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许/all许《赢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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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恋爱一星期的许三多总有种错觉,他的恋爱对象,他的队长袁朗,想吃了他。

彼时他正跨坐在袁朗身上,喘息着与他的队长接吻,明明亲过很多次,可许三多还是不怎么熟练,袁朗吻他时一向很用力,把他唇瓣摩挲的发红,在顺利哄着许三多打开紧咬的齿关后,又勾着他的舌尖久久缠绵。

许三多被亲的浑身发软,提不起什么挣扎的力气,由着袁朗随心所欲地亲,从被轻咬的唇肉,到被炙热双唇触碰而发痒的耳垂,许三多双手下意识地搂住袁朗的脖颈,从喉间断断续续溢出几声近乎哀哭的低泣来,但这只能让袁朗墨黑的眸色更深沉,收紧搂着许三多腰的手臂,几近狂热地咬着他的唇辗转厮磨。

在做这种亲昵事时的袁朗和平时不一样,总是低着沙哑的嗓子,要问许三多舒不舒服,又问还要不要继续,许三多脸皮儿薄,这种时候总咬着唇不肯吭声。袁朗笑笑,也不追问,手顺着许三多早已被解的松松的衣衫滑进去,抚摸过触感细腻的肌肤,随即捏住他因为刺激与快感早已挺立的乳头,用指腹的茧缓慢地摩挲。

快感是汹涌而来的浪潮,且一波又一波涌上,绝不停息,誓要将许三多吞噬殆尽。何况吻并没有停止,舔舐、厮磨、啃咬,他恍惚间甚至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已被袁朗拆吃入腹,毕竟浑身上下都被袁朗给玩过,臀缝间还顶着袁朗又硬又烫的性器,灼的他难耐,又有难以开口的心痒和欲望。可队长在这种时候一向是耐心的,隔着层布料,慢腾腾地向上顶他,只是每一下又极用力的,许三多不安地扭动身体要避开,但被袁朗牢牢扣着腰身,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下流的亵玩。

“今晚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嗯?”袁朗咬着他耳垂,含糊不清地问,刻意压低的嗓音更像是一种诡秘的引诱,许三多耳垂漫上一片红,他的身体已经食髓知味,竟全然舍不得开口拒绝,何况袁朗还用那双深黑的眼眸注视着他,深情,又有些不舍。

许三多向来不擅长拒绝袁朗的要求,就如同执行任务时袁朗的每个命令他都会做到完美,可…可是成才还说有事要找他,许三多尽量在袁朗的吻里保持一点清醒,趴在他肩膀上平复着喘息,小声道:“队长,成才哥…成才还说有事要找我,熄灯号吹响前十五分钟,我们约好了的。”

他倒是还记得袁朗不喜欢他喊成才叫哥,但是偏偏忘了在这种时候他队长最不喜欢他提别人的名字。

袁朗没回答他,但手已经从裤缝间挤入,手指粗暴地按住因为动情早已湿软的穴口,一点点打着转,那口穴要比显然许三多的嘴诚实,立刻热情地吸附来者修长的手指,许三多没压制住,惊叫出声,袁朗却是气定神闲的,甚至嘴角还勾着点笑,不紧不慢地指奸他怀里的许三多:“都这么湿了…还想着去找你的成才哥?是准备流着水去吗?”

“…不是!”许三多被他说的有些羞恼,张口去咬袁朗的肩膀,袁朗任他咬着,并不说痛,神情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他已经加到两指,极顺利在湿漉漉的肉穴进出,许三多不再咬他了,顺着他的动作断断续续哼出呻吟来,是被袁朗亲手教出的色情与坦诚。

袁朗并不放过他,在许三多耳边呢喃叫着他的名字,又扯出些诱惑的喘息声来,他用手指操着许三多,还要缓慢地动腰,让许三多感受正蓄势待发的滚烫性器,又说三多你感觉到了吗?队长都因为你…这么硬了,你还要抛下我,一走了之吗?不等许三多犹豫,他又委屈道,之前是谁喝醉了,拽着我不要我走,非要我满足你的?

许三多这下彻底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事在他看来,他是不占理的,于是在心里歉疚地对成才说句抱歉,并打算明天再去跟成才好好解释,而现在,就配合着让袁朗去脱他的衣服。

袁朗爱极了一向执拗的许三多会为自己妥协的样子,这让他动情更甚,许三多衣衫被他脱尽,不见光的肤色白皙得很,和被日光晒到的地方形成黑白分明的界限,就这么光裸地坐在袁朗腿上,袁朗的裤子摩擦在他柔软的位置,引出许三多敏感地轻哼。

“想要吗?”袁朗诱哄着问他,许三多胡乱地点头,蹭着袁朗的唇角,低泣着说想要,好想要队长。他对性爱这档子事,从一开始的矜持羞耻,到如今能坦然地吐露自己的放荡,大部分要归功于袁朗有意无意的引导,接下来就是命令,袁朗命令他打开双腿,许三多乖顺地照做,于是袁朗忍耐许久的性器终于冲进他心心念念之地,并且直直插进最深。

骑乘位很容易磨蹭到穴内的敏感点,所以在经历了长时间爱抚的许三多几乎是在袁朗操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射了,袁朗没脱外套,只是解了衣扣,许三多射出来的精液就尽数洒在他小腹与衬衫上,但此刻也没人有心在乎了,袁朗一刻不停地往许三多湿软的后穴冲撞,高热绵软的肉壁紧紧包裹住他,无论被袁朗捅开操弄过多少次,都依旧夹得很紧。

许三多刚射,就又被袁朗持续地顶进来,快感把他吞没,几乎要他喘不过气,偏偏袁朗还要讨吻,手按在他后颈向下压,迷恋地舔弄许三多的唇,连津液也一并搅弄,他加快向上肏弄的速度,任凭许三多呜呜咽咽地挣扎,在做爱这方面袁朗不怎么惯着他,别的事上袁朗对他好像没任何脾气,也就只有这种时候,袁朗性格里的强势和专制才会尽数流露,一定要把许三多玩到崩溃才会有所收敛。

正是因为许三多太过隐忍,他才更想看见许三多被操到失神的脸,这是袁朗深深藏起的劣根性,可许三多都接纳,他甚至对这种更粗暴的性爱产生快感,下意识地扭着腰将袁朗的性器吞得更深,几乎能在许三多结实的小腹上看到凸起的性器形状。

袁朗亲他,说他好乖,问他喜不喜欢这个姿势,还要不要队长再操的深一点重一点,袁朗惯常在话语里设下甜蜜的陷阱,又用柔和语气轻轻诱哄,许三多很吃他这一套,红着脸嗯了一声,就看着袁朗朝他温柔地笑,可抽插进入的动作是极为激烈的,椅子承受着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惊险的发出吱吱呀呀声,但不如屋内淫靡的肉体碰撞声音大,这声音听来太响,许三多面红耳赤,又要袁朗轻点,说不要在椅子上了。

袁朗就说好,又吻他额头,抱着他去床上做,许三多早被干迷糊了,袁朗要他做什么,他就下意识听从,把臀高高翘起来,让袁朗能把着他那截线条漂亮的腰继续深肏,袁朗太熟悉他的敏感点,对着那处用力戳刺,许三多很快就又高潮一次,把洁净的床单弄得一塌糊涂。

直到半夜,袁朗才意犹未尽地结束,抱着他去清理,没擦枪走火的原因是许三多眼睛实在困得睁不开,乖顺地靠在袁朗怀里任他擦洗,袁朗也心疼他累,亲了亲他发顶,便搂着人入睡,不过哪怕是睡着了,袁朗的手也紧紧箍着许三多的腰,他不放开,毕竟是他处心积虑,层层谋划,才顺利落入怀中的心上人。

不过哪怕再是高强度的性爱,也耽误不了训练,许三多的生物钟准的出奇,他队长也不遑多让,此时也醒了,正笑眯眯地瞧着怀里的许三多,不过许三多这会理智在线,坚决不被队长美色所诱,就只让袁朗亲了亲,便意志坚定地起床去洗漱。

镜子里的人连脖颈处都有暧昧的吻痕,极为高调的宣布着所属权,许三多也习惯了袁朗这种占有欲了,只是也没那个脸顶着这身情事过后的痕迹招摇过市,于是纽扣扣到最顶,系纽扣时他出神,昨天袁朗为了留下他,提起了他们的第一次,倒是勾起了许三多的回忆来。

他们的第一次说起来谁也不信,竟然是许三多主动的。吴哲探亲回家,又从家里带回来葡萄酒,大方地请队友们喝。当时刚完美结束一次任务,袁朗也难得放纵了他们一次,任他们扎堆开喝。许三多是不喝酒的,但吴哲几乎把他整个人搂在怀里了,热情非常地要他尝一口,许三多没招儿,只好顺着吴哲,就着吴哲的手,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

入口并不像他爹常喝的便宜烧刀子,光闻味儿就又辣又呛,反而清甜,带了一点点的辣意,随后就是唇齿间满溢的葡萄香。许三多有点喜欢,于是又喝了好几口,吴哲见他这样就笑了,说三儿,喜欢吗?这酒味道不错吧?许三多诚实地点头,吴哲就又给他倒了整整一满杯。

到最后许三多自己一个人就喝了近半瓶,他不怎么跟队友们东扯西扯,天南海北的侃大山,就自己坐着,端着酒杯,乖乖地喝。他酒品不错,不胡闹,也不乱跑,所以几乎是在队友们都走的差不多了,留下来收拾残局的齐桓几人才发现脸红红的,微闭着眼的许三多,似乎是喝醉了。

许三多差不多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景了,他只知道自己很热,于是胡乱扯着衣服,想站起来走路,又东倒西歪的,落进了一个气息凛冽的怀抱,他下意识地在男人怀里蹭了蹭火烫的脸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虽然他昏昏沉沉的,耳边还能听到有人柔声叫他,说三多,许三多?知道我是谁吗?我带你回去吧?

这声音许三多是听惯了的,略微有些哑,认真时声音果决,笑时透着爽朗,跟他讲话时,则含有几分不明意味的低低宠溺,许三多知道是谁,是他的队长,于是他也这么含糊着答了,点点头说好,队长,带我回去吧。

许三多听到了他的轻笑,随后好像被搂得更紧了一些。

后来?后来的记忆清晰了些,他好热,又对自己身下隐约起的反应茫然无措,队长把他抱到床上,帮他脱衣服,而许三多做了一件他清醒时绝不会做的事,他迷迷糊糊地,近乎撒娇一般的,说队长别走,我好难受。然后他主动搂着袁朗的脖颈,亲了上去。

他用火热的唇舌生疏地舔舐队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用紧致的后穴一点点吃下队长的滚烫粗硬的性器,许三多记得自己似乎哭了,说痛,袁朗就格外轻柔地吻他,说忍一忍,我会慢一点。

整整一晚,不知是谁对谁的索求,不曾停歇。

第二天面对神色平静的袁朗,许三多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要逃避的,只是袁朗的那根甚至还没有从他穴里拔出来,许三多已经很久不在清醒时哭,这回却愧疚地流泪,他认为自己把最尊敬的队长给毁了。

他说队长,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我今天下午写报告,我会复员,离开这里的。

可袁朗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眸子深深,良久,他在许三多肩上温柔地落下一吻,嗓音是晨起的微哑,他笑着说许三多,你怎么又开始认错了?性爱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何况昨晚,我的体验非常好,你呢?

许三多脸红了,他似乎并没注意到自己又被袁朗给潜移默化地转移了话题:“挺…挺好的。”

“那就没问题了。”袁朗笑了,由于晨勃而硬挺的性器在许三多身体里又浅浅地顶弄起来:“这件事,只要你愿意的话,我没关系。”

那么他讨厌袁朗对他这样吗?许三多想。他不讨厌的,那样亲密缠绵的吻在许三多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体验过,?那么他现在和队长又是什么关系呢?许三多对这样的情况所知甚少,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他们如今关系的形容词来,许三多皱着眉,忍耐着袁朗在他体内作乱,但还是很执拗地,想追问袁朗一个答案。

“那…我和队长你,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袁朗挑眉,露出一个略有些讶异的笑容,他似乎没想到许三多会这么早问出这样的问题,但随之他用手指轻轻碾过许三多的唇,昨夜被他用吻蹂躏,微有些红肿的唇。

“看你啊,三多,你慢慢想。”袁朗的语气轻飘飘的,含着许三多不懂的挑逗意味,袁朗的手指在他唇上辗转,随后慢慢滑到喉结,感受许三多下意识吞咽的动作:“你想要我是什么?许三多?在我们做爱之后,你想要我继续做你的好队长吗?”

他拉长了声音,指尖再度下滑,捻揉许三多被啃咬的发红发胀的柔软两点:“还是要我做你不见光的情人?”

许三多被他这种暧昧的酷刑折磨的再度颤抖起来,眼眸又浮上雾气似的泪,他哀求似的望着袁朗,望着他的队长,妄图袁朗给予救赎,可袁朗置若罔闻,他的手继续朝下,直到牢牢扣住许三多的腰,这是一个充满占有意味的姿势,连力道也是如此,袁朗低头深深吻他,在许三多即将喘不过气时又松开,眼里带着笑,惑人的。

“还是…要我做你的爱人?”

他的队长把选择权尽数交到他手里,自己则说没关系,怎样都可以。

许三多是个多情人,可对待爱情却极为迟钝,但也没迟钝到能够忽视袁朗这已经不再遮掩,明目张胆的感情,过往万千似乎有了点答案,宠溺,笑意,落在脖颈处的手,望过来的黑色眼眸,还有袁朗双手奉上的,一颗真挚的心。

和别人在一起这件事,说白了,许三多从没想过,哪怕他爹念念叨叨着要他退伍之后找对象结婚,再生几个大胖小子,许三多对这种事情也很模糊,甚至在心里有些抵触,可如果换成是袁朗呢?如果是和袁朗在一起,然后走到结婚呢?

许三多怔怔的想,哦,原来如此,他竟然是非常非常愿意的,而且对这个结局,感到极其的欢喜。

所以他抱住了袁朗,声音闷闷的,却并不迟疑,只是有些羞赧:“那…那还是做爱人吧。”

“我喜欢你的,队长。”

袁朗守得云开见月明,没想到在把人吃干抹净后竟然还收获意外之喜,一时间差点没有伪装好自己狂热的占有欲,只得托起许三多的臀来,掩饰似地重重地撞他,只是语气里的笑意是藏不住的:“我也喜欢你,三多。”

不止如此,我喜欢你、迷恋你、我爱你。

因为多得是许三多不知道的事。

那时候气氛好安静,他喝醉,迷迷糊糊要起来回宿舍,又下意识撕扯着衣服说好热,衣衫里藏着细腻的白让在场的几个男人呼吸都粗重几分。

成才率先要过去扶他,说今天三呆子喝醉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不麻烦你们了,我先把他带到我宿舍照顾吧。下一秒齐桓就起来,皮笑肉不笑地拦住成才,还假惺惺地感谢成才的关心。你看看你,成才,真不愧是完毕的好哥们,没事没事你休息去吧,三儿是我室友,我会把他安全带回宿舍的。吴哲听他那道貌岸然的话,心里嗤笑一声,安全?屁!跟着你齐桓,我看三儿是没什么安全可言的。虽然心里腹诽,但吴哲面上装得很惭愧:“三儿是喝我带来的酒喝醉的,你们都赶紧的,散了吧,我会负起责任照顾他的。”

当然如果、或者、不小心,照顾到床上之后,我也会负起责任来的。吴哲在心里补充。

几个人心里各怀鬼胎,憋着个劲儿谁也不让谁,就在此时许三多那边发出来点低低的声音,他们同时朝那边看过去,却发现许三多已经被袁朗抱进了怀里。

……我们都各自站在准备冲锋呢,你这不听发令枪响直接过去近水楼台先得月是什么意思呢?队长?

感受到几人的视线,袁朗也回头看过来,他眼神有点漫不经心的,丝毫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做情敌的样子。烂人,吴哲心里想,并且在齐桓和成才眼里也看出了相同的意思,这时候他们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了,可还未等挑衅的话说出口,袁朗就慢条斯理地低下头,语气温柔地问昏沉的许三多:“三多,许三多?知道我是谁吗?我带你回去吧?”

最终结果被揭露,他们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许三多毫无防备地蹭在袁朗怀里,念出他的名字,乖顺地点头,说要跟队长回去,甚至还下意识地搂紧、贴近了袁朗。

袁朗抬眼,冲他们挑眉示意:“你们也看见了,许三多需要我,那我就先带着他走了,你们也赶紧睡吧,做个好梦。”需要那两个字被他咬的很重,是属于胜利者的自得。

不过那都是许三多不知道的事。

他只是回忆了会和袁朗剖明心意的时刻,就匆匆扣好衣扣出去,其实刚开始一切都一如往常的,只是训练结束后,成才在他宿舍等他,见了许三多进门,脸色难看的要命。

“你昨晚没来。”成才控诉。

“对不起啊,成才。”许三多满脸歉意:“昨晚…昨晚我有点事,回宿舍之后就睡了,给忘了。”

他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成才的脸色却更不好看了,他难以置信地逼近许三多,语气是被欺骗的激烈:“许三多,你还骗我?!你昨晚根本都没回宿舍!你是不是跟队长在一起呢!”

他这话直白的让许三多没法儿答,但许三多也不会骗他,何况许三多本来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和袁朗关系的意思,犹豫一下就点点头,很诚实地道:“嗯,我昨晚睡在队长那儿了。”

成才沉默了一会儿。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成才似乎更生气了,可他不知道成才为何如此,只以为成才还在为昨晚他的爽约愤懑,许三多抬手,想拍拍成才肩膀,可手刚举起来,就被成才毫不犹豫地给抓住了。

“为什么?”成才问,他想问的太多了,许三多,为什么喝醉那天你能在袁朗怀里睡得那么安心?为什么你就和他在一起了?不给别人任何一点追求你的机会,为什么必须得是袁朗?为什么不能是别人?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我成才,为什么你没有选择我?

可这些话揉碎,咽下,再吐出时只有一句话,为什么?

许三多茫然地看着他,这份茫然让成才恼怒的想要发火,或许此刻他不该再质问了,应该直接做点什么来表明他的心迹,成才的手再度使力,可就当他想要把许三多推到墙上时,有人喝止住。

“够了。”齐桓冷冷地说,但在看向许三多时,又换了副表情:“三儿,锄头有事找你,你过去看看吧。”

许三多说好,可成才没松手,气氛一时之间就这么胶着,齐桓冷下脸来了,和成才对视,良久,成才颓然地松开手。

“快去吧,三儿。”齐桓温和地说。

许三多应声,要走,可脚步又慢下来,有些担忧地看了成才一眼:“成才哥,昨天晚上爽约,是我的错,你是不是等了挺久的?等我回来,你要打要骂都行。”

他没等到成才的回应,那边吴哲又的确在喊他了,于是许三多匆匆地推门走了。

在他关门的一瞬间,成才猛地蹲下身,捂住了脸。

齐桓就这么冷眼看着,也不说话,他没有安慰自己情敌的嗜好。

过了许久,还是成才先开了口:“你甘心吗?”

这个问题挺好笑的,齐桓想,可他还是答了:“我不甘心,又能怎么样?队长他…人还是不错的,而且,三儿很高兴,他过得好,就挺好的。”

他已经在许三多的人生里划过浓墨重彩的一笔了,训练时他是许三多的教官;演习时他是许三多惦念的同伴;后来,变成许三多的舍友、战友,似乎这些,留下想想,也足以甘之若饴,哪怕不甘心,他也不想把真心话说出来,然后看着三儿为这件事困扰。

齐桓已经见过许三多失魂落魄的颓丧模样,舍不得让他为此苦恼,舍不得再见一次。

“成才,我是永远不会跟三儿说出口的,作为你战友的身份,我提醒你,你最好也永远不要说。”

烂在肚里,碾成泥,生根,能够开出一朵花就好,哪怕不会结果。

“可我不甘心。”成才喃喃道:“明明…明明我们下榕树时,就在一起了。”

火车上泪流满面的相拥,夜半时分的谈心,他太骄傲,骄傲到之前根本不想着对许三多表明心意,因为成才一直认为他们会在一起,一直认为许三多是绝不会离开他的,他们是发小,是同班,是战友,这份感情多特殊,可成才一直不懂,笨的不是许三多,分明是他自己。

直到在最绝望的那天,他茫然环顾四周,通讯器里得不到任何队友的回应,他仓皇,无措,最后下意识地喊出的,是许三多的名字。

那一瞬间他才明白,原来不是许三多离不开成才,而是成才离不开许三多。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情愫,可当时已说不出口,只能拿着许三多送的瞄准镜离开,想等到足以配得上许三多时回来,理所应当站在他身侧,可是三呆子,你怎么没等等我?

等到成才真正蜕变,成长的时候,许三多已经离开他太远太远,于是他们是发小,是同班,是战友,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也终结于朋友,许三多那么关心他,睁着那双透亮的眼,认认真真对他说,成才哥,我们是好朋友。

为什么到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是我学会珍惜的时候太晚吗?

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也没人给他答案,有些事不是你来得早,就完完全全给你了。

成才埋着头,终于失声痛哭。

许三多站在吴哲身边,帮他给他的妻妾们浇水,他还怪喜欢这些漂亮的花草的,于是做的很认真,吴哲靠他很近,注视着他的侧脸。

“哎,三儿,完毕,许三多。”吴哲叫他,好多遍,努力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来,事实上他也的确装得很好:“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跟队长在一起了?”

许三多一震,抬眼看吴哲,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但良久他还是嗯了一声,点点头,唇角还有点掩饰不住的笑意:“我是跟队长在一起了,抱歉啊吴哲,一直瞒着你们,队长没说什么,就是我,我不好意思告诉你们。”

那一瞬吴哲心里忽然空了一下,又闷闷的,可看着许三多显然很幸福的笑脸,心头酸涩,早已准备好的腹稿又说不出口了。

其实他本来,是想表白的。

吴哲太聪明,这种聪明给了他许多助力,他家庭富足,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就成了少校,到了老a也算是经历一波磨难,但他很坚定,又做好一切准备,因此在第一次开枪杀人时,也能理智的分析,杀一个人,足以救回一百人的命。

许三多和他不太一样,像两个世界的人,他起初对许三多这种能对任何人报以善意的性格感到好奇,后来在选拔时的折磨里变成惺惺相惜,再后来,就是欣赏。

许三多是个很纯粹的人,而吴哲喜欢这份纯粹,同时他知道,许三多是那种,可以放心将后背交给他的战友。

所以从朋友,到欣赏,再到奇异的,连自己都不能控制的感情出现,吴哲从来没抑制过,因为本就没可能,所以不必去抑制。

许三多,多天真的一个人,吴哲相信他会有一个很好的人生,娶妻生子,往后顺顺利利,他衷心祝他幸福,可有时候也会有一点耐不住的酸涩跑出来,比如在silent行动时,他吐出的那一句,泄露了一丁点他掩藏很好的羡慕与酸意。

成才一直跟许三多在一起,在做同一个梦,多好,吴哲羡慕。

可他没有结婚,也没有和成才在一块儿,他选择了袁朗,选择了他们队长。

吴哲知道袁朗喜欢许三多,那种感情太深沉,如果拆开分析其中的意味,或许不能叫做喜欢,只能叫做爱,但他也知道袁朗在忍,有时候轻微失控的眼神,连吴哲看了都心惊。

但没事儿,袁朗不会说,吴哲知道,就好像他也知道齐桓、成才,和他自己,都不会告诉许三多这份情意,谁也得不到,谁也拥有不了,这场赌局在一开始就无人下注,他们谁也不是赢家,赢不到许三多一颗完完整整的真心。

顾虑太多,怕拒绝,怕失败,怕回不到原来的关心,怕我满心的喜欢奉上,可你要不了,却还为拒绝我而感到痛苦。

吴哲希望许三多永远保持赤诚与天真。

可这场赌局是谁先按捺不住的?那次醉酒是开始,他们跃跃欲试,只没想到袁朗稳操胜券,更没想到许三多那般信任地靠在袁朗怀里,被他抱走,一夜未归。

他们几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都得不到时,也就这么过了,可其中一个人成为了赢家,那些嫉妒是挡不住的,吴哲想,我也没那么差,许三多,他甚至抱着些庆幸,也许那天三儿和队长只是酒后的失误,如果他认认真真告白的话,也许,许三多会接受呢?

然后就在这些花儿,这些漂亮的花儿旁边,他试探,得到一个对于吴哲而言,太残酷的答案。

可是三儿很高兴,他笑得真心实意,看起来烂人…队长,对他很好。

……算了。吴哲长叹口气。

“三儿,你不用为这个道歉。”吴哲说,笑着:“我…我们,都祝福你跟队长。”

许三多看着他笑,也笑起来,很灿烂:“谢谢你啊,吴哲。”

“客气什么,不过…”吴哲顿了顿,他抬头,很认真地看着许三多:“要是队长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们,我们一定给你出气,你要是跟队长过得不开心,也要到我这里来,陪我浇一辈子花,我这里永远欢迎你。”

许三多为这认真的语气怔愣住,但同样的,也认认真真回复:“好,吴哲,谢谢你。”

“不过可能没那个机会了。”走廊里传来袁朗懒洋洋的声音。

“哎,队长!”许三多很惊喜。

袁朗应了一声,走过来,跟吴哲随意打了个招呼,处变不惊的样子。

果然,队长知道,估计这一切他都知道,吴哲撇撇嘴,但看向许三多的时候,还是笑吟吟的:“三儿,队长是不是有事找你啊,你们赶紧去吧。”

许三多迟疑着说,可是我还没帮你浇完花呢。

吴哲哭笑不得的,想拍拍他的头,手又克制地放下:“我自己在这儿又不是伺候不了我的妻妾们,三儿,你就放心的跟着队长去吧。”

许三多说好,跟他说再见,跟队长一前一后地走了,吴哲在原地,注视他的背影。

嗯,三儿,再见。吴哲理智的向这份感情道别。

他们恋爱的第八天晚上,袁朗格外失控。

许三多被他吻的喘不来气,无力地去推拒他,不太乐意地说:“队长,这是办公室,这样不好,影响风气。”

因为刚刚的深吻,许三多眼里还水雾缭绕的,唇瓣发红,却仍要保持端端正正的严肃样子,把袁朗给逗笑了。

“是,影响风气,我不这样了。”袁朗很干脆的承认错误,于是不再亲了,痛定思痛,打算回宿舍的时候再继续。

不过许三多倒也没说不让抱吧,袁朗就心安理得的把人搂怀里揽着,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日暮西沉,天色渐晚。

“今天吴哲他们找你说什么了?”良久,他还是没压制住心里那份占有和冲动,试探着询问。

于是许三多就完完整整给他说了一遍事情经过,半点都不带隐瞒的,他就是这么一个人,爱了,喜欢了,在一起了,就绝不掩藏半点秘密。

“嗯,他们确实挺奇怪的。”在许三多严肃地分析完今天成才和吴哲的奇怪之处后,袁朗也随之认真的点头附和:“可能是这几天训练太少了,闲的,多去375跑几个来回应该能治。”

“…队长,不用了吧,我觉得应该不是。”许三多反驳,虽然的确找不出成才他们这么奇怪的原因来,还是要替队友们免去袁朗随心所欲下达的无妄之灾。

袁朗没回话,显然已经下定了主意,许三多一着急,便自个儿凑过去,吻上了袁朗的嘴唇。

腰被用力地揽住,袁朗毫不迟疑地回吻他,仿佛早就这样等着了。

他从初次相遇时就在等了。袁朗从没有强硬去索取,正如他说的,他从不干强力要人的事儿,他更多的是等待,和若有似无的引诱。

愿者上钩。

双唇恋恋不舍分离时袁朗用指腹抹去许三多唇角的津液,很用力地抱他,虽然心里满意了,可话里还带着点儿醋味的揶揄:“你对朋友还真是挺上心的嘛,感觉都比我重要了。”

“这不一样。”许三多说。

袁朗来劲了,饶有兴趣地追问:“哪里不一样?”

