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从太后宫中离开后,圣上未乘御辇,就在宫苑内负手缓行。近午时的灿烂阳光,映照得圣上身姿卓然、面如美玉,却化不开圣上眉眼间似有似无的郁思,那乌黑浓长的睫毛在光下颤着幽影,似昭示着圣上心境幽沉。
若是从前的二公子心绪不佳,周守恩就劝二公子听戏跑马等,保准有法子让二公子快活起来,但现在他常摸不准圣心,就只能试探着陪笑建议道:“陛下,今儿天气晴好,可要传后宫娘娘们伴驾游园,或是让神策军马球队陪您击鞠?”
圣上没理会他的话,只道:“派人去朕昨夜去过的那个花房,查查那里的管事有无欺凌手下宫人,若有,按宫规严惩。”
因为圣上之前对昨夜花房事半字不提,周守恩就以为昨夜那埙声没引出什么事来,这时才知自己猜想错误,忙就应了一声“是”时,又见圣上微微扬脸,像因想到什么有趣之事,清亮的眸中微漾笑意。
似是并不中意他提出的游乐建议,似是圣上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乐子,明澈的阳光下,圣上清朗的嗓音衔笑透着两分兴味,“还有,那花房里有个叫姜烟雨的宫女,让她下午送盆茶花到松雪斋来。”
第4章
西苑花房的大太监张庆,虽素日爱摆管事架子,爱听底下人奉承讨好,但并没怎么欺凌手下宫人,见内侍监督事内官忽来训问,又是惊惧又是茫然。
他不知自己自己是何时得罪了哪尊大神,心惊之下被斥问几句,就忙老实交代自己近来干的唯一一件缺德事,就是昨晚见宫女姜烟雨不上道,故意克扣了她应得的赏赐,安排她夜里值守花房。
督事内官对花房中人仔细盘查训问后,见张庆所言不虚,责其将赏赐归还给宫女姜烟雨,又扣他数月月例以示惩戒。
张庆哪里敢心疼银钱,不受皮肉之苦就是万幸。他再三告罪,感激内官宽大处置,说再也不敢时,又听督事内官道:“松雪书斋要茶花装点,让这姜烟雨在下午申时送盆过去。”
督事内官身影远不可见后,张庆方直起早已弯疼的老腰。因为惊吓,他在这正月天气里满脸是汗,抬袖抹了一抹,赶紧跑往后边花房宫人的起居房,找那姜烟雨去了。
因按花房规定,值夜之人翌日可歇睡到午后未时再做事,一夜未睡的慕烟,此刻正阖目侧躺在寝房内靠窗的一张小榻上。
她身体困乏,可神思十分絮乱纷茫,因而睡得断断续续,一时惊醒又一时入梦,梦里一会儿是小时候在燕宫和萧珏一起放风筝,一会儿是昨天夜里她与萧珏在雨声中相对无言,又一会儿是在去年的七月初七夜,静谧的月色下,皇兄将埙放在她的手中,淡笑清雅,如流水浮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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