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们算什么(1 / 1)
陈旧的门板被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撞在墙上又被弹回来。
先前离开的那个老婆婆不知道把她的拐杖放在了哪儿,手里用碗装着几个红鸡蛋,颤颤巍巍的扶着墙走过来。
她看着几人咧开嘴笑,下垂的苹果肌颤了颤,“来,新鲜的鸡蛋,趁热吃。”
一边的女生想上前帮她,被她身边的男朋友制止住。
始终没说话插兜站在后面的男人走过来,全然不似先前与黄毛男生针锋相对的模样,除去有些扎眼的寸头,看起来倒像是学校里办公的学长。
他微弯着腰,笑着说:“婆婆,鸡蛋我们就不吃了,留给您吃。”
“我们还要赶路,请问去上面山寨的路怎么走啊?”
老婆婆眯眼晃了晃手,无视男人的话一把抓住他身边女生的手。
干枯粗糙的手背布满密密麻麻青紫的经络,她覆盖在对方娇嫩的手上细细摩挲,哑声说:“乖女子,吃鸡蛋。”
一颗血红的鸡蛋被放在手里,女生被她盯的头皮发麻,抓住的手更是被摸的毛骨悚然。她下意识想拒绝,但对方直勾勾的盯着她,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颤着唇逐渐抬手。
“婆婆,我们不饿,鸡蛋还是您留着吧。”
原本坐在门槛上的徐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旁边,他拉开女生,自己走上前去,不着痕迹将对方的手抽了回来。
“我见您家里也没养鸡,想来这鸡蛋也挺珍贵,还是留给您女儿吃吧。”
将手上的红鸡蛋放置对方碗里,落在他脸上的视线似刀子。
对方看起来恨不得剐了他,或是像对待先前那只鸟一样。但徐仙始终是笑着,好似完全感觉不到面前这人的想法。
最终面前这老人只是僵硬的笑着拍拍他的手臂,声音沙哑的说:“乖女子真孝。”
“那走那么久了,喝口水算了。”
说完她陀着腰把原本叠在一起装鸡蛋的碗分开,指尖颤抖着舀起盆子里的清水,说:“这是我娃儿早上去水井打的,甜,快喝。”
几人面面相觑,纵使确实因为走了一上午的路有些口干舌燥,但还是没人敢接话动手,反倒均看着徐仙。
结果这人只是好整以暇的靠在桌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黄毛最烦别人这幅装逼样,有些不爽的咋舌,结果下一秒就不知道被谁从身后推了一把。
浑浊黝黑的视线瞬间黏在他的脸上,边缘有些破损的瓷碗递在他面前,对方裂开有些破皮干燥的嘴唇,笑着说:“乖娃儿,你先喝。”
黄毛被盯的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人这水一看就有古怪。他紧抿着唇角,手逐渐移动到在裤兜位置。
面前这老太仍旧笑的一脸慈祥,脸和脖子的褶子几乎堆叠在一块儿,可惜那笑容越看越瘆人。
场面一时间有些不对劲,下一秒,男人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潺潺清泉。
“婆婆你也走一路了,你先喝吧。”
黄毛瞬间被点醒,他抽回手,扯出个笑容推开老婆婆的手,将碗推了回去,“是啊阿婆,你也累了,你先喝。”
谁知那只看起来细小干枯的手停在原处纹丝不动,黑漆漆的瞳孔一眨不眨盯着黄毛,笑的越发厉害,干裂的嘴唇几乎快拉扯到耳根。
“没得事,你们先喝。”
“喝嘛,喝嘛,好甜。”
她语气逐渐急促,拿着碗的手颤的格外厉害,甚至好几次似乎快喘不上气来。
瓷碗强硬的抵在黄毛的唇边,他想把人推开,但发觉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艹,怎么回事!】
黄泽鑫想把裤兜里的刀抽出来,但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嘴角开始小范围抽搐,整个人僵硬无比,但从其他人的视角看来他一切都无比正常。
眼看着那水快要灌进他的嘴里,黄泽鑫眼睛瞪的激起血丝,然后他发现自己的眼珠可以转动。
眼瞳死死看向刚才那男人的位置,下眼睑红的似快要滴血出来。
【救我,特么快点救我!】
他死死抿着嘴巴,但水还是缓慢的流进嘴里。很甜,甜的他喉咙不断干呕。
水流偶尔从他嘴角溢出,对面那死老太婆开始发出低低的笑声,眼里的欲望毫不遮拦的黏附在他脸上。
【救我,求求你救我……】
极其刺鼻的风油精味在房间弥漫,先前木着眼神呆滞无比的众人猛地回神,随后他们便发现那老太婆拿着一碗装满蛆的水在往黄毛嘴里灌。
“艹!”
