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27
关潜有自信做好一个透明人。
可是他只考虑到了自己,没有考虑到他人。
透明人独自一人时,是谁都注意不到的小透明,但一旦跟自带话题的明星人物在一起时,被关注程度将反噬般成倍增长。
而八卦传播的速度总是堪比光速,关潜一坐下,就收获了身边同学打量的目光。
窥探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来,或隐隐或直接,关潜给看得发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不会是好事。
前座两人低声交谈几句后,便有一人转头过来偷看关潜,关潜注意到了,不动声色地偷瞥了眼他的通讯器页面,一张照片被放大,拍摄角度很隐蔽,但照片却很清晰,可以看见三个男人的身影。
关潜双眼一黑。
偷拍的人站在池宴礼的身后,照片上也只出现了池宴礼的背影,关潜被池宴礼挡住了,但还是露出了半张脸,还有池宴礼放在他脸上的手,夏矜时的正脸是最清晰完整的,他垂眼带笑,像是在深情款款地看关潜。
“他是谁呀?”
“不认识,难道是新兴世家的人?”
“什么新兴世家,就是一个难民,文滨州海难,懂了吧。”
“不是吧,居然是他,怎么跟池少和夏家那小子扯上关系的?长得也平平无奇啊。”
“啧啧啧,怪不得口气那么大,敢当着电视台的面说要来阳明呢,我看这人不简单,肯定有点手段。不仅是这两个人,商函都和他有关系呢,你不知道吧,今天夏家大公子就因为他在食堂跟商函闹呢。”
“我在现场,夏施与那劲跟抓小三似的,没想到那人也是关潜。刚来学校就和这么多贵族有牵扯,真是有两下子。”
“你也看到夏施与了?哎呦,多金贵一人,为了个男人发疯成那样,可真够丢人的。”
“嘘——”一阵噤声,声音被压得很低,“你不要命了,夏家……”
话题被揭过,不知道是没注意到议论的正主坐在附近,还是根本就不在意被他听到,谈论的人一点没遮掩,关潜听得清楚。唯有后头谈到夏家,才很顾忌地住了嘴。
人一出生,便会被别人评头论足,现实里有张嘴,网络上有双手。
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别人的谈资,除非你有能力控制住别人的嘴。
可那权利要大到什么程度呢?你瞧,连池宴礼和夏施与不也没有躲过么。
被人肆意揣测的感觉不好,关潜也不是什么心怀开阔的人,只是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关潜也管不了他们,与其让自己生气伤身,不如开解开解自己。关潜从别人身上找安慰,想着连阳明顶层的人都免不了被人嚼舌根,更何况自己这样的平头老百姓呢,实在不平衡,以后也说回去就是了。
关潜想看看学校暗网里关于今天的事情发酵出去多少,但是没有找到,可能帖子被删了,也有可能就没公开传播出去,他看到的只是私人好友圈流传的照片。
“关潜”这个名字,从进入大众眼中时就染上了流言蜚语,但关潜本人似乎和名字是两个个体,他太不起眼了,也只有在狭小的教室中才会吸引一些注意,下课离开教室,进入人流庞大的公共区域中,即使身边的人在谈论有关关潜的八卦,也不会发现站在自己旁边的就是故事里的正主。
关潜为这个发现感到安心。
但很快,关潜又发现自己安心得太早了。
28
阳明的生态很好,但关潜觉得不至于好到蛇都能进宿舍楼。
门把手上卧着一条花斑大蛇,粉嫩的信子一吐,关潜登时吓得后退,他也不敢靠墙,生怕墙边也躺着一条。
蛇尾挂在门把手边缘部,尾尖还是蜷曲着的,蛇头一转,伸出点身子探向关潜所在的位置,关潜手臂立刻泛起一阵阴冷湿滑的感觉,腿也软了,他白着脸,急促地敲响商函的房门。
“商函你在吗??有蛇,我门上有蛇!”
