可怜的孩子,你被遗弃了,哦,当然,你来到这个福利院本身就代表你已经被你的父母遗弃了,但是现在连能发挥你人生仅有价值的,愿意带你走的投资人也在你受洗前夕抛弃了你。”
小白六低着头站着受院长的责骂,他漆黑的眼珠子看着自己手上捧着的蜡烛,火光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明明灭灭。
“你是个被神明遗弃的孩子。”院长装模作样地长叹,“你身上的罪恶无以比拟,所以神明都选择了让所有人遗弃你,你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吗,小白六?”
“我想我不知道,院长。”小白六很平静地回答。
院长用一种很冷漠又森然的目光看着小白六,她义正言辞地谴责他:“孩子,你错在没有人愿意帮你洗去你身上的生来就有的罪恶,你需要独自完成受洗礼,你需要受到惩罚,你需要在这个池子里待很长时间才能洗清自己的罪恶。”
小白六被院长扯着推进了满是清水的坛子里,在小白六还没有站稳的时候,院长已经拿走了小白六手里的蜡烛,摁着小白六的肩膀让他坐在了坛中,院长面无表情高高在上地垂眸俯瞰小白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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