许三多说了点儿什么,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袁朗笑着低头,与他额头相抵,又问他一遍:“三多,说了什么啊?队长没听清。”

许三多眼睛清澈透亮,一汪泉水似的,且永远干净澄澈,哪怕泛起情动的波纹,里面也只装着袁朗自己。

“他们是朋友,队长…不,袁朗是爱人。”

他只有这一颗真心,也只给了袁朗一个人而已。

袁朗呼吸一窒,忽的将许三多抱起,表情有点认真,口中还要道歉:“抱歉,三多,队长也要犯错误了。”

许三多忽然腾空,好容易稳住身形,不明所以:“什么?”

几分钟之后他就知道袁朗要犯什么错误了,可那时早就来不及制止了。

情动翻涌,欲海蒸腾,袁朗轻吻许三多的嘴唇,话语却坚定:“许三多,我爱你。”

许三多脸上有情欲的红,眼尾是因为快感刺激而出的泪珠,连说话声音都是不稳的,可也用力地回吻袁朗。

“我也爱你,袁朗。”

得到爱,他就是最后的赢家。

《赢家》-end

001

成才打小就知道许三多和自己有桩娃娃亲。

这荒唐婚事是早年间定下的了,据成才他爹回忆,那时候他还没当上村主任,在村里某个宴席上和许百顺拼酒,酒过三巡之后都有点上头,这事甚至还是他爹先开的口,说既然都同年怀的,证明俩娃儿有缘分,不如就订个娃娃亲吧。

村里男人们喝醉了是只管着胡说八道乱许诺的,连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能乱点鸳鸯谱,口头上把婚事定下来。哪知道两边生下来都是男孩,他爹当时就后悔了,只是这亲是自己灌多了马尿提的,无论怎么也拉不下脸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其实说来也奇怪,按许百顺好面子的脾气,生了儿子应该满村炫耀,第一时间上门来退婚,可这回他一反常态,不仅没有提退婚的事儿,连自己这第三个儿子,平常都不怎么愿意提。

这不符合许百顺的性格,成才他爹纳闷,也不知道许百顺为啥不来退婚,不过后面,倒也靠着肚子里那点为数不多的墨水分析出个答案来,可能是许百顺压根没把这茬儿当回事,打算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过也挺奇怪,不像许百顺做出来的事。当时他爹在饭桌上点了颗烟,啧啧称奇,成才就坐他旁边,清清楚楚地听着。他那时候岁数太小,不懂什么是娃娃亲,但是之前大人们逗他的时候,都说要让许三多给他当媳妇,成才不喜欢这种戏谑的玩笑,于是连带着也不喜欢许三多,这回他爹在饭桌上说了,这门亲事不算数,倒是让成才大大松了口气。

他可不想娶三呆子那样的当媳妇,又笨又木讷,谁爱娶谁娶,反正成才是绝不乐意的。

只是哪成想成才他爹的话刚说出去,第二天许百顺就不知从哪里得来这个消息,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跟成才他爹为这桩娃娃亲进行了好一番掰扯。

许百顺一天书没读过,闹起事来混的要命,他把自己三个儿子全带来了,就在成才家门口闹,先是说真行啊村主任自己许下的亲事说话不算话啊,没有诚信云云,又盘着腿坐在门口哭天抢地,许一乐和许二和很配合,跟着一起哭,只留小小的许三多,看着抱头痛哭的哥哥和爹有些手足无措,被他爹狠狠地掐一把后,才嘴一瘪,也哭起来。

成才他爹没办法,再赶上邻里街坊都来凑热闹了,实在丢人,只能好言好语地把许百顺扶起来请进屋去,又说你这是干啥啊老许,本来俩娃儿定亲是好事,可这不是寸,赶上你我都生了个儿子,这婚事就别作数了吧?哪知许百顺拧得很,任成才他爹苦口婆心劝说,翻来覆去就是一句,不同意退亲。

到后来,成才他爹也急眼了,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呢,他吼道我就成才这一个儿子!不能让我老成家断了香火!这婚事肯定不行!结果许百顺扯着嗓子,比他叫得更响,娃娃亲你提的!婚是你订的!你这村主任说话怎么跟放屁似的?我非得告你去不可!

你来我往一番扯皮,没商量出个好结果,眼见着成才他爹也上了倔劲,许百顺一咬牙,说要跟他单独谈谈。

两人进屋里嘀咕的什么,没人知道,总之成才和许三多的娃娃亲就这么暂且订着,许百顺痛快地抹了眼泪带着儿子掉头就走,成才他爹唉声叹气抽烟,却也没再提退婚的事。

成才和许三多这桩娃娃亲,除了两家人心知肚明,其他的村民都以为是玩笑,后来看许百顺来成才家大闹一场,也根本没以为是退婚的事,除了有些大人拿这个逗逗成才,后面也就无人再提起了。

但成才是知道的,他和许三多这桩娃娃亲仍旧是在的,这也就导致他更不喜欢许三多,总之成才是打定了主意要欺负许三多,再联合村里其他的小孩排挤他,这样许三多一害怕,再跟他爹一说,这桩婚事自然就不成了。

002

许三多生下来就没了妈,家里穷,上头又有两个哥,一大家子吃那几碗饭,营养自然是跟不上的,他比成才矮了不少,又因为自己爹几句话说不清抬手就打的暴脾气,显得唯唯诺诺,每次被爹打,或是被别的小孩欺负时,所做的不是跑,就只能是哭。

不过显然逃跑这办法,在成才这里是行不通的,成才身边向来跟了一群簇拥他的小孩,他铁了心要欺负许三多,一声令下,那些孩子就能把许三多给截住,许三多无处可逃,就只能老老实实任着欺负,在被成才用力推搡倒地后,他愣了一会儿,忽然呜咽着哭了。

他哭起来的样子并不好看,可当泪珠儿大颗大颗的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落下来时,成才心里却有点奇怪的感受。他还没说话,另外那些小孩已经笑话起了许三多,说他像小女孩儿,爱哭鼻子,许三多不敢回嘴也不会回嘴,只能可怜巴巴地蜷缩成一团。他那一下摔得不轻,后背火辣辣的疼,衣服上也溅了不少泥点子,回去肯定又要挨打,他这么想着,眼泪就掉的更多了。

“行了!都闭嘴!”成才突然喊道,他身量高,别的孩子都怕他,于是纷纷不吭声了,成才又烦躁地轰他们走,等围着他们的小孩都跑远了,成才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还在抽泣的许三多,好半天才过去,勉勉强强伸出手去拽许三多:“起来。”

许三多被他一抓,下意识往后缩,成才眼睛一瞪,他就又老实下来,蹭了泥土的手被成才干干净净的手握着。许三多有点自卑,垂头丧气地跟着成才,以为还要被欺负,可成才没再欺负他了,他只是把许三多拉到了河边,语气很凶地叫许三多把衣裳脱下来。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成才就很不耐烦地催他,于是他只好磨磨蹭蹭把衣服脱了,没想到成才伸手把他的衣服接过去,接下来就是许三多难以置信的一幕,成才蹲下身,竟然在河边给他洗起了衣服。

村里的孩子大多数皮实,又是盛夏,光着上半身待一会也冻不着,成才把许三多衣裳上的泥点子洗干净,又给他晾在岸边的石头上,身边许三多沉默了好久,小声说了句谢谢。

成才没搭理许三多,装没听见,其实他自己也没明白,本来是打定主意要欺负他的,可不知怎么,他看见许三多哭,就鬼迷心窍似的,把许三多给拉起来,又带他来河边洗衣服。

都怪三呆子太爱哭了,成才想。许三多一掉眼泪,他就慌的有点不知道东南西北,这要是真娶回家里去,稍微受点气,天天哭给他看可怎么办?成才胡思乱想着,并没察觉自己好像已经不是太难以接受跟许三多有娃娃亲的事实。成才叹口气,又想着算了,,既然干了,也不能白干,于是他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捏许三多的脸颊:“三呆子,光说谢谢可不行,快说,谢谢成才哥。”

许三多被他捏的痛,眼眶里又攒了一汪泪来,赶在成才发火之前乖乖地说了,好不容易等成才松开他,许三多急忙揉着自己被捏痛的脸,将眼泪擦掉。

“没出息。”成才看许三多擦眼泪,又笑话他,可语气没那么凶了。

成才是闲不住的,许三多闷,不跟他说话,他就百无聊赖地盯着许三多看,惊奇的发现许三多其实皮肤很白,只是脸上黑,这种肤色在他脖颈处形成一道明显的分界线,白皙的后背上又有一片红,隐隐泛着青紫,应该是刚刚被成才推倒时摔的。

成才忽然有些羞愧起来,他想说对不起,但骄傲又不容许他去开口道歉,许三多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有些瑟缩,成才也在这时偏过头去,把许三多的衣服递了过去。

“行了,晾干了,你穿上回家吧。”成才说,看着许三多把衣服穿好,背上剐蹭出来的青紫再看不到,他心里有些愧疚,嘴上又说不出来,顿了顿,才把要走的许三多叫住。

“三呆子,以后我不欺负你了,你就跟在我后头,跟我一块玩,听见了没有?”

成才认为自己对这桩已经不算太厌恶的娃娃亲负起了责任,颇为自满,许三多却不说话,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成才对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满意,眉毛一扬又要生气,许三多怕了,急急忙忙开口说我知道了……成才哥。

那声成才哥他说的声音很小,但是成才听到了。

于是成才终于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他突然觉得跟许三多这门娃娃亲,好像挺不错的。

003

后来两人都大了些,许三多也一直很听成才的,小孩们一起游戏的时候,他就会老老实实跟在成才后面,只是许三多似乎对那次摔伤的事心有余悸,一直有些怕成才,即使成才后来再也没有欺负过他。如果平常成才不主动跟他说话,那许三多也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这让成才很不高兴,他并不喜欢许三多怕他,有时候成才甚至希望许三多能跟他拌两句嘴,或者和他打闹几下。

他并不理解自己这样想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属于那个年纪的小男孩招惹喜欢的人用的常用招数,他只是想吸引许三多注意,仅此而已。

事情的破冰在某个下午,一帮孩子在村里闹着玩,过家家,要娶新娘,小孩们拾几块木板,支个木板凳,就能简陋搭成个他们眼里的花轿。最好看的成才做新郎,他要选个新娘子,可成才挑来挑去,哪个都没选,一转头的功夫,正好看见许三多给下地的爹和哥哥们送饭回来。

其实成才心思很简单,他本就和许三多有娃娃亲,选许三多做新娘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于是他手一指,就指向了许三多的方向。

这回许三多也没跑成,几个小孩七手八脚地强拽着他坐花轿,等新郎。许三多不愿意,使劲挣扎,可被别的小孩给牢牢按住,还有一些其他看热闹的小孩起着哄,说成才是新郎,许三多是新娘子,就是在这笑闹吵嚷声中,成才竟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向他新娘子的花轿走去,有些忐忑不安。

可等到他真走近了,才看见许三多在哭,十二岁的许三多倔的要命,又爱哭,不发出动静,于是连哭都是无声的,来不及擦去的眼泪顺着衣领滑进去,浸湿了衣衫,成才看着他哭,又开始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要给许三多擦眼泪,但许三多这回真生气了,使劲扭着身子不让他碰,成才一着急,竟是直接伸手,把许三多从那“花轿”上抱了下来。

说是抱下来,但是由于许三多的挣扎,那更像是成才强行搂着许三多的腰,跌跌撞撞摔下来的,许三多气急,在两人踉踉跄跄站住后,他不假思索地抬手,狠狠揍了成才一拳。

那一拳是实打实的,打在脸上生疼,成才被他揍出火气,下意识要打回去,可看着许三多发着狠还要强忍眼泪的样子,又哑了火,许三多则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见成才没什么表示,立刻就转身跑远了。

到了晚上,成才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一闭眼就是许三多那张落泪的脸,他是不是应该去给许三多道个歉?可一想起自己白天挨了许三多的揍,又拉不下那个脸,纠结半天,最后他犹犹豫豫地从床上爬起来,悄悄跑到许三多家敲门。

开门的是许一乐,成才问一乐哥,三多睡了吗?我找他有点事儿呢,许一乐还没来得及说话,许三多倒是自己板着脸走出来了。

他们又去了那条河边,许三多以为成才是为了来找他算账的,早做好了被成才揍,也要狠狠揍成才的准备,却没想到成才拉他坐下,沉默一会,支支吾吾跟他说:“许三多,对不起。”

许三多措手不及,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成才是在为白天那件事道歉,许三多没见过这样愿意低头服软的成才,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脾气,于是说,算了,没关系。

“我不该没问你的意见,就擅自让你给我当新娘子的。”成才态度很诚恳,就是说出来的话有点怪怪的。

许三多愣了愣,半晌没作声,良久,他低着头,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若不是成才仔细听,就听不见了。

“我是男的,才不做你的新娘子。”

那天晚上月亮真真的好,银盘似的挂在夜幕上,四周缀星子,明明暗暗闪烁,落到许三多眼眸里,亮晶晶的,他连这种否认的话,都说的细细轻轻的。成才怔怔地望着许三多,一时之间心跳竟也跟着快了起来。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成才拍拍他脑袋,说三呆子你不会不知道吧?我跟你有娃娃亲,你爹和我爹一块定下的,所以哪怕你是男的,也能给我当新娘子。

许三多就忽然不说话了,任成才怎么撩拨,也不肯抬头看他。成才就想,哦,原来三呆子也是知道的,他心里涌上一股甜意来,即使许三多不肯理他,也拦不住成才的这份好心情。

只是那时的成才不懂许三多为什么沉默。但他以后再也不玩家家酒的游戏,也不再扮新郎了,有小孩来问他,说成才哥为啥不玩了呀?成才懒得跟他们解释,说就是不喜欢玩了,还是不如扮连长排长的有意思,等那些小孩都走了,他就站起身扒着窗户往外看,许三多常在那个方向放牛。

他可是有娃娃亲的,怎么能再玩过家家呢?成才想。他也不会再扮新郎了,因为他已经接了自己的新娘子下花轿了。

004

十七岁时成才第一次和许三多接吻。

那时他已经全然接受了许三多和自己有婚事的事实,并且在心里已经把许三多整个划进了自己的地盘,所以即使是出去赶集,成才也得拽着许三多和他一块。许三多不怎么乐意,说我还得放牛呢,不然我爹又得揍我。成才却撇嘴,说你爹他巴不得咱俩在一起培养感情,你就赶紧跟我走吧。

许三多平时挺好说话,尤其是在成才面前,大部分时候他都会听成才的,因此这回也任着成才抓着他的手带他赶集去。集上人不少,挨挨挤挤的,叫卖东西的更多,许三多看得眼花缭乱,没注意成才把他的手给握紧了。

成才也在看小摊上的东西,但更多时候却是在看许三多的,许三多的手小些,成才正好能用自己的手拢住他的手,再牢牢握紧,而许三多也习惯与成才这种牵手的亲近,并没有什么反应,偶尔看到有趣的东西,还会喊声成才哥,再指给他看。

成才心里正为两人的牵手高兴着呢,此刻看什么都顺眼,路边看树上有只灰头土脸嘎嘎叫的八哥,都能很给面子的来个笑脸,他们正逛着,只听远远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身边有村民小声议论,才知道是上榕树那边有人结婚,排场特别热闹。

许三多挺好奇的,想凑过去看看,成才跟着他一块,只是看热闹的人不少,大部分都在抢办亲事的主人家沿路撒的喜糖,他们实在挤不进里面去看。成才左看看右看看,说要带着许三多爬树去,那边视野好,爬上去一眼就能瞧见,俩人临走时成才还眼疾手快,抢了几块喜糖塞许三多兜里了。

成才找的这棵树视野很好,就是地方挤,不过也没人介意,挨着坐一起便是了。成才眼尖,远远就看到吹吹打打的一行人,还有中间的花轿,就急忙指给许三多看,看那被稳稳当当抬着的轿子,再看阳光下发着亮的唢呐锣鼓。有人在路边点了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剩下满地的红末,整条路都似乎被接天连地的红给覆盖了,煞是好看。

许三多看得很专注,眼睛亮亮的,成才也看,只是手没闲着,从许三多兜里把抢的喜糖摸出一颗来,扒了糖纸递到许三多嘴边给他吃,许三多看得入神,下意识就张口把糖含住了,同时含住的还有成才的手指,他一惊,还没来得及躲闪,倒是成才先把手给收回来了。

“愣什么神啊三呆子,你接着看你的。”成才若无其事的,看他似乎并不拿着当回事,于是许三多也放下心来,继续兴高采烈地朝花轿的方向看。

他没注意成才耳根上的红。

湿软温热的口腔轻轻含住手指的触感很奇怪,特别是许三多牙尖,虎牙就摩挲在成才指尖,带起一阵细细柔柔的痒,成才几乎立刻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可看着许三多明显慌乱的样子,即使再有什么想法,成才也没好意思说出口,只好装作无事发生,只是脸上和耳根的热度却一直没消散下去。

好在风还正清凉,也许一会就能将他耳根蕴着的那抹红吹散。

可能是赶了巧,这一阵清风吹拂过去,竟意外掀起了花轿的帘子,于是许三多和成才都看见了花轿里坐着的新娘,新娘子大红色喜服上刺绣着看不清花样的繁复图案,头上遮着大红的盖头,或许是怕盖头也被风吹起,那新娘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抓住了盖头的一角。

其实这一幕他们是隔着很远看见的,但即便如此,许三多和成才也被震撼,风不再吹拂,帘子也落下了,他们再看不见花轿里的新娘,可那身红色喜服却令人印象极深刻,成才看了看身边的许三多,忽然忍不住想,如果三呆子嫁给他的话,也要穿喜服,披戴红盖头吧?

儿时的成才不懂娃娃亲的含义,只知道许三多将来会是自己媳妇,却不知这是要相伴一生的关系,十七岁的成才对于婚姻也没明白太多,可对于心底这份情感,他却有着模糊的笃定。

年少相伴,两小无猜,他们总有一日要成婚的,待到那时候,做嫁衣和盖头的红锦缎,成才一定会给许三多选一匹最鲜亮,最明艳的正红。

那一瞬间成才就想清楚了,看看,他是早就喜欢上三呆子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早就说不清了,可真正明白关于喜欢的意义,却正正好好,是这一天。

他转过去看许三多的侧脸,许三多神情好认真,可成才却喉结滚动,心猿意马。

“三呆子。”他叫他:“喜糖好吃吗?”

许三多点头,对他露出笑容来,是一贯的灿烂笑脸:“好吃,特别甜,成才哥你要不要也吃一个?”

成才说好,许三多就准备伸手把口袋里的糖拿出来,可成才看着,却忽然抓住了许三多的胳膊,他微一用力,就将许三多拉进自己怀里,许三多有些无措,叫他成才哥,成才嗯了一声,却没放开,紧接着就低下了头。

许三多没挣扎,他望着成才逐渐靠近的脸,下意识地闭了眼睛。

唇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成才有些干燥的嘴唇轻轻贴着许三多的唇瓣,与他交换一个青涩的、生疏的、还带着甜橘子糖味儿的吻。

成才其实根本不会接吻,只是单纯贴着许三多的嘴唇厮磨而已,可这轻柔的触碰足以让两个十七岁的少年都面红耳赤了,良久唇分时,许三多几乎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才红着脸说:“成才哥…那你、你还吃糖吗?”

成才被他的不解风情气结,抬手使点劲敲许三多的脑袋:“你真就那么笨啊三呆子?”

话是这么说,可成才没松手,眼里也分明带笑:“我不是想吃糖,我就是想亲你,许三多,不可以吗?”

锣鼓声早就远去,远方天色近黄昏,夕阳把云朵浸成暖橘色,云层间泛着深浅不一的橘红,这下子许三多耳根也跟成才一般滚烫了,他没作声,可成才只是笑,好有耐心地等,待到许三多含着的那颗橘子糖都融化在口中,方才低低说话,声音很小,却足以让成才听得清晰了。

“可以的。”许三多红着脸,给成才这样一个语气坚定的回答。

005

自那次没来由的吻后,许三多躲了成才好几天。

倒不是因为厌恶,只是如今许三多看见成才就会有点紧张,他没想到成才会突然亲他,但当时他的回答也实在是有点鬼迷心窍了,许三多知道自己和成才有婚事,他爹也恨不得天天提溜着他耳朵告诉他这婚必须要结,可真当成才做了朋友之间不会去做的事,许三多反而慌乱起来。

何况他还有个一直没能告诉成才的,难以启齿的秘密。

成才知道许三多在躲他,起初他倒还有耐心,知道许三多是脸皮儿薄,亲了之后不好意思跟他见面,想着给许三多点时间缓缓。可没多久,成才就忍不住了,他正是年少的时候,有了喜欢的人,自然是想着无时无刻都要在一起,何况……何况他们还接了吻,成才食髓知味,每每出神时都能回想起许三多嘴唇柔软的触感。

成才为此魂不守舍的,结果许三多倒好,亲了之后就开始躲他,一副不准备负责的样子。成才等了两天,见许三多还不过来找他,气急败坏之下挑了个许三多固定放牛的日子,气势汹汹把人给堵在河边了。

许三多一见成才就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拔腿就要跑,可自家老黄牛还在山坡处吃草,而且成才的表情活像来讨债,大有一种许三多你今天敢跑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他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没跑,乖乖站住了。

“三呆子,这两天躲我呐?”成才走近了,伸手去揽他肩,把人又拉到河边坐着去了,许三多被他一碰就想起那天的事,直接从脸红到脖子,成才看他这副局促模样,反倒笑了,前几天心里的郁结全然消失无踪。

“我没躲你,就是…有点事。”许三多支吾了会,最后编了个怪滑稽的借口,成才招惹他,于是听着许三多说话,就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是什么重要的事啊?还不能跟我说了?咱俩是什么关系?你有事怎么不来找我呢?”

这连珠炮似的发问把许三多给问卡壳了,成才却笑了,伸手揉搓许三多脑袋,语气慢慢放柔下来:“三呆子,你是不是跟我亲了之后,不好意思见我啊?”

许三多这回倒没支吾了,只说是,但语气稍稍沉重,成才与他相处这么多年,立刻就听出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可又知道许三多脾气,拗得很,不想说的事,再问也说不出来,但有一件事,有一件事是决计要问的。成才重新搂住许三多,手搭在他肩膀上,状若无意调侃,实则有些紧张。

“许三多,你可别骗我,不会是因为你不喜欢我,我亲了你之后,你才躲我吧?”

但许三多想也没想,很快地就反驳了:“不是!”感觉自己话说得太快,许三多又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解释道:“我没有…不喜欢你,成才哥。”

“我很喜欢你的。”许三多认认真真地说。

成才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没说话,在许三多疑问地喊了他一声后,成才忽然用手捂住了脸。

“成才?成才哥?”许三多又叫他,去拉成才的胳膊,成才却跟他较着劲,坚决用手遮着脸,不肯抬头看许三多。

许三多后知后觉的:“成才哥,你不会也是不好意思了吧?”

他话音未落,成才就把手放下了,未等许三多看清他的表情,成才就已经很用力地把许三多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许三多被成才紧紧搂到怀抱里,看不见成才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原来成才也是在紧张的,在问许三多问题之前,在许三多说出那句喜欢之后,眼神可以掩饰欺骗,话语可以堆叠谎言,只有心跳,心跳声从来没办法骗人。

“三呆子,我有没有不好意思,你感觉到了吗?”成才下巴搭在许三多的发顶,轻声问道,他是个太过骄傲的人,从不肯轻易说些什么真心话,可面对许三多的时候,被他爹耳濡目染教出来的世故和圆滑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成才还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面对喜欢的人,想拥抱,想亲近,想不顾一切地向许三多证明,我的心意就在这里,你看到了吗?感觉到了吗?

“三呆子。我是真心喜欢你,要娶你过门的喜欢,要跟你过一辈子的喜欢,那你呢?许三多?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成才几乎有些急切地问道。

即使他们已经接过吻,但许三多还是第一次听到成才这样直白地说喜欢他,他的心跳也随之,砰砰的加快。

他是喜欢成才的,年幼时光的陪伴,没有拒绝的吻,他脱口而出的肯定答案,还有在接吻后,他看到成才就会紧张脸红,这些无一不在向许三多证明,他是喜欢成才的,而且并不抗拒与成才的那桩娃娃亲,甚至还为此期待。

其实在成才对于这份情感,自己都分不清是陪伴还是真心喜欢的懵懂时期,许三多其实就已经,悄悄地在喜欢他了。

只是他寡言,太沉默,又因为那个不能倾诉出来的秘密,只把喜欢在心底埋下,冒一点点小芽儿。

但在那个冒冒失失的吻过后,许三多才恍然惊觉,那株只冒了零星叶片的小芽,在不知不觉间,却已经深深扎根。

所以他在成才怀里,很用力地点头,同时第一次,有些紧张地伸手,回抱住了成才:“是,我喜欢你,成才。”

“真心喜欢。”好像是怕不够似的,许三多又补充。

成才应该是笑了,两个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良久成才恋恋不舍将许三多松开,可又捧住了许三多的脸,他盯着许三多的眼睛,很认真地问:“那三呆子,我能亲你吗?”

许三多想,你之前亲我那次,也没问过。他看出成才眼底的促狭笑意,干脆就不吭声了,成才却能自顾自接下去,他说不回答是吧?那就当你默认了,于是成才俯身,唇又覆上了许三多的嘴唇。

这次不再是轻轻浅浅的磨蹭,成才颇有些无师自通,他轻轻咬着许三多的下唇,舌尖灵活地撬开许三多本就没咬紧的齿关,许三多生涩地回应他,虽然更多时候是任成才作乱,他们接了一个深深的吻。

唇分开时成才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和许三多对视时,两个人又都有些不好意思,成才咳了声,说三呆子你接下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忙吗?

他本意是想把许三多留下,两个人多亲近一会儿的,可许三多似乎还就认真想了想,起身就要走,说放完牛还要去割草,再去给爹和哥哥送饭,真挺忙的,要不成才哥我先走……

成才气急败坏地抓着他的手把人拽了回来,于是许三多剩下的话被成才用吻给淹没在唇齿里。

006

成才他爹觉着自己儿子最近有点奇怪。

有时候坐在那儿莫名其妙地傻笑,有时候出去半天不着家,半夜才鬼鬼祟祟溜进来,其实成才他爹不算关心成才平时的生活,成才聪明,有天分,很给他长脸,当爹的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其余的事他是一概不操心的。

只是成才最近的举动实在诡异,哪怕是他爹这种不关心儿子闲事的,也终于是忍不住问出口来了。

成才倒没回避,大大方方地跟他爹说,我跟三呆子谈朋友呢。

成才他爹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三呆子?哦,许百顺的小儿子许三多吧,成才打小就这么喜欢叫人家,朋友?好事啊,成才他爹本身就对这桩娃娃亲后悔得火急火燎,要是成才和许三多当了朋友,俩人谁都没有那意思,许百顺再咋说让他俩结婚也没用。

他爹挺高兴,算是解决了桩心上的大事,摸着盏茶摇头晃脑喝了两口,可品着品着,忽然发觉不对味儿,谈朋友和交朋友,这应该是俩不一样意思的词儿吧?

“你俩是…好朋友?”他爹不死心,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成才疑惑地说爹你说啥呢,我跟三呆子这关系,你和他爹亲口许的娃娃亲,这还能是好朋友吗?

他爹一口茶水哽在喉咙里,差点上不来气。

“你之前不还挺不喜欢人家许三多的吗?怎么这就…这就愿意了?”

成才说那都是之前的事了,等回头爹你见见他就知道了,三呆子人特别好,不过他可能有点不好意思,爹你可别吓唬他,而且,当时不是爹你说过的吗?同年怀上的,这可是天定的姻缘。

好小子,这是拐着弯拿他当时喝醉了许娃娃亲的话来堵他呢。

他爹被成才给气笑了,说那婚事先不提,搁一边去,你跟许三多将来想干什么工作?我村主任的位置还等着你继承呢,许三多呢?让他在家里给你洗衣做饭带娃娃?

