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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树欲静而风不止……”

言枕词也叹息一声。

“非树不静,是心不静。非风不止,是人不停。”

晏真人:“师叔……”

言枕词已先一步窥破对方的想法,他摇头道:“掌门若真下定决心要与圣后一争幽陆统治,我也不会出手也不会劝阻,我只请掌门稍微想想,邪魔猖獗之日,天下纷乱之苦。”

他话已说话,不等晏真人再回复,已离开接天殿。

眼前一瞬,言枕词消失。

接天殿中只剩晏真人一人。

这时晏真人遣去泡茶的童子端着茶进来,却不见喝茶的主人,不由愕道:“掌教,老祖师叔人呢?”

晏真人让童子将茶水放下。

他忽然问:“聪聪儿,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童子忙道:“掌教怎么会老!”

晏真人只是笑笑。他让童子离去,又独自坐了一会,挥袖弄出一面水镜,放在身前。

水镜照亮他的面孔。

那纵横交错的沟壑,耷拉松弛的眉眼,还有如何也掩不去的陈腐气息。

他将手按在胸口上。

他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一件事情。

可人会忘记,心不会忘记。

他的脑袋将其忘记,心中却反复惦念,恰如心头开了一道口,无论如何也补不回去。

一身玄功,所有精力,就从这道口子之中持续流泻,叫他窥见自己的生命尽头。

我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晏真人想。

他的思绪像是脱离了这沉重老迈的躯壳,一路往无拘无束的天空高飞而去。

但他的本能还帮他掌控着周围的一切,他的眼角瞥见聪聪儿从大殿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去,反而站在殿门口探头探脑,圆咕隆咚的脑袋任是什么也遮不住。

晏真人会心一笑。

笑意刚到他的嘴角,又一个人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伸手摸了摸聪聪儿的脑袋。

他行步颇慢,伸出的手是常人惯用的右手,但是上边缺了四根指头,只余拇指,孤零零长在手掌之上。

晏真人心中又是一揪。

明如昼的灾劫刚去未久,剑宫尽是老弱病残,哪怕是我,也是时日无多。

我任掌门百多年来,兢兢业业,无论如何不忍剑宫屈居人下,更恐九幽之下先辈责问!

可我真能再将这些人投入残酷的战场之中吗?

若我中道而死,他们又该如何继续,又会得到什么结果?

自剑宫一路往下,天气转暖,人迹变多。

到得大庆西京,水磨的青石板容三乘并过,两侧店铺货卖堆山引客来,竞相夸富斗奇争,街市之中更是车马如龙人流如织,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盛世景象,昔年的火焰、混乱、杀戮、死亡,似都被始终向前的时间漫不经心地抹去,再也无人在意了。

言枕词肩顶着娇娇,混在人群之中,没有目的,四下游荡。

他路过了西京中的一处城中湖,天光正好,水光潋滟,他驻足于岸边,眺望着闪闪水波,不知为何,总觉得湖中应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岛,还有一个风雅爱笑的主人,他建了两栋遥遥相对的楼,蓄养了许多舞女歌姬,自己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抚琴一奏,心情再好的时候,还会舞上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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