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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之上前,结过宇文隆手中的玉壶,斟了满满一杯。但他双手颤抖,酒液漫出杯沿,淋漓流淌。宇文彻看也不看,反手扣住陈望之的手腕,柔声道,“你手抖得这样厉害,是惧怕朕么?”手心冰冷黏腻,与记忆中大相径庭。陈望之怔愣片刻,方缓缓道,“臣并非惧怕陛下,只不过臣的手筋被挑断了,旧伤未愈,所以颤抖。”

宇文彻道,“旧伤未愈?朕让章士澄前去给你疗伤,难不成还没治好?”

陈望之道,“这是老毛病了,手筋已经萎缩,即便重新接起,仍有许多不便。”

宇文彻长叹一声,点点头,道,“你若早这般对朕讲话,朕哪里舍得赶你出宫去?”

陈望之眼角瞥向宇文隆。宇文隆盘腿端坐榻上,腰挺得笔直。陈望之清楚,他身上必然带着兵器。宇文彻道,“你又看阿隆了。前些日子朕问你为何看他,你嘴硬不承认。如何?被朕抓了现行罢。”

“臣与西海王,同为陛下的臣子。看几眼不妨事罢。”陈望之道,抿住嘴唇,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宇文彻用了力气,向前一带,几乎将他拉进怀中。“阿隆不是不知道咱们的事情,”宇文彻在他耳边亲了亲,轻声道,“他觉得,你落进他手中,朕就会心疼。望之,你以为呢?”

陈望之耳后红了一片,“臣以为,西海王错了。”

“哦?”宇文彻含笑,“哪里错了?讲与朕听听。”

陈望之道,“西海王以为,陛下爱重臣。但他不明白,陛下爱重的根本不是臣这个人,而是一个影子罢了。陛下少年时在我大齐做质子,虽然共读数年,可根本不了解臣。所以臣说陛下爱重的是个影子,臆想中的那个肃王罢了。”

宇文彻道,“你说得对,这点,朕也早就想通了。”

陈望之道,“后来陛下偶然救了臣。那时臣重伤失忆,虽然皮囊仍在,却痴痴傻傻,字也不认几个。那时陛下即便与臣同床共枕,缱绻温存,但心里并看不起臣。臣就是陛下的一个玩物,喜欢了,就玩上一玩。不喜欢了,厌倦了,就丢在脑后,任凭我如何思念……”说到这里,猛然一哽。月奴于今时今日的陈望之,宛如隔世。但他还记得月奴的心思,成日期盼宇文彻到来,窥着他的脸色,小心行事,惶惶不安。“陛下觉得那个失去记忆的我很愚笨罢?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

宇文彻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虽然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但那个时候,你是真心爱朕的。”

“可陛下也不是完全喜爱那样的我。你希望我性子柔顺,又希望我文韬武略,能助你治国安邦。”陈望之冷笑,“宇文彻,天下哪有那等好事?”

宇文彻道,“所以,你要与阿隆一起来杀朕么?”

陈望之道,“反正陛下也未曾信任过我。”终于抽出手来,向后退了一退,“就说我这手脚,你明明知道我手脚无力痛苦非常,连字也不得。为何当日不让章士澄替我医治?”

宇文彻沉默,陈望之又道,“你也清楚得很,我不喜欢,不喜欢同你……于是你将我妹妹一起收入宫里,用她来胁迫我。我们兄妹,好歹也是、也是齐国的皇子皇女,不意竟沦丧于胡人之手……”他死死盯住宇文彻的双眼,“宇文彻,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朕待你兄妹不薄。”宇文彻道。“你妹妹贵为一国之后,朕这样也算苛待她了?”

陈望之登时心下雪亮,接口道,“皇后又如何?久居深宫,时时惊恐。你现在有了新人,我看,我那可怜的妹子也活不过多久。”

“皇后,朕是决计不会废的。”宇文彻哼了声,“陈望之,你不要能蒙骗朕。什么‘受辱’,若朕是那个高玢,你就非但不会反抗,而是欢天喜地,主动宽衣解带侍奉他罢?”

陈望之喝道,“不许你提高玢!”

“不许朕提?朕偏要提。”宇文彻倏然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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