成才没在意他爹口中说的小孩,倒是抓住了别的重点:“我想好了,我想跟许三多一块进城继续读书,我俩可以边读书边打工,把学费挣出来就是了。”

他这显然是深思熟虑许久了,说出来的话连个磕巴都不带打的,成才他爹恼火极了,气的站起来要揍他,成才没躲,就站在原地等着,可他爹怒气冲冲地来回走了两步,却又颓然下来,又坐回椅子上。

“算啦,算啦,本来就是阴差阳错订下的婚事,也许这就是你俩的缘分了,你以后就好好对人家许三多吧,想读书就去读吧,学费这块,你别管,要是真考上了,我拿大头,剩下的我再跟老许谈去。”

这段话他爹是点了支烟,深吸了好一口后,才说的。

成才其实都做好了和他爹顽强抗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这么容易的过了他爹这关,喜上眉梢,表情都不带掩饰的,除此之外,还有些感动:“爹,谢谢你。”

“你这孩子,谢的啥?”成才他爹又吸口烟,一挥手:“你俩这婚事是我跟三多他爹订的,说出去的话也没法再不同意了,不过我对你俩,有个要求。”

成才的心在一瞬间又提了起来,满脸的视死如归:“爹,是啥要求,你说吧。”

但是成才他爹提出来的要求也很让人意外。

“在去城里读书之前,你俩得把婚礼先办了,把婚给结了。”

他爹是这么说的。

007

成才一大早就敲响了许三多家的门。

他爹同意了他和三呆子的事,甚至还同意了他要和许三多一起读书的提议,这让成才很兴奋,一整晚翻来覆去地没怎么睡着,天刚蒙蒙亮,他就起来了,一番必要的洗漱后,早饭都来不及吃,就迫不及待地去找许三多。他这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样儿,让他爹看了在后头都摇头哀叹。

开门的是许二和,许二和不怎么喜欢成才,因为娃娃亲的事儿,还有成才小时候老欺负他弟的事儿,于是没给什么好脸,成才倒不介意,笑着喊二和哥,问三多起来了没有,找他有点事说。

许二和说我弟忙着呢,没工夫跟你说,他想赶紧打发成才走,结果许三多在院里听见成才说话的声音,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来,冲着成才使劲挥手,笑得灿烂,露出一口白牙:“我在呢成才哥,你吃饭了没有?”

成才中间隔了个挡着门的许二和,但这并不妨碍他也冲着许三多笑,眼睛亮晶晶的:“还没吃呢,我是有点事想跟你说。”

许三多啊了一声,就要把成才迎进院里来吃饭,许二和拦半天没拦住,恨铁不成钢,恶狠狠地念叨了几句男大不中留,哼一声出门去了,许二和一走,成才就拉住了许三多的手,跟他进院子里吃饭,见了也在院里喝粥的许一乐,笑眯眯地喊了声一乐哥。

许一乐对成才没什么偏见,反倒觉着成才长相不错,人也伶俐,小时候的事都过去了,何况成才现在还挺照顾许三多,他弟要真跟成才好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许三多拉着成才过去坐,又给他端了碗粥喝,这回倒没再有什么特别的亲昵举止了,估计是因为许一乐坐这儿呢,俩人都不太好意思,也就对坐着就这咸菜喝粥。许一乐端着粥碗,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忽然想起来成才十二三的时候也来这儿说过同样的话,找许三多有事,不过那时候他俩关系似乎还没有这么亲近,他弟出来见成才的时候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儿,和现在这亲热劲儿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觉着自己活像电灯泡,于是麻溜喝了粥,扛着锄头下地去了,给俩人留下独处的空间,院门刚关上,成才就拽着板凳坐到许三多旁边,这样子端是谁看,准能觉出他俩有点事。等粥都喝完,成才帮着许三多洗了这几个碗,他离许三多近了,许三多才察觉到成才眼下的黑眼圈,惊讶道成才哥,你怎么了?没睡好吗?

成才说是,可不就是愁咱俩的事,愁的没睡好,许三多还是没理解,说咱俩不是挺好的么?能有啥事呢?成才看他茫然的脸,又起了逗他的心思,说三呆子,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跟你说。

许三多不怎么好意思,但还是凑过去在成才脸上亲了一口,他亲完还没来得及退回来,就被成才给抱住,成才说这点儿哪够啊三呆子?低头去亲许三多的嘴唇。

他们之间已经有很多很多个吻。

人搂到怀里了,便宜也占了,成才心满意足,终于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跟许三多说,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把那天跟他爹聊的,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给许三多说了,但留了个心眼,没提他爹让他俩结婚的事。

许三多喜欢读书,成才是知道的。果不其然,他说完了进城念书的事儿,许三多眼睛一瞬间就亮起来,显然是很期待的,但又有点犹豫:“但是城里念书…学费挺贵的。”

成才使劲捏他脸:“这些都不是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就只管着复习,备考,到时候收拾行李跟我一起进城去,你爹那里,我和我爹到时候过去说。”

“再说了。”成才道:“你不是喜欢念书的吗?我们一起去,到时候考同一所大学。”

许三多得和成才一直在一起,他理所当然的这般想。

许三多沉默了会儿,忽然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进城读书是要拿钱的,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和你爹去说?成才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跟我说?”

平时怪木讷的一个人,偏偏这种关键时刻机灵起来了,成才实在服气,面对许三多提出的质疑,只好把原本想等等再说的事一五一十讲出来。

“我爹说,进城读书之前,希望咱俩能先把婚给结了,我本来想着把进城念书的事儿告诉你之后,等你先考虑两天,再把要来你家提亲的事告诉你,结果谁想到……”成才懊恼,谁想到许三多这时候忽然聪明起来了。

出乎意料的,许三多不是大惊失色的拒绝,却也没有兴高采烈的同意,他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一种为难,一种分明是有事瞒着成才,却没法说出来的为难神色。

“你不愿意?”饶是成才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也不由得忐忑起来。

“不是。”许三多否认,欲言又止,最后嗫嚅道:“成才哥,我是、我是怕你后悔。”

成才眉毛一挑,语气凶起来:“我后悔什么?三呆子?亲也亲了,搂也搂了,娃娃亲是早就订了的,你还说什么怕我反悔?不会是你想反悔吧许三多?你这是打算始乱终弃是不是!”

许三多被他说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那意思怎么不让我去你家提亲!”成才比他声音还大。

“我没说不让你去!”许三多被他激将,想也没想地就说出来了,随即就看见成才露了个得逞的笑脸:“这是你说的啊,三呆子,我看下个月就不错,挑个良辰吉日,我就和我爹来上门提亲。”

“我!我和别人不一样!”许三多眼一闭一狠心,终于咬牙把话说出来了。

成才不解,捏着许三多的脸看过来看过去,有哪儿不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许三多也不是青面獠牙,怎么就和别人不一样了?要说脑回路,可能的确和别人不太一样就是了。

而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许三多要是真有不一样的地方,成才觉得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件事实在很难以启齿,而且许三多其实自己也没怎么搞明白自己身体的那回事,别的小孩生下来一个物件,他比人家多个别的,许百顺就看了一眼,嘴就垮下来,并且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尤其严重警告许三多,不许提起这件事,不许让外人知道。

在这种日积月累的逃避与隐瞒下,许三多对自己也没有太清楚的概念,只模糊的知道,他这样子很怪,会被人嫌弃甚至厌恶,所以他不能骗成才,就这样和成才结婚。

他想了老半天怎么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跟成才讲,这玩意儿用手又比划不出来,成才耐着性子看了好久,最后在许三多坚持不懈的解释下终于搞懂一件事。

三呆子好像是能给他家传宗接代的。

惊讶的确是有的,但成才也不太明白这些事儿的意思,村里又没这种教育,因此他对这种事也是半知半解,但他不怎么在乎,成才本来也没想着要什么传宗接代,男人又不能生孩子,只要娶的这个人是许三多就行,他甚至还设想过,自己到时候去和许三多领养一个,这样过下去也不错。

“我不介意。”于是成才说,他又把许三多给搂紧了:“三呆子,你爹和我爹当时一起说的,天定的姻缘,改不了,只要你愿意嫁,我不介意,我也不会后悔。”

许三多愣愣的,看成才神情坚定的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鼻酸,有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两家人的戏言,此时却变成了成才与许三多之间的诺言。

“三呆子,这下你能放心了吗?我能来提亲了吗?到时候能娶你过门吗?”

许三多垂下眼,同样拥紧成才。

“好。”他点头,很用力地回应。

008

这一整个月,许三多就不怎么能见到成才了,成才看起来挺忙,神神秘秘的,也不跟许三多说,偶尔两人见个面,许三多问他去干啥了,成才就朝他笑,说怎么了三呆子?不见我就想我啊?

许三多倒没羞涩,很诚实地点头说是,诚恳是他其中一个优点,但他这么直白地说了,反倒让成才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即使这样,他也没把到底在干啥这事说给许三多听,只是拿“提亲之前新郎新娘少见面”这种话来做挡箭牌。

许三多信了他的话,很认真地点点头。

后来又有一次,成才是满脸通红来找他的,是个晚上,就在河边的草丛间,成才神情不太自然,眼睛异样的亮,许三多疑惑,以为他是发烧了,伸手去碰碰成才的额头,手就被一把给抓住了,那是个似乎要把许三多贴合进自己身体里似的拥抱,许三多被他死死箍着腰,几乎有点喘不上气来,但成才没管,就问他,说三呆子,你是真喜欢我吗?许三多虽然不明所以,但给予成才的仍旧是肯定的答案。

“我当然喜欢你,成才哥。”

得到这样的回应,成才就笑了,他轻轻低头,去贴许三多的额头。其实抛去成才拥抱的力度来说,这画面还挺浪漫的,不过许三多只想煞风景的让成才松松手,再这样下去他就快被成才给勒死了,但还未等不解风情的话说出来,成才就又很凶的亲他,衔住许三多的下唇,用了点力道来磨蹭纠缠。

许三多被成才这种接近啃咬的吻弄得有点疼,下意识想伸手推拒,但随即成才就贴近过来,许三多忽的察觉到贴的他很紧的,温度滚烫,还直挺挺的。

哪怕是再不懂这种事,但成才都表现的如此明显了,许三多也不可能意识不到,脸上的温度随之上升,许三多结结巴巴叫成才的名字,成才也不退后,就枕到许三多肩膀上,低低的回他一声。

许三多不知道怎么说,此刻自己好像跟成才一样,脸红的要烧起来,他小声说成才哥,要不我带你去洗个冷水澡吧?成才却不吭声了,狠狠咬了一口许三多的肩膀,直到他吃痛低呼了一声,成才也跟着小声道:“三呆子,你帮帮我。”

许三多愣住,可那热度不容他忽视,成才去牵他的手,声音有点哑,但语气很轻柔,像是某种温和的请求。许三多不敢看成才的眼睛,可也没有拒绝成才抓着他的手向下带的力道,只是说:“成才哥…这样,不好。”

但这样的话很快也被成才用吻堵住,他便一句也再说不出来。

成才牵着他的手向下摸,动作其实有点急躁,隔着裤子,许三多摸到了那滚烫硬挺的器物,被许三多这么轻轻一碰,成才的呼吸立刻就急促起来,他下意识地挺胯,往许三多的手心里撞了撞。

许三多一惊,不安地要躲开,但成才没给许三多逃避的机会,他贴近许三多的耳边舔吻,手下也不闲着,引领着许三多解开自己的裤链,将白色的棉质布料拨到一边去。

然后许三多就怎么也不肯了。

可这都箭在弦上的事儿了,成才哪里能放过他?就哄他,又说自己难受,眼神里都透着委屈劲儿,许三多受不了他这样,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伸手碰了。

性器太烫,许三多感觉要把自己手灼伤似的,可成才还没纾解,他只好强忍着窘迫,生疏的帮着成才摸,性器顶端渗出的清液流许三多一手,倒是添了些润滑作用,而且成才说不准是故意还是无意,靠在他耳边低低的喘,那声音撩拨的许三多也极不自在的夹了夹腿,总觉得身下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也在湿润。

他们都没任何经验,说是套弄,也只是生涩的抚慰而已,但这个人是许三多,对成才来说就足够了,两个人就这么亲昵地靠着,伴随着暧昧的响动,最后成才终于喘息着射在许三多手心。

许三多有点无措,手中是很黏腻的触感,那些白浊的液体顺着他指缝黏连着滑落,成才看了他手一眼,呼吸又是一紧,但没再做什么,只是拉着许三多去河边给他洗干净了手。

许三多任着他给自己洗手,看成才认真的眉眼,忽然就想起之前成才也这么认真的帮他洗过衣服,他没忍住,笑了声,成才就抬头看他,问他怎么突然笑了?想到了什么事?

他给成才讲了,成才也回忆起来,随着他一起笑那时候的自己,但没笑很久,就又问,语气有点小心翼翼的:“三呆子,那时候…你后背的伤,没事吧?”

许三多摇摇头,说没事,可成才想起他那时青紫的后背就愧疚,六岁时欠他的那句对不起终于脱口而出,成才伸手,轻轻地摸他后背:“我那时候…老欺负你,对不起,三呆子。”

“真没事,成才哥,其实…后面我也报复回去了,我把你家院门那儿晾的裤子给扔泥坑里去了。”

其实说出来许三多就有点后悔,因为成才眼睛一瞪,过来挠他痒痒:“好你个三呆子,我就说第二天上学怎么找不见裤子了呢,原来是你扔的!”

两个人嘻嘻哈哈笑闹一阵,直到许三多把眼泪都笑出来,成才才肯放过他,他俩就这么坐在岸边,又安静下来,就这么看着月亮。

过了会儿,成才把事给他和盘托出了,原来是他为了搞清楚结婚当晚该怎么做,跟几个朋友偷偷看了张碟片,结果没演到一半,成才就坐不住了,电视屏幕上那交缠的身影若是换成他和许三多……剩下的成才也没再想了,因为他直接付诸了实际行动。

接下来的成才不好意思说了,就算他乐意说,许三多也未必肯听。

只是话这么说着,成才却又想到,他是纾解了,却好像没管许三多的感受,这种事做了也做了,他倒是大大方方起来,伸手要去拽许三多的裤子:“哎三呆子,光顾着我自己了,多不好啊,我也来帮帮你吧。”

这回许三多真恼了,狠狠推他一把,成才哥下次见也不说了,转头就跑了。

009

成才和他爹上门来提亲的时候,许百顺很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其实自他有了许三多这个小儿子,发现许三多比别人多个零件后,心情就一直很郁闷,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是真的上天有灵,因为自己喝醉了和成才他爹乱点的鸳鸯谱,才让许三多托生成这样,尤其是后面成才他爹又想不认账了,许百顺当场就火了,说什么也得到成才他爹家恶狠狠大闹一场。

好在后面成才他爹的确理亏,又因为知道了许三多的特殊情况后,就默认了此事,但许百顺心里始终是有根刺的,因为这是他闹出来的,他若是不闹,说不定这婚事就不成了。

唯一让他觉着有点宽慰的,就是六岁之后,成才和许三多的关系眼见着就越来越要好了,大部分时间都能看见成才主动来找许三多玩。

许百顺喜上眉梢,觉得这娃娃亲算是有谱了,后来更是瞧见过成才曾亲热地牵许三多的手,俩孩子就肩并肩走在道上,任谁看着也是一对。

他无不自得,心里想就算成才他爹心里不同意又能咋样,成才可还不知道许三多的情况呢,这俩娃儿就能这么要好,他就等着,等着成才他爹上门说亲事的那天,好好的拿话臊臊他。

不枉许百顺日夜的盼,这天可算是让他等到了。

成才和他爹是提了不少东西来的,但架不住许百顺要给个下马威,成才敲了门之后,是许二和给开的门,但只是吝啬地开了条缝,许二和恨不得用鼻孔看人:“有啥事?说。”

成才很热切地喊他,又说二和哥,我是来给三多提亲的,这不,我爹也在后头呢。

许二和从鼻子里不耐烦地嗯了声,成才适时递了盒烟上去,许二和从门缝里接过,仔细看了一眼烟盒包装,又点起一支吸了口,爱答不理的脸色才稍微缓和点,勉为其难地给成才和他爹开了门:“进来吧,我爹在屋里。”

成才一进屋就看见许三多,他坐许百顺旁边,一见成才,便偷偷地朝他笑笑,又指指许百顺,挤眉弄眼的给成才做表情,示意他爹今天做足了刁难的准备,成才见状也笑了,悄悄比个手势给许三多,让他安心,自个儿则是板正了身体,恭恭敬敬喊一声:“许叔好。”

他俩这点小动作全让后面成才他爹给看见了,他没忍住,对这俩人黏黏糊糊的劲儿翻了个白眼,这可就让许百顺逮着机会了,他清清嗓,又磕了下烟袋:“哟,这不是主任吗?怎么有空来我们家呢?我们这小门小户的,您看了是不是得挺嫌弃啊?怪不得还翻白眼呢!”

这话说完,他又看向成才,许百顺对成才倒是挺满意,相貌没得说,人又聪明,对许三多也怪好,一心一意的,只是眼前还有成才他爹杵着,于是脸上那点满意的笑也没露出来,就只是点点头:“成才也来啦。”

成才他爹此刻有求于人,只好陪着笑脸,说老哥哥你这是哪里的话?咱们这么多年亲家了,我哪能嫌弃?许百顺正眼都不瞅他,此刻倒跟许二和一样,从鼻子里头出声音:“喔…主任还记得咱两家是亲家呢?那时候喝醉了说的胡话,我以为您就没拿着当回事呢。”

许百顺好不容易逮着个奚落成才他爹的机会,自然是要数落个够本,许三多和成才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面面相觑,都忍不住有点想笑,成才他爹最后好话说尽,恨不得快求爷爷告奶奶,许百顺才勉强把那口气出了,两人正经商量起婚事来。

村里商量婚事自然都是长辈,就用不着许三多和成才在现场,所以两个人还没听几句,就被许一乐给轰出去了,许二和正在院里抽成才送的烟,见了他俩倒也不再是凶神恶煞的脸了,只说了句我出去转转,很是体贴地给成才和许三多留了个私人空间。

许三多拉着成才在桌边坐下,又想起身去给他倒水喝,但是手还被成才给牵着,成才摇摇头说不渴,让许三多挨着他坐,两个人静静地并肩,看阳光从茂密树叶的缝隙里投下细细碎碎的光影来,又因为微风吹拂,树叶晃动,因而细碎光点也犹如波纹一般流动。

屋内许百顺和成才他爹高声商议,屋外却很静,成才伸手揽过许三多,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很小声的笑,但是发自内心的。

“三呆子,我上门来提亲了,这婚事算是定下了,你想反悔也没得反啦,就只能给我做媳妇儿了。”

许三多安安静静地靠着他,看成才的手和自己的手相握:“我不会反悔的,成才哥,我愿意的。”

他听见成才笑,又听见成才说好,是正属于青年时刻的,明朗的笑声,他忽然就想起读书时候,村子里来支教的年轻老师,声音温温柔柔,手指纤长细白,他们这些小孩子围着她,听她一句句念诗。那时候他们关系已经缓和,成才拉着他在一块,老师好奇地问他们怎么关系这么好,成才就高声跟老师解释,说我们同年生的,从小就一直在一起了。

老师很温柔的笑了,说原来,你们是竹马呀。

小孩儿们谁也不懂竹马的意思,但有孩子从大人嘴里听说过娃娃亲的事儿,于是有人站出来跟老师说话,说许三多跟成才有娃娃亲,许三多是成才的媳妇儿呢。

老师没拿着当笑话听,只说,原来是这样呀。

然后她很轻,很轻的念一首诗,也许成才都忘记了吧?许三多想,可他别的优点没有,只是记性好,于是那首诗一直记到现在。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许三多没意识到自己念出了声,而成才牵紧了他的手,也随着许三多的声音,同他一起,轻轻地背了出来。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许三多并不惊讶,他只是想,原来,成才也是记得的。于是两个人默契地,轻声地,将诗句念到了最后。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风正好,搅得叶片缝隙间投下来的光影细碎,映进他亮晶晶的眼睛,成才侧头,轻轻吻了吻许三多的发顶。

010

许三多意识到日子好像真的变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他们的婚期。

喜服和盖头早就送来了,成才便是按自己十七岁时设想的,用的是顶好的正红色锦缎,喜服是男款,和成才的款式一模一样,许三多试过,正合身。那盖头红的更好看,细致刺绣着鎏金的花纹,还坠了鲜红的穗子,分外隆重。

他们下榕树还兴着坐花轿,拜天地那一套婚礼流程,于是一大早许百顺就把许三多薅起来,许三多还迷瞪着,就两个哥哥按着七手八脚地把喜服给穿上,他说不是时间还早么?哥。许百顺就说你个龟…臭小子懂个屁,这是好事,好事就得赶早不赶晚。

他爹没说那个词儿,看来他爹这是真打心里高兴。许三多想。

其实刚换上喜服的时候还没什么太特别的感觉,只是待到锣鼓声逐渐近了,许百顺吆喝着在院里把鞭炮噼里啪啦放起来的时候,许三多就忽然有点紧张了,许二和从屋外进来,难得穿的正式,见他还愣着,赶紧拿盖头给他遮住了,数落他还在这发愣干啥,那花轿都到了门口了。

“哥…”许三多声音有点打颤:“到时候就我自己么?”

“那不是。”许二和看出他紧张来,难得温和地拍拍自己这个弟弟的肩膀:“咱大哥在后头跟着呢,到了地方,他还得扶你下花轿呢。”

许三多哦了一声,可还是紧张,心怦怦跳,平复不下来,许二和拉着他,他就跟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他模模糊糊能看见花轿,抬脚踏进去,许二和给他把花轿外的帘子放下来,说了句话,似乎声音也有点颤,许三多听了,鼻子就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他说三多,要是成才敢欺负你,就回家找哥。

成才家离他家并不远,只是这铺张是必要的,村主任家的儿子娶媳妇,可是个大事,不少村民都没想到那时候许百顺和成才他爹说的戏言成真了,纷纷赶来吃喜酒,凑热闹,倒真是人声鼎沸,喧嚣非常。

成才他爹挺大方,又给发烟,又给发糖,倒是成才,此刻在人前也不是那游刃有余的样子了,紧张地走来走去的,成才他爹瞧他这心急如焚的样儿就忍不住叹气,成才却又抬起头来,有点严肃地说爹你这是干啥?大喜的日子,别叹气。

这回成才他爹是真忍不住想抽他了。

一路上成挂的大红鞭炮不停地响,留下满地殷红的碎末儿,许三多听见锣鼓唢呐喜庆的吹,听见有人张罗着发喜糖,还听见有人说话,羡慕村主任这娶媳妇儿的排场真大。

他听着,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些许。

直到花轿在成才家门口停下。

成才老早就出来迎,看那花轿越来越近,只是原来他只是旁观,现在那顶花轿里坐的是许三多,是他的新娘子。成才心跳好快,那花轿慢慢地,慢慢地在他眼前停下,后面许一乐作为许三多的家里人,要扶许三多下花轿,可成才却忽的叫住了他。

成才走上前去,小声跟许一乐说:“一乐哥,我来接三多下轿子吧。”

村里倒也不是没人这么做过,一般都是新郎新娘情意相投才会这样,许一乐倒没反对,只是又叮嘱了句,你以后好好对我弟。

成才很认真地点头,说放心吧,一乐哥,我一定待三多好。

许三多在花轿里坐着,感觉到花轿停了,那红盖头能透出点光来,许三多也看见有人把帘子撩起来,他以为是他哥许一乐,下意识起身就要把手递过去,可那人却顺势把两只手都伸出来,搂住了许三多的腰。

“成才哥!”许三多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你这是干什么?这、这样不合规矩!”

成才却笑,有理有据的分辨:“我抱我的新娘子下花轿,怎么就不合规矩了?三呆子,你别不好意思,咱俩现在是合法的。”

许三多没争过他,只好不再说话,任着成才将他从花轿里抱出来,有不少人开始起哄,成才倒笑得很灿烂,甚至都没把许三多放下来,抱着他大步跨过门槛。

“三呆子,十二岁你不让我做完的事,二十岁我这不还是办成了?”成才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低声在他耳边笑着说话,见又惹得许三多要恼,才松手把他放下来。

“紧张吗?”成才悄声问许三多。

“有点。”许三多诚实地回道。

成才安抚地拍拍他的手,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人叫他们进行下一项流程了、火盆一跨,一根红绸两个人拿,成才与许三多各执一端,随着证婚人一拜天地的高声吆喝,缓缓俯下身子。

二拜高堂。

许三多手心有点出汗了,他用了点儿劲攥着红绸,再俯身一拜。

直到两人转身面对面,隔着微微透光的盖头,许三多能感觉到成才的目光在注视他,非常温柔,且格外缱绻。

意外的,许三多的心竟随之安定下来,两人缓缓俯身,夫妻对拜。

至此,礼成。

外面成挂的鞭炮又热热闹闹的放起来了,有敬酒的,有祝贺的,有人过来领着许三多去他们的新房,成才却又拉住他,趁机在他手里塞了好几块点心。

“我还得留下敬酒,你估计要等很久,三呆子,饿了就垫补点。”

许三多笑笑,想点头,又意识到成才应该是看不见,急忙说好,成才就松了手,没忘给许三多补了句“等我”,才心满意足的看他往新房去。

有人过来敬酒,祝福他俩百年好合,又夸他俩是天造一对地设的一双,成才痛快把酒给干了,脸上挂起灿烂且明亮的笑意。又有人过来调侃,说让成才少喝点,不然到时候都没法洞房,屋里就响起善意的哄笑,只是嘴上这么说着,那酒可是一点没少灌,大喜事,自然是一杯接一杯的劝成才喝,成才倒是照单全收了,他爹到底心疼儿子,中途还偷偷给他换了白水。

直至入夜,前来喝喜酒的人才慢慢散去了。

尽管后面喝的其实都是水,但成才也着实喝了不少,他步伐有点踉跄,倒还能自己进新房,俩人都年轻,又有成才他爹这个村主任坐镇,于是闹洞房这个流程就默认被免去了,成才得以解脱,终于能回屋去见许三多。

他把门推开,那铺着大红色喜被的床间,端端正正坐了个许三多。

成才目光一瞬清明起来,他有些急切地走过去,伸手轻轻掀起了许三多的红盖头。

许三多正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四目相对,此刻却又多了些难以言喻的羞涩,成才咳了声,去拿桌子上的合卺酒,递给许三多一杯,许三多端在手里,可看成才似乎有些醉意朦胧的眼,又担心地问道:“成才哥,你喝的酒是不是太多了?这个还能喝下去吗?”

成才好气又好笑,想伸手敲他头,想了想又放下:“三呆子,我有时候真想看看你脑子里想的啥,我哪怕那些酒都不喝,这个酒也是必须要喝的!而且,我爹后面给我把酒换成白水了。”

许三多这才放下心来,端着酒喝了,他喝的快些,看成才喝,接着问道:“换成水了,不怕别人发现啊?”

“不怕。”成才说,他拿过许三多手里的酒杯,将两个杯子都胡乱放下,拉着许三多的手往喜床的方向走。

床单上放了些花生桂圆之类的,成才统统用手拢起来,也扔到桌子上。

许三多就在成才身边,看他忙来忙去,心里还在疑问成才为什么说不怕,下一秒就被搂住,一瞬天旋地转,成才将他压到了床上,亲了亲他唇角。

“他们都知道,我今晚得入洞房,少喝点就少喝点吧。”成才笑,随即又将唇覆上去,这回是深吻,他们接吻过很多次,成才已经非常熟练,灵巧地撬开他唇齿,勾弄许三多舌尖,两人唇齿间满是酒香气,伴着微微辛辣的余味。

011

哪怕再没有什么经验,许三多也知道洞房花烛夜肯定要发生点什么,顺从着让成才亲,随后回吻他,这般缠绵的亲吻让两人都起了反应,于是在接吻的间隙,成才伸手,去解许三多喜服的衣扣。

然后亲吻变成挑逗性的啮咬,成才在许三多脖颈上留下一串吻痕,又在他留下的咬痕处轻轻舔吻,两个人的衣衫早就解了大半,成才喝过不少酒,身上温度明显更高,肌肤相贴时,就让许三多下意识地想躲,但没躲开就被成才搂着腰又拽回怀里,下腹硬挺的性器暗示性地在许三多臀间顶了顶。

但他没急着脱二人余下的衣物,只是搂着许三多亲他耳垂,又低低地问他,三呆子…我们要洞房了,你怕不怕?

