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梦遗对象长了一张亲哥的脸(1 / 1)
我很讨厌我哥。
他冷漠又阴郁,专制又强横。其实他从不对我提要求,可我一旦做的不符合他的想法,他就会一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对我。
我从来不明白外面怎么会有那么多男男女女对他痴迷——感觉都是被我哥的脸下了药。他长得帅是毋庸置疑的,毕竟遗传了我们共同的爹妈身上所有的优点。
我妈早年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儿,我爹虽然底子烂透了,可到底也拥有一副好容貌,否则便不会轻易迷了我妈那颗少女心。
我从小就讨厌我哥,爹妈其实也不怎么喜欢他,因为他冷漠又阴郁。从不肯多说一句话,也一点都不活泼,别的小孩子还是调皮捣蛋的年纪,他就坐着看书,或者鼓捣他的模型。
对爹妈也从不撒娇,总是沉默的做,他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也不会展示自己的愤怒,虽然他什么都很优秀,但他就像一座不喜不怒的神只,就这么冷眼看着世间百态。
这极大的伤害了我妈那颗纯真的少女心,她活在自己的童话世界里,对孩子有着强烈的期待和情绪索求。
——于是就有了我。
我成绩不咋地,爱调皮捣蛋,说话也是一套又一套,优点很会哄人开心。
理所当然的,我妈的爱几乎全心全意都倾注到了我身上,我还会为我爹寻找他晚归的理由,所以我爹为数不多的父爱也几乎都在我这儿了。
我哥在这个家里就像一个透明人。
我上初中那年,我哥高三,学习任务很重,所以每次回家都很晚,所有人都习惯了平时见不着他——或者说,我们都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人。
有一天,a市下了很大的暴雨,甚至夹杂着冰雹,天气像世界末日一样糟糕。
我妈催着我爸,开车去学校接我回家。
回到家,吃完晚饭,我又打了会儿游戏,一看已经晚上十点多,我敲了敲我哥的门,没有回音,我等了一会儿,推开了门,空无一人。
我有些担心,于是我对我妈说:“妈,哥还没回来,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我妈已经拆了首饰卸了妆,打着哈欠回房说:“怕什么,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要家长去接呀?说不定在学校睡了呢。反正有事学校也会家里打电话的,你也赶紧去睡了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我爸躺在客厅沙发上,烂醉如泥。
我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外面还是吹着风,下雨。
天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透过落地窗把整个客厅都照亮了,我爸嘟囔着说了句什么,又翻身继续睡得像死猪一样。
闪电响起的那一瞬间,有一张总是冷着的脸出现在我脑子里,无比清晰。
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显示忙音,无人接听。
我抓了抓头发,心情乱七八糟的,最终还是拿起我的伞,又去我哥房间把他的伞也抓上,跑出了门。
这事儿脑子一热就干了,在路上冰凉的雨水打湿我的衣服让我冷的哆嗦,街上的水灌进我的鞋,让我整个人都沉重无比。
冒着雨跑去找一个男的,我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傻逼才能干的出来的事儿?就像爱情片儿里的破烂狗血情节。就连我现在写作文都不写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夜和发烧的我以及步履沉重的老妈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当我冒着雨跑到三中时,大门已经关了,这难不倒我——三中后门的锁一撬就开,主打的就是个防君子不防小人,也是一个住宿学生溜出去上网的绝佳宝地,进去高三十七班的时候,我淋得像落汤鸡。
教室的灯早就关了,我哥点着一盏昏暗的小灯,坐在那儿写着什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反正就是你在休息的时候天才还在努力什么的吧。
我哥就那样。
听到有人来,他并没有抬头,甚至懒得给我一个眼神。
直到我开口叫了句:“哥。”
他写字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我跟他对视,脑子里已经自动演上了各种电视剧里的戏码。
过了一会儿,他冷漠地吐出一句:“傻子。”
我哥虽然骂我,到底还是带我去了旁边的教师公租房,他住在那儿,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
但他的卧室里跟家里一样简洁明净,光秃秃的,就铺着一个床、没有任何装饰,书桌上放着整整齐齐的几本书,衣柜里零零散散挂着校服和黑白灰的几件。
他看了我一会儿,纡尊降贵的给我烧水吃药,似乎很是嫌弃我这副尊荣,又拿出来浴巾和鞋让我去浴室。
——可我第二天还是感冒。
话扯远了,后来爹妈死了,遗产也几乎都抵了我爸的债,我和我哥就这么变成了两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我不想被安置,也不想自己一个人,我哥就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了。
我不想离开他,于是我求他,他一直不说话,我已经绝望了,但也表示理解,毕竟爸妈生前对他这么烂,我跟他也没啥感情可言,他还讨厌我。
我在思考要不一会儿找个楼跳了去找爹妈再续前缘,隔了没几天应该还能追的上,但我还想最后努力一把,直到我哥叫的车到了,他径直走上了车,一点儿也没回头。
我认真的考虑上面那句话的可行性。
我哥坐在后座,开着门,等了一下,又伸出头来皱着眉头说:“你还傻站着干嘛?不回家了?”
“哎,好!”刚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屁颠屁颠就跟上了我哥。
就像终于被捡回家的可怜流浪猫。
他很忙,忙的几乎都不回家,我在家里很少会看到他。
可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我熟悉的似乎也只有他一个。但是我哥很疲倦,他一边上大学,一边创业,忙的整个人似乎都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父母死后,我长大了很多,所以我什么也没说。何况他讨厌我,我也不想给他再添烦恼,但我整夜整夜的失眠,心慌气短,于是只好跑去开了安眠药。
一切都似乎渐渐回到了正轨,我的学习也在稳步上升,但我还是恐惧,慌乱,于是只好渐渐加大剂量。
直到有一次,我哥大半夜回家,我没来得及收下的药盒被他看到了,盒子里的药空了大半,他第一次打了我一巴掌,愤怒的问我干嘛,想死也别死在他家里。
我不知所措,我是想解释的,可这一切就像一团乱麻,开口就又要纠扯到以前的事,所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烟,越发挺拔俊美的脸在烟雾缭绕下显得更为锋利和不近人情,我哥起身拽着我的手要去医院。
我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最后说:“不是,哥,这药我很久以前就拿了,这次只吃了一次的量,没想死,真的。”
我哥冷笑一声:“又骗我。很久以前?有多久?总不会是爸妈……”
说到这,我哥突然卡壳了。沉默了,他抱住我说:“对不起。”
我想说点什么,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我好像感觉到眼睛雾蒙蒙的,开口嗓子里像卡了倒刺:“不去医院了好不好?我不想去……”
——我对那地方有着天然的恐惧,但我不知道从何而来,明明小时候也没有的。
我哥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好,好,不去了,都听你的,乖乖睡吧,我不会带你去的。”
我得寸进尺:“我要你陪我。”
我哥似乎震惊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我。
自此之后,他无论多忙,晚上再晚也一定会赶回家。
这一生,在前一小部分时间里,我的人生是同学、朋友、父母交杂而成,但在后面的大半日子里,好像就剩下了我哥一个人。
过往几乎渐渐褪色,我快想不起来曾经了。
直到青春期来临,我梦遗对象居然长着和我哥一模一样的脸,我脑子里咔的这么一声,好像有什么弦断了。
——我想,我可能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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