商函正聚精会神地计算着数据,门外跟来了抢劫犯似的,把门敲得震天响,思路被打断,商函的心情很不美好,刚想骂是谁那么没有素质,就听见关潜破了音的嚎叫。
关潜喊得凄惨,商函听了都有些被吓到,以为他已经给蛇咬了,立马开了门。
蛇已经顺着门把手降下了身子,蛇头低垂着,信子差点吐到地上,关潜紧张地看着它,蛇扭身子,关潜也跟着扭一下,跟商函的门越贴越近。商函才将门推开一点小缝隙,关潜就迫不及待地把缝撑开了,整个人开始往里挤。
商函一推开门,就看见一道黑影要往里闯,他下意识地偏过身,把入口挡了个严实,关潜钻了半天也没钻进去,拱进了商函的怀里,半张脸埋在商函硕大的胸肌上。
商函黑着脸,掐住关潜的肩膀把他往外推了推。
“你别敞着门了,快,蛇要过来了。”关潜着急,也顾不上会不会惹商函不高兴,抢过门把手,用力地把门合上。
心率快得出奇,关潜大难不死般跌坐在地上,背倚着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的额上满是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脖子也浸的湿滑。
“你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商函双手横在胸前,浓眉挤出不耐的神色,“可别死在我房里。”
关潜缓过气,对上商函的目光,无声叹了口气,得,他就不该指望商函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
商函套了件黑色的无袖背心,抱手时肌肉大块隆起,明明脖子以下装扮的雄性荷尔蒙爆棚,俊美的脸上却架了银框眼镜,悬在挺拔的鼻梁上,半露出浓睫掩盖的多情眼,因他不爱笑,嘴角绷着,减去了斯文败类的气质,但多了分勾人恶意的冷倔。
关潜立刻想到了那句话。
“牡丹花下死。”
当然没敢说,说了可能真要做鬼去了。
关潜把瘫软在地上的腿蜷缩回来,力气还没恢复全,他手撑着地,想借力站起来,结果冷滑的软物擦过关潜的指缝搔了搔他的掌心,关潜嗓子比手快,尖锐地叫了一声,才飞快地把手弹开,他扭头,看见从门缝里探进来的那一小节蛇尾,脸色骤变,也顾不得站起来了,手脚并用地往前挪,伸手揪住商函的裤腿,方敢再回头望。
商函腿动了动,把关潜的手甩开,他绕过关潜,竟是向门走去。
“你要干嘛?!”关潜觉得商函疯了。
“抓蛇,你打宿管电话。”
“啊?别吧,还是等专业的人来处理,你就别随便出手了,给咬了怎么办。”关潜真情实感地劝阻。
他倒也没有多在意商函的安危,主要怕商函装b失败,让蛇溜进来把他也咬一口。
“我有分寸。”商函脚步不带停。
你有个鬼啊?!
关潜视死如归地看着商函打开房门,他拦不住,只好照商函的话去联系宿管,虽然好奇,但也没胆子凑过去看商函抓蛇,商函往外走,关潜就往里退,等商函掐着蛇的七寸进房间,关潜已经躲到商函的卫生间里,甚至还给门上了反锁。
“你搞什么?”商函进房,没看见人影,他按下卫生间的把手,没按开,知道关潜躲进了这里。
商函不喜欢外人进他房间,放关潜进门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未经允许进入很私密的个人空间,有点踩到商函的底线。
“关潜,我数三秒,你给我出来。”商函冷着声。
关潜咽了咽口水,听出了商函声音中的不快,怯怯打开门。
“哥我错了,你别离我这么近。”关潜颤着声,迟迟不肯踏出去一步。
商函眼上翻,撇了下嘴,到书桌前坐下,粗长的蛇身缠绕在他裸露着的臂膀上。
关潜几乎是贴着墙走的,他蹭到门边,警惕地看着商函手里的蛇:“哥,外面没有了吧。”
“没了。”
“是他干的吗?”关潜轻声问。
“下次不会了。”
没有明说,但等同于默认。
关潜呼出一口气。
阳明终于向他展示了阴暗面。
29
走出半步,关潜又转回身来:“真的不会再发生了吗?这次是蛇,下次会是什么?”
商函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蛇尾,低着头不说话。
“商函,我不是不信你的承诺,但似乎我不是百分百安全。”关潜放软了声音,“夏施与喜欢你,他不会对你这怎么样,那我呢?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
“这世上很多事本来就不讲道理。”商函沉着声,他顿了下,似笑非笑道,“你真以为夏施与是因为喜欢我才不敢动我?”
