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蕈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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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愁挠头,

“大多也就是生鱼片一类的吧,红金眼鲷属于比较精细的食材,倒不用特别复杂的做法。”

胡大嫂说,

“你说了算,大嫂就等着吃喽。”

姜楠:“我也是。”

林愁笑着说,

“来得及,很简单的,一会儿回我那屋拿个工具就成了。”

胡大嫂家的锅灶和虎叔家一样,都建在院子里,左右明光一年半年的也不见下两场雨,用着很方便,灶膛里烧的是板栗的毛壳,很硬很扎手,烧起来火非常旺,温度和木柴有的一拼。

胡大嫂见俩人都盯着她看,笑着问,

“看什么呢?”

姜楠抢先答道,

“当然是跟大嫂偷师学学做菜的手艺呀。”

胡大嫂白了姜楠一眼,

“那你可找错了人,你旁边站着的小子你不学,找你大嫂做什么。”

林愁立刻表态,

“别介,我也没做过大雁,我这不也死盯住大嫂你,就等着学了。”

胡大嫂把褪好了毛的斑头雁拎起来,

“小子倒是学会阿谀奉承那一套了——说起来呀,你大嫂我做这个东西还真有点心得呢。”

胡大嫂侍弄斑头雁的方式和林愁用七彩榛鸡吊汤的手法差不多,都是在脖颈根部开口去掉气管食道,用温水从那个开口处向内浇淋,浇几遍就把斑头雁浸在整锅温水里,拎着脖子提出来沥干,如此往复。

胡大嫂手法很熟练,看上去像是经常做的样子,

“知道吧,你大嫂娘家早前也种板栗,城北不像城南有那么多田,都是几家合伙种一小片林子,而且大嫂在娘家当姑娘那会儿明光还没有防空的武器呢,大雁最喜欢板栗树了,也不为了吃板栗,就是喜欢在林子里待着,还会筑巢。”

“听说大灾变前都是大雁来了的时候出蕈子,现在刚好相反,大雁吃饱喝足贴了膘要飞走了,蕈子才会出来。”

“板栗树里出的蕈子一多半都是没毒的,以前我家那口子短命鬼没走的时候吧,家里都是用蕈子做酱油的,生意比现在好多了呢...大雁进不来明光,好像连蕈子都发的少了。”

“诶呀,在娘家的时候,大雁以来就跟到了年节似的,你胡大嫂小时候嘴馋呀,就惦记着这一口肉。”

胡大嫂很憧憬的小声说着,像是在说给两个人听,又或者在说给自己听。

“这大雁可千万要整个汆水,水温不能高,要温水,剁成块的雁再汆水肉会变硬,鲜味会走掉。”

“全明光都再没有你大嫂家滋润了呢,人家小时候有了蕈子最多也就是配个老鸭老鸡,你大嫂的爸会捉雁,所以大嫂家都是蕈子配着雁。”

过了温水的斑头雁皮脂更加紧实,有种半透明的橙黄色泽,比较引人注意的一点就是连皮上的毛孔都跟着收紧到几乎看不到的程度,非常光滑。

温水涤净了腔子里的血水和杂质,稍有一缕温香混合着羽毛的气息从肉质上飘出,特别棒的香气。

胡大嫂用菜刀咄咄咄的剁着大雁,

“大雁这东西长不大,超过了八九斤就很难再飞得起来,肉是很劲的,又矫情,切好了要晾到表面变干,不然就不容易入味,不能切剁开来再焯水也是这个道理。”

胡大嫂把肉块平摊在案板上晾着,又开始炮制泡发好的雁来蕈。

胡大嫂笑盈盈的说,

“今儿看样子要奢侈一回,林子能搞到生姜么?”

林愁随手在兜里掏了掏,

“嗯,这是盐...这是辣椒...这是蒜...这个...还真有,老姜了,挺大一块。”

姜楠看向林愁的眼神都变了,从未见过如此...呃...反正就是没见过这样的进化者大人,难道进化者不都是那种连内裤里都挂着至少二斤重的淬火钢刀防身的人么?

为啥他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居然是各种调料...

胡大嫂全给要了去,

“上次就听葫芦娃说你身上总带着这些东西,原来是真的...”

林愁没有一丁点不适,反而很得意,

“那可不,本帅可是专业的。”

胡大嫂锅里的油温度升腾,一把辣椒毫不吝啬的抛了下去,胡大嫂还说呢,

“整条巷子里都没有这么大把吃辣椒的,少有人舍得买这东西。”

林愁说,

“那回头我送点辣椒籽回来,大嫂也种点呗。”

胡大嫂点头,又在锅里下了老姜和蒜片,最后把蕈子放进去。

一小会儿的功夫,蕈子汁水透出,不再需要额外的汤汁,整锅奇鲜已然成为浓油赤酱自来芡的典范作品。

胡大嫂擅长做酱油,并且手艺极好,黑酱油淡酱油菌菇酱油应有尽有,但这些胡大嫂都没选,反而用了两种存放时间不同的同一种酱油。

“这缸是做好放了两个星期的,这缸已经放了一年多,一个鲜一个陈,酱蕈子是最好的。”

姜楠脸上都是惊讶,

“哇,好香啊~”

“你大嫂的手艺还能差得了?”胡大嫂兴致特别高,“我爷爷在的那会常说,上古元代有个皇帝,就特别爱吃这蕈子,每次有道什么菜来着,里面的佐料就非要有这个蕈子不可呢。”

林愁道,

“是‘春盘面’吧,和春卷春饼差不多,后来也有直接做成面条面片的。”

“对,就是那个东西。”

盛出酱好的蕈子,胡大嫂开始爆炒斑头雁。

斑头雁是大雁中最合格的食材,不腥不燥肉味清甜芳香,热油一激便彻底的坐实了它的美味,简直像是一锅炸开来的小型核弹,院子里满满都是大雁肉的香气。

“千万不要放水,如果必须要放的话,也最好是汆雁肉的水。”

酱好的蕈子下锅,胡大嫂盖上锅盖,用火钳子从灶膛里往外捡着过多的栗子壳,直捡到灶膛里的火苗将近熄灭的程度。

“这时候最好是换砂锅了,铁锅炖出来的雁肉和蕈子会黑,不漂亮。”

锅盖盖上的一刻,林愁和姜楠都有些失落——这样的好东西就该看着它由生熟变成全熟再热腾腾的放进嘴里,然后干掉几碗米饭才行。

胡大嫂找了个玻璃瓶子出来,打开闻了一下,

“嘶,你虎叔总买的这酒哪儿是给人喝的,闻着都烧的慌。”

说着,沿着小锅盖边缘一圈把酒淋了下去,钳了个烧着的板栗壳一引,

“哄~”

焰心通红周边泛蓝的火焰一下子从锅里窜了起来,酒香混合着锅中食材的方向肆无忌惮的怒斥着周遭的一切。

姜楠惊叫一声,

“哇~”

怀里的小黑毛都炸了起来,见没它什么事儿,又瘫了。

胡大嫂鼓捣着灶膛,确保火力合适,

“等着吧,越炖越香的这东西。”

林愁说,

“那我做鱼去,大嫂顺便给焖个米饭呗,用上次那个米就行。”

“行了行了知道了,那米你赶明儿赶紧带走,巷子里谁吃那东西啊,一百流通点一斤,简直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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