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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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她的表情有些困窘,数度欲言又止。

他静了静,微笑道:“不方便答也没关系,你就当我没说好了。”

“不是的我是怕我说出来会让人见笑”

“见笑?”

“因为”她哈哈尴尬笑了一声。“因为我想要当女强人。”

“女强人和卖房子有什么关联?”他不懂。

“你看吧,你笑了!”

“我哪有?有吗?我哪有笑?”

好吧,可能有一点。

之后,他送她回到帝国房屋的店门口。

“很晚了,你骑车小心点。”

他看着她从车座里拿出一顶草莓造型的安全帽。他顿了顿,实在无法把她跟女强人联想在一起。

她戴上,拍好带子。

“那我回家了。谢谢你请我喝豆浆。”然后她摆了摆手道别。

他微笑了一笑,道:“为了不让你又偷塞钞票给我,只能带你去别人家的店吃饭。”

这句话来得出其不意。

她顿了顿,突然一股温温热热的暖流从她颈后爬向四肢;她耳根热烫,却又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好害臊的?

“反、反正你以后不要再帮我乱加菜了。”

为什么会接这句话?

好问题,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急忙发动摩托车引擎,然后戴上手套,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那,我先回家了,明天我负责开门,要比平常早起三十分钟。晚安,掰掰,再见。”

一连三个道别辞。

他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幸好她没听见。她油门一扭,轰的一声就骑走了,叶东旭则是站在原处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直到她右转消失在前方的十字路口为止。

好鲜的一个女孩,全然不同于他身边的那些女人。

想想,微笑禁不住又爬上他的唇角。

他母亲在他六岁时就离开了人世,所以他的生活里几乎没有女性的存在。直到上了国小,他记得有些小女孩会假借课业之名来接近他,可是一个国小的男孩又懂得了什么?

国中高中就更不必说了,清一色的男校。倒是偶尔他在快炒店里帮忙的时候,会意外收到一些女高中生送来的情书,可惜他的精力全投注在课业上,没有任何一封情书曾经打动过他。

一直到上了大学之后,系上开始出现不少前来示好的女同学,而那些女生都有同样的特质——聪明、冷静、自信而且自傲。

她们喜欢掩饰自己的感情,她们喜欢用理性来谈恋爱,于是一场恋爱下来,约法三章,谁也不会越矩。或许是因为同是学习法律的关系,他倒也挺喜欢这种黑白两清的规则。他记得,那些女孩总是条理分明,爱要说清楚,恨也会讲清楚,从来没有无厘头的时候,更不可能会出现失控的场面。

思及此,女孩那张傻傻的笑颜浮上了他的脑海。

他居然有点想念那个笑容。

不是才刚说了晚安而已吗?

想了想,他不自觉伸手从口袋里面掏出她的名片。梁若颖。他毫无道理地在心里念了一次她的名。

渐渐地,他发现她的笑容变少了。

她几乎每天会来光顾他的快炒店,只不过有时是中午,有时是晚上。所以,她每天的心情他几乎了若指掌——当然,她爱碎碎念的习性,也让他对于她的工作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她总是会在点了一份炒饭之后,开始在他旁边嗡嗡嗡地说她今天又学了哪些、去上课时学了什么叭啦叭啦,好多好多。

很吵,但是他不讨厌。

或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很好听,也或许是因为,她总是把职场说得好像梦游仙境一样精采生动。总之,他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也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凡事都得精准刁钻的日子。

直到他发现她一天比一天安静。

例如现在。

“最近比较累吗?”

说罢,他追加了一盘牛肉炒a菜给她。她抬头,眼神像极了宿醉之后第一次睁开眼的那瞬间。

“我说过不要乱加菜给我。”

“我知道,这是同情菜。”

“什么同情菜?”她皱眉,连幽默感都没了。

“就是看你好像很惨,所以送你一盘菜的意思。”

“啧。”

她闷哼一声,毫无斗志地随便夹了一条牛肉丝,既不挣扎,也不推辞。叶东旭睇着她的脸,心想:果然不太对劲。

“所以你决定辞职了吗?”他冷不防问。

“啊?”她僵住,抬起头来。“什么呀我哪有要离职。”

“我看你好像快撑不下去了。”

坦白说,他不意外。房仲一直是流动率很高的一个行业,再加上他一开始就不认为她适合走这一行,所以他当然不是那么意外。

他会问,只是因为他不希望哪天突然意识到她不再光顾他的店了,才赫然发现她早已离开。

半晌,她仍然沉默。

“不想跟我聊吗?”他再次出声。

“也不是”终于,她放下筷子,毫无食欲。

“不然呢?”他追问。

她静了一会儿,才总算道:“我们店长最近开始要求我去开发案件意思就是叫我去找房子来卖。”

他聆听着。

“可是,能卖的房子大多都是屋主排斥中介商,再不然就是早就被其他的房仲给签走了。所以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原来是这样。”他点点头。

“这还没完。”她继续往下说:“店长就开始教我怎么去抢别家的案件。他要我假装是要买房子的客人,然后去向对方的业务套话,接着再拿那些资料去反查屋主的身分,之后再——”

“再去找屋主,请他跟你们签约。”叶东旭替她接话了。

她顿了顿,点了头。

叶东旭暂且不语,思忖了几秒,才问:“这让你压力很大吗?”

“我也不知道”她吸了口气,又重重叹出:“有些业务人很好,很亲切,又很客气,我一想到自己正要抢走他的案件,就觉得很良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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