“我告诉你吧,喜欢是阳明里最廉价且最没用的东西。”商函站起身,向关潜走近两步。
关潜连连后退,声音紧张地劈了叉:“哥,哥,你有话好好说,我又不顶你嘴,你别吓我。”
商函无语地看了关潜一眼,把蛇交给了舍管。
“人为的,好好查一查。”
宿管提起笼子,迟疑道:“可是岛上确实有红头星蟒,怎么确定是人为的呢……”
“两岁左右的红头星蟒骨骼发育不完全,它怎么从草丛爬上来。”商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徽章,在宿管面前晃了晃,“查出来的相关资料发给我就可以。”
当宿管看到徽章之后,他的态度忽然变得恭敬起来,关潜见到这一幕,探寻的目光隐晦地投向商函,徽章没怎么看清,便被商函收了起来。
“我商函不是食言之人,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今天是个意外。”
商函总是半垂着眼,如今垂着的眼上抬,关潜竟有点认不出他了。
关潜却将眼垂下了:“……要不算了吧。”
“你圣父啊?”商函看关潜的眼神逐渐变得奇怪。
“我恨死了我还圣父。”关潜按下翻白眼的冲动,“我这不是怕把夏施与得罪狠了。”
“他还不能把我怎么样。”
关潜真是要受不了商函那股目中无人的狂劲:“但他能搞我啊大哥。你正直我相信你,可凡事总有万一,更何况我也不好意思总麻烦你。”
商函压了压眉,想反驳关潜,听到最后一句,将唇抿上了。关潜于他只是陌生人,两人间的关系确实不值得他做到那种地步。
“我本来就跟你没什么关系,夏施与搞我也是想找一个发泄的对象。我非常感谢你帮助我,你善良且端直,帮我省去了很多麻烦。可你做的越多,夏施与越要误会我们的关系。”关潜看见商函长睫垂落投在面上的一小片阴影,轻叹口气,想了想又接着说:“其实我也怕啊,你要不罩我了我不更完蛋吗,但夏施与他实在是太疯了,他看到你保我他会怎么想?他绝对要恨死了,恨我凭什么得到你的保护,他恨不得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商函听完关潜的话,面上露出恶心的神色。
“这种事情不是法,一直到快呼吸不上时才停下,分开时口涎黏连成丝,关潜舔唇,银丝被舌缠绕搅断,舌尖晃动出的痕迹,赫然写着“情色”两字。
夏矜时额前泌出细细的汗珠,他呼吸粗了几分,手指随着关潜的动作越发深入,一直进到指根,他扶着关潜的臀,慢慢又塞入一根手指。关潜这才觉出异样,不舒服地扭动着,嗓子细细地叫。夏矜时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阴茎,关潜性器的头部直戳夏矜时的小腹,他爽地弓身,趴在夏矜时的肩颈处,很痴迷地闻着他身上甜腻的香气。
夏矜时把关潜的臀部往上托起,将自己的性器放在关潜的会阴处,很缓慢地摩擦着,性器上粗砺的阴毛磨过脆弱的囊袋,关潜被刺激地仰起脖子,呻吟断断续续,夏矜时的手指已经进到四根,他不紧不慢地开拓着关潜紧致的肠道,龟头撞击着他的会阴。
下身上抬,关潜被莫名的失重所操控,他还来不及恐慌,情潮就漫了上来,惊恐的呼声也变了味,“惊”变作了“精”,“恐”变作了“孔”,关潜满心满意都牵挂着他的精孔,只有把那点精液从孔里泄出来,才能降一降燃在身体里的那把邪火。
他不停地用自己的性器去摩夏矜时,呜呜咽咽的,只求夏矜时再摸摸他。但夏矜时只是吻了吻他的侧颊,抽出手指,夏矜时看着关潜翕张的穴口,掐着关潜的腰,扶着自己的性器一点一点地嵌入关潜湿热的肠道中。
从未被人造访过的地方忽然被撑得满涨,关潜从情欲中清醒过来几分,摁着夏矜时的肩膀就要抽身,夏矜时用了狠劲,按着关潜的髂骨,把性器全根没入。
“痛……”关潜发出声啜泣,他双手紧紧环着夏矜时,在他光洁的后背上留下明显的红痕,“不要……”
“过一会就不疼了。”夏矜时舔舔嘴唇,动作轻柔地抚慰着关潜因为疼痛半软的性器,“好舒服,潜潜你里面好舒服。”
