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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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下午五点,薛丁格不但人到,左右手还各抱了一颗哈密瓜和栗子南瓜。

瞥见王珊眼底的讶异,薛丁格出声解释:「噢,哈密瓜是室友昨天抱回来的,说是日本的阿露斯。」说完举起另一手:「栗子南瓜是我彰化爷爷种的,没有喷农药。想说一个人吃多无聊,一起吃b较香嘛!」面对薛丁格和哈密瓜一样香甜的笑容,王珊虽然免不了客套几句,两颗瓜最後还是通通上了餐桌。

王珊正准备下箸,却见薛丁格认真端详桌上佳肴。

「怎麽了吗?」

「今天的菜看起来特别jg致呢。」

「嗯?」

「说jg致也不太对,怎麽讲呢,用和谐形容b较接近,有点像日本的怀石料理。」她举筷的瞬间,突然以箸作魔杖似地兴奋挥舞:「啊!今天杯盘的材质和颜se,跟桌上的食材很搭,有种和季节相呼应的感觉,可能就是人家说的旬之味吧。」不知为何,王珊觉得突然讲着认真评论,神情却像小孩子般的薛丁格,有点可ai。

王珊忍不住笑意:「你从哪里学到这些的?」

「一个谈家常日式料理的脸书专页,还有室友三不五时的碎碎念。」

「好吧,我今天有参考日本料理事典,虽然b起道地的日本料理还差得很远。」她笑着亏对方,「倒是你脸书都追踪什麽奇怪东西啊。」

短短一周内,又约了好几次晚餐。不知道是不是读地理出身的缘故,或是本人就是这样的x格,薛丁格知道的事情b一般人多了很多,还可以边吃炸鱼薯条,边跟大学读外文系的王珊聊英国文学里出现的食物。虽然老套,但王珊真的会想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来形容餐桌对面的家伙。

不知不觉间,除了在餐桌上吃吃喝喝,两人也会在客厅沙发上一起追影集,一起出外散步,或薛丁格总是能找到不用花钱的有趣讲座和活动,周六早上还会陪她去市场采买,中间穿cha着彷佛说不完的话。周间薛丁格在王珊家待到晚上九点、十点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如果碰上蒋德出差,尤其是遇到周五晚,甚至还会到大半夜才说再见。

「要看这部还是那部?」王珊在沙发上按着遥控器,不晓得为何,她很喜欢问薛丁格这样的二选一。

在超市也是,选择困难的她只要这麽问对方,薛丁格总会露出认真的表情思索,再给她一个肯定的答覆。

如果问蒋德可能只会得到「随便、都可以」这样的回应吧。

「那部!我小时候的影集启蒙,没想到上了串流平台。」看着薛丁格眼睛一亮,王珊其实觉得看哪部都好。

当她告知蒋德有薛丁格这个邻居的存在後,他出乎意料地不像以往问东问西,後来三人一起吃了顿晚餐,蒋德还对薛丁格抱有好感。王珊猜想一来是因爲和薛丁格往来既没什麽花费,她为人又慷慨,当天还带了一串麝香葡萄来当饭後水果;二来是这样王珊就不会三不五时要他多在家陪陪她,他也乐得耳根清净。

欢乐时光宛如云霄飞车,咻一下便是农历七月初七,既是七夕情人节,也是王珊的农历生日。结婚以前蒋德会大肆庆祝这个日子,认真筹画一趟出游,在途中给她一个感动落泪的惊喜。然而,这一年并不似先前。

当王珊向薛丁格说七夕可以过来吃晚餐时,她纳罕地反问:「咦?蒋德没有要回来过七夕吗?」今年七夕还是在周六呢。

她故作欢颜地解释蒋德不得已要出差,两人提前吃过大餐庆祝了。

待到七夕,午後细雨微茫,到晚却不见星月。门铃声五点准时响起,一开门便见薛丁格笑yy地拎着一瓶日本大分县的蜂蜜梅酒,和另一瓶苏格兰艾雷岛的威士忌。

两人饱餐一顿後坐在沙发上,梅酒已经在吃饭的时候配着冰块喝尽,於是换了带着泥煤花果香气的威士忌,边小口喝着边闲聊。

「提醒了我跟蒋德结婚後到英国蜜月旅行,那时候还看了苏格兰的古堡。」王珊嘴角虽因往事泛起甜蜜笑意,却仍难掩是日心中落寞,於是娓娓道出蒋德如何从她的初恋到成为丈夫,将两人的过往甜蜜说至今日苦涩。

「这珍珠钻戒的工艺看起来很jg细啊,珍珠大颗圆润,搭配的钻石也设计得不抢主角风采,他当时一定非常用心在选。」谈到新婚燕尔时,薛丁格细看蒋德所挑的戒指後如此盛赞,纵使王珊听来掺杂了几分安慰。