许三多红着脸没答话,只是从成才怀里挣脱出来了,自己颤抖着手将最后的衣物给脱尽了。

他藏在衣衫下面的皮肤是很白的,幼时成才就知道,可没想到过去那么多年,许三多皮肤一如既往的白皙,和他脖颈处晒黑的印子形成格外分明的相对颜色,在床底之间,这种颜色就变得极为色情。

成才深吸口气,觉得自己更硬了。

但他还是要将自己的吻痕和齿印留下许三多白净的身体上,咬的稍重一点儿,许三多也并不呼痛,只是轻微的抽气,这种声音无异于是种诱惑。成才低喘着,觉得喉间烧的干渴,急于需要什么来缓解。不过在结婚之前,他也补习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成才暂时地松开许三多的身体,想伸手去把柜子里放的润滑剂拿出来,可许三多却把他的手给抓住了,小声说,那个就不用了。

成才认为他不懂,哄他说三呆子,不做润滑你会受伤的,可许三多摇头,一个劲地说不用,见成才不明所以,他咬咬牙,自己伸手向下探去,成才愣愣地看着,看着许三多再把手收回时,手指间明显有湿润的液体。

“不用了成才哥…你看。”许三多声音发颤,但还是对着成才,慢慢地将夹紧的双腿打开,几乎是瞠目结舌的,成才看到许三多一直以来隐藏着的秘密,在也明显硬起来的性器下,还有一方吐露着湿漉漉液体的穴口。

成才面红耳赤,死死的盯着许三多,最后语无伦次道:“三呆子你,你为什么是这样的?”许三多却比他更茫然,说我不是之前就告诉过你了吗?

哦,好像三呆子的确说过,能给他家传承香火,成才呆呆地想。怪只怪当时他正心上人在怀,只是看了就满心满眼欢喜,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许三多当时的话?

“成才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很吓人?”见成才许久不说话,许三多明显的紧张起来,他幼时便因为这样的身体自卑,此刻看成才这副模样,以为他也是怕了,可许三多刚想坐起来,成才就猛地又把他按回去,胡乱地亲他,目光灼热的几乎成为实质。

他想说什么叫吓人啊三呆子?明明要叫做…叫做勾引人才是,成才伸手向下去探,手指生涩地触碰到许三多身下快要湿透的穴,他就轻轻一碰,许三多就控制不住地叫出声,想要蜷缩起身体,成才却使着劲,不让他将双腿合拢,很快就弄得成才手上全是湿黏的水。

成才低头含住许三多乳尖辗转舔弄,手下动作也未停,许三多从未被抚慰,敏感点又太浅,所以哪怕是成才不熟练,也能送他去一次高潮,强烈的快感逼得许三多身体都弓起来,腰却被成才的另一只手牢牢搂着,贴也是贴近成才赤裸的身体,他大口喘息,空气却又被成才落下来的吻剥夺。

在这种情事上成才几乎是到了黏人的地步,只是看着许三多被他玩的高潮,成才就觉着自己硬的快射出来,他热烈地亲吻许三多,又咬着牙喊许三多的名字,什么都叫,三多、许三多、三呆子,又喊媳妇儿,他也是第一次,忍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但成才还是要问他,让许三多亲口说出来,问他我能不能进去?

他握着性器,用顶端在穴口外来回滑动,腺液和粘稠的水把两人相触的地方弄得一塌糊涂,许三多的头脑全部被快感占据,他迷蒙地对上成才的眼睛,成才眼睛仍然漂亮,只是此刻也满含情欲和渴求,他声音哑的要命,说三呆子,我想做,可以吗?你愿意吗?

许三多其实有些怕,还有些紧张,可他没躲,就这么直视着成才的眼睛,说好,我愿意的,成才哥。

在听到肯定的答案后,成才搂紧他,低头同许三多交换一个很深的吻。

许三多其实已经很湿了,但他那处穴口发育的窄小,哪怕成才是小心翼翼地顶进去,许三多也觉着很痛,成才也被他箍的难受,刚进去一点儿就亲了许三多皱起来的眉,说三呆子,你痛的话就咬我吧。

许三多起初没舍得下嘴,但随着成才进的越来越深,他也是被这种漫长的,充满着奇异快感和痛感的折磨生生磨出了火气,张嘴就咬住了成才的肩膀,他牙尖,兴许已经给成才肩上留下带血印的齿痕了,成才这时候却已经置若罔闻了,他只是盯着两人交合的部位,把自己一点一点送进许三多的身体,直至完全进入,严丝合缝。

似乎本来就该是这样,他们亲密无间,一直在一起。漫长的探索前戏和开拓已经把成才的耐心耗干净了,几乎是不受控地开始顶撞,倒还记得没有太用力,但这也足够让许三多哭叫一阵,他不想在这种时刻发出难堪的声音,所以仍旧咬着成才的肩膀,成才哄他,说三呆子,你叫出来,我想听,你叫出来,我就慢一点。

许三多信了成才的话,他总是很容易相信成才,所以在叫出声之后被成才狠狠肏弄一番也是由于自己轻信才酿成的苦果,许三多急了,说他是骗子,但控诉的话也是断断续续说出口,被成才快速有力的冲撞顶弄的破碎。

成才统统当做耳旁风,只胡乱地答应着,又很温柔地亲许三多的嘴唇,可身下操弄的速度却一直没放缓,他第一次做,难免鲁莽,顾不得再爱抚,只一味蛮干,火烫的性器几乎是抽出一截,便又迅速地撞进去,一鼓作气地顶到最深处。

交合处的床单甚至都已经湿透了,许三多从没感受到过这样激烈的快感,于是在成才又一次猛烈抽送时再次高潮,穴肉夹得太紧,死死纠缠着成才的性器,成才咬着牙,就在许三多的体内射了一次,温凉液体尽数送到许三多体内,成才食髓知味,不肯拔出去,只是搂紧了许三多,在他皮肤上落吻,白皙处留下深红吻痕,晒痕处则要留下齿印。

高潮过后的许三多没什么力气,他已经射过两次,于是就任成才搂他在怀里温存,这感觉挺好的,许三多承认,如果不是成才很快又在他体内硬挺起来的话。

“成才哥?你怎么还…?”许三多是想说成才哥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呢?可惜成才太了解他,及时将他这不解风情的话用吻堵回去,尝过情事滋味的青年人怎么可能一次就满足得了?许三多不想再做,于是伸手推成才的肩膀要拒绝,可成才只是捏着许三多的腰,轻轻地肏弄几个来回,他就又溃不成军,已经被操开的柔软肉壁夹着成才滚烫的性器,乖巧地任凭亵玩。

这回成才不再那么急躁,他一下下的顶,不快,却很重,能从许三多平坦的小腹间看到被顶弄起来的明显凸起,成才在他耳边说些荤话,无非是这么湿,夹得这么紧,又意犹未尽地拉着许三多的手去摸他被顶起来的地方,许三多咬紧了牙关不碰,成才倒也不勉强,就说三呆子,你被我干的好湿,说你这地方真软,非要逼得许三多主动伸手去捂成才的嘴,成才笑,去舔许三多的手心。

他磨着向里操,由慢至快的,许三多也已经适应这种被撑满侵占的感觉,只是还不习惯叫出声,再加上被成才骗了一次,于是干脆咬着嘴唇不吭声了,光剩下成才自己说,他倒是很来劲,下流话说个没完,直到许三多再也忍不住,要他别再说了,成才就趁机又提出自己的要求,让许三多主动把腿盘到他腰上。

许三多犹疑,但又信了他成才哥一次,把腿缠到成才腰上,于是肏弄就再次疯狂激烈起来,成才这回倒是真不说话了,也可能是没工夫说话,只专注开拓许三多的身体,穴被操的太湿太软,呈现出一种淫靡的艳红色,成才的眼睛格外暗沉,在这时候显露出一种攻击性来,随后的撞击就次次没入最里。许三多恍惚着被他带进一次又一次高潮里,几乎被快感吞噬殆尽,他要迷蒙过去,又被成才半吻半咬的弄醒,成才咬他耳垂,用尖牙磨蹭,要许三多和他一起,清醒着进入最高潮。

最后许三多终是没忍住,哭叫着射出来,连身下的穴也跟着死死绞紧,吐出一波又一波的水来。

成才牢牢按着许三多,不让他动,就这么再次射进去,再给他把眼泪擦干净。

这回结束后的许三多是真的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了,成才看起来心情好得要命,房里就有热水,他很麻利地把自己和许三多都收拾干净,这红色的床单是真不能睡人了,成才给撤下来,换上床新的,水蓝色绣鸳鸯,待一切忙完,才抖开喜被,把自己和许三多都裹上。

今晚被成才欺骗太多次的许三多警觉得很,成才一靠过来,他就往墙边躲,看起来是的确不想再继续了,成才好气又好笑,一把给许三多又扯回怀里来,说躲什么躲,赶紧安生睡觉。

他话这么说了,可两人这么静静地拥着,睡意似乎又褪下去了,成才低头看看,许三多此时也睁着眼睛呢,他笑笑,亲了亲许三多的额头。

“三呆子,婚也结了,接下来我们就专心备考吧。”

许三多点头,同成才小声地交谈起来,进城读书都需要打点准备什么,正新婚的两个人在夜里相拥,然后畅想未来。许三多说少让咱爹拿点钱吧,咱们出去打工,成才说嗯,许三多又说到时候在学校里,不能说咱俩是什么关系,成才勉勉强强,看在许三多脸皮薄的份上,半天才说行,等到许三多念念叨叨说住宿舍的时候,成才终于是忍不住了,抬手使劲捏许三多的脸,语气恶狠狠的。

“不住宿舍!在外面租房子!”

“为、为什么?”许三多茫然,随后就被成才很凶地给亲了。

“你说为什么?不方便!”成才磨着牙,看许三多还不明白的样子:“你装傻是吧三呆子?咱俩刚结婚多久啊就住宿舍!不方便咱俩亲近!”

啊…这下子许三多懂了,他不太好意思,但也的确没反驳,成才看他不做声,又看他通红的耳朵,顿时气也生不出来了,伸手把许三多往自己怀里按:“快睡吧!三呆子。”

许三多说好,他的确疲累,很快就在成才怀里要睡过去,成才抱着他,也有了睡意,朦胧里听见许三多含混不清地说句话,心里的柔意忽然荡漾开来,氤氲成他们并肩看过的河水,望过的夕阳,还有无数次的亲吻,成亲时的喜炮,还有那张正红色的盖头。

许三多闭着眼睛,迷迷糊糊说:“成才哥,我喜欢你。”

成才把他搂紧,眼睛好亮,笑得明朗温柔。

成才说:“嗯,我知道,我也喜欢你,三呆子。”很早之前就是了。

于是许三多彻底地,安心地,在成才怀中睡过去。太阳东升西落,下榕树的河流永不停歇,而成才给许三多一个吻,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end

001

“老a”的驻扎点是在一座岛上,这里的天空大部分时间都是暗沉的灰色,一层又一层堆叠着乌蒙蒙的积雨云,岛不远处就是被茂密丛林覆盖的群山,显得十分静谧,深绿与灰蓝,两种颜色交织起这个岛,交织起这座名叫“老a”的塔。

为了照顾哨兵的感知能力,这里一般只能听到雨声淅沥、流水攒动、还有呼啸而过的风这种白噪音。由于老a所接的任务特殊,因此选拔十分严酷且苛刻,而塔里也没有向导的存在,假如老a的哨兵在出任务时不慎陷入精神崩溃,大部分都需要自己进入静音室休憩静养。

但是如果哨兵精神崩溃的阈值到达临界点,实在无法克制,就会被送到与老a有合作关系的seven那里,由seven的向导对崩溃的哨兵进行精神梳理。

但这种情况其实很少发生,能通过老a选拔的哨兵忍耐力都远超于在别的地方任职或服役的哨兵,即使陷入轻微精神崩溃,老a的哨兵也能快速在静音室调整好自己,这是老a的队长,袁朗的骄傲所在。

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放的是一沓报告,今年塔里陷入严重崩溃状态的哨兵为百分之十五,比去年的总值稍稍下降了一点,证明了袁朗每一次的残酷训练也不是全然没有效果。

“报告。”门外传来有力的声音,还有三下不急不缓的敲门声,袁朗挑眉,听出来人的声音,随意喊了声进来,得到回应后门被推开,齐桓快速走进,腰背挺直,训练有素的模样。

“队长,养伤完毕,齐桓归队。”齐桓身板立正,声音很响亮。

袁朗看了齐桓一眼,确认他不再是之前陷入精神崩溃状态时的狼狈样子,在需要精神疏导的百分之十五哨兵里面,齐桓就是其中一个。

他倒不是因为疏忽大意,而是在执行任务时被有意针对,任务中敌人噪音和带有特殊药剂的子弹双管齐下,活生生把齐桓逼至精神崩溃,即便如此,他也强忍着完成了任务,并且没有任何失误,只是刚一回来,就被紧急送到了seven。

“嗯,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袁朗放了笔,又打量了齐桓几眼,他不是吝于关怀下属的人,在不想那些如何折磨手下哨兵的阴招时,也是个格外体贴人的领导:“齐桓,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你宿舍里有他们给你送来的慰问品,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几天。”

齐桓被袁朗说得有点感动,而且他本来也是从seven那儿带了新消息来的,于是立刻打开了话匣子给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队长分享,seven那儿新觉醒一对哨兵和向导,才二十二岁,听说向导的精神体竟然是只小豹子,而新觉醒的哨兵各方面素质都挺高……

这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袁朗心不在焉地听着,尽量保持自己这个关怀受伤下属的好上司形象,不过没三分钟就装不下去了。齐桓讲的来劲,正滔滔不绝着呢,就看到袁朗手上的钢笔一放,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齐桓,我看你真是在seven的静音室待舒服了,别婆婆妈妈的,讲重点。”

其实袁朗脸上没有任何不耐的表情,甚至唇边还勾了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可齐桓看着他的笑容,随即就是一阵恶寒,袁朗这厮的本性他可是够了解,明白他们队长这是没耐心听下去长篇大论了,于是迅速把听来的消息做了一番精密总结,再叙述给袁朗听。

每年都有哨兵和向导觉醒,这很常见,但这对哨兵向导一觉醒,就有高达98%的匹配度,这就很少见了,seven那边已经决定等他们两人受训期过,就安排他们进行结合。

98%,这在向导和哨兵的匹配值里面,已经算是非常高的一个数据了,不过对于袁朗而言,这种消息也只是听听就可以抛到脑后忘记的,就算齐桓说那个新觉醒的哨兵各方面素质很高,但老a更需要的是不容易精神崩溃的哨兵,而不是有极高匹配度,必须绑定一个向导在身边的人。

“说完了?说完了你可以出去了。”耐着性子听完齐桓八卦的袁朗终于再维持不住亲切领导的形象,立刻原形毕露,低头继续看自己的文件:“哦,对了,本来要给你两天假的,不过看你恢复的不错,还有空跟我说八卦,那你明天就可以继续训练了,早晨六点半,准时集合,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他刚说完,齐桓就黑着脸走了,临走时倒也把门带上了,只是关门时重重的力度显然是心有怨气,但敢怒不敢言。

袁朗没在意,手中文件翻到下一页,略微扫了几眼,他皱起了眉,老a的哨兵崩溃率有所减少,是好事,可死亡率却仍保持着去年的数值,这绝不是袁朗所希望看到的,但他们所执行的任务危险系数太高,又没有向导在身边跟随,有时候哨兵的精神积压到某个临界点,再被外界刺激后,就会陷入无可挽回的崩溃状态。

死亡统计报告的下一页就是大队长铁路的讯息,上面对于老a的哨兵执行任务时的死亡率并不满意,并且提出对他们的整改,想要委派一队陌生的向导来与哨兵们进行匹配值测试。

袁朗只单是看着,就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不过好在讯息里铁路说已经回绝了这件事,因为老a的选拔实在严苛,上面派来的向导说不定根本无法接受,两方进行一番交涉后,都做出了一定的让步,袁朗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对单哨兵的老a做出一定调整,至少要有三名向导在塔里,随时待命为哨兵进行精神梳理,而且最好其中有的向导要与塔内的哨兵匹配度较高。

但其实拥有向导这种深切的羁绊,对于在老a的哨兵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因为在这里执行任务,除了精神崩溃,别的死亡风险同样很高,如果向导和哨兵之间产生了感情的维系,而其中一方的死亡,对于另一方而言,是种绝望的噩耗。

所以老a的大部分哨兵们从执行任务起始,就无师自通地懂得了这个道理,袁朗一直为此感到欣慰,但有些时候,面对现实,作为阅历太多的成年人,你总要进行一些妥协,才能走得更远。

袁朗叹了口气,他拉开抽屉。

抽屉里放的同样还是一份文件,用墨蓝色文件袋包裹,袁朗慢吞吞地将文件从袋中抽出来,其实这份文件他已经看过很多遍,只是一直没有作出决断,而这次上面传来的消息,让袁朗不得不下这个决定。

他再次,细细的,一字一句地重新看了一遍这份文件,最后拿起钢笔,郑重其事地在最下方写上自己的名字,随后袁朗将笔放到一边,拨通了电话。

“喂,我是老a的队长,袁朗,把消息转给seven的队长高城,告诉他,我同意三个月前seven传来的计划,明天我亲自会去seven一趟,具体细节和他见面商议。”

袁朗平静地说。

002

塔“seven”同样傍水而建,只是并没有老a那般给人与世隔绝的感觉,高层开会时还曾谈起过,或许是因为有和没有向导的差别,seven出来的哨兵似乎更有人情味儿一些,而老a的哨兵…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像一群毫无感情的疯子。

对这些传闻,袁朗只是哂然一笑,不置可否。

他的车停在seven门口,高城已经在等了,表情不算愉快,袁朗很明白,他今天要和高城商议的计划是seven的上层直接通过的,而高城本人,并不赞成这项计划的实施。

两人简单地握了个手,准备前往高城的办公室,袁朗其实很久没来过seven,因为他很少有精神严重崩溃的时候,作为哨兵,他的资质非常优秀,这也是他能在老a当上队长的原因。

所以在踏进seven的大厅之后,高等哨兵与生俱来的敏锐立刻让袁朗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他不太好形容那样的感觉,是自灵魂深处传来的某种颤栗感,渴望着靠近,或者是亲近这里的某样东西,或者某个人。

袁朗压下了这种强烈的渴望,表情仍旧是漫不经心的,但心下已经有些警惕,尽管老a和seven是多年的共生关系,但利益最诱人,合作也可以在瞬间转为敌对,他不得不防。

seven整体的氛围比较忙碌,和老a执行的特殊任务不同,任何等级的任务,seven都接,因此这里的哨兵和向导大多都来去匆匆,在一楼时袁朗悄无声息地观察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值得让他忌惮的特殊物品。

但在电梯到达二楼的时候,那种异样的感觉更为明显,二楼是静音室和高城的办公室,方便他作为队长,随时了解哨兵们的受伤情况。高城没有给袁朗介绍的兴趣,毕竟他本身就对即将商讨的计划有怒气,只是闷着头向前走。

异变就是在此刻突生的,在走到拐角时,最里面的静音室大门被猛地撞开,有个矫健的身影呼啸而来,直奔袁朗,袁朗瞳孔骤缩,但并未等他反击,精神图景里的网纹蟒已经挡在他身前,但做出的绝不是攻击姿态,而是冷血动物绝不应有的欢欣雀跃。

面对眼前的场景,高城瞠目结舌,袁朗也看清了,朝他奔来的,是只小云豹。

能让他精神图景里的蟒蛇做出反应,代表这只云豹也是某人的精神体,但这小豹子对袁朗实在亲昵,在用头蹭了蹭蟒蛇后,便义无反顾地拱到袁朗身边,毛茸茸的脑袋不断蹭着袁朗的手背,自喉间发出柔和的呼噜声。

“许三多!出来!赶紧把你的精神体给我收回去!”高城怒吼,静音室随之迅速跑出个人来,这场面至少比袁朗想象的老a与seven刀剑相向要好得多,他稍稍放松下来,揉揉小云豹软软的耳朵,抬眼看向来人。

在袁朗的前三十年里,其实从未相信过灵魂伴侣的存在,只有寥寥可数的高等级哨兵能够找到结合一生的向导,而他并未觉得自己会是其中的一员。

大队长铁路曾担心过他会因为没有向导梳理而精神崩溃,但袁朗与被派来的向导匹配度都低得可怜,袁朗倒是很轻松,还能反过来拍拍他们大队长的肩膀宽慰。

10%的匹配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芸芸众生之间,能够找到与自己相似亲近的灵魂,是件几乎不可能的事,不甘心吗?倒也没有,因为袁朗早就做好独自前行的觉悟。

但就在他与云豹的主人四目相对之时,脑海随即猛烈回响起了声音,那是来自灵魂的嘶喊,随之狂热的震颤,强烈想要亲近对方的渴望几乎要高等哨兵动用全部理智才能勉强压抑。被高城称为许三多的人有一张年轻的面庞,眼睛分外明亮,此刻神情中也满是惊愕,可袁朗能够感受到在对方精神网中复杂的情绪之间,还带着下意识的依恋和亲近,这是哨兵与向导拥有极高匹配度的证明,甚至不必用太多的言语交谈,就能察觉到对方的所有情感。

许三多。袁朗慢慢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他对着明显还处于怔愣状态的许三多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朝他伸出手去:“你好,许三多,我叫袁朗。”

许三多这才回过神来,作为觉醒时间不长的向导,他对于高匹配度哨兵所产生的灵魂震颤更为敏感,其实在来到seven时他对身边的队友就都很亲近,队友们也十分照顾他,史今告诉过许三多,这是因为他和队友的匹配度都在85%以上的缘故。

可是尽管与队友们亲近,许三多也从没感受到过这般激烈的灵魂震颤,这是来源于内心深处的契合,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想靠近袁朗,这是在许三多二十二年的人生里,从未感受过的陌生情绪。

想要靠近,想要触碰。

面对着大大方方伸手的袁朗,许三多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也将手伸了过去:“你好,袁朗。”

在碰触的瞬间许三多也感觉到了袁朗自精神网中传递来的讯息,非常的友好且无害,这让他觉着袁朗很亲切,因而对袁朗更生好感,可在旁边看他俩旁若无人握手的高城脸色却不大好看,他重重地咳了声,表示自己并不是个透明人:“许三多,怎么今天你在静音室?”

仿佛终于意识到队长还在旁边,许三多赶紧把手抽了回来,他没注意收回手的时候,从袁朗那儿传来的一丝微弱的拉扯感,只是认真回答高城的问题:“报告,今天成才跟伍班副第一次出任务,班长要我先在静音室等着成才。”

第一次出任务的哨兵很容易精神崩溃,而许三多又是和成才匹配度极高的向导,史今要许三多先在静音室等着,正好可以帮成才进行精神梳理,倒是没什么问题。

但高城皱着的眉头并没松开,他看了一眼靠在袁朗手边的小豹子,亲昵地简直像只家猫,成才和许三多的匹配度是98%,可高城从没见过许三多的豹子有这么亲近过成才,他敢打赌,整个seven的哨兵,都没被许三多的云豹这么亲昵的凑近过。

有一颗怀疑的种子因此种下。

但高城暂且没工夫去想这些,只能归结为是袁朗和许三多的匹配度应该也在90%以上,这种推论让他有点不太爽,又不愿承认这其中不爽的原因,只能不快地轰许三多回去:“带着你的精神体回静音室,看好了,别再遇到个人就让它乱跑!”

许三多想可是之前他的精神体也从没乱跑过,哪里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但他看看高城的脸色,没敢反驳,选择服从命令,是了一声,就要带着小云豹回去。

但小豹子挺没出息,也没怎么有眼力见儿,就是赖在袁朗身边不走,眼见着高城脸色越来越难看,许三多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袁朗,笑了声,伸指搔了搔小豹子的下巴,动作很温柔,可在说话时,他眼睛却是看着许三多的:“回去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一旁的高城闻言,忽然挑了一下眉。

看着自己的精神体这样,许三多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拍拍小豹子的脑袋,跟袁朗道别:“那,再见?”

“再见,许三多。”袁朗唇边始终挂着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要是老a的队员们在这里,肯定得直呼你根本就不是队长你到底是谁?