夏矜时耐不住地挺了一下身,粗大的性器在柔嫩的内壁里抽动。关潜的啜泣都被撞断,疼痛混杂着不可言说的爽感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抽筋似的半抬起腰,细瘦的大腿夹住夏矜时,夏矜时进得更深,龟头捻过内壁中凸起的一点,关潜瞬间变了调,尖叫被拉细拉长拉软,性器也跟着抖动,积赌在管道中的精液总算得到了自由,白稠的腥臊液体全溅在了夏矜时的腹肌上。
射精时关潜的肠壁也跟着收缩,夏矜时感觉自己误入了台风中心,关潜的后穴好像要把他的魂也吸走。夏矜时克制地喘息着,他摸着关潜汗湿的脸,舔吮着他的脖颈,阴茎在后穴不停地进出,关潜的淫叫一声不落地全被夏矜时装入耳里,他半塌下腰,把关潜射在他身上的精液又抹回给他,两人的腹部紧紧贴合,就像他们的下身一样紧密相连。
夏矜时抬起腰,精液被黏蹭成丝,蛛网一样挂在两人的腰腹。阴茎死死钉在关潜身体里,夏矜时在这一刻生理与心理都得到了双重满足,他终于也成为了关潜的第一次。
“潜潜。”他叫。
“关潜。”
关潜的阴茎再次勃起,湿漉漉地贴在夏矜时的身上,就像他湿漉漉的眼。
“喜欢我好不好。”夏矜时变身成深海里的海妖,诱哄着关潜。
关潜的身体随着他的抽插耸动着,似乎真的坠进了海里,唯有紧紧与夏矜时贴合,才能在狂暴的风浪里维稳。
“唔……”关潜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落在夏矜时的耳里,却自动转化成了他的回应。
夏矜时力度大的像是要把关潜捣烂,囊袋拍打着关潜的臀肉,如同海浪击打礁石。
两人的体液散发着淫靡的味道,在小小的房间里被聚拢。关潜分不出眼神,嗅觉却还有空,吸了一胸腔。在这场毫无征兆的荒唐性事里,关潜居然想到了文滨州,雨季腥臭的海岸,浪头翻打着浪头,而自己此时也被卷入浪潮中。
夏矜时握着关潜的阴茎,两人同时射精,关潜的精液一滴不漏地被夏矜时拢在掌心,夏矜时的精液则一滴不漏地被安全套兜住,它贴着关潜最隐秘的穴肉,却被橡胶阻隔,无法让关潜从身体深处都染上他的味道。
夏矜时沉着脸抽出性器,忽然很后悔带了安全套。
他把安全套里的精液全部挤到掌心,把他和关潜的混合在一起,他把它们一点一点地抹在关潜的身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时”的钩从耻骨联合出划过会阴,包绕住关潜的下体。
夏矜时浮在关潜身上笑了笑,初经人事,还是两场激烈的性事,关潜在第二次射完精就半昏过去,根本顾不上夏矜时在做什么。夏矜时又亲了亲他的酒窝,抱着关潜进浴室清洗。
他没有撤掉布满体液的床单,只是在上面铺了一层浴巾。他不甚熟练地抱着关潜,两人赤裸着身子相拥,仿佛天地混沌初开,身下就是全部宇宙。
关潜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难言的梦,身子骨像在海上漂流的一整夜,上上下下,腰被顶成了海浪的形状。
他醉船似的睁开眼,胸口闷得难受,凝神一看,却见一只莹白手臂横在自己胸前,关潜的醉意与睡意被兜头浇醒。他僵硬地扭过头,牙关都在打颤。
夏矜时的脸跟他不过一掌距离,关潜呼吸短暂地暂停,鼻尖险些要撞上对方的鼻尖。
晨光透过不算厚的窗帘,打在夏矜时身后,翻越到脸上时,只留下一层昏暗的光影。
暖调的暗黄把夏矜时包裹,像是雕塑被镀漆,关潜半仰起脸看他,近得几乎可以将睫毛数清。夏矜时睡得安静,连呼吸都是轻而深的,配上被精细描摹过的五官,更像是艺术展览里的雕塑展品。但皮肉相贴处可以感觉到对方腹部因为呼吸运动而产生的细微起伏,这才把关潜惊醒,恍然反应过来自己正赤身裸体地蜷卧在另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怀里。
不能说是难堪也不能说是尴尬,关潜现在更为无措,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脱了他的想象,关潜想不到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一触碰到回忆里那潮热的喘息,关潜就被弹射出来,再也不敢细细回想。
