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像风一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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涓谦之遥,如沐风兮,遥兮遥兮,今非昔兮。

只是这遥兮...

它又在何方?

它又该怎样!

对如今的陆泓来说,在经历了诸多事情之后,现在的他已经和五年前的他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岁月的痕迹更是在他的脸上无情地刻下印记,好让他时刻都明白,人并不能胜过老天。

当映入眼帘的事物就只能唤起他内心之中最痛的那抹记忆,一切对他都已不再重要了。

因为他的心中早已被一个人的身影给占据了,那是他最痛心的过往,是他最畏惧的曾经,是他根本就不敢去回首的梦魇。

他忘不掉那天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是那样的心碎,是那样的崩溃,可他又能怎么做?

他只能继续,他只能选择让自己距离心中的爱越来越远,因为这是他的命,是他根本就改变不了的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句话在如今的陆泓看来,就只是个玩笑的话罢了。

这些年来,那些该死的记忆已经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如影随形,无法挣脱。

即使他紧闭双眼,但曾经的画面还是那样的清楚,就这么一幕幕闪现于他的脑海,那些记忆在这一刻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势要将他拖进无尽的深渊之中。

这些被埋葬在深渊里的记忆,成为了一柄柄无比锋利的刀剑,在不断地刺痛着他的心,在不断地撕扯着他脆弱的灵魂。

这样的折磨让他痛不欲生,只因他把她丢在了那里...

他把陆彤一个人丢在了那个只有死寂的帷幕之外。

城建为四方寓意平安,眼下这话对于他来讲,俨然已经成为了世上最为滑稽的玩笑了。

抬头眺望,砀山依旧屹立在远处,这样的落差甚至让眼前的城都显得渺小了一些,而砀山的顶峰更似利剑一般直耸天际,不免让人心生敬畏。

可对于陆泓来说,眼前的景就只会给他带来痛苦。

这里是明城,是北朝与夏胥都极其看重的兵家必争之地,它就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就这么被神奇的天地镶嵌在这片辽阔的戈壁滩上。

在如今的这个动荡时局中,这里已经不能算是一座普通的城池了,在这场该死的战争之中,它早已成为了西固地区最为关键的战略要冲,更是抵挡夏胥大军东进的坚固堡垒。

此时此刻,明城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因为这里已然成为了战火肆虐的最前线了。

即便明城的城墙高耸入云,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但随着这几年的纷争下来,古老的城墙上还是留下了无数道战斗后的痕迹。

那是刀剑斧钺拼杀后的印子,更是北朝战士们为守国门而奋不顾身的故事。

为保护自己的家,为保护自己身后的土地,那些英灵在这座写满了故事的城墙上又一次为自己谱写了新的战歌!

只因他们明白一个道理,人在墙在,人在国在!

这便是明城,便是北朝在西固的第一重镇!

而此时的陆泓,又回到了这里,又回到了他梦碎的地方。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他当真是感慨万千。

它的西边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戈壁滩了,每到了换季的时候,戈壁滩上的风就显得异常凶猛,呼啸于耳边的声响就如同有条隐匿于天穹的巨龙,不断地朝着大地的方向发出低沉怒吼。

城南与城东是两条官道,城东的官道通向砀山的蛇骨道关,那是一条北朝专门用来运输兵力与战备物资的路,若无战事的时候,这条官道还可过往来的商贾客家,可一旦起了战事,这条道便会被明城强行征用了,寻常人家就只可从城东的路进出明城了。

相较于城东的官道,城南的烟火气息明显就浓郁多了,城门下等待接受盘查的商贾旅人老早的就排起了长队,一个个都显得很守规矩,哪怕是战火将至的时候,这里还能如此保持着该有的秩序,不得不说涂贞将这里管理得很好。

别看这座明城就快建在北朝的边界上了,但是要知道一点,西固作为北朝的西大门,一州之地可不只有明城这一座的,毕竟在西面的戈壁滩内,还有三座。

那是与明城近乎齐名的戈壁之城,坐拥千叶关的冶水府、坐拥砀山关的砀山府,以及掌控铁川关的吉安府。

再加上明城所控制的蛇骨道关,无形之中就让此地成为了四城联动之地,此四关是相互牵制、相互制约、相互打援。

眼下在这处略显古旧的厚实城门下,早已被形形色色的旅人们给拥堵了起来,偶尔的也会有一两个不怎么守规矩的行者,其最终的下场无外乎是被那些手持斧钺的城卫给轰走了。

这便是闻名天下的地方,西固十关!