先前推人出去的寸头男第一时间把人推开,那碗蛆瞬间在地上破裂爬满,密密麻麻的在地上扭动。
“啊,啊!”
“莫跑,莫跑!”
刚想被推开的老太婆整个人扑过去跪在地上,身上的银饰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发出低哑的尖叫,枯黄干蜡的手不停往地上摸索。
先前说话的女生扶着林杰的肩膀当场吐了出来,被迫喝下一口水的黄泽鑫更是不断扣着自己嗓子眼。
他吐不出来,反倒喉咙被自己抓出一道道的红痕。哑着嗓子骂了一声,他抓出裤兜里的刀直直朝地上老太婆刺去,却被人踹开手,刀掉在了一遍。
“草踏马,谁!”
抬眼对上一双幽黑的眼睛,是那个一直黏在那男人身边的死gay。
亚洲人的虹膜大多是棕色,但这人的眼睛黑到甚至有些看不见瞳孔的存在,四目相对,黄泽鑫莫名幻视先前被那死老太婆盯着的感觉。
那种头皮发麻,连呼吸都不顺畅的感觉再次袭来。
但下一秒,似乎又证明他多虑了。
面前这人歪着头带着歉意的笑了笑,眼底清澈明亮,“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黄泽鑫盯了他三秒,随后甩了甩先前被踢中的手腕,语气毫不客气:“你特么谁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滚远点别碍事。”
结果话音刚落,旁边便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先把咽下去的蛊驱出来再说吧。”
黄泽鑫抬头看向说话那人,对方站在一方角落,眼底不带什么情绪的看着他。
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他骂了一声转身离开。
结果刚走到门口肚子却猛的传来一阵剧痛,黄泽鑫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不知道什么东西吃了下去。
下一秒,他扶着门框不断呕吐,嘴里不断吐出较房间不知道大多少倍的蛊虫。
周临枢有意挡在徐仙面前,纵使他自己看着这场面也面如菜色。
倒是他身后护着的人最为淡定。
徐仙接过周临枢递过来的水,仔细清洗手上浓郁的风油精味和令人恶心的白色粘液,随后抬眸看向在场的众人。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身上全沾着那蛊分泌的粘液。”他极轻的皱了皱眉,低声说:“很脏。”
客厅位置已经被密密麻麻白色的蛊虫全部爬满,那老太婆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躺到地上,现如今只能看见被蛊虫爬满的一个人形。
在场的两个女生瞬间头皮发麻,眼眶泛红脱下自己的外套连连往后退,另外两个男人也皱着眉不停用手拍打自己的手脚。
带着眼镜的男人明显气急,边拍着自己的衣服边冲着人怒斥:“徐仙,都是一起入阵的,这才第一天,你是要我们都死在这儿吗?”
徐仙用完一瓶水,随意甩甩手让水干的更快。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蛊虫从不往他那边靠近,反倒不断朝另外几人蠕动爬行。
他盯着面前似乎很气愤的几人,脸上无悲无喜,似与身后那张似笑非笑的观音菩萨图像重叠,就连声音此刻听上去也冷漠至极。
“为什么不行呢?”
——
刘慧尖叫着想往后退,却发现压根移动不了脚。她不过是第三次入阵,前两次全程都是林杰陪着她,如果不是寿命值要到了,她一点也不想来。
哭着胡乱跺脚想把爬过来的蛊虫赶走,却让自己的脚底弄的全是白色粘液,刘慧抓着头发大哭。
“五指捏拳,大拇指夹在食指下面。”
耳边蓦地传来这么一个指令,她下意识按照这话说的捏拳,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眶径直滑落。
密密麻麻的蛊虫如潮水退去,重新回到中间的尸体上。
整个人似劫后余生一瞬间跪坐在地上,却又想起这里都被那恶心的虫子爬过,哭着站了起来。
“谢谢,谢谢。”刘慧抹着眼泪道谢,对方却只是没什么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
身后的人知道离开的办法,纷纷十指握拳,大拇指压在食指下。原本僵硬的身体一瞬间轻松,他们十分迅速离开了房子。
走到门口,徐仙甚至不用回头,都已经感觉到身后呼啸的风声。
转身一看,对方被周临枢牢牢抓着拳头,面色如猪肝。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刚才冲他道谢的女生问:“就是这么感谢的?”