关潜盯着夏矜时的睡颜出神,忽然耳边传来雷暴一般的敲门声,关潜惊得从夏矜时怀中弹射坐起,被子滑落到小腹。关潜半掀起被子,看见自己光裸的身子,又钻了回去,开门不得,应声也不得,无头苍蝇似的转了半晌,才手忙脚乱地找起衣服。
他把地上散落的衣服踢成一堆,慌忙拉开衣柜门,才将内裤翻找出来,寝室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商函的声音和关门声一样戛然而止:“关潜,你还没起床……”
关潜闻声,攥着内裤僵住了身子,他几乎要把上身都蹋进柜子中,实在不敢看到商函的脸。
商函进门一抬头,就看见关潜床上卧着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脑中还没有转过弯来,一转头,就看见关潜细细白白一双腿,屁股蛋翘着,从尾椎往上,满一背的红痕。
两人谁也不说话,好像连呼吸都停滞了,寂静的寝室把被褥摩擦时的声响放大,夏矜时悠悠坐起身,娇娇喊了一声:“潜潜~”
关潜头依旧埋在柜子里,不敢出声。
商函被夏矜时一嗓子叫回了魂,眼神立刻向他剐去,夏矜时笑眯眯的,哪有刚睡醒的迷糊样,他还故意伸了一个懒腰,向商函露出自己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
“关潜。”商函沉着声,鞋跟敲着木质的地板,声音连成一条轨迹,终点通往关潜,“这是怎么回事?”
商函丝毫不回避,侵略性的目光在关潜身上巡视了一番,他又向前一步,身影将关潜拢得严实,阻隔了夏矜时的视线:“他怎么会在你房间里?”
“……我不知道。”关潜声音抖得厉害,腭垂在颤抖,而颤动波也一直往下延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臀尖一起跟着打颤,被商函一清二楚地看在眼底。
商函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忽然间有些渴得厉害,他伸出手,手指拨开关潜的发尾,颈椎上的吻痕密密麻麻,开成一串红梅,他将脸凑近,看见关潜的皮肤渐渐鼓起一个个小疙瘩。
“关潜。”他缓缓垂下手,手掌包裹住关潜的肩头,“解释。”
商函并没有用力,但关潜却一阵幻痛,他像是被商函抽走了力气,如同一条湿滑的鱼一般从商函的掌心中滑脱,无法站起,只能屈蹲在地上。关潜用手捂着脸,声音从指缝里泻出:“你别问了商函,我求求你。”
“你别问了。”关潜哀求道。
商函心脏紧缩了一下,仿佛不小心吞进一根针,针尖直直刺入心脏正中央。
他沉默地弯下身,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它披在关潜的身上,他从关潜的背后,隔着一层皮革将对方揽在怀中,在他的挤压下,衣服的内衬与关潜紧贴。他的发丝扫过关潜的耳廓,每一个字都咬得很轻:“快收拾吧,不要迟到了,我在楼下等你。”
关潜用力地按着自己的眼睛,把呼之欲出的泪堵在眼眶里。但嗓音里断断续续的哭腔却出卖了他:“商函你去吧,我今天请个假。”
“……好。”商函眉眼阴郁,声音却听着温柔,“记得把衣服还我,不用着急,等你愿意来的时候再来。”
“嗯……”关潜小声回应,鼻音浓厚,他抓了抓衣摆,蜷得更紧。
“你还不滚。”商函走到门边,没有立刻离开,转回头,压着满眉间的戾气冷声叫夏矜时。
夏矜时垂眼,没有拿腔拿调,也没有阴阳怪气,声音正常得让商函意外:“我想潜潜还有话要跟我说。”
“商函,我知道你想找我算账,但这是我们俩的私密事,没取得潜潜同意前,你随便插手不好吧。”夏矜时下床捡起地上的衣物,慢条斯理地穿上,“你看了这么久看够了吗,你觉得你还让关潜不够难堪吗。”
商函脸色愈发难看。
“无话可说?你当然无话可说。”夏矜时套上卫衣,脸上挂起一个笑,清清纯纯地向商函逼近,“潜潜会这么难受都是因为你突然出现,如果你不过来撞见我们俩的事,潜潜永远不会在意,潜潜只会装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我还得谢谢你呢。”