待许三多回到静音室并关好门,走廊里剩下的两个哨兵才又恢复了刚刚静默的状态,高城把办公室的门推开,不怎么高兴地说了句请进,可一朝遇到和自己有高匹配度向导的袁朗倒是心情愉快。他将签名的文件和计划放到高城跟前的桌子上:“我同意seven和老a的合作培训计划,高队长这边没什么问题的话,下周一,我就可以来对seven的哨兵和向导进行培训。”

seven高层提出的计划是,希望老a能够帮助他们进行一些哨兵的培训锻炼,最好也能委派几个哨兵过来,而seven这边,会委派几名向导驻守老a,方便直接帮助老a那边精神崩溃的士兵,高层称之为:双赢计划。

在高城眼里,这份双赢计划就是个狗屁,他又不是不会训练自己手下的哨兵和向导,何必用老a那边的疯子来给他们进行磨炼,可这是上层直接下达的授意,因此不得不捏着鼻子吃下这个哑巴亏。他看了一遍袁朗推过来的文件,再是不情愿,也终究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们seven这边也是周一执行,把向导送到你们老a去。”

出乎意料的,袁朗却拒绝了。

“向导的事不用着急。”袁朗说:“我会在培训期结束之后挑选三名向导带走…当然,是看他们的个人意愿。”

袁朗的提议听起来没有任何缺陷,但高城却没有放松下来,他拧紧眉头,忽然说:“许三多不行。”

袁朗失笑,看他一眼:“我还什么都没说,高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高城语气硬梆梆的:“许三多一个月前刚来seven,而且他和另一个哨兵匹配度是98%,seven的重点培养对象,向导受训期过,塔里会安排他们结合,所以许三多,不会去驻守老a。”

袁朗没再笑了,他眼睛很黑,不笑的时候会显得冷淡,无端给人感觉像蛇的瞳孔,像他的精神体:“我没记错的话,向导的去留选择权是在自己手里。”

“但许三多不会走。”高城冷冷地说,这时候就分不出他此刻的敌意究竟是来源于不想让手下的向导离开,还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意愿了。

“世界上没有这么笃定的事,高队长。”袁朗的声音又重新漫不经心起来。

高城冷眼看他:“老a来的人都这么骄傲自满?看来你们那儿的确挺会培养人才。”

这句话里其实嘲讽意味更重,可袁朗不以为然,他留一份老a和seven的签名文件在高城办公桌上,剩下的则自己收回,准备起身离开。

“要不很多人都想来老a呢?不论是哨兵,还是…向导。”临走时,袁朗留下的话显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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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许三多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是关于原来那些事的梦,他二十二岁,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成才一起觉醒,他觉醒为向导,而成才觉醒为哨兵。

这在他们村里无疑是个响当当的消息,许百顺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前两个儿子也碌碌无为,一直嫌弃多余的小儿子却在某天觉醒成向导,多是个扬眉吐气的大事。

彼时许三多抱着从自己精神图景里跳出来亲昵蹭他的小豹子,还处于茫然的状态,向导的觉醒没什么情绪方面的波动,也不会对本人有什么特殊的影响,只是会发散特殊的磁场,这种磁场可以吸引附近的“塔”,派媒介人来将他们带走。

但觉醒成哨兵的成才就不太一样了,初次觉醒的哨兵本能地厌恶所有噪声,他爸焦急的叩门声,院外家畜的叫声,都令他陷入一种烦躁且崩溃的状态。

成才下意识抓挠着胳膊,很用力,哪怕是挠出血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因为精神上给予了他更繁重的痛苦,从成才精神图景里飞出的鹰也在他身边焦躁地来回盘旋。村里有见多识广的,给出主意,说看这样,许三多应该是向导,成才是哨兵了,向导应该可以去安抚哨兵的。

成才他爸就求到了许百顺门上,许百顺好容易得个长脸的机会,非要推着许三多去,村里人也都想看看热闹,成才家门口就围了更多人。

但许三多自己都是刚觉醒的向导,哪里知道该如何安抚焦躁不安的哨兵,可许百顺硬是把他推进去,村民们也跟着叫好,这种起哄这不能说是一种恶毒,但可以形容为愚昧。

成才蜷缩在房间角落,还在用力抓挠自己的皮肤,许三多踉跄着被他爹亲手推进去,战战兢兢抱着小豹子想走近一点儿,成才身边的鹰就猛地盯过来,属于凶禽的眼睛危险而冰冷,同样的,精神体就代表宿主的反应,成才也在拒绝许三多的靠近。

可许三多哪里能懂,门外许百顺还在催他快点大展身手,村民们也在纷纷叫好,浑然不觉在这种情况下噪音只会更让成才崩溃,成才痛苦地捂着头,自喉间发出低吼。

许三多想逃,可前方是看起来极有攻击性的成才和他的鹰,后方则挤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他退无可退,只好一狠心,咬紧牙关,试探着往成才的方向走去。

许三多怕,他怀里的小豹子也怕,似乎是察觉到了成才身边那只鹰强烈的敌视与抗拒,它不安地嘶叫,在许三多怀里瑟瑟发抖。许三多的手也哆嗦着,摸了摸小豹子背部云朵形状的花斑,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至少手下小豹子温暖柔软的皮毛给了他稍许的安全感。

“成、成才哥?”许三多试着叫了一声,可成才没给他任何回应,反而因为外界的声音愈发狂躁,那只鹰不断地在低空盘旋,紧盯许三多的一举一动,仿佛只要再近一步,它就会毫不留情地进行攻击。

可许三多也没有办法,他被亲爹推到火焰上炙烤,哪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在许百顺的不停地催促下他咬牙靠近成才,随后就被成才迅速地抓住了。

他显然失去了清醒,眼睛赤红,狠狠一口就咬在了许三多肩膀上,许三多吓懵了,慌乱地叫着成才的名字,挣扎着要逃开成才的钳制。

但觉醒发狂的哨兵力气格外大,他动弹不得,成才几乎是在用尖利的牙齿撕咬他,无论是脖颈、肩膀、或者胳膊。

他爸现在会是什么反应呢?在剧痛里,许三多甚至还能分出心去想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应该很狼狈吧,毕竟被咬的伤口很痛,每一处都在流血。

他爸肯定又会说他没用了,他什么事情都做不好,明明人家都说了,向导会安抚哨兵的,可许三多做不到,在撕心裂肺的痛楚里,许三多茫然地想,他好像,真的挺没用的。

门外的村民们和他爸许百顺早就傻眼了,没人敢去拉处在暴怒崩溃状态下的成才,只能眼睁睁看着许三多被撕咬的满身是伤,伤口渗出浓艳的,鲜红的血。

许三多耳边也传来痛苦地嘶叫,成才的鹰凶猛地飞扑而下,尖利的喙狠啄小豹子的皮肉,精神体和身体一同被撕咬攻击的滋味让许三多痛苦地哀嚎出声,但成才置若罔闻,他自己脑中疼痛难忍,本能的找到发泄的渠道,因而用牙像野兽般撕咬,将向导控制在身下。

成才自己胳膊上因为抓挠而流出的血和许三多肩肩膀伤口的血混合在了一起,整个屋子都被血腥气侵占,还有哨兵因为精神崩溃所发出的嘶鸣。

最后许三多失去意识,痛昏了过去。

004

seven的队长高城和史今从车里跑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刚觉醒的向导上半身被血浸透,人事不省,被同样初次觉醒,还在发狂的哨兵死死扣在怀里。

史今率先冷静下来,迅速让身后的向导展开精神屏障,过去安抚成才,而高城则是带着手下的另外几个哨兵轰这些村民走,哨兵向导觉醒他见得多了,可这么血腥的,还真是头一次。

高城又看了一眼那个被撕咬的向导,没忍住发出咋舌声:“哪怕就是刚觉醒的向导,也不该搞成这样。”

“可能是他们两个的匹配度太低,所以向导没法安抚哨兵吧。”史今说,在看到成才被成功安抚昏睡过去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有人在给同样失去意识的许三多包扎伤口,史今叫他们顺便对血液进行采样,测量这两个人的匹配度,如果真的奇低无比,那么在之后的任务里就不必合作了。

在等待匹配结果的时候,高城瞄见许三多身边有个毛茸茸的身影,宿主的伤势可以包扎,但精神体的伤就只能自愈了,成才的精神体早在情绪安定之后就飞回去了,可小豹子却仍旧躲在许三多身边,用湿漉漉的鼻子拱拱他,遍体鳞伤,看着可怜兮兮的。

按理说精神体就代表了宿主本人,高城还是头回见这样的,精神体明明是未长成的云豹,可又畏畏缩缩,雷厉风行的高队长不太喜欢这种怯懦的性格,连带着对昏迷的许三多印象也不算太好。

史今倒是笑吟吟地朝小豹子伸出手去。尽管他是哨兵,但无论是精神体还是本身性格都十分温和,小豹子起初低吼了两声,见史今似乎全然没有恶意的样子,才试探性地过去,拿脑袋蹭史今的手背。史今避开小豹子脑袋上的伤口,揉揉它软软的皮毛,它就温顺地打起了呼噜。

高城在一边看见了,哼了声,说还是第一次见野兽自己心甘情愿当宠物的,史今笑了下,说毕竟是向导,精神体哪怕是猛兽类,估计性情也会温和一些。

正说话的功夫,那边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是个很令人目瞪口呆的答案,成才和许三多的匹配度高达98%,受训期一过可以直接结合的程度。

“不可能吧?!他俩匹配度这么高还、还弄成这样?”高城率先跳起来提出质疑,可那检测结果白纸黑字,明确无误,史今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但这些事以后都可以慢慢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许三多和成才带回seven。

塔带走哨兵和向导是无需家属同意的,所以高城和史今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又坐上车赶回去,不过临走前史今倒是留了个口信,说人已经带走了,没有生命危险。

后来许三多就和成才一起留在了seven,苏醒后的成才第一时间就来找了许三多,非常愧疚地为之前的事向他道歉。

许三多看到成才走近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他对成才还是怕,那种被人控制着活生生撕咬的痛苦感觉他终身难忘。

成才见他抗拒,眼里浮现几分受伤的神色,但他明白许三多如今对他的畏惧是自己造成的,因此再失落也只能离开,说自己要接受哨兵的训练,过段时间再来找许三多。

许三多养了一阵子的伤,伤势恢复后,塔内就安排他参加了向导的培训,起初没有任何异常,在第一轮理论知识的学习后,几乎seven所有人都对这个看起来个子不高,有点沉默的小向导刮目相看。有关向导哨兵的理论分析许三多背的滚瓜烂熟,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的程度。

将他带回来又一直悉心照顾的史今很是为此感到骄傲,时常明里暗里地朝刚开始对许三多没报太大希望的高城炫耀。高城面上对此嗤之以鼻,只说看这小子以后表现如何,可私下里却偷偷去看过许三多的理论学习,他藏在个拐角后面,看许三多认认真真书写纸面分析,小向导有理有据的报告被塔内负责指导的媒介人好一番夸赞。

“嘿…别说,这小子还真挺厉害。”高城自己嘀咕着,没注意身后史今也恰巧过来看望许三多,把他们队长这话听的一清二楚。

史今笑了笑,伸手去拍高城的肩膀:“队长,你也来看三多训练啊?怎么样?三多这孩子不错吧。”

高城叫他这冷不丁一拍给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窜起来,被逮住来偷看许三多这点让高城莫名有些怪心虚的,但随即这种心虚就让他恼羞成怒,嚷嚷了几句我这是来视察向导训练情况,顺便!顺便来看许三多!他理论学的也还、还行吧,你管好了他,别让他出点风头就太骄傲!

说完这个,高城也不等史今回话,转头就走了,速度挺快,与其说是走,不如更可以称之为跑。史今看着高城落荒而逃的背影,好笑地摇摇头,他们队长这嘴硬心软的脾性整个seven都知道,嘴上虽然这么说,估计心里也是承认了许三多在向导学习里的优异呢。

那边许三多结束了课程,转头就看见在等他的史今,眼睛一亮就迅速跑了过来,亲亲热热地喊他班长,这或许也和匹配度有关联,史今曾估算过,虽然没有做具体测试,他和许三多的匹配度虽然不如成才和许三多,但一定也不会低。

因为史今能看见许三多眼里对他的全然信任和依赖,这让史今心里也挺开心,他拍拍许三多脑袋,带他一起去食堂吃饭。路上他们遇到了同样结束训练的成才,经过这几天的适应,许三多似乎也不再那么害怕成才的靠近,至少能笑着喊成才哥,这已经让史今感到宽慰,毕竟向导如果一直对和自己有高匹配度的哨兵感到恐惧和畏缩,这并不是件好事,这会影响向导对于哨兵的精神梳理。

所以事情好像,真的在一点一点变好。

但当面对真正的实践操作时,许三多整个人却出现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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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他不敢接近任何需要精神疏导的哨兵,即便是轻微精神崩溃,也会让许三多下意识畏惧,他无法进行对哨兵精神梳理,而许三多的云豹也是如此,在面对其他哨兵的精神体时,龇牙咧嘴露出威吓,但尾巴夹起来,仿佛对方一靠近,它就会立时逃离。

刚开始史今认为他是没有休养完全,又给了许三多一天休息时间,他低垂着眼眸应了,可当第二天在静音室面对之前笑着和他说话的队友时,许三多仍旧打颤,手情不自禁地打着哆嗦,甚至连早已愈合完好的伤处,都会感到隐隐作痛。

这种事很快传到了高城耳朵里,seven不会留下无法安抚哨兵的向导,所以他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把许三多心理恐惧的原因给治好,seven的人试了不少办法,但都无济于事,连许三多自己都有些气馁。

有一次副班伍六一气急败坏地给他拖到静音室里帮他练习,但许三多一想到会和哨兵独处就想跑,他速度实在快,连伍六一一时半会都追不上他,可惜选错了地方,许三多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高城怀里。

高城黑着脸抓他后衣领,把许三多从他怀里拎出来,和他一起逃跑的云豹也被高城的精神体给抓住了,灿金色毛发的狮子威风凛凛地用爪子按着小豹子,一人一豹被高城带走,许三多和耷拉着脑袋的小豹子一起垂头丧气地站在走廊挨高城的训。

而史今站在走廊边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在高城训完话之后,史今找到了坐在天台上的许三多,他闷闷地蜷着,姿势和旁边的小豹子如出一辙,十分无精打采,史今坐到他旁边,问他:“为什么?”

许三多没说话,而史今似乎也并不需要他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是成才带给你的心理阴影吗?在初次觉醒精神崩溃的时候他攻击了你,所以你会对精神疏导感到害怕吗?”

提及到成才,许三多抬起头来反驳了:“不是,之前的事,成才他刚觉醒,也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已经和成才和好了,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史今紧紧盯着许三多的眼睛,可他立刻又垂下了头,躲避史今的视线,似乎并不想对于这个问题做出回应。

“许三多。”史今的声音冷得像块冰:“你无法进行精神疏导的原因,是因为你不喜欢待在seven吗?不适应这里?如果这样,我可以告诉给队长,让他把你安排到别的塔,也许那样你就可以适应了。”

“不是!”许三多猛地提高了声音,他眼睛里渐渐蓄上了泪水,但史今这次铁了心要逼问出许三多真正的理由,因此不为所动:“你不肯告诉我,也好,你有你自己的理由,那我现在就去报告队长,安排你去别的塔吧。”

他起身的动作被许三多拉住了。

“我不想去,班长,我想留在seven…都是我的错,班长,我不是害怕成才,也不是不喜欢这里,是因为我,因为我自己。”

在面对需要精神疏导的哨兵时,许三多是真真正正感觉到了恐惧,那是来源于潜意识里的惧怕,或者不止畏惧,当他面对这些处在精神崩溃的哨兵时,当他要开始为这些哨兵做精神疏导时,脑海里总会反反复复回荡一句话,你真没用。

那是很多人的声音,有他爸的,还有许多村民的,向他重复着一个推论,一个判断,他是个没用的向导,他安抚不了初次觉醒的哨兵,又怎么能替其他哨兵精神疏导呢,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误,他许三多一直都这么没用的。

这些事情被许三多垂着头,和盘托出,有天分的向导应该对精神疏导这件事信手拈来才是,可只有他,他没有做好这件事,甚至在接受了那么多训练之后都没做好。

“是我的错。”许三多眼睛又眨了眨,最终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他眼角滑落。

眼前忽然被温热的手覆盖,那些眼泪被尽数拢在史今手心,许三多愣愣的,甚至忘记哭泣,史今很温柔地遮着他的眼睛,许三多的泪水把他的手给打湿,可他始终将手覆着,不让那些眼泪顺着许三多脸颊滑下。

“不是你的错,三多。”史今的声音很温和:“但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能让我明白你的顾虑和恐惧…三多,你相信班长吗?”

“我相信的!”许三多的回答毫不犹豫。

史今缓缓地露出个微笑:“那么,我们再试一次,我会卸下我的精神屏障,让你进入我的精神图景,三多,作为向导,你要帮我重新架构屏障,作为你的班长,我现在对你下第一个命令,许三多,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卸下或者失去精神屏障的哨兵非常脆弱,除了白噪音之外的声音都会令他们陷入精神崩溃的状态,许三多没想到史今会这样做,他急忙拒绝,叫史今不要这样做,但作为向导,他又能清晰地感知到,此刻史今的精神屏障已经全然解除,他就这么安稳地靠在许三多肩膀上,温声说道:“靠你了,三多。”

许三多的手在颤抖,小云豹已经站起身,不安地甩着尾巴走来走去,精神体感知到宿主的犹豫、惶恐与纠结,同样反应到它的身上。

该怎样替哨兵再度设置精神屏障?许三多知道,这一套理论知识他倒背如流,向导要先利用精神体进入哨兵的精神图景,在接触到对方的精神体后为他设置屏障。许三多想,他能做到吗?他真的可以吗?

可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他在惶恐纠结间回想起之前高城在走廊上训斥他的话,队长的表情很失望,他当时说了什么?他说许三多,你就不能再坚持一下?这么轻易的谈论自己做不到,你这向导做的还不如废物。

他不想当废物,他不是废物。

班长要他相信,队长叫他坚持,他还有什么不去相信,不去坚持的理由呢?

许三多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原本身边也跟着慌张焦虑的小豹子此刻平静下来,灵巧地跃起,指引着许三多的意识,进入史今的精神图景。

史今的精神世界和他本人如出一辙,给人如沐春风之感,许三多好奇的打量四周,是一片翠色的草原,清风拂面,朴实且温柔,小豹子走在前,许三多就跟在后面,草叶中间开辟出一条细细的道路,走到这条小路的尽头,卧着一只鹿。

那只鹿见许三多和小豹子过来,并没有走,而是站起来,温驯地蹭了蹭许三多的手。

原来这就是班长的精神体啊,许三多好奇地打量着,那双黑色的眼睛很温和,会让许三多想起班长,想到要来这里做的正事,初出茅庐的向导不怎么熟练地用精神网架构起一层屏障,仿佛是怕不稳固似的,又利用精神力牢牢再覆一层,这时候,小云豹就贴在鹿的身边,两个精神体静静地相触在一起。

在做完这一切后,许三多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在确定自己在史今脑海里设置的精神屏障没有问题之后,他才放心的,跟着小云豹从史今的精神图景里离开。

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浅棕色的鹿正用那双黑色的眼睛,安静温柔地凝视他,仿佛守望,又仿佛目送。

那时候许三多没意识到这种凝望意味着什么。

他从史今的精神图景里退出来的时候,感到有一点眩晕,许三多想起书上说的,向导第一次为哨兵搭建精神屏障的时候都会这样,史今还没醒,他就小心翼翼地挺直腰板,让班长在他肩上靠的舒服些,等到史今睁开眼睛,笑着伸手,摸了摸许三多的头。

“这不是做得很好吗?”史今说:“你给我的精神屏障很稳定,三多,你会是个很优秀的向导。”

“谢谢你…班长。”许三多很真诚地向史今道谢。

或许是因为刚刚进入了史今精神图景的缘故,许三多明显感觉到他与史今在精神网上的连接,稍微激烈些的心绪都能感受到,那么此刻他的开心同样传递到史今心里,也能察觉到史今在由衷高兴。

许三多把这种感觉告诉了史今,他班长拍拍他脑袋,给他解释这是由于他们匹配度较高,许三多又为他架构了精神屏障,于是产生了一定时间的精神联结,不过只会持续一段而已。

“但肯定高不过你和成才,毕竟你俩的匹配度有98%,如果你为他架构精神屏障的话,从他身上感知到的会比我更多。”史今又说,但这回语气有点复杂。

向导能敏锐地察觉到身边高匹配度哨兵的情绪,何况此时他们还有着短暂的精神联结,许三多有点不明所以:“班长,你怎么不高兴?”

史今一震,懊恼自己前脚刚跟许三多说完,后脚自己竟忘记了精神联结这回事,一时之间没掩藏好复杂心绪,但看向许三多明亮的眼睛,又能清晰察觉出许三多对他只有亲近的依恋,并无半分情愫。

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史今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许三多的脑袋。

006

那之后,史今向高城报告了许三多的情况,说明了他重新为自己架构精神屏障这件事,并且屏障稳固,作为向导,已经算是优异。

高城毕竟没亲眼看到,半信半疑,恰好伍六一出任务回来,需要向导做轻度精神疏导,他叫人采样伍六一和许三多的血,比对匹配值,如果可以,这次疏导就叫许三多去。

匹配结果出来得很快,伍六一和许三多的匹配度是89%,已经达到可以精神疏导的数值,于是屋外很快站了一堆人,看被紧急喊来的许三多踏进静音室。临进门的时候他扭头看史今,对方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许三多也想对着班长笑笑,但高城啧了声就给他挡住,无情地把静音室的门给关上了。

seven一群人站在门口,屏息凝神的等待最终结果。

伍六一靠坐在静音室角落,看起来很平静,他是出任务次数频繁些,最近又没有找向导做梳理,因而被高城勒令来的。伍六一抬眼看看还停在门口的许三多,语气没什么起伏:“过来啊,我给你当试验品,我还没害怕呢,你怕什么?”

和哨兵独处在静音室内还是会让许三多紧张,但想起史今的话,他又鼓起勇气走向伍六一,心念微动,精神图景里的小云豹敏捷地跳出来,它蹲坐在伍六一身边,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指令。

由于伍六一是靠坐的姿势,所以许三多必须得单膝跪下,才能拉住他的手。

说实话,在两人双手交握的一瞬间,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伍六一僵着胳膊,几乎挺成一块木头,刻意把心理恐惧忘在脑后的许三多倒是专业起来了,催促着伍六一,要他闭上眼睛。

伍六一又看了许三多一眼,沉默着阖眼,哨兵的精神网毫无遮掩的向许三多打开,方便向导的精神意识进入。

“别辜负他的信任,许三多。”即将失去意识的一瞬间,伍六一突然说。

在愣怔一下过后,许三多轻声说好,他知道伍六一是听不到的,可就是想给他一个回应。许三多同样闭上眼睛,向导的精神意识慢慢渗透进哨兵的精神网,一点点进行梳理,有点不太熟练,但非常坚定。

这一次的精神疏导,许三多做的非常完美。

静音室的门自动打开的时候,seven的其他人都欢呼起来,他们是由衷地为许三多感到开心,毕竟许三多平常的努力他们都看在心里,说不被打动,是根本不可能的。

许三多听到欢呼声,有点不太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身边的伍六一也醒了过来,他站起身,又伸手把许三多拉起来,两人双手交握时已不再像之前那般气氛尴尬了,反而非常融洽,大概就是精神网连结过后带来的效果。

“你这不是能做到吗?”伍六一把他拉起来就松开了手,许三多跟在他后面,听到伍六一的话,就很灿烂的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伍六一却不再看他,脑海里许三多和他牵手的画面不停地晃啊晃,令他懊恼地大步离开。

出门后不知道是哪个向导先把许三多给抱住,随后向导们就纷纷簇拥过来,真心实意地欢迎这个已经可以彻底融入他们的年轻向导,高城站在旁边看着,难得也笑了一下。

“总算有了个向导该有的样子。”高城说。

在这种热情亲近的欢迎仪式结束后,成才把许三多给叫到了天台上,由于还担心许三多怕他,因此成才站的离许三多有些远,保持一个不让他害怕的安全距离,然后对着许三多微笑:“你能够做精神疏导了,我为你高兴,三呆子。”

“还有,我再次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我那时候精神崩溃,失控了…我不是真心想要伤害你。”

“没事。”许三多摇摇头,看着成才显然有些犹疑的模样,他再次用力地摇头,并向前走近了成才:“真的没事,成才哥,一切都过去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在看到许三多向他走来后,成才明显地高兴起来,他试探着伸手揽住许三多的肩膀,见许三多真的没有在下意识抵触,才猛地用力,把许三多搂到了怀里。

成才继续说话,但始终没有松开许三多,他说我在训练里很认真,带我的哨兵也说我很努力,又说我之前一直很担心你,觉得很对不起你,我们是同村出来的,也应该在一起,在一个塔里,而且我是哨兵,你是向导,很合适的。

许三多点点头,朝成才笑了笑:“成才哥,你说的没错,我们是同村的,都要好好努力,一直在一起。”

成才心思一动,他想问许三多,你的在一起,和我说的是同样的意思吗?可又不敢太着急,许三多好不容易才不怕他的接近,那种话也没必要这么早就说出口,何况…何况还有谁能比他和许三多更合适呢?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了,他们之间一个分化成向导,一个分化成哨兵,而且…而且他们还有98%的匹配度,在训练时成才就学到了,他和三呆子这么高的匹配度很少,理所应当就该结合在一起。

年少时的故意招惹,青年时期莫名其妙的在意,还有他意识模糊不清时,含在口中的,许三多温热的血,后来成才先苏醒,跟着史今去看还处于昏迷状态的许三多,脖颈,肩膀上都被雪白的纱布包扎着,每一处都是他留下的伤口。

史今对他说也不能全怪你,狂暴状态的哨兵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无法自控,可成才只觉得愧疚,他说这件事我有责任,所以我会负起责任来的。

所以,现在不把心意说出来也没关系,成才想,他们受训期一过就会结合,到那时候,他再告诉许三多,他们从下榕树时就在一起了,等来到seven,也会一直在一起,他相信许三多会等他,因为成才已经许下承诺了。

“那你以后,也帮我做精神梳理吧,行吗?三呆子?”

良久许三多说好,成才就心满意足地笑了,用朋友之间的拥抱力度去抱住许三多,许三多也轻轻回拥他。

可成才不知道的是,回拥他的时候,许三多的手指,在下意识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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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他从漫长的梦境里醒来,惊坐而起,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发懵了好一会儿。

这是给向导安排的房间,墙壁漆成温柔的米白色,这种舒服的色调单是看着就令人心情舒畅,但许三多已经习惯了二十多年来睁眼就是狭窄破旧的老屋,卷边掉漆的灰色墙壁,因而看着眼前这精心打理的一切,还是觉着有些不适应。

这是许三多来seven的第四十五天。

在能够顺利为哨兵进行精神疏导后,许三多以seven众人都想不到的速度在成长着,他迅速成为一个优秀的向导,甚至在身体素质方面也超过了seven的一部分哨兵,毕竟,很少有比许三多跑得还快的,这让不少哨兵都暗暗在训练里加了把劲,seven的训练度霎时就在大家的无声努力下提了上来。

在某次练习时,许三多惊奇地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出现了变化,原本只能算是半大的小豹子身量已经长了不少,显得更加矫健漂亮,他下意识地去找史今提出这个疑问,史今观察了一下小豹子,对许三多笑笑:“向导的精神意识越强,精神体也会随之进行成长,我们三多真是长大啦。”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宽慰,心底却有些不为人知的喜悦,那个会不熟练地为他设下一层层精神屏障的孩子在不停地成长,成长的更优秀,更坚定。但只有史今知道,他曾拢过的,那些温热的眼泪,那段许三多短暂的,青涩且彷徨的时光,只有史今见过,且拥有过这些画面。

这就足够了。

他拍拍许三多的脑袋,把自己的精神体也放出来,那只鹿主动蹭着许三多的手,随后走向许三多的精神体,大多时候是小云豹在追逐,鹿则是温和地与它玩闹。

这一幕恰巧被来找许三多的成才看见,他看起来不太高兴,先是喊了声三呆子,在两人转身后又叫了一声班长,上前两步直接把许三多拉到自己身边,史今淡然地应了声,看年轻气盛的哨兵有些戒备地望向自己。

可是你在怕什么?成才?史今有些好笑地想,如果你笃定你们最后会在一起,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你?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防备的姿态?

但史今没有说,他冲两人点点头,把有些依依不舍的鹿收回了精神图景,随即转身离开,等只剩下成才和许三多二人后,成才回头,语气像是玩笑,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忍耐的酸意与质问:“你和班长,走得真近。”

许三多被他抓着手,对这句话有些迷惑,但还是认真地答道因为班长对我特别好,我拿班长当好朋友,而且他帮我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去感激班长了。

感激?成才想你倒是用你的方式在感激,谁对你好你就粘着他,把这份好要千万倍还回去,可你却不知道你亲爱的班长看你的眼神,那眼里柔情满的都要溢出去。

也就是许三多不知道,但也幸好,许三多不知道。史今的性格,只要许三多不懂,不爱,他就永远不会越过那道界限,只心甘情愿地做许三多的好兄长,好班长,这也是成才放心的原因。

何况他和许三多的匹配度优先级是最高的。

在乱七八糟的一顿酸意和胡闹过去后,成才同许三多讲起了正事,他今天第一次跟着伍六一出任务,做的是比较简单的工作,因此并不需要精神疏导。倒是回来后听说seven即将要来一位新的训练官,成才打听了几句,听到那位训练官是老a的队长。

“老a啊!三呆子,听说你前几天也见到老a的队长了,你明白老a是什么概念吗?”成才很兴奋,跟许三多比比划划的,许三多就镇定地坐在他旁边,听成才激动地跟他解释。那是只有哨兵所在的塔,所接受的训练和资源都是最高级,而且所接的任务也比如今在seven和别的塔危险系数要高,更考验哨兵本身的能力。成才绝不是随遇而安偏居一隅的性格,他争强好胜,喜欢新鲜的事物,也渴望更困难的挑战。

许三多听他说,回忆起之前见到的,老a的队长,袁朗。尽管他成为向导不久,但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精神网非常稳定且强大,是来源于高等哨兵的爆发力和侵略性,但随即他又想到对视时来自灵魂的震颤感,还有袁朗对他露出的微笑,顿时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地回答着成才:“嗯,见到了…的确,看起来挺好的。”

成才不太赞同他用的这个“好”字,觉得许三多应答的很勉强,但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又兴致勃勃地说起老a里的哨兵基本没有向导,因为高等哨兵对上低等级或是低匹配度的向导会产生一定抗拒反应,从而给对方的精神网造成一定问题。

“但如果我要是去了老a,我就是第一个有高匹配向导的哨兵了。”成才笑着说,揽着许三多的肩膀,但许三多没说话,他正思考着成才刚刚说的,莫非就是因为袁朗是高等哨兵,而他是低级向导,所以才会在对视时产生那种灵魂震颤吗?