望着不远处的城郭,看着身前正排着长队等待城卫盘查的商客,陆泓的表情竟是那般的平静,一人、一马、一枪,一苍天。

这便是他的全部了。

只是没人能看得清楚,他的内心却始终都缺了一块,缺了最为重要的一块。

“站住!”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机械般地朝前挪动着身子,直至这一声的盘问,才让他猛地回过了心神。

也不知他之前的失神,是因为眼前的明城,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内心。

没等陆泓开口解释,一柄长戟便冷不丁地横在了他的面前。

“府尹有令,前方战事吃紧,若无通关令牌,任何人等不得入城!”

果然,这场战火终究还是燃了起来,却不想都已经烧到了这里...

对于陆泓来讲,面对城卫的盘问,他并不紧张,只见他默不出声地从怀里一阵摸索后,便掏出了一块儿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木质令牌,一边微微点头朝着面前的城卫微笑示好,一边将手中的木牌递了出去。

夺过令牌,左右翻看了一阵,辨别其真伪之后,城卫立刻收回那杆横在他面前的长戟。

“下一个!”

全程这位城卫都没有跟他寒暄什么,甚至连干瘪的客套都没有,有的就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而对于他来说,什么都不多问,这样是最好的,方便了他人也方便了自己。他所能做的,就是将城卫丢过来的令牌重新揣回怀内,微微使了下劲,身旁的马儿不免发出了一小声嘶鸣,尴尬一笑也就缓缓入了城。

陆泓所猜不错,因为彼时映入他眼帘的早已不是繁华的街道了,本应该熙熙攘攘的街,此时看上去竟有些落魄跟冷清,没了往日的热闹,也没了平时的客商吆喝。

偶尔他能看到几处还开着门做生意的商户,可若看得仔细,这才会明白,这些商户早已更换了以往的营生了,因为横列其中的商品,就只剩下刀枪棍棒一类的了。

这般的环境,让本就冷清的街上,更是蒙上了一层浓郁的肃杀之风。

这没得办法。

转得累了,他就想着歇息一下,随意地找了一家闭着门的茶馆,将手中的缰绳捆在门口的木柱子上,之后他又在马背上的行囊里一阵捣鼓,直至掏出来一块颜色发青的干饼后,这才顺手将马屁股上吊了一路的水囊给系了下来,低下头去,找了个好地方后,用衣袖简单地摆了摆,待稍加干净了他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用力地啃上一口,再就上一大口清水,这便是他的一顿饭了。

看似简单,但要知道眼下正值北朝和夏胥交战之际,对于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来讲,人能活着就不错了,就眼下的这些吃食,他可真不敢挑肥拣瘦的,有的吃就很好了,太多的人想吃都没这个命呢。

不出几口,这块干饼就进了陆泓的肚子,能看出这一块饼其实并不能让他吃饱,可是一想到接下来的路程,他又担心自己的干粮是否还能让他多支撑一些时日,这思来想去的,他只好将内心之中的那股欲望给强行按住,低头仔细检查,将那些掉落的饼渣捏在手中,是张大了嘴巴。

只是这些饼渣太过干了,这么来上一口,是直呛的他连续咳了好几声。

这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也该继续上路了。

简单地扫了一眼四周,陆泓便站起身来,系下马缰后,便重新拽着马儿离去的,干燥的土地再次响起了马蹄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铿锵有力。

直至夜来了,风到了,即使不怎么用心,也都能听到空气之中的那阵呼啸声响,哪怕满城早已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也压不下大自然的这声咆哮。

至于那些叮当声响,自然是打铁的声音了,那是独属于锻造匠人们的狂呼。

有些无奈,可更多的则是妥协,因为当陆泓猛地推开了面前的门,顷刻间映入他眼帘的竟不是紧张的谋划,而是...

(莺歌环绕,酒色扑鼻...)

这一夜注定让他无法睡去,不是狂啸的风,也不是震耳的打铁声响,阻碍他睡去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心寒。

他其实早就明白,以当下的实际情况来看,明城铁定是要丢的,只不过在他来的路上,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在明城见证一场旷世大战,但现实只用了最简单的招数便击溃了他的天真,让他的自以为是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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