夏矜时拉过门把手,商函厌恶他的靠近,被迫退到门后,彻底出了关潜寝室。
“夏矜时,你别太得意。”商函咬牙。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夏矜时嗤笑出声,“我就是得意,也跟你想的不是一件事。函哥呀,这段时间你最好对潜潜冷淡点,如果你真心盼着他好的话。”
最后一句话夏矜时说得轻且快,同门一起甩向商函。商函斜眼,敏锐地捕捉到角落里的摄像头,他握了握拳,不悦的样子做了个十足,怒气冲冲地从关潜门前离开。
“地上凉,起来吧。”
送走商函,夏矜时返回来找关潜。
关潜不作声,指节内嵌,紧了紧肩上的衣服。
夏矜时半蹲下,将关潜的脸从膝盖里刨了出来,关潜没有挣扎,任由夏矜时捏着他的下巴。
“很难过?”夏矜时指腹摩挲着关潜眼角,“眼睛好肿。”
“谁害的。”关潜小小翻了个白眼,不算明显。
夏矜时耸了耸肩:“我们谈一谈?”
“可以,但我要先洗澡。”关潜挣开夏矜时的手,“你转过去。”
夏矜时微眯眼,似笑非笑地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通:“咱们都这么熟了,潜潜这样说也太生分了吧,不邀请我和你一块洗?”
关潜眼皮抽了抽,回以沉默。他默默转过身,将商函的衣服取下在衣架上挂好,找出换洗的衣物,迅速掠过夏矜时钻入浴室中。
夏矜时跟了过去,倚着浴室的门,食指指节很随意地扣了扣:“昨晚我帮你清理过了。”
浴室的水声停了一瞬。
“自己在扣?”夏矜时很暧昧地笑了下。
水声比之前更大了。
夏矜时再次敲了敲门:“生气了?”
“是啊,”关潜的声音比水声更急更密,“我气我这样卑贱的身躯居然糟蹋您尊贵的玉指,我要被自己气死了我尊贵的夏矜时殿下。”
夏矜时忽而没了声,他半垂眼,语气很淡:“关潜,想听你一句真话真难。”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关潜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楚,他冷着脸推开门。
夏矜时的身子顺着门的轨迹前倾,故意踉跄了一下,关潜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将他往回拉,夏矜时反手扣住关潜的腰,足尖做了个漂亮的立旋,方向一转,整个人扑进关潜的怀中。
他捻着关潜湿漉的发尾,将水珠挤在指尖,而后均匀抹在关潜的耳根。他伏在关潜的耳边,咬字咬得湿黏:“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说话。”关潜静静立着,“夏矜时,这不是我想不想说的问题,是你敢不敢听——”
“不,是我说了之后,敢不敢承担后果的问题。”
“你很怕我,为什么?”夏矜时从关潜肩上抬起头,捧过关潜的脸。
关潜看着他的眼睛:“因为你不正常。”
“所有人都这么说,你也这么觉得?”夏矜时低低笑了下,眼睛里却没笑意。
“你自己觉得你正常吗?”关潜反问,“你对我做出这种事,我能觉得你正常吗?”
“我早该知道的,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跟我这样平平无奇的人搅和在一起,夏矜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你成功了,可以放过我了吧。”
夏矜时死死盯着关潜的脸,关潜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
“关潜,你是不是太抬举我了,”夏矜时笑得悲戚,“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他喃喃道:“我这样高高在上的人。”
“那池宴礼是什么?商函是什么?我接近你你觉得奇怪,他们接近你就理所当然?”