先前叫出徐仙名字的林杰喘着粗气又挥出另一拳,结果被他身边的男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没错,踹飞,三米。
那双始终带着笑意的黑眸盯着众人,他伸手把徐仙拉在自己身后,嘴角微扬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想打架?”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此刻乌云密布,似乎从他们开始下山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出现太阳。
身后的树丛不断发出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徐仙把自己的手从周临枢手中抽出,余光看了一眼,果然手腕又被抓出了一道红印。
这人力气大的有些不像话。
他从周临枢身后走出来,盯着身前那个眼眶微红还可以看出哭过的女生,说:“我没有救你们的义务吧。”
对方抿着唇没有说话,反倒是站在一旁拿着蝴蝶刀的寸头男煞白着一张脸说:“是你让我们进屋的。”
身后高扎的马尾随着徐仙的动作微晃,他哦了一声,看着面前的男人,问:“那你怎么不跟那个女人走?”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男生,对方还阴着脸,下垂的眼尾压平。
“而且我只是在和我的新朋友说话。”
“你们,算什么?”
微风吹过,那双漂亮到不像话的琥珀色眼睛不带丝毫情绪看着在场所有人。
周临枢也在看他,视线捕捉到对方被吹起的发丝扫过他的肩膀,嘴角微扬。
场面一时有些紧张,原先倒在地上的男人醒了过来,他咬牙起身走过来,但也没再说什么都。
身后吐了不知道多久的黄泽鑫,用袖子随便擦了把嘴巴扶着肚子走过来,只不过这次他站在了徐仙那边。
伸手挠了挠头发,黄泽鑫烦躁的说:“d,差点没给我肠子吐出来。”
徐仙瞥了他一眼,示意他站过去一点。
瞬间知道这人是在嫌弃他,黄泽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往旁边退了一步。
七个人似乎分成两队,徐仙盯着对面表情各异的四人,视线逐渐变冷。
身上的白色短t偶尔随着风摆动,精致的五官无论增添减少那一笔都会让这幅完美的作品被破坏,浑身携带不可亵渎的高冷气质。
原本微翘的嘴唇缓慢压平,一张一合吐出冷清的话语。
“离宫大多在湘鄂一带,你们既然来这里还什么都不准备,是嫌死得慢吗?”
“还是说你们准备了,但没用上。”
“那可真是……”
徐仙把缠在头发上的皮筋解了下来,抬手时,周临枢不经意窥见了对方后颈处一抹红色印记。
极白的皮肤,显的那抹红格外娇艳。
黑色长发瞬间垂落在肩上,本就美到雌雄莫辨的脸愈发艳丽逼人,只可惜那张极薄的唇吐出来的话格外刺人。
“废物。”
对面两个男的明显被这话刺激到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说他们废物还是因为他们准备的东西的确没用上。
眼看场面一触即发,刘慧出来打圆场,表情看起来像是又要哭了。
徐仙看着女生手心血色的数字5,转身离开院子。他向来不喜和这群自视甚高的傻逼一般计较,纯粹浪费时间。
始终站在他身侧的周临枢瞥了众人一眼,跟了过去。
与此同时黄泽鑫也摇头晃脑摆着他那一脑袋黄毛倒退着出了院子,他视线紧盯着刚才在屋里推了他一把的寸头男,皮笑肉不笑。
“真是一群聪明人啊”,说完他也转身跟了上去。
小跑几步紧跟两人身后,黄泽鑫看着面前那道较为单薄甚至可以说削瘦的身影,舌尖抵住上颚抠着裤兜里的小刀。
刚才他服软,这人帮了他,按照入阵规定的隐性要求,接下来他就要听这人的。
其实他倒不觉得有什么,这人虽说看着弱不禁风,却是有真本事。
黄泽鑫家里是干道士的,也就是白事会帮人敲锣打鼓的那种。
他没学到什么,顶死了会画个符。但刚才那老太婆他也听老一辈人说过。
草鬼婆,湘这一地区专有的蛊女。
从小以身体养蛊,或者被上一任草鬼婆相中传授蛊术。每次出现都伴着一种叫做清明鬼叫的鸟出现,而这种鸟一叫,草鬼婆体内的蛊便会开始躁动。
他刚才在门口吃下去的是寺庙常年供奉佛像下面的香灰,专克蛊虫。
而他之所以觉得那群人蠢,纯粹是因为那群人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是徐仙帮了他们。
进门后黄泽鑫就发现了,门口似乎被什么东西隔断,完全出不去。但在他吃了那恶心的虫子之后,即使没有那驱邪的手势,他也可以离开大门。
黄泽鑫不是刚入阵的傻子,一下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联。想要上到那上面的山寨,必定要和这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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