倒真的很有可能,许三多自顾自地做出总结,不然实在没办法解释,他和成才那样高的匹配度都没有什么反应,但却和只有一面之缘的袁朗发生了那样激动的灵魂震颤。

“哎?哎三呆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听我说话了吗?”成才看他走神,不客气地伸手挠他痒痒,把许三多惹得嘻嘻哈哈倒在他肩膀上才肯罢休,然后才佯装不经意般的问道:“三呆子,你觉得seven怎么样啊?”

许三多不带半点犹豫地回答这里特别好,又一个个给成才说队友们的好,成才看他如数家珍,没忍住笑了笑,胡乱揉了两把许三多的脑袋,半晌又试探道:“那…如果给你个机会,能去更好的塔,你会去吗?”

“当然不会了。”许三多说:“虽然来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我拿这里当做家一样了,我舍不得离开这里的。”

成才哦了声,半天没再说话,许三多意识到些什么,有些小心地去看成才:“成才哥,你…是想离开seven吗?”

“没有。”成才立刻否认了,他说你胡说啥呢三呆子,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你不离开seven,我当然也不会离开了,我哪儿也不会去。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许三多,看起来格外的真诚坚定,许三多被他这种认真所感染,用力地点点头:“嗯,我们必须在一起,一直在seven。”

即将到日暮时分成才就先走了,他还要进行哨兵的夜间训练,许三多又自己坐了会儿,才起身准备回宿舍,去宿舍这段路要才从他们的训练大厅穿过,大厅没开灯,橘黄的日光照下昏暗的影,许三多也没想着再去开灯,打算借着这点光走过去。

大厅里没人在,向导大部分在休息,哨兵们则要进行夜间训练,许三多静静地走,他心里想着成才说的事情,没太注意大厅照不见光的地方,有个人影正悄悄靠近他,等对方的手冷不丁搭上他肩膀,许三多猛地反应过来,迅速反击回去,两个人借着力交了几下手,但都没用全力,对方碍于他是向导,而许三多则是试探,最后还是许三多精神图景里的小云豹嗷呜一声飞扑出来,直直地把来人给扑倒了。

许三多把灯按开,看到被小云豹扑倒的袁朗,此刻他正坐在地下,有些无奈地任着小豹子亲热蹭他的脸颊,伸手揉着云豹毛茸茸的脑袋。

“五天没见,许三多,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袁朗。”不需要过多的反应,许三多立刻说出了他的名字,这让袁朗露出了微笑,同时许三多再次察觉到他们的精神网正紧密连结,让他也能深刻感受到袁朗的愉悦。

“您怎么会在这儿呢?”许三多问道,伸手打算去把袁朗扶起来,小云豹还扑在袁朗怀里,许三多拍了拍小云豹的头,它这才不情不愿地起来,站到许三多身边去。

袁朗借着许三多的力站起来,随意地拍了拍衣服:“再过两天我就要来seven帮你们训练了,今天是过来跟你们高队长商量训练细节的,这不是聊到现在,正要走,就从大厅这儿看到了你,就想着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最后几个字被袁朗咬的有点重,他离许三多稍微近了些,但仍保持着一个不会让向导戒备的安全距离,语气带些隐隐约约的戏谑意味,许三多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也笑了:“您那是想吓唬我吗?”

“是啊。”袁朗说:“那你被我吓到了吗?”

许三多点点头又摇摇头,面对袁朗的时候他不再那么拘谨,还会表现出与年龄相符的少年心性:“刚开始有点,以为是什么危险,但打开灯看到是您……”他又笑,眼睛弯弯的:“就放下心来了。”

向导全然的信任通过精神网传递到高匹配哨兵的精神意识里。袁朗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又被许三多的笑感染,情不自禁地跟着勾起唇角,精神图景里的网纹蟒也无声无息地游走出来,蛇尾勾住许三多的脚腕,松松的盘着。

“我能感觉到,我的精神体很喜欢你。”袁朗又说,伸指点点小云豹的脑袋:“就像它,也很黏我。”

许三多有点不太好意思:“之前从来没这样过,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一见您…就这么亲热。”

“按专业学术理论来说,这证明我和你的匹配度很高,精神体会互相吸引,同样,也会亲近精神体的主人。”袁朗抚摸着小云豹柔软的毛发,精神体的感受也会反应给宿主,此刻许三多感受到的就是温柔和亲近,令他也很舒适地眯了眯眼睛。

“但刚刚的匹配度理论太冰冷,我不喜欢,我更希望用别的含义来解释。”

许三多认真地听着袁朗说话,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些,高等哨兵不动声色地,待一点点踏进属于向导的安全领域后,他又开口。

“也许这也可以证明,我和你之间,我们,很有缘分。”灯光映在袁朗深黑色的眼睛里,许三多看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他似乎察觉到,一点,只有一丁点,属于哨兵的侵略性。但那种情绪很快地一闪而过,几乎让许三多认为是错觉,因为袁朗又恢复了那种笑吟吟的神色:“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许三多。”

是错觉吧?许三多想,袁朗看起来非常平易近人,刚刚怎么会表现出侵略感来?一定是他看错了。

“那么下周一再见。”许三多很认真地说:“您先出去吧,我把大厅的灯关上。”

袁朗笑了,也对他说再见,同时把还缠在许三多脚腕上的蟒蛇呼唤回来,收回精神图景,随之走向大厅门口,许三多一直留着灯,看着他的背影,见袁朗已经踏出了门口,才放心地把灯关上,此刻天色已经黑透了,只有隐隐约约的皎洁月光洒在地上。

“许三多。”却又有声音在叫他。

袁朗却不知何时折返回来,他靠在门口,点了一支烟:“你也会参加这次的向导训练,对吧。”他用的肯定句。

许三多看不清袁朗的表情,只看得见星点火光一闪一闪,他点点头:“是的,我也要去参加。”

“那很好。”袁朗说,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随后缓缓吐出,氤氲的烟气袅袅升在半空,那烟雾飘动时,看着竟有些婀娜:“晚安,许三多,对你在训练中的表现…”他微笑,不在意许三多是否能看见,或许正因为看不见,才会笑得如此势在必得:“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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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袁朗的梦〉

袁朗梦到他们初次相遇的那天,可周遭没有高城,也没有身边看守的士兵,伴随着远处炮火的声音,除了茂密的林叶和树,就只有许三多,把他抓了俘虏的许三多。

这副熟悉的场景让袁朗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还未褪尽稚气青涩的许三多,因而十分新鲜,他的兵那时候还属于钢七连,二十二岁,演习中扑向他的时候像只敏捷又凶狠的小豹子,但结束演习后,就恢复怯生生的样子,甚至不抬头与袁朗对视。

袁朗的笑容很无害,眼神流露出的却是捕食者般的侵略性,但一如现实那样,他锁定的猎物很警觉,不肯再往前多走一步,迈入他的甜蜜陷阱,于是设伏的猎人只好轻柔地发出叹息,暂时将汹涌私欲压在一张俊朗的皮囊下,他对许三多说:“我是你的俘虏。”

“所以这些武器,该由你来支配。”

许三多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靠近袁朗的身边,弯下身去捡被袁朗搁在草地上的枪,这种小心翼翼试探的动作让袁朗更生趣味,袁朗饶有兴致地看着,眼神毫无顾忌地在许三多周身游荡。

许三多看起来有点瘦弱,可袁朗知道那副身体中蕴含着极强的爆发力,早在与袁朗争斗时,许三多的迷彩服就被撕扯的凌乱了,他甚至可以通过这个角度,从许三多脖颈,再看到衣领中稍里一点的白皙皮肤,袁朗曾无数次的幻想过,在许三多被深绿迷彩服包裹的皮肤上,他应该留下些标记,无论是吻痕、咬痕、又或是指印,好作为袁朗所属权的证明。

但他从未付诸过行动,袁朗不能,也不会那样对许三多,尽管他有无数次这样的机会,但袁朗始终没有那么做,就像握了一把细白绵软的沙,其实只要攥紧,沙子就无法倾泻而下,但袁朗只是松松地捧在手掌里,任由细碎的沙砾从他指缝间溜走。

因为这样做是不可以的,虽然道德感绝不是束缚袁朗去禁锢许三多的理由,他也不屑于这种义正言辞的借口,袁朗绝不舍得对许三多做让他不情愿的事,所以袁朗不去那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许三多本身。

许三多将那些枪仔细收好,站起身准备要走,袁朗一直在盯着他,目光并不掩饰,许三多应该察觉到了这种目光,因此走路姿势都有些不自然。等等,袁朗忽然想,现实里他不能这样做,不能亲吻许三多,不能把许三多压在身下,可这既然都是他的梦了,他凭什么还不能这样做呢?

只用了二十秒的时间,他就无心理负担地说服了自己。反正都是场梦了,现实里没法这样做,凭什么梦里袁朗还要忍着?于是在许三多抱着那些枪从他身边走过去的时候,袁朗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许三多的肩膀。

许三多受惊,条件反射地要回击,但忽然想到此刻他们不是在演习,也不是战场,于是又停住动作,只有些迷茫地看着他,透过斑驳的绿色油彩,那双眼睛看的袁朗心痒难耐,他使力,将许三多拽过来,在许三多茫然的目光下,袁朗凑近,吻去许三多唇边的血迹,他留下的。

那些枪支弹药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

这都是我的梦了,袁朗想,做点这样的事也无可厚非吧?他其实有点道貌岸然的愧疚,但撕扯许三多衣服的动作仍然快且狠,袁朗将许三多制服,并且把许三多按在了地下。

两人争斗中袁朗脸上又添新伤,但这种血腥味只能让掠夺者更兴奋,衣服被袁朗用力撕开,白皙的皮肤蹭到粗糙的草叶就有一片红,许三多气恼极了,恶狠狠地瞪着他,像呲牙咧嘴示威的小兽,袁朗哪里会怕,手暧昧地在许三多身上游走几回,捏住浅色的乳头肆虐一番,那双眼里的愤怒立刻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瞪我没用,许三多,你越这样看我,我越硬。”袁朗毫无负担地说,他倒是坦然,却把许三多的脸都臊的红起来,接下来袁朗低头含住了他乳尖,舌头灵巧地一圈一圈打着转,又要用牙咬住,不是多使劲,但敏感的地方总是很容易受刺激,大抵许三多是又疼又爽的,生理性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挣扎着要推开袁朗。

袁朗稳稳地压在他身上,又叼住许三多耳垂舔舐,慢悠悠地说别哭啊许三多,怎么你瞪我,我硬,你哭我也硬呢?要不你再笑一个给我看看?我再试试?许三多哪里会信袁朗的鬼话,他偏过头避开袁朗在他耳边舔弄的动作,袁朗倒也不执着于此,又去亲许三多脖颈,他舔着许三多的喉结,手上没闲着,游走在许三多结实的腰腹,他没摘手套,粗糙的布料刮在许三多皮肤上,袁朗低头,着迷地看着许三多白皙皮肤上留下的红印,像雪色间夹杂了斑驳的玫瑰红。

袁朗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施虐欲的,但面对被他压制在身下,还在不停找机会试图反击的许三多,这种渴望剥夺的欲望却在袁朗心中占了上风,袁朗把他的腿分开,强行将自己的腿伸进许三多两腿间,于是两个人此刻成了亲密无间的姿势。

袁朗居高临下,哪怕是隔着作战服,许三多都能感觉到顶在他腿间的坚硬,他早就不是刚入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于是脸立刻就红了,但一半是因为羞耻,一半就是被气的了。他终于抛弃修养,开口骂了袁朗,但由于性格原因,词语比较匮乏,翻来覆去也只是“不要脸”和“流氓”几个词,袁朗就全然当做前戏情趣,反正梦里的许三多也不能送他上军事法庭,告他袁朗性骚扰自己的下属,他也不在乎,因为袁朗实在压抑这种冲动太久了。

天知道在训练场、在办公室、在会议室、或是两人偶尔独处时,袁朗曾想过几十种干许三多的方式,但却无法实践,只能苦哈哈地在训练后,藏到自己的单人宿舍里,借着白天的记忆和幻想来自慰,如今难得春梦,袁朗是铁了心要将他梦里这个没法抵抗的许三多拆吃入腹,小混蛋在现实里折磨他良久,在梦中最起码要做个够本才行吧?

袁朗慢条斯理,最先从许三多的唇舌开始尝起,他不介意那些油彩,不如说袁朗有时候的手淫幻想中也有这样的情景,他先是舔舐许三多的唇瓣,再含住饱满的唇肉,许三多没失去抵抗的意志,把牙死死咬着,不肯让袁朗再侵入半分,袁朗从喉间溢出声低笑来,手探进许三多的裤子,摸到已经颤颤巍巍硬起来的性器后,颇有技巧地剐蹭揉弄几下,那些被许三多紧咬咽回的呻吟声就倾泻出来,袁朗就趁机深吻住他,吻住早已幻想亲吻过千万次的嘴唇。

热吻是什么样的?反正绝不是轻啄浅尝,此刻他是胜利者,摘取属于自己的果实,许三多的唇瓣被他舔的发红,几乎口中每一寸都被袁朗尝尽了,但随即他就吃痛,对上许三多那双满是水汽却又充满怒火的眼睛,袁朗满不在乎地笑笑,暂且先结束这个蔓延着血腥味的吻。

“够了吧?”许三多说:“你放开我!”许三多以为这种缠绵意味极浓的深吻就算结束,但对袁朗说只是开始,他伸指抿去自己嘴角被许三多咬破的血,语气里甚至有些委屈了:“不够,许三多,你看看我,我都忍了多久了?”

许三多听不懂他说的话,但本能觉着“看看我”这一词有点古怪,下一秒袁朗就身体力行地给他证明什么叫做看看,袁朗单手制着许三多,另一只手先是利索地脱去了碍事的作战服,随即手又放在腰带上,伴随着皮带扣咔嗒的轻响,许三多终于明白袁朗是什么意思,这回他骂都来不及骂了,急忙将眼睛给闭上。

耳边响起了袁朗的轻笑,像是愉悦,又像是嘲笑许三多的天真,一只手被袁朗抓住了,用不容拒绝的力气向下,许三多再不情愿,也被迫摸到了滚烫坚硬的柱体,许三多手指下意识蜷起来,但在挣动间不知又碰触到哪里,引来袁朗轻声的叹息,他的手就僵住,一动不敢动了。

反正对袁朗来说,只要身下这个人是许三多,无论对方是消极应对还是强烈反抗,他都能在其中得到乐趣,袁朗的手包裹住许三多的手,带着他抚慰自己硬的发痛的性器,许三多耳朵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始终紧闭着眼睛,绝不肯看一眼,只是视觉消失,其余感知就更灵敏,无论是手中的热度,还是袁朗的喘息,都让他面红耳赤,袁朗有意逗他,在许三多耳边吐气,哄骗他只要睁开眼睛,就把手给松开,许三多很是在这个选择间犹疑了一会儿,最终抵不过手心被性器顶弄的异样感觉,还是把眼睛给睁开了,在看到自己的手放在袁朗粗大的性器上时,几乎羞耻的快要哭出来,他说我选了,我睁眼睛了,你把我的手放开吧。但袁朗是不会跟梦里的许三多讲什么真诚信任的,他说嗯,我们三多真乖,但对许三多的要求置若罔闻,仍旧拽着他的手替自己撸动。

许三多真急了,又使劲开始挣扎,说你赶紧放开我!

“许三多,你是不是觉着不公平呀?没事,我解决完,一会就来帮你。”袁朗刻意曲解了放开的意思,可谁说要他帮忙了!许三多恼羞成怒,袁朗这边却实在爽得很,其中包括心理上的满足。

他借着许三多的手射出来第一次的时候,许三多几乎都有点麻木了,但在白浊的液体射在手心时还是下意识地要将手抽离开,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浓白的精液射了许三多满手,许三多羞愤至极,要擦,却又不知擦到哪里,擦自己身上肯定不行,想抹到旁边的草地上,袁朗还抓着他的手没松开呢,于是许三多一双眼睛又愤怒地瞪向了心情愉悦的袁朗,袁朗笑着说别急别急许三多,我帮你处理,结果抓着许三多的手把自己的精液全抹到许三多胸膛上了。

“变态!流氓!你、你不要脸!”

好嘛,这次多了个词,袁朗没否认自己是变态的事实,伸手去解许三多的腰带,嘴上还要没有诚意的道歉,他说对不起许三多,是我不对,那我补偿你吧?当然,也容不得许三多说不行,他脱许三多裤子的速度实在迅速,很快许三多就赤身裸体的躺在他身下了。

袁朗单是看着,就又能硬起来,这次可没有衣物的阻挡,硬挺火烫的一根性器就这么戳在许三多细白的腿上,腿间那块肉又格外柔软娇嫩,袁朗只是慢慢地磨了几下,许三多就受不了,下了死命的劲推他。

“别怕,许三多。”袁朗安抚地对着他笑了笑,但说出来的话和安慰没有半点关系:“等会再干你,现在先让你射一次,好吗?”

许三多说不好,你赶紧松手!这种话在袁朗耳朵里自动屏蔽,他没用手,而是低下头去,随后许三多就眼睁睁看着袁朗含住了自己挺立的东西。

感官和视觉上的刺激终于让许三多崩溃了,他失声痛哭出来,可哭了没几声就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喘息和呻吟,袁朗给他吞得很深,再用舌头去舔舐性器表面,其实袁朗没做过这事,但对付许三多,实在是太足够了,在这个梦里袁朗算是摒弃了一切羞耻心和道德束缚了,他给许三多口交,不太熟练地吮吸,没多久许三多就哭着让袁朗别再这样,他要射出来了。

袁朗用手帮他做了最后的抚慰,等许三多都射在他手里,目光放空地盯着某处时,袁朗已经借着精液的润滑,伸进了一根手指去,他是打定主意了要在这个梦里做完一全套的,春梦难得,梦见有许三多的春梦更是难得,袁朗不会错失这个机会,他在现实里实在错过太多次了。

第一根手指探进紧致的后穴时,本来已经明显开始自暴自弃的许三多又开始挣扎起来了,他实在不懂袁朗对他做这件事的意义何在,如果前面还能说是部队里有些士兵会有的互相抚慰,那这种事就实在让许三多无法接受了,他腿上使力要蹬袁朗,说你别这样做了,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袁朗对他微笑,手指继续向内推进,语气甚至有些苦恼:“许三多,可我就只想跟你做这种事,想干你,怎么办?”

许三多实在被他的口无遮拦给震惊到,半晌才说:“这、这种事没意义的。”袁朗敷衍地点着头,再探进第二根手指,两根手指在许三多紧致的肉壁里戳弄:“你说得对,做爱这事没意义,但我忍的实在够久了,许三多,我现在不想做别的,就只想干这种没意义的事。”

许三多说不出话来了,但显然是被袁朗给气到了,后穴传来的感觉很奇怪,在袁朗手指戳到某处时会产生奇怪且隐秘的快感,他这一天体验到的快感太多了,并且全部都是袁朗所给予的,这让袁朗心里充斥着巨大的满足感。一如他曾经的性幻想那样,许三多的身体敏感点非常浅,只需要抚慰几下就足以让许三多哭叫,他最优秀的兵,他最偏爱的兵,无论受到如何疼痛,都能忍耐着完成任务的许三多,此刻在他身下,因为袁朗的刺激,哭的一塌糊涂。

袁朗想,哪怕就是现在这场春梦就此结束,他也真的甘心情愿了,不过好在老天没有那样残酷对他的意思,或许也是在怜悯袁朗一直以来的忍耐和压抑吧,他没从梦里醒来,而是用三根手指操了许三多一会儿,许三多显然也从中得了趣,虽然仍然在默默掉眼泪,可腰已经不自觉地跟着微微摆起来,袁朗很敏锐地注意到这点,于是抽出了手指,换上坚硬的性器顶到了许三多穴口。

许三多刚刚完全适应袁朗的三根手指在他体内进出,但没多久就感觉到另一个硬热的东西顶过来,袁朗不急,慢吞吞地操他,势必要让许三多体验性器一点点的顶进后穴内的感受,手指不比性器,袁朗又实在有点天赋异禀了,漫长的进入让许三多很痛,可疼痛里又夹杂绵软迟钝的快感,他带着哭腔问袁朗全进来了吗?袁朗亲了亲他嘴唇,说还没有,再等等,可这等待实在好漫长,仿佛没有尽头似的,每一寸知觉都被拉的无限慢。

等袁朗全部顶进去的时候,许三多被刺激的又射了一次。

这回他们身体是真正结合在一起了,袁朗抱着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满足,哪怕是做梦又能怎样,他也算是吃到许三多了,到时候哪怕醒了,继续陷入无望的暗恋,也能凭借着这场梦,再度坚持好几年。

袁朗的做爱风格明显就不是温柔那型的,性器全顶进去之后,他略微慢慢抽送了几下,算是让许三多适应,随即就大开大合地干起许三多来,每次冲击都要顶到最深处厮磨一下再抽出,可袁朗也等不及完全抽出来,就要再深深操进去。

许三多第一次做爱就受到如此粗暴汹涌的情潮快感,好在他的确忍耐力强,但即便如此也是在哭叫的,这算不算是强暴?袁朗在操他的时候想,如果现实里,许三多真这么被他干进去,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和现在一样吗?也会吐露着呻吟掉眼泪吗?也会被稍微哄哄,就乖乖挺起胸来让袁朗玩他的乳头吗?

袁朗深吸了口气,这种幻想让他更硬了,肏弄的速度就变本加厉,每一次进出时肉体拍打的声音都能在树林里回响许久,许三多两条腿已经缠在了他腰上,这个姿势方便性器进的更深,袁朗捏着许三多劲瘦的腰干他,手上全然没收力,有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是渴望在许三多身上留下某些带有痛感的印记的。

例如此刻许三多腰上被他大力捏出的淤青指印,这在白皙的皮肤上太鲜明,几乎点燃起袁朗心中的施暴欲,他用力顶撞着许三多的后穴,感受到肉壁夹紧他滚烫的性器,再抽离时又极有吸力的挽留。

许三多早叫他干得茫然了,只能陷进一波波袭来的浪潮里,在粗大顶端操到敏感点的时候许三多又射了一次,骤然夹紧的后穴让袁朗嘶了声,他舔舔牙关,发狠似的操许三多,抽出顶入的速度开始密集,不再大开大离,而是拔出一点就迫不及待地再操回去。

穴口早就被肏弄的湿泞红艳,许三多被他干开了,被动地接受着来自袁朗狂风骤雨般地肏弄,其实袁朗根本就没玩太多花样,也没什么多余的姿势,他压抑的太久,迫不及待的享用他的猎物,于是就是最纯粹的蛮干狠操,用的也是能拥抱能贴紧的姿势。

沦陷进迷乱情事的许三多很好骗,袁朗稍微软下声音来哄他几句,许三多就将腿再缠的紧一点,手也搂住袁朗的腰,顺从地挨操,袁朗又哄他说你动动腰吧,他就懵懂地摆动起腰来,去迎合袁朗粗硬的性器。

“好乖。”袁朗温柔的夸他,又很慢地一点点亲许三多的唇,顶弄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缓,他也即将到达临界点,所以在许三多又一次射出来后也没放慢,而是一刻不停地用力捣弄,还在不应期的许三多实在受不住这种高频率的抽插,很用力地抓挠着袁朗的后背,胡乱说着让他慢一点,袁朗说好我慢一点,可慢就成了用力,每一下都顶到最深,袁朗甚至停下来动作,抓着许三多的手去摸他们湿泞的交合处。

在这种时候袁朗耐心实在好的过分,他一下下的磨着许三多的后穴,舔弄着许三多的耳垂,问他喜欢吗?又问他还想不想要啊?这几句话实在熟悉,熟悉到袁朗连说出来时都察觉到兴奋,梦里和现实里不一样,现实里的许三多立正报告,告诉袁朗他是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五十六个兵,梦里的许三多则抽噎着点头,诚实地回答出袁朗希望的答案,想要。

于是柔软的肉壁被袁朗彻底捣成他性器的形状,他实在有些失控了,为着这个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还有不熟悉的回答,许三多产生了快被他顶穿的错觉,可这回无论怎么哭叫,袁朗也不会再减慢一点动作,后穴被干的红肿,但一次又一次的被袁朗操开,顶进,他喘息着说许三多,你叫我的名字,叫我,我就放过你,都射给你好不好?

许三多的眼神很茫然,可很乖顺地说好,然后喊他的名字:“袁朗。”尾音发颤,是被袁朗干的。

于是袁朗深深地肏进最里,把一股股精液统统射进去,许三多被他牢牢按着腰,动弹不得,只能接受精液的冲刷,再攀上最后一次高潮。

闹钟响起时袁朗睁开眼睛,这回梦里是真真吃了个够本,他心情不错,哼着歌把床单和贴身衣物都给洗了。

今天训练的时候,a大队的众人都发现了,他们队长心情异常的好,不过好也没什么用,训练还是一如往常的残酷,吴哲在底下跟许三多小声嘀咕,这烂人是真的有精神分裂,心情好折磨他们,心情不好也折磨他们,这找谁说理去?

“吴哲,跟许三多说什么呢?能不能讲给我听听啊?”袁朗笑吟吟地站过来,那张脸如沐春风,活脱像变了个人,反正吴哲挺慎得慌:“没有,我是跟三儿说今天天气不错。”

“是不错。”袁朗附和,随即他一拍手,笑道:“既然你觉得今天天气好,不如去375跑几个来回,感受一下今天这风和日丽的天气吧。”

吴哲显然是在心里骂他了。

“对了,许三多。”

“到!”

袁朗对许三多也笑,但就不再是笑里藏刀,而是满面和善了:“下午去我办公室一趟,帮我整理几个文件。”

“是!”

或许是因为心情太好,也或许是没有仔细注意到,在袁朗同许三多说话时,他没有看到,许三多的耳垂,分明透着一抹红。

end

02<史今的梦>

史今猛地睁开眼,撞进另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睛里,似乎只要轻轻一眨,泪珠子就会断了线似的,大颗大颗落下,那双眼睛的主人实在太熟悉,是许三多,史今的手此刻捂住了他的嘴,手心触碰到温热柔软的嘴唇,令史今隐约觉着痒。

这是在哪里?史今想。哦,他还在新兵连呢,那这就是做梦了,他这是又梦到原来的事儿了,是个深夜,他拿着个手电进去查铺,出门的时候逮住个蹑手蹑脚跟着他的许三多,许三多当时要哭,就被史今赶紧用手掩住嘴,可他的眼泪来得实在快,转眼浸湿史今手背。

“排长,我想家,可我不想回去。”他抽噎着跟史今这样说。

这是梦到许三多刚来的时候了,他怕被赶走,于是本能地来找史今了,那个时候史今安慰他,说谁叫你走啦?犯的又不是大错,你不会走的。

许三多睁着眼睛,好容易才把眼泪止住了,红着眼圈小声问他:“排长,真的吗?”