「可是再怎麽漂亮的戒指也是会旧的。」从这句便转折入婚後的黯淡。

语罢,王珊忽而一笑:「反正就这样吧。」她啜了口酒,「换你,都是我也太不公平。」

「嗯?你想知道什麽?」

「初恋。」

薛丁格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认真?那都几百年前的事耶。」

「好奇嘛,你很少说自己过去的事情,总是在听我说。」王珊觉得喝了第二种酒的自己越发像任x的小朋友

她努力当回大人:「还是不方便说?是的话也不用勉强。」。

「也不是。」对方将手上的威士忌一口饮尽後又倒了一小杯。

沉默了几秒,王珊冷不防地问:「对方是nv生吗?」

「是。」薛丁格也答得乾脆,「虽然我以为现在没那麽明显了。」

「我二姐也是啊,可能是这样雷达特别好?」

对方「咦」了一声。

「但其实我还是不太清楚两个nv人在一起,会是什麽样的情况。」

薛丁格笑了笑:「我也不是很确定,认真说我还没真的和别人在一起过。」

「我不信,你说谎。」王珊用肩膀小力地撞了她一下。

望着王珊微醺的脸映着酒杯,心念一动,薛丁格轻抚了对方脸颊,却没料到王珊反狠狠吻了她一记。

「对不起。」眼泪扑簌簌地滚下,王珊伸手掩住将从嘴里脱逃的呜咽声。

薛丁格将她拥入怀里,温柔地拍背安抚:「别忍了,哭出来吧。」

王珊一觉醒来已过正午。走至厨房,无论水槽里或餐桌上,该收的都早已清得乾乾净净,空空如也的三酒瓶静静地躺在回收箱里,只余一壶柠檬水、维他命b群,和一张写着「瓦斯炉上有粥」的字条在桌上。

其实直到睡倒在薛丁格怀里前,所有事都还记得一清二楚,譬如她哭sh一大片对方的衣襟;譬如当她想再续不知道第几杯时,薛丁格只给了她一杯水,就自顾自地喝完剩下半瓶;譬如平日多话的薛丁格在她痛哭後没有出声宽慰,只是安稳地让她靠着,而那些没说出口的难过与同理,都是真切的。

她不知薛丁格离开的确切时间,不过想必就在正午前後。

炉上的番茄蛋粥还微微温热着。

周日是个有点尴尬的时间。

这个夏天以来,两人偶尔会临时起意约吃饭或出门。

这种临时起意的约通常都是王珊主动问薛丁格在不在家,在家的话就刚好一起出门;不在家的话——很少问了对方後却没约成,顶多就约个晚一点的时间。

最开始约了几次,王珊有想过这样临时约会不会太打扰对方,问了薛丁格却叫她不用担心这个,笑着解释她几个b较要好的朋友都去了国外,她周末闲着也是闲着。

蒋德这周末是不在家,或该说他不论周末周间,都越来越少出没在这个空间里,家越来越像是他的旅馆。通常这时候,她就会问薛丁格要不要出门晃晃,但在发生昨晚的事情後??真的是很尴尬的时间啊。

还有那个吻。头好痛。

这三个月里究竟是发生了什麽,让她觉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了。

反而b较像二姐王淇——灵光一闪,这就是她需要的外援。

她拿出手机连续发了几个贴图给对方,这就是她们姐妹间的紧急暗号,之前基本上是二姐招架不住爸妈,来跟小妹求救用的。

:g嘛。

:今天晚点有空吗?

:晚点有工作欸。

要离婚了?

蒋德外遇?

:??有人这样跟妹妹打招呼?

:你的生活太好猜了啊。

读到最後一句讯息,王珊实在是忍不住。

她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开门见山就说:「我昨天晚上不小心亲了隔壁邻居。」

「啊,直nv真可怕。」

「是认真的亲?还是好玩亲亲?」

「应该是有点认真的亲,难得看小妹你这麽紧张。」

「但我要赶不上高铁了,我的建议是早点跟对方说清楚啦,最好是今天晚餐,掰掰。」王淇一如往常不正经,自顾自就说完上面一串就挂断电话。

不愧是从小看她长大的二姐,好烦又好jg准。

她还是乖乖听了建议,发了讯息问薛丁格今天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当然好啊。」秒读秒回。

又到下午五点,确认过王珊宿醉好了点後,薛丁格才敢来敲门。

餐桌上,两人乍看若无其事地聊着。

「那个,昨天的??」王珊决定说出口。

「抱歉,本来只是想逗你一下,没想到你已经有点醉了。」薛丁格一脸愧疚,「不会再有下次了。」

「对了,你之前不是讲过想多学一点日本料理。我今天中午问过室友,他说他或许帮得上忙,问你下周五中午方不方便和他吃个饭?」没料到对方话锋一转是这麽意想不到的问题,王珊登时一愣。

「只是下周暑期辅导还没结束,我应该是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吃。」她露出抱歉神se:「你一个人的话可以吗?虽然这样有点尴尬,但他的时间实在很难敲定。」

薛丁格走後,王珊一个人躺在沙发上任脑中的毛线团纠缠翻滚。

她都还没来得及反驳其实她没有喝醉,就先被薛丁格的问题弄得一愣一愣。亏她还花了大半天思索那一吻,才勉强总结出是气氛使然的一时冲动;就算真的有什麽,她也没办法再回应薛丁格更多,所以才说了对不起。

罢了,这问题就这样顺水推舟过去也没什麽不好。

现在「要不要和陈奕琅一起吃饭」这问题还b较难回答啊。

从前都只以为薛丁格的鼓励只是玩笑话,她自己随口所说的感慨自然也是,毕竟一直以来都没人劝勉她往jg进料理发展,却没料到这一回对方是当认真的。

王珊几番想与蒋德讨论薛丁格的提议,然而纷纷被「正在忙」、「我好累」、「我会晚回家」和「这周又要出差」挡下。到了前一天不得不说的时刻,感觉说了反而会让气氛更加紧绷。不甘白白放过机会的她,婚後头一次将自己的想法置於他之前,拿定主意要赴约。

不过就是个午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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