“他们不一样,他们是我主动招惹的。”关潜表情平淡地说出一些最伤人的话,“夏矜时,只有你是我想离开的。”
夏矜时的脸上一片空白。
喜怒哀思悲恐惧,七情一样也没沾,干干净净的,显出一种未入世的痴钝来。
他不说话,只是很慢地眨着眼睛,浓密的睫毛慢扫,像是蝴蝶因为受伤而不能快速扇动的翅膀。
“什么意思?”夏矜时问。
“意思就是我害怕碰见你,不愿意和你待在一起,夏矜时,和你见面让我很累。”关潜露出一点疲态,“对你来说也是吧?忍着烦接触自己不想接触的人,与我见面等同于做任务,夏矜时,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开心吗?不用折磨自己了,放过我,也放过你吧。”
夏矜时很用力地松开手,如同松开他与关潜之间的联系一般:“……你说得对。”
“是我看人太浅,关潜,我小看了你。”
“你看人太浅?”关潜自嘲地笑了笑,“你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比谁都更早看透我的本性,所以才爱在我身上找乐子不是吗?看我对你阳奉阴违很好玩吧,你不是挺乐在其中的吗。”
“你老说我是骗子,说我嘴里没有真话,那你呢?你有吗?夏矜时,你不会真觉得生活就是影视剧,真有人会一心一意不求回报地向着你吧,如果有,那那个人也不是我。别在这里惺惺作态地说什么真不真心了,我们俩不配,”关潜忽然降调,“不过是戏子遇上骗子,什么都是假的,什么都是装的,现在全被我捅破,好了,我们之间算是连表面关系也保不住了。”
关潜胸膛上下起伏,从眼周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夏矜时面色却愈发苍白,像是风中摇曳的一盏几近破碎的美人灯。
夏矜时有些无力地摇摇头:“关潜,你有一点错了,并不全都是假的。”
“和你在一起时我是开心的。”夏矜时眼角滑落一滴泪,“真的。”
关潜满腔将泻的怒火被夏矜时的眼泪兜头浇灭,再吵下去没劲,更没意思,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成杂,情绪太多,反而空虚了,将字打乱重组,到了嘴边,只干巴巴地说:“你别说胡话了。”
“你那么会演戏,我看不穿的。”
“你不是看不穿,”夏矜时抿抿唇,“你只是不信我。”
“什么信不信的,”关潜低眸,“夏矜时,我们还不足以把这么重的词挂在嘴边。”
“不足以?你告诉我什么程度才叫足以,”夏矜时解开领扣,露出红痕满布的雪白肩头,“你不想提,我非要告诉你,我们睡了,做爱了,彼此都爽得要命,对你来说,我现在比谁都更特殊不是吗?要想远离你早干什么去了,你现在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关潜,你在刻意模糊什么?你到底是在逃我,还是在逃你自己。”
“那你又在这里追究什么?”关潜存足了气,没将长句咬断,“说这么多你不就是想听我说我动情了爱上你了怕面对自己的内心要跟你割席了,你那么在乎我心里想什么干嘛,我说难听点就是只要你愿意外面想上你的人能把你身子骨都嚼烂轮八百年也轮不上我,你为什么偏偏和我做,我是刻意模糊没有错,那你呢?夏矜时,你一直对我穷追不舍干什么,你以为只要你追上我后面那个你就会放过你吗?你醒醒吧,逃跑的人是你。”
关潜忽然捧住夏矜时的脸,声音拉得悠远,凄凄道:“喜欢我好不好?”
夏矜时眼神迷离了下,关潜将脸凑近,挑起唇角,话说得轻薄:“喜欢我好不好。”
“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要我喜欢你。”关潜松开手,身子离远,“我喜欢你难道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夏矜时,你不缺我这一份喜欢,如果你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的话,未免太贪心了。”
夏矜时拉住关潜的手:“我们对彼此都心知肚明,弯弯绕绕地不肯将对方想听的话宣之于口。明明说第一句话时你就知道了理由,害怕面对现实,又故意说反话来遮掩。”
“你知道我的处境,知道我的流言蜚语,知道我有病,”夏矜时用关潜的手托住自己的脸,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掌心,“你知道我不怀好意,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我的逾矩和接近。”
“你成天把朋友挂在嘴边,是多在乎友情吗?你那么胆小,那么会规避风险,你只是害怕自己模糊了感情的界限,才要一遍遍地强调让自己缩回原点的安全词。”
“我揭了你的老底,你也别放过我,我们一起恼羞成怒吧。”夏矜时虚虚环住关潜,将耳朵凑在关潜唇边。
关潜静默良久才开口:“…喜欢我。”
夏矜时收紧手臂,将关潜嵌进怀里。
“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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