史今说:“真的。”

灯早就熄了,走廊里也静悄悄的,一片漆黑,史今又把手电给关了,全凭着那点从窗户里映进来的月光照亮了,尽管离得近,可史今看不太清许三多的表情,只看得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后面他们又说了会儿话,许三多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谣言,又说排长,可我也不想去养猪,要把我分到哪里呀?能给我分枪吗?史今被他孩子气的发言逗笑,伸手摸摸他头发,说不会叫你去养猪,也能摸着枪,你就别再担心了。

那时他对许三多全然一腔赤诚的关怀,又在其中掺杂着模糊不清的偏爱,史今当他是小孩,又抱着要把一株嫩生生的小树养成一棵漂亮的小白杨那样的期待,接下来怎么样了?史今还清楚记得,接下来许三多还会问能不能把他们都分到一个班,然后被会被哭笑不得的史今给轰去睡觉,这段记忆在脑海里分明就是这样的,他不会记错。

可在梦里不是。

史今想,不对,这是不对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情况,许三多得了他的保证,却没走,于是史今把话问出口,说三多,怎么不回去睡觉啊?许三多却垂了眼睛,小声说,排长,你、你还没松开我呢。

记忆里哪有这种情景,史今正箍着许三多的腰,他十九岁的时候很瘦,一条胳膊就揽过来,身形又小,于是整个人都被史今搂在怀抱里,他知道许三多爱干净,熄灯号响前就洗了澡,肥皂香气在他两人之间浅浅萦绕着,月光清冷冷的照下来,照进许三多还稚嫩懵懂的眼睛里。

史今想,自己应该是疯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做?理智忽然就在一瞬间断线,他把自己从下榕树村亲手带回来的小孩,把自己最照顾也是最担心的兵按在墙上,就在黑漆漆的走廊,借着那点零星的月光,史今低头去亲许三多的嘴唇。

这是梦,史今想,这是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的事,许三多被他亲着,毫无抵抗,任着史今舔他唇瓣,又轻扫他齿关,许三多实在配合,甚至还顺从地张开了嘴,乖乖地让他把舌探进去,勾住许三多的舌头。

他不会接吻,由着史今来,其实史今也不会,但男人掠夺占有的天性却是在的,于是这个吻在刚开始的青涩后,就逐渐熟练,史今的唇有时会被许三多尖尖的虎牙磨到,有一点疼,但更添兴奋。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他将手顺着许三多衣服探进去,摸到细嫩的皮肤,那时候的许三多完完全全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他甚至未被分到五班,未去过草原,更别提在七连训练了,浑身都软,腰被史今指腹粗糙的茧划过,就急促地喘息起来。

史今不敢看许三多的眼睛,手却往下摸去,摸到许三多已经有了反应的东西,他只是按着顶端轻轻揉捏一番,甚至没怎么使劲,许三多就已经颤抖着瘫软在史今身上,史今只是替他揉弄一会,指甲剐蹭过柱身,许三多就哭叫着射出来,温凉的液体溅了史今一手。

看吧,都说了是梦了,如果不是梦的话,许三多哭这么大声,早就有人出来看了,可史今难得的起了坏心思,他亲了亲许三多的脸,说三多你要小声一点呀,被别人听到了可怎么办?

许三多睁圆了一双眼,似乎真被他吓到了,死死咬住唇一声不吭,可史今看他牙齿用力咬住唇瓣的时候,又心疼起来,伸手摸着许三多的脸,叫他别咬了,又用手指轻轻地抚摸许三多嘴唇上留下的齿痕印。

梦里的这种时候,许三多是不会说话的,他随着史今的心意,任由摆弄,听话地实在像具人偶,这也让史今有几分悲哀,毕竟这只是梦,现实里,他抱许三多,摸许三多的脸,但从未超过自己心中丈量的时间,他始终拿自己当做班长的身份,多碰一秒,都觉得是在逾矩。

罪恶感仍在,可是手却是放不开的,在史今修长的手指按在许三多唇角的时候,他就愣愣地张开嘴,让那两根手指伸进他湿软的口腔,口中异物的存在让许三多下意识地伸舌去抵,于是舌头也被人夹住玩弄了,史今无论做什么都是轻柔的,但却不容拒绝,现实里他恪守心中的底线,绝不逾越,而梦里,他也坚定地准备亲吻许三多。

手指向里伸,抵住喉口时史今感受到许三多喉咙下意识地收缩,有来不及吞咽下去的涎水顺着许三多的唇角流出来,他眼里氤氲上水汽,在史今将手指抽出后,他就小声地喊史今,排长。

史今说三多,别喊我排长,你叫我班长,好不好?许三多好乖,顺从地改口,他叫班长,是史今最熟悉的语气和声音,他最偏爱的孩子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在他的手中刚刚射出了可能是十九年人生以来的第一次,且满眼迷茫地问他,说班长,我好难受,就在你亲我,摸了我之后…我这是怎么了?

史今喉结滚动,他胡乱亲着许三多的脸颊,缠绵,也像是安慰,他察觉到自己的声线变哑了,那是因为情欲的冲动,史今说别怕,三多你别怕,班长来教你,班长都教给你。

温热的唇再度覆上,堵住许三多叫着班长的嘴唇,史今没闭眼,这种梦里能见许三多的时光太过珍贵,于是一丝一毫都不舍得错过,许三多对于接吻这件事还生涩懵懂,同样也不闭眼,直直的望进史今眼眸里去,史今看他因为刚刚的哭泣而眼角渗着的红,觉得自己也要沉醉到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里。

他教给许三多太多东西了,他领着他进入部队,教他决不放弃,教他长大成人,教他如何真正当好一个兵,教给他聚散离别的意义,但克己守礼,从没教过许三多情爱的滋味,他知道许三多有天分,知道许三多会走得越来越远,史今想,就这样吧,我守望就好。在现实里,他仅仅是许三多生命中的一段,但在梦里,史今知道此刻的许三多属于自己。

史今借着月色的映照亲吻许三多,从脸颊,再到脖颈,再到白皙的肩膀,离开时太过遗憾不舍,于是他希望在梦中将从未敢落下的吻补齐,许三多任着他亲,伸手搂着史今的腰,极不熟练地回应着史今轻柔的吻。

他重新又将手探进许三多的腿间,轻轻地抚慰已经射过一次的物件,许三多唇齿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来,不自觉地往史今手心里挺动,但在察觉到自己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后,又慌张地僵硬住。

许三多被抚弄的反应太过青涩,让史今感觉到某种近乎卑劣的满足欲,他有些唾弃自己此刻的行为,可也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确不愿放手,最后轻轻地叹息出声来,他稍稍加快了手中的速度,许三多就受不住地哼出声音,那双看向史今的眼睛,充斥着全然的信任,还有陌生的,被史今教出来的迷蒙情欲,学会享受快感,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当手中又被溅上温凉的体液时,史今将手收了回来,即使自己的还硬着,但他已经不打算做下去了,哪怕说他是胆小鬼也行,现实里不敢把心意讲明,哪怕梦里也不敢做到最后,他想起在现实里,许三多曾说他最好,史今记得自己当时苦笑,对许三多说:“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三多。”

我不是多么好的人,你的班长是个懦弱的胆小鬼,不敢牵你的手,吻你的脸,只敢永远在你背后守望,不敢跨越雷池一步。

“这样就好了,去睡觉吧,三多。”史今随意擦了擦手,温柔地对他说,可许三多却摇头了,随后他做出了一个令史今意想不到的举动,他将手伸出来,隔着迷彩裤,触碰上史今还硬着的性器。

“可是班长,你还没有解决。”许三多说,目光清亮的简直不像在讨论这种事,史今说没关系,你不要管了,去休息吧,但许三多这次没听班长的话,他忽然半跪下来,拉开了史今的裤链,在看到那层白色布料下硬挺着的东西时,许三多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别过脸,但随即又转回头来,咬着嘴唇伸手将史今的内裤拉下,炙热的物件就迫不及待地弹跳出来。

“许三多!”史今又叫他,这次语气明显着急了些,像是生气了,许三多抬头看看班长的脸,却觉得此刻他的表情不像发火,但神情复杂的让许三多有些看不明白,但现下的状况,想那些都没用,他伸手碰触上滚烫的性器,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会用手心轻轻地摩擦,但这已经让史今呼吸粗重起来了,他深深凝视着许三多,看许三多青涩地替他抚慰,又小声的说:“班长,我不太会……”史今摸了摸他的头,声线很哑,他说班长教给你,三多,你慢慢学。

顶端因为兴奋的刺激流出了液体,打湿了许三多的手,也算是起到了简单的润滑作用,史今语气很温柔,就像教他如何训练那样,许三多听着史今的引导,将他的性器圈在两手中间,上下地撸动,又或是手指轻轻地在柱身滑动,打着转儿的抚慰。他学得很快,又认真,史今看着许三多这样子都觉得硬的发痛,不由自主挺动起腰来,在许三多圈紧的手心里顶弄摩擦,许三多半跪着,他是低着头的,因而在史今失控地挺动时,性器就撞上了他的嘴唇,那实在柔软,特别是许三多甚至微微张了嘴,顶端已经有一部分插进了他湿润的口中。

史今一惊,即使再留恋柔软口腔的快感,也急忙抽了出来,许三多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只专心替他的班长手淫,模样专注,像是之前史今看到过他背书的样子,但这种程度的青涩抚慰还不足以让史今射出来,不过看着是许三多,就已经让史今很满足,他俯身爱怜地摸了摸许三多的脸,正想要他站起身来,自己弄一下射出来就好,却没想到许三多却忽然像下了什么决定一般,他低头,用舌头舔弄了一下正不断流出液体的硕大龟头。

史今猝不及防,他着实没想到许三多会这样做,射精的冲动没有压抑住,于是白浊就尽数射在了许三多脸上,手上,那样子很是色情,史今慌忙地要帮他擦去脸上和手里的液体,可许三多却将手放在了唇边,舔干净了自己手上,史今的精液。

霎时间,史今觉得自己脑中轰鸣作声,这绝对是他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可许三多实实在在地这样做了,他甚至还能在舔去手上的精液后,还能对着史今露出毫无防备的笑:“班长,你舒服点了吗?”

史今艰涩地开口,说谢谢你,三多,班长很舒服了。

他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奈何下半身的反应违背本心,一次射精如何满足?在许三多含笑的目光下,史今又半硬起来,可他是绝对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和许三多做的,哪怕是在梦里,他也在想着许三多的感受,走廊太冷,又不舒适,绝不是个做爱的好地方。

“三多,你再帮帮班长好吗?”他有了个别的念头,于是犹豫着说。

许三多很迅速地答了好,能帮上班长的忙这点似乎让他格外欢欣雀跃,史今叫他转过身去,用手撑住墙壁,他听话地照做,腰带被轻轻解开,史今半褪下许三多的裤子,看到一双夹紧的,白皙的腿。

“班长?接下来我要怎么做?”他不解地询问,而史今撩起了许三多深绿的短袖上衣,轻声哄着他咬住衣服,这样就发不出声音了,许三多点头,顺从地用牙死死咬住衣衫一端,紧接着史今要他把腿夹紧,随后一根炙热的硬物就操进了他的两腿之间。

这种感觉很奇怪,腿间的肉最是细腻娇嫩,但此刻被硬挺的性器来回狠狠摩擦进出着,史今前面实在忍得久了,此刻就有些失控,他偶尔会顶弄在许三多臀缝上来回游移,但也就是几下,便又操起许三多的腿,寂静的走廊里肉体之间的撞击声清晰可辨,许三多咬着衣服,但仍旧会发出呜呜的声音,特别是史今性器顶到许三多会阴的时候,烫的他一阵蜷缩,又有莫名的快感涌动。

史今用手揽紧许三多的腰,把他扣在自己怀里,在腿缝间不停地戳弄,他低头,去胡乱亲吻许三多的后背,又吻他后颈处的那块白皙皮肤,用牙磨蹭,烙上红痕,下身的撞击仍在继续,有时危险地顶在许三多的后穴上,浅浅进去一点儿,再抽出来,史今的自控力早就在许三多舔去手上的精液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腿间抽送的动作带起黏腻暧昧的声音,可史今忽然觉着失落,即使他拥抱着许三多,即使他正插着许三多的腿。

“你怎么…从来没给我写过信呢…?”史今几乎是在叹息了,他整个人覆到许三多身上,仿佛这样他们就能紧密的结合在一起似的,他说三多,班长很想你,为什么不给班长写封信?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另一只空闲的手绕去前方再度抚慰起许三多的阴茎,许三多咬着衣服,含含糊糊的发出声音,但史今能听出来,他是在说对不起。

记忆很乱,可每一幕却又清晰,火车上他楼入怀中的,掉眼泪的孩子,部队里跟他打招呼,笑容满面的新兵,在单杠上一次又一次做着回环的,一个优秀的士兵,还有宿舍里,用手一圈圈将他背包绕紧,哭着不撒手的许三多,最终他们重合为一个,是史今眼前,被他操弄着腿的,梦中的许三多。

是班长,是朋友,是特别的人,却没有特别到,能做你的爱人,纵使是一场梦里,也不敢太过放纵自己。史今最后用力顶弄几十下,射在许三多的腿间,随后他把许三多整个人转回来,要两人面对这面,上衣已经被涎水浸湿,史今把许三多的衣服从他紧咬的牙间轻轻地扯出来,然后他给许三多一个紧紧的拥抱,还有一个痴缠眷恋的亲吻。

多美好的一场梦,但梦总是要苏醒的。

在史今将床单上的狼藉收拾好后,他在书桌前坐下,想给许三多再写一封长信,但告白的话语仍然不会说出口,呈现在纸张上的,寄到远方的,只有思念与挂怀,史今从未想过对许三多告白,因为他想看着许三多自由的生长,永远不要被他的爱所束缚。

你喜欢一棵树,绝不是要砍掉他的枝枝蔓蔓,不是要他只为你而存在,他应该活在灿烂的阳光下,有清风雨露,枝繁叶茂,无忧无虑地旺盛生长。

至于那些秘而不宣的爱与欢喜,就藏在这一晚春梦之中,史今自己铭记,就已经足够了。

02<史今的梦>end

高城还记得,在钢七连还没有解散的时候,他从食堂打了饭,路过甘小宁白铁军他们身边的时候,听见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讨论恋爱、女朋友、对象。一帮二十来岁的青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其实也挺正常,高城没在意,绝大多数的话他都没听到,只听见甘小宁故作深沉的最后一句话:“时常想起是对一个人心动的开始。”

当时高城对这句话有点嗤之以鼻,老想起这个人就是心动的开始了?他有事没事还经常想起许三多那个孬兵呢,那这也能叫心动吗?这得叫心烦才是,毕竟许三多之前干过,桩桩件件的“光荣事迹”,高城躺到床上睡觉时,偶尔想起一件,也能叫他活生生被从梦里气醒。

他是个直性子,瞧不上就是瞧不上,许三多打从一开始就没给高城留下什么好印象,太怯懦,太迟钝,又太容易去依赖一个对他好的人,这种软弱让许三多根本就不适合留在部队里,所以高城拒绝了史今想要留下许三多的请求,可哪知天意弄人,兜兜转转,许三多还是被分配到他的钢七连,他最深以为傲的钢七连,那时候高城满面怒火,他问许三多,你是个好兵吗?

而后在他的意料之中,许三多低下头,小声地说:“我不是。”

高城想,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他不认为许三多会有更多的成长了,哪怕史今再怎么说要给许三多时间,该怎么把一株草养成一棵参天大树?根本就是痴人说梦,高城对许三多全然不抱任何希望,于是开始漠视,他将目光从许三多身上跨越过去,并不认为一株在墙角的草能生长的多高。

但很奇怪,总有人对他说许三多的好,听得高城耳朵里起茧子,王团说人都要改变的,史今说再耐心等等他,高城几乎想要抱臂冷笑了,他心里想,好啊,那我就看着吧,看看这个孬兵到底能蜕变成什么样子?看看这场关于许三多的争执,到底谁输谁赢。

毫无疑问,他输得惨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在窗口看到许三多一次次摔下去,却没有抬腿离开的时候,也许是在看到他在考核中对答如流的时候,在他用了更多时间去咬牙训练的时候,在看到三百三十三个回环的时候,在看到单杠上血迹的时候,高城甩着被烟头烫到的手,在嘈杂的喊声,奔跑声中,忽然意识到,许三多,绝不是他判断的,是一株平平无奇,且细弱无力的草。

那是一棵发芽较晚,却在萌发出第一片绿叶之后,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且全然蜕变的白杨树,高城之前的结论被推翻个彻底,他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却不能说是不欢喜的,他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眼光去重新看待许三多,优秀、隐忍、挑不出缺点,唯一让高城有些微词的,就是许三多对史今的依赖。

小狗,高城在心底这么形容,但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面对史今的时候,许三多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要是身后有尾巴,肯定正撒了欢的摇着,像只小狗,对亲近的人就黏黏糊糊,对不亲近的人,则敬而远之,尤其是…对他高城。

没关系,只要他足够优秀,不给钢七连丢脸就行,剩下的高城不在乎,他说自己毫不在乎,的确,挂在最中央的锦旗,刻下的光盘,每件事都证明了,他的确不怎么在乎许三多。

高城知道许三多怕他,后来又变成恨他,原因是他没让许三多去送史今最后一程,高城站宿舍门口,看许三多大闹,随即又大哭,看史今摸许三多脸,看他们两个人相对流泪。真是儿女情长…高城想,然后别过头去忍住自己眼眶里的酸涩,他不在乎许三多恨他,反正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许三多这个兵,哪怕许三多已经足够优异。

他不喜欢,在许三多当三班的代理班长时不喜欢,在钢七连被拆散的七零八落的时候也不喜欢,高城近乎茫然地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上,看自己身后还剩下最后一个兵,许三多沉默地站着,笔直,一棵挺拔的白杨树。

高城不信天意,可这到底算不算造化弄人,最后留下的是许三多,偌大的钢七连,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用足够挑剔的眼光去打量许三多,他不喜欢许三多,不喜欢许三多此时的平静,不喜欢许三多在高城说出挑衅之后的沉默,不喜欢许三多…那双沉静的黑色眼睛。高城忽然充满怒气。他想,为什么?你在我面前不会像面对史今那样亲近,我理解,那为什么你也不对我发火,你明明恨我,为什么此刻偏偏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在漠视我?就像…我之前对你做的那样,原来,这就是你的报复吗?许三多?

但被高城认定是在报复他的许三多仍旧淡然如水,在收拾完他制造出的一地狼藉之后,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敲门来叫他吃饭,许三多用很软和的声音喊他连长,现在他只是许三多一个人的连长了,他手下只有这一个兵,他的七连,令他最深以为傲的猛虎钢七连,此刻唯余空荡。

但他不是许三多,高城没法随时随地想落泪就能落泪,他把音乐拧到最大声,这样就能掩盖自己失态的哭声,他在黑暗中发火,将录音机砸落,然后,然后许三多就冲进来,愕然面对高城的眼泪,他替高城包扎手上的伤口,但在高城捉住他的手时,就立刻僵硬地抽了回来。

他应该大为恼火,不管许三多才是,应该是等待许三多替他包扎完毕,再关门出去才是,可在许三多抽回手后,高城心中的怒火忽然又涌上来,他一把抓住许三多,在许三多无措的眼神里,报复,又像是发泄般的,带着恶意,吻向许三多的嘴唇。

然后高城忽然猛地睁开了眼睛,在一片黑暗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那些形形色色的,有关许三多的回忆,都是他的梦境,包括最后荒唐的那个吻。他现在不是钢七连的连长,而是装甲侦察营的副营长,他在自己的单人宿舍,梦到了许三多。

“时常想起一个人是心动的开始。”甘小宁的话忽然又在耳边回响,更何况,高城现在都梦到了,还在梦里…高城啧了一声,烦躁地去摸床头柜上的烟盒,但里面已经空了,他恶狠狠地将烟盒砸出去,他对许三多没有那种喜欢!那只是个荒唐的梦而已!高城这样说服自己,然后将被子蒙过头顶,重新酝酿睡意。

这回高城已经在许三多的宿舍里了。

屋里没开灯,只有月光从窗户里照进来,高城如今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里了,他躺在下铺,许三多睡在上铺,这是哪段回忆来着?他因为焦躁而睡不着,踹着许三多的床板让他跟自己聊天,然后意外地发现自己滑稽的像只猴子。

许三多在说话,语气很慢:“班长说了,你有理想,有思想,有抱负,有水准……”

高城叫停,不想再回忆一次这尴尬且难堪的时刻,反正是在梦里,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他问许三多,但由于语气太暴躁,像是质问或者审讯:“班长说班长说,你就会说你们班长是吧!你是怎么想的?许三多?你,是怎么想我的?”

许三多陷入了一阵沉默,良久,在高城以为他为了不回答这个问题估计是选择装睡的时候,上铺的人发出了声音,许三多说:“连长,你是个很厉害的人,是个很好的人。”

“真心话?”

“真心话。”

“但我知道你讨厌我,许三多,你现在肯定还在恨我吧?我没有让你送你最亲爱的班长,瞧瞧那天,你跟你班长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你看向我的那双眼睛,里头的恨意快把我打成筛子了。”高城没察觉出自己话里的醋意,或者此刻他也不在乎了:“看我现在这样,你痛快了吗?许三多,你是不是觉得很高兴?你……你怎么不说话了!”

他失去耐心,直接爬到了上铺,许三多没想到高城会来这出,赶忙转过身去,可高城很用力地抓着他的胳膊,强行将许三多转向自己,许三多顾及着他们这是在上铺,因此反抗也显得无力,许三多身形比高城要矮很多,因此高城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把许三多笼罩在自己身下。许三多不愿意直视高城的眼睛,别过头去不看他,但被高城钳住了下巴,迫不得已与高城对视,也让高城看到了他正流泪的眼睛,泛着泪光闪烁,像是今晚夜空上的星星。

高城忽然愣住,他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在现实里的那天晚上,他在许三多的下铺,想方设法地要许三多和他说话,他太难受了,五味杂陈,是七连被拆分的七零八落的失意愤怒,是看着空荡荡宿舍的孤寂忧伤。那么当时在上铺,和他说话的许三多又再想什么呢?直到如今在梦里,他爬到许三多的床铺,看到许三多无声地掉泪,高城终于意识到,许三多的伤感,和他当时的伤感是一样多的。

他们守在这个空荡荡的钢七连,成为钢七连最后的两个兵,此刻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高城出神的太久,直到许三多开始挣扎了,他们这个姿势实在暧昧,高城压在他身上,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高城被他的挣扎弄得回神,看到许三多涨红的脸和眼中的羞涩,还有…高城目光向下移,落向许三多的唇,唇肉饱满,颜色微红,高城在之前的梦里吻过。

他喉结滚动两下,忽然觉着自己嗓子沙哑,他肯定是疯了,他想亲许三多,特别想,他明明不喜欢许三多……他真的不喜欢吗?在梦里,也要不讲出真心话吗?高城忽然自暴自弃,在梦里他不想装下去了,高城低头,吻住许三多的嘴唇,在他柔软的唇瓣上辗转碾压,看许三多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高城的吻如同性格一样直接,他强硬地撬开许三多的齿关,给许三多一个非常热烈的亲吻,许三多被他压着,挣扎不开,被动地接受高城的吻,直到高城亲够了,抬起头来,他伸手把许三多眼角淌下来的泪给抹去了,声音低沉:“聊也聊不起来,亲你也要哭,你那么讨厌我?”

许三多难得高声反驳了:“不是!”

“怎么不是!我看你快恨死我了吧?就因为你班长那件事!”反正是个梦,高城今天就非要拿着这个事跟梦里的许三多较劲。

“我没有!”许三多急了。

高城叫的更响:“那你给我证明!”

接下来高城的眼睛猛然睁大了,因为许三多在犹豫几秒后就伸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使力让高城低下头,紧接着许三多闭眼,主动亲上了高城的嘴唇,他不会亲,双唇就贴着高城的唇,然后生涩地用舌尖舔弄了高城的唇瓣几下。

“连长…我…”许三多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高城又用吻给他堵住了,刚刚那个青涩的献吻,还有唇上,许三多舌尖的舔弄,快把高城的魂儿给勾走,高城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到自己怀里,粗暴地吻他,一只手急切地去撕扯许三多的衣服,床铺被这种动作晃荡的吱吱呀呀响,很有岌岌可危的风险。

睡觉的时候总穿的少,所以高城三下五除二就能给许三多脱个干净,然后用唇舌在许三多白皙的皮肤上亲吻标记,掩藏在衣物下的皮肤是惊人的白,一吻就能留个暧昧的红印子,高城恨不得给他全身上下都打了标记,因此每一处都细细舔舐,重重亲吻,到许三多腰腹时吻就轻了些,他还记得之前被单杠磨破的伤口,白色的绷带。

许三多被高城吻的整个人都酥软,他被高城搂着,整个人都在高城怀里,周身环绕的都是高城身上的气息,夹杂着苦涩的烟草味,高城的手抚摸他劲瘦的腰身,带着枪茧的手指在剐蹭过皮肤时就会引起许三多敏感的轻哼,高城从未听过许三多发出这种声音,带钩子似的,引得他下腹烧起一团火,他硬了,一根就这么直挺挺的,顶在许三多臀上。

硬挺的性器就隔了条薄薄的内裤,于是能清晰感觉到许三多臀肉的柔软紧实,高城按捺不住地动腰顶弄了几下,许三多一张好不容易消退下热度的脸就又红起来,支支吾吾说:“连长…你,你别用那个顶我…”

高城故意问:“哪个啊?”

许三多不吭声了,要从高城怀里撤出来,他不动还好,这一扭动身体挣扎,反而更是给高城磨蹭出火气来,高城按住许三多肩膀,一个使劲又把他按到自己身下了,他把自个儿身上仅剩的内裤也给脱下来,这回两人就是结结实实的坦诚相见,许三多看都不敢看他,紧张地抓着高城手臂,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连长,你这是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我喜欢你,所以就想跟你做,许三多,你给个准话,行不行?不行我就现在就走!”高城在梦里是真豁出去了。

许三多说:“可是连长你还说过,我是你的地狱,地狱…不是个好词。”

他面上看着默不作声,实则还真就一笔一笔给高城记在心里了,高城哭笑不得,捧着许三多的脸使劲亲他,然后他磨磨牙,语气发着狠:“许三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懂不懂!”

他们最后还是没在上铺做,高城先下来的,等许三多也从上头慢吞吞地爬下来,高城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给他按到床上了,许三多浑身上下都被他亲了,摸了一个遍,可此刻只觉无论碰触多少遍都不会觉得满足。

他一只手拢住许三多的胸肉揉捏,双指夹住敏感的乳头,用指尖的薄茧摩擦,另一只手则探到许三多身下,握住许三多硬着的性器替他撸动,许三多被这双重刺激弄得忍不住叫出声来,他红着脸伸手,也轻轻碰了碰高城的那根,高城喘了一声,身下的性器往许三多手心间狠狠挺动几下,许三多被他这种反应鼓励到了,于是也学着高城那样,给他抚慰起来。

他两个人都没经验,高城好歹还给自己撸过,也听说过男的和男的是怎么做的,不过全是理论,从没有实践,许三多就是一点不懂了,于是没多久就喘息着射出来,精液弄了高城一手,高城知道得润滑一下,于是将那些精液全抹到许三多臀间那个隐秘的穴口上。

“连长,为什么还要弄这里?”许三多问,他眼神里纯然懵懂,这种眼神让高城更为情动了,他抓着许三多的手继续替自己撸动抚摸,空闲的那只手一根手指已经戳进了那紧致的肉穴里:“因为等会,我就要干到你里面去。”

许三多第一次听高城说这种下流话,羞臊的不知如何回应,但很快也来不及再多想别的了,毕竟他一只手得帮着高城纾解性器,身下的穴还有异物戳弄的感觉,借着精液的润滑显然是不够的,高城一根手指进去都觉着紧,他咬着牙给许三多扩张,高热的肉壁紧紧缠着高城的手指,他已经可以想象操进去的时候这湿软的穴会怎么吸缠他的性器。

加到三根手指的时候他似乎是插到了许三多的敏感点,因为许三多很激烈地挣扎了一下,本来低低的细碎呻吟也控制不住地成了一声带着软意的喘,高城感觉自己被他叫的都能射出来,加快动作用手指干他,高城好像每个方面都擅长,这方面学了学也能无师自通,次次按着敏感点那儿戳插,给许三多指奸的又高潮一次后,他才将自己早就硬邦邦的性器顶过去,试探性地插进一点儿,

许三多闷哼出声,高城只进了一点儿,连顶端其实都没完全进去,但他就已经有些受不了,下意识地夹紧穴排斥,高城被他吸的头皮发麻,低头缠着许三多的舌亲吻,浅浅地来回戳刺,等那阵子不适期过去,许三多身体里也涌上难以言喻地燥热来,他悄悄地抬腰,试图多吞一点高城的性器进去,被高城逮了个正着。

“这么想要啊?许三多?自己都往里吞了?”高城声音又哑又低,撩拨的许三多耳垂上都染了红晕,下一秒高城就缓慢且坚定地往里操,这回许三多哪怕是夹紧了也没用了,彻彻底底地被高城给操到了底。

硬热的东西肏到最深处了,在白皙平坦的小腹上甚至有微微凸起,高城看一眼就受不住,掐着许三多的腰开始干他,许三多还没完全适应高城的尺寸,就被激烈地捣弄抽送给弄得叫出声来,他察觉到自己叫的声音大了些,连忙捂住嘴,高城却把许三多的手给拽下来,说没事,没人会来。

因为这是他的梦。

许三多信了高城的话,放任着自己叫出声来,呻吟声被激烈的顶弄搞得支离破碎,穴肉可以清晰体会到高城柱身上的青筋脉络,他控制不住地夹紧,随后被高城更用力地操弄开,强烈地快感刺激出生理性泪水,他用手勾着高城的脖子,身体被高城肏的晃动,但始终是被高城扣在怀里的。

在操干的间隙高城低头看他,看许三多失神的眼睛,心中被异样的情感涨满,这是许三多从未给任何人看过的一面,被操弄到茫然无措的脸,没给他班长看过,也没给死老a看过,只让高城自己尽数收入眼帘,他失控地猛烈肏着许三多,心中划过悔意,他也许早就该说出来的,说不定在现实里,许三多也会这样,服帖地在他怀里,任他操弄抽插。

是他错了,高城错把一棵坚韧挺拔的白杨树看成一株细弱绵软的草,最后又为此输的彻底,将门虎子,天之骄子,结果连一整颗心都搭了上去。

高城操着许三多,手上却忽然发力,托着许三多的臀将他整个抱了起来,许三多猝不及防,好在手还搂着高城脖子,急忙又将双腿缠上了高城的腰,他起初没明白高城这是要做什么,等高城保持着这个姿势站起来,由下而上的深深顶他,许三多才算是懂了,但那时候早来不及了,高城边操他边往门边走,每一下都能戳弄到敏感点,而后将他顶在了门板上干,许三多又急又恼,摇着头说不行,不能在这里做,高城不听他的,在他脖颈烙下自己的吻痕,说许三多,怕被发现啊?那你就叫小声点。

许三多声音小了,下面的肉穴却夹得越发紧了,几乎是绞的高城性器在里面寸步难行的地步,高城发着狠捅他,非要给许三多干开不可,门板都被高城大力的撞击弄得响动不停。

“许三多。”高城喘息着叫他,在得到许三多颤声回应后,就把头埋到许三多肩膀上:“是我知道的太晚了。”

高城知道梦里的许三多不懂,可还是想这样告诉他,都怪我明白的太晚,想要带你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曾经说过的话成了真,他说自己和许三多是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结果到最后,他们一个是装甲侦察营的副营长,一个是老a的最出类拔萃的尖子,还真就没有,再次交集的可能,高城从来没说过,但他的确后悔。

是我醒悟的太晚,于是才失之交臂,当时说出的,你来烦我,我很高兴,就已经是高城唯一能讲出的,最出格的话了。

高城埋在许三多的肩膀上,忽然感觉许三多在轻轻地抚摸他的头,像是某种安慰,他抬起头来,看到许三多柔软的目光,眼里有情欲,却也有爱意。

“连长,疼吗?”许三多说,高城愣住了,为这句没来由的话,但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梦里的许三多手指抚摸上他的脸庞,那手指触碰的,无疑就是他落下伤疤的那个位置。

可…可梦里的许三多怎么会知道?但他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许三多抬头,唇瓣碰触上高城脸上伤疤的位置。

高城是真的彻底失控,他把许三多重新按回床上,发了疯似的操他,直到尽数射进许三多后穴里,许三多颤抖着将他绞紧,跟随着高城的动作,也达到了高潮。

结束后高城终于想起来刚刚的事,他想问梦里的许三多为什么会知道,但是就在这种关键时刻,起床号吹响了,高城条件反射地从梦里惊醒,坐起来,捂着脸骂了句脏话,然后换好衣服,鬼鬼祟祟地把内裤床单都洗了。

这一上午,高城都因为那个梦,有点魂不守舍,中午他食不知味地嚼着口中饭菜,正兀自出神,甘小宁却跑来叫他,说是有个他的电话。

高城过去接了,刚说了个喂,就听到对面许三多的声音。

许三多声音和原来一样,和梦里也一样,软和的,温吞的,但就是语速有些快,好像有些紧张:“连长,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话…算数吗?”

那一瞬间高城感觉天上有个大馅饼砸下来了,砸的他眼冒金星,但实在心花怒放,他紧紧抓着话筒,毫不犹豫地做出回答。

“许三多,永远作数。”

<高城的梦>end

伍六一在看到许三多第一眼时,其实就已经有预感,这个怯懦的,并且闹了大笑话的新兵,将会抢走史今所有的注意力。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伍六一了解他唯一的朋友,史今从不轻言放弃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团泥巴,他也会亲手将泥巴捏成形,直到成为一个真正的兵,因为在伍六一刚来部队的时候,史今就是这样照顾他的,而如今,他又将亲自照顾另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像样的兵。

伍六一心里是说不清的滋味,或许嫉妒占了这情绪里的大多数部分,史今是他的战友,他的班长,他的朋友,也是他…伍六一不愿意将心中某些感情拆分的太过清晰,他知道史今对他没那种意思,所以从未期待能够得到回应,只以朋友的身份止步,得到史今的关心就足够。

可随着许三多的出现,事情发生了偏移,他看得出史今对于许三多的偏爱,那种偏爱甚至已经到了暧昧的程度。作为战友,伍六一应该制止,作为朋友,伍六一不甘心,他瞧不上许三多,这种讨厌里一半是瞧不起许三多的眼泪和软弱,另一半就掺杂了私人感情,是嫉妒与愤懑。

所以伍六一讨厌许三多,史今的请求是他搭理许三多的唯一原因,可后来,许三多也成为他和史今起争执的唯一原因,当时伍六一几近愤怒,他说算我求求你,我们跟许三多,我们跟他还没有情分!但史今摇头,对伍六一说话,语气温和而坚定:“我跟他…已经有了情分。”伍六一注意到了,他的话里,说的不是“我们”,而是“我”。

从那一刻开始起,伍六一忽然明白了史今在谈起许三多时,眼中浓烈复杂的感情。而且史今似乎也没想着对伍六一掩饰。你喜欢他?是不是?伍六一想问,但这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所以伍六一沉默,哪怕心底酸涩难忍,他仍旧替史今守着这个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既然史今非要把许三多给留下,那为了史今的前途,他也必须得去好好训练的许三多,绝不能不让他拖史今的后腿。

到后来的某天,他心血来潮的回忆过去时,突然发现,和史今一同度过的那些日子里,大部分都有着许三多的身影,所以根本不止史今自己,伍六一也一直在看着许三多狼狈地,跌跌撞撞地成长。在难得和史今单独相处的时光里,他们的话题也只围绕许三多打转,史今看着操场上奔跑的稚气身影,露出欣慰与温柔的笑:“看,六一,他其实很不错。”

伍六一只吝啬地分过去一丁点视线,随后又收了回来,漠然道:“我就是喜欢不起来他。”

可伍六一自己心里也清楚,许三多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太纯粹,这种纯粹的特质有时令人生厌,像只单纯的小狗,谁对他好些,他就摇摇尾巴黏上去打转,并且不会主动离开,赶也赶不走。

所以伍六一从来不对许三多太好,他永远保持着对许三多的疏离与冷淡,除了必要时的训练指导外,他都是远远地看着许三多在史今身边成长,看着那个他瞧不上的,愚笨的兵,在史今身边慢慢长成一棵有些稚嫩,但已经初具挺拔坚韧的小白杨树,伍六一那时总算松口气,只要许三多不拖史今的后腿就行,他已经再没有别的愿望了。

后来伍六一算是把那段,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过界的暧昧情绪给放下了,毕竟有时候太过亲密的朋友之间,进一步就是暧昧,退一步就依然只是挚友,在摆脱了那种含着嫉妒的偏见后,伍六一能用更理智一些的眼光,去重新审视许三多,依然有些不怎么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许三多在逐渐蜕变。史今笑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六一,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你帮了他很多。伍六一撇过头去:“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那么,既然是看在史今的面子上,想让许三多成长蜕变,只是为了史今,那你伍六一又为什么要在车上接过他的那支烟。

伍六一曾无数次这样扪心自问,但他得不出任何答案,是鬼迷心窍吗?他看着许三多被成才刻意忽视后,眼神里流露出的茫然无措,心中忽然涌上一种奇异的冲动来,所以他伸手从许三多手里接过那支烟,伍六一知道那代表着一种自己对他的承认,许三多的眼睛又重新亮起来,对他笑,伍六一默不作声地抽烟,他没意识到,这也是一种对许三多心软的开始。

而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容易一发不可收拾。

越往后想,伍六一越是发现,他之后的记忆几乎都是被许三多给填满的,整整三百三十三个回环,七连的其他战友在给许三多鼓劲,而他在单杠周围走动,好似在计数,却说不清心中的那股焦躁,许三多在单杠上闭着眼回环,瘦削的身影飘飘摇摇,却如此坚定,他看得到许三多额上的汗水滴下,落进沙坑,但流汗总好过流泪吧,许三多,你说的,这是有意义的事。伍六一心想,下意识用上了许三多嘴边常说的词,有意义。

许三多证明了自己,他不比任何人差,所以伍六一将药水扔给他时说:“许三多,不要再指望别人的照顾。”从那天开始,伍六一和许三多仍然不是朋友,但或许已经真正成为了队友,许三多感觉得到这种变化,因而常常对着伍六一微笑,但伍六一只是面无表情地别过脸不看他,心中却溅起涟漪,他不肯承认这种柔软情绪的来源,是许三多。

就算这段甚至称不上是暗恋的感情无疾而终,伍六一和史今依然是最要好的朋友,而许三多也依然是史今的跟屁虫,即使嘴上从未说过,但伍六一在心里已经不怎么讨厌他了,他甚至已经习惯在和史今说话的时候,史今身旁永远会跟着个露出一口白牙灿烂微笑的许三多。

史今很敏锐,史今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把许三多托付给他,是的,托付,在那场失败的演习过后,整个钢七连都知道史今将来的命运会是如何了,只有许三多茫然不知,也没人会去告诉他,没人想在这种伤感的离别时刻再看到更多的眼泪了。

“我退役之后,你多照顾照顾许三多,好吗,六一?”史今这样轻声地对他说,伍六一心情很糟糕,他想说不好,可看到史今哀伤的眼睛,最后又咬着牙答应下来。他想,许三多,你真幸福,有人把你看的这么重要,哪怕自己即将离开,也要拜托别人去照顾你的未来。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就像挽留、悲伤、眼泪、离别过后,他们都慢慢习惯了上铺的床位变成许三多的,习惯他成为三班的班代,习惯他在每样训练里都名列前茅,习惯伍六一和许三多争抢连队里的第一。但只有伍六一知道,许三多自己不习惯,入睡之前,许三多望着上铺有些发怔的眼,还有训练时刻意的退让,伍六一知道他在避让什么,许三多小心翼翼,生怕再将任何人挤走,他在逃避离别。

但就是许三多这样的逃避,才让伍六一心中有怒火,班长的离开只让你学会逃避了吗?他把许三多拦住,用话激将他,两个人出去,来了场不要命的比拼,最后被整个连队围着参观了一圈。

也就是两个人都精疲力尽的那天晚上,伍六一稀里糊涂地梦到许三多。

那是一场不应该的梦,起码,主角不应该是他和许三多,可梦里的情况伍六一无力改变,他梦见自己把许三多叫到过道,恶声恶气地对许三多说话,后面的事伍六一还记得,他们的对话马上会被史今给打断,但梦里没有,于是在伍六一说完我讨厌你,在许三多低头避开他的眼睛之后,伍六一被他的逃避气的心头火起,抓住了他的双手,将许三多按在了墙边。

他的一条腿挤进许三多双腿之间,许三多被伍六一的行为惊吓到,愕然地瞪大了眼,他嗫嚅着小声开口喊伍六一班副,伍班副,但伍六一听着这种呼唤只是心烦意乱,于是低头,用唇将许三多喋喋不休的话堵回喉咙。

除了惊讶之外,许三多几乎没有挣扎,他被动地接受着伍六一充满攻击性的吻,在吻下去的一瞬间伍六一就已经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脱轨了,但可悲的是他竟然不想放开,他用力地啃咬许三多的唇瓣,勾着他的舌尖同自己的舌交缠,明明应该是对着许三多吐出刻薄言语的唇,此刻却正与许三多的嘴唇亲密地厮磨着,交换一个又一个深入痴缠的吻,许三多被伍六一亲的喘不过气来,眼中蕴上雾蒙蒙的水,氤氲在眼角,没有掉下来。

“不许哭。”伍六一终于放过他,简短地说出这样的话,于是许三多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擦擦眼角,但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伍六一扣着举过头顶,只能用一种求助的眼神望向伍六一,那种眼神让伍六一喉头发紧,这不是你该用来看我的眼神,许三多,你这样看史今,会让他心软,而你这样看我,只会…只会让伍六一更失控。

“我帮你。”伍六一说,他再次俯身,用唇吻去许三多眼角即将滑落的泪,咸涩的泪水落进伍六一口中,就如同接下来伍六一要做的事,他把许三多的手给松开,随后蹲下身,解开了许三多的腰带。

伍六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他也的确行动了,伍六一在任何事上都是果决的,他先是用手把许三多撩拨地硬起来,随后用嘴将许三多的性器吞没,他没做过这种事,非常生疏,但仍旧轻而易举地让许三多没多久就射出来,他之前把许三多的眼泪咽下去,此刻也把许三多的精液给咽了下去,许三多慌乱地去制止,但被伍六一抓住了手,向着身下摸去,在隔着衣物摸到硬挺的东西时,许三多的手颤了颤,但没有躲避,皮带解开,拉链拉下,伍六一的手包裹着他的手,带动着他,开始抚慰伍六一滚烫的性器。

伍六一低垂着眼睛,看着许三多红着脸替他纾解,伍六一的手大他一圈,恰好将许三多的手整个包裹进手掌里,即使是在做这样的事,许三多也保持着专注的神情,只是别着头,眼睛不敢看过去,伍六一带着某种恶意的戏弄叫他,说许三多,怎么不看?做都做了,是不敢吗?

激将法对梦里的许三多也很好用,伍六一看到许三多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像是生气,然后许三多就看过去了,在小小的抽气声过后,许三多连耳朵都爬上了红色,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伍六一呼吸也终于急促,在抓着许三多的手加快撸动的速度之后,过了一会儿,他射在许三多手里。

荒唐的梦境就到此为止,伍六一惊醒过来,对面的床上就是正熟睡的许三多,心脏正在胸膛内激烈地跳动,诚实的向伍六一传递着某种悸动,伍六一心乱如麻,他扭过头,长久地盯着许三多看,看许三多熟睡的,还有些稚气的脸。伍六一看不清自己的心思,或者也根本不想看清,荒谬!荒唐!他在心里恶狠狠地给这种悸动做出了总结,并且决定就暂时…先这样,一场梦而已,伍六一对自己说,没必要想的这么多。

但谁也没想到,有一天,钢七连也会经历离别,最优秀的兵们被拆分重组,分去不同的连队,分别就像傍晚海边的涨潮,一场接一场的涌来,海浪不歇,潮水不止,战友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直至…直至剩下最后两个人。

伍六一走进车库,沉默地给许三多帮忙,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不算多愉快,伍六一清晰地将自己内心曾经的所思所想剖析开来,说给许三多听,许三多,我多讨厌你啊,讨厌你像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讨厌你吸引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讨厌看到你时就会想起他。

更令我讨厌的是,现在我想起他时,回忆里却更多的只有你许三多的身影。最后这句话,被伍六一咽回喉咙里去,他静静看着许三多茫然失措的眼睛,看着许三多落寞且孤寂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伍六一想要拥抱他,但这种念头被强硬的打消,他只是喃喃,像对许三多说,又像对自己说。

“别记住我的坏处…许三多,就像你说的,记得一个人的好处强似记得他的坏处。”

伍六一知道许三多会黏上所有对他好的人,曾经也决定过绝不能对许三多太好,可第一次心软后就有第二次,一支昂贵的烟,一场荒唐的梦,还有过去的一幕幕,伍六一终究再次心软,他写下史今的地址,将那张字条郑重其事地放进自己的储物柜。他知道许三多最依赖的人是谁,所以他简短的写:顶不住了,就给班长写信。

在之后,从和史今的书信往来里,伍六一了解到,许三多从没有给史今寄过一封信。三多长大了,知道有苦也要撑着了,但哪怕给我写写他的近况也好呢?在信上,史今这样写。

伍六一沉默,想起高城临上车之前嘱托给他的话,托他去看看许三多,有什么事,照顾一下。

伍六一又要去做坏人,去向许三多宣布整个七连就剩他自己一个人这样的消息,他面沉如水,在许三多打开门时也保持着这样的表情,他不是史今,他不会给许三多一个温柔的拥抱,伍六一说:“跟我打一架吧,许三多。”

“吃了痛,会忘记很多难受的事情,这就是我对你的安慰你的照顾,跟我打吗,许三多?”

他毫不意外地从许三多嘴里听到了否定的答案,甚至伍六一都能想到许三多心中的所思所想,许三多并不认为这样的发泄有意义,没意义的事,他不会做,一个执着到近乎死板的人。

他说:“那我帮不了你,你只好自理了。”然后伍六一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走的时候那般果断,可后来,在操场上看到许三多浑浑噩噩的样子,伍六一还是忍不住上前,许三多对他露出求助的眼神,就像…就像之前的梦境那样,于是那种柔软的情绪再次牵动伍六一的心肠,他来替许三多演戏,陪着笑脸喝酒,哄着许三多的父亲,可就是没有引到正题,许三多苦恼地看着他,像是控诉他明明说好了要帮忙,怎么却始终不开口。

伍六一声音很冷:“因为我想告诉你,你这两年多攒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你爸拦得住的,我看见他就可怜他,因为他注定带不走他的儿子。”

我不是史今,许三多,我从不会温柔待你,我不会替你打点好一切,我的照顾就是要你学会成长,学会独立,我只会把机会抛给你,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抓住。

他被记了过,但心情很好,笑着对甘小宁说:“判轻了。”一次记过换来的是许三多的成长,挺值。

回去后的晚上,伍六一就又做了一个梦,他们在七连的宿舍里,伍六一还是站在许三多的门前,可唇舌不像是自己的,伍六一无法控制地,说出来一些话,那样的话近似蛊惑。

“如果能发泄出来,会好受很多,你想吗?许三多?”

许三多在犹豫,仿佛正在做思想斗争,他思索了很长很长时间,在伍六一几乎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才终于轻轻地,点点头,说:“好。”

熄了灯的宿舍,此刻有两个人在拥吻。

许三多胡乱地亲着伍六一,嘴唇触碰到他瘦削的脸,挺拔的鼻梁,最后是唇,伍六一很沉默,搂着许三多柔韧的腰,察觉到许三多似乎又消瘦一些,他抬起只手,在黑暗里摸索着许三多的脸,语气不复冷硬:“最近没好好吃饭?”

许三多的手抓住他的,很用力,像是溺毙的人抓住救命稻草,断断续续的话中带着泣音,或许是在忍泪:“我没办法…我吃不下,睡不好,我一个人,闭上眼以为你们就在周围,屋里都是你们,一睁眼,还是我一个人。”

心中也跟着酸涩,伍六一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亲吻去安慰他,衣物剥开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宿舍里轻响,不如喘息的声音大,伍六一将许三多推倒在下铺,借着朦胧的月色,细细吻他柔软的身体,许三多按捺不住地发出低吟,感觉自己像是要化成水,流淌在伍六一轻柔的吻与温暖的掌心。

缓慢厮磨的吻是一点点变得激烈的,伍六一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落吻,又加重点力道啃咬,听着许三多在自己身下无法控制地呻吟出声,心中被奇异的情感塞满,他再度吻着许三多的唇,许三多也笨拙地回吻,几乎口中的每一处都被或轻柔或粗暴地舔弄过了,连津液也被剥夺,两人都身体赤裸,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下激动的热度。

伍六一抓着许三多的手,将两根硬挺的性器在一起揉捏撸动,另一只手也没空闲着,伍六一带着枪茧的手指剐擦着敏感的乳粒,又捏住辗转玩弄,他一点点地探索着许三多的身体,找到连许三多自己都不清楚的敏感点,劲瘦结实的腰敏感,手去捏住,许三多就会下意识地颤抖,要逃走,耳后敏感,在舔咬与细吻的时候,会慢慢染上一片红,未被人触碰过的两点也敏感,伍六一只是玩弄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下意识抬着腰,挺起胸膛,好似想要伍六一给他更多。

伍六一当然会给,他给了许三多绵延不绝的快感,柔软的胸乳到硬挺的下身,在几乎是没有断绝的快感刺激下,许三多哭着射出来,精液弄脏了床单,但没人在乎,伍六一将手指放进了许三多口中搅动,他很顺从,柔软的舌尖缠弄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尽力去将伍六一的手指给舔湿,这是许三多从未在任何人眼前表现出的样子,那么…色情,伍六一呼吸粗重地盯着许三多看,看他探出的红色舌尖,看他舔舐自己的手指,看他唇角因为来不及吞咽而流下的津液。

他不想伤到许三多,所以扩张也做的格外细致,每一处敏感点都被伍六一照顾到,他觉着有些好笑,原来那时答应史今的“照顾”,竟然用在了这种事情上,许三多打开双腿,任他去开拓,伍六一把紧致干涩的甬道一点点扩张到柔软,才换上自己的性器抵上去,他缓慢挺进的时候许三多抱住了他,小声说:“六一,我有点害怕。”伍六一被他抱着,有些僵硬,但顶进去的动作没有停止,他低头吻了吻许三多的嘴唇,说:“别怕。”

彻底操进去的时候伍六一顶到了最深处,许三多环抱着他的手没有松开,好似两个人的灵魂也交杂融合在一起,伍六一开始缓慢地抽送,不重,但每一次都进的很深,像是要把自己整个嵌进许三多的身体,许三多颤抖着夹紧了他,湿热的肉壁紧紧纠缠着滚烫的性器。

伍六一咬着牙往外抽出,再猛地操进去,没多久许三多就被他操开了,只抽泣着发出被顶弄破碎的呻吟,见许三多似是已经完全适应了,伍六一这才加快了干他的速度,肉体的撞击拍打声开始在宿舍里连绵不断的回响,温柔太久,伍六一后面的进攻就开始粗鲁,他迫不及待地在许三多体内冲撞,感受湿热的肉穴把他性器咬紧,抽出时再痴缠不舍地挽留,单人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响声。

他被伍六一带进欲海浮沉,放眼四周都是无边无际,快感如同潮水般将许三多淹没,几近让他窒息,伍六一是他在这片海中唯一的浮木,所以许三多紧紧攀着他,又因为过于激烈地侵入,在他背上胡乱抓挠,伍六一不在意,一味地猛操许三多,每次都撞得又深又重。

他们后面换了个姿势,伍六一将许三多整个翻过去,从后面重新肏进去,许三多用力地咬住枕巾,涎水将枕巾那一小块沾的湿透,伍六一掐着许三多的腰狠狠干他,几乎在白皙的皮肤上捏出指印,他俯身贴近许三多,火热的性器也就顶的愈深,喘息声即使咬着枕巾也能从唇间不住地溢出来,伍六一干着他,吻他的后颈,然后留下齿痕。

许三多是趴伏的姿势,又被伍六一牢牢掐着腰,想逃都逃不掉,后穴深处那块敏感的软肉被持续不停地顶弄操干,想无力地塌下去,就会被伍六一重新搂回来,许三多只能狼狈地抬高了腰让伍六一操,因为快感而刺激出的泪水不停地掉落,将他眼前都氤氲的模糊不清,他趴着,找不到拥抱的人,那种被抛弃的感觉仿佛再次重演,他哭叫着喊伍六一,伍班副,又或是六一,伍六一不说话,但一次比一次深重的顶弄是回答,在许三多射出来的时候,他就把后人的姿势换了回来,正面顶入后许三多紧紧抱着他,这时候说不清那眼泪是快感还是哀伤。

在现实里的那天,许三多寂寞且失落的笑笑,他拒绝了伍六一关于打架的照顾,那么等自己走了之后,许三多又在想什么?录像带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播放,被摆成整齐队形的马扎,那天晚上,他应该留下来的,哪怕是跟许三多说会儿话。

伍六一失控地再次吻他,这次的吻失了力度,仿佛要确认许三多的存在一样,抽送操弄的速度更快了,显然是伍六一快到达了顶峰,许三多的双腿打到最开,方便滚烫的性器在他体内进出,在这种汹涌卷起的犹如滔天海浪一般的快感中,许三多感受到体内伍六一射进来的液体,温凉的,却很多,几乎小腹都要鼓起一块来。

伍六一伸出手,同样环抱住了他,问道:“还害怕吗?”

许三多愣了一下,轻轻地摇摇头:“不怕了。”

这场梦清醒之后,伍六一第一次去正式审视自己这种复杂的感情,像是之前审视许三多,最后他没得出什么结论,还好有足够的时间给他去考虑,何况还有一场特殊的体检,把他和许三多又重新召回到一起,伍六一尚未明确这种感情,却明白所有的偏见和讨厌早就全都消失不见,他们在冰冷的水中漂浮,许三多的嘴唇都发白了,可他对着伍六一说:“我们一起。”

伍六一哆嗦着,说:“好,我们一起。”

就像他跟着许三多走去没人选择的那个方向,错误的也没关系,就如同许三多自己说的,他独处在七连太久,伍六一只是不想再让他一个人了。

可命运多可笑,像是注定,又像是顽劣的嘲弄,他在许三多背上,几近绝望,却不敢挣扎,他得为许三多着想,无意义的挣扎只会浪费许三多的体力,伍六一声嘶力竭地愤怒吼叫,好像恨铁不成钢一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彻彻底底的哀伤:“放开啊!许三多,你还想一个人在那个孤零零的空屋子里吗!我们热闹你就看着?晚上了躲在被子里哭吗!”

但那个瘦削的兵将他背的好稳,哪怕脚步慢下来,也绝不撒手,伍六一怒吼,发泄,到最后已经有了哭腔,他说许三多我求你,算我求你放开,到嘴的馒头我们都不吃,现在为什么干这种事?

他的眼泪落在许三多的后颈,许三多感觉到了,但只是轻轻地颤了颤,他张口说话,声音也很轻,又带着嘶哑:“我跑了好远…从家跑到这儿…前边都是你们推着抗着,最后这一下,我帮一下,又算什么?”

那一刻,伍六一终于发现,一直被他们照顾着的兵,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蜕变、成长,已经彻彻底底成为一个优秀的,真正的兵,这种转变几乎快要让伍六一觉得陌生,可他心底,由衷欢喜,由衷感到欣慰。

突兀的,伍六一释然地笑了,他轻声说了句什么,然后许三多愣住了。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从许三多背上挣扎下来,然后咬下信号弹的引线,伍六一笑得好畅快,可顺着眼角淌下的又是什么?他不在乎了,胡乱地抹了把脸,踉跄两下后轰然倒地,他对着呆愣的许三多喊:“跑啊!许三多!你快跑!”

和许三多的一幕幕在伍六一眼前浮现,第一眼见到,就讨厌的烂泥,抢走他唯一朋友的罪魁祸首,不对付的冤家,难得说两句真心话的队友,还有梦里,不敢见天光,从未说出口的爱恋。

他躺在担架上,朝着许三多用力地挥手,这是伍六一第一次对许三多露出这样的,灿烂的笑,

我们是朋友,我们只是朋友,你已经成长,足够优秀,做到最好,许三多,你要继续向着前路走,坚定地向前,别回头,没有人会再照顾你,因为你不再需要别人的照顾了。

最后在许三多背上说出的话语,出自伍六一的半颗真心,因为另外半颗要掩藏着无人知晓的喜欢,变成秘密,埋到最深处去,伍六一太理智,理智的在从明白自己对许三多的感情是喜欢的那天起,他就终于对他们的关系下了定义,朋友,所以他能豁达地,笑着开口。

“你说得对,许三多,我们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呢?”

<伍六一的梦>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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