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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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州州官,平日里冠冕堂皇,今天灰头土脸齐聚望州州仓前,四个仓长战战兢兢,捧着仓廪账簿,供黄韫书查看,押粮官、库吏黑压压站了一层,百姓聚集而来,在外观看。

粮仓

凡是兵马,粮草消耗巨大,十万大军一万战马,一个月的粮秣,需四十万民夫运送,因此役不再籍,粮不三载,皆在当地取用。

望州大军在此囤积,就是因为望州有一座“佳禾仓”。

西北各州漕米皆从此处转运使转送至京都粮仓,因此粮仓修建的极大,内有仓窖一百个,每一个都可储粮两千石,望州粮食也是积年充实。

去年秋收时,更有小报传言佳禾仓再挖粮窖,一共储有漕米近三十六万石。

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却是鸦雀无声,静静看向衙门外两张四方桌。

一张桌上堆满黄韫书看过的账簿,他将最后一册看完,埋着头吭哧吭哧算了半晌,最后写下一串总数,交给程泰山。

他不敢当面给莫聆风,莫聆风杀伐手段骇人,他承受不住她身上的煞气。

程泰山将纸交给坐在右侧太师椅中的莫聆风,莫聆风扫一眼,见上面罗列了粮米出入总数,朝廷押运来的军粮总数,整个库中应该还余栗、大米、小豆十一万石。

她放下纸:“开仓清点。”

游牧卿果断伸手,推开“佳禾仓”的大门。

莫家军蜂蛹而入,打开粮窖,清点里面刻有粮食来历的铭砖,对照铭砖清点验粮。

一半人清点数量,另一半人查验粮食,每一窖下九孔竹竿,深入窖底,取粮上来,装入竹升斗中,连同抄录的铭砖内容一同交给莫聆风。

清点很快,本应满粮的二十窖粮食,只剩下十一窖,少了整整一半,铭砖成为摆设,小窦捧着数目上前,“嗡嗡”地禀告,莫聆风抓着折了两折的马鞭在桌上一敲:“大声点。”

小窦立刻挺直腰杆,声如洪钟:“粮窖内共有粮食五万八千九百六十一石,欠五万一千零三十九石!”

大嗓门如同惊涛骇浪,把身在其中的人搅的昏天黑地,围观者也为之惊骇,本寂静的场面忽然一片哗然,百姓交头接耳,窸窸窣窣传递消息。

莫聆风不看仓长,只看转运使,程泰山向前一步,走到李转运使跟前,和气道:“群鹤兄,咱们也算熟识,我就直说了,中间差的粮食,去了哪里?”

李群鹤冷笑一声,“呸”的一口唾沫喷到程泰山脸上:“乱臣贼子!屠夫!朝廷的粮,百姓的粮,你们也配来问?”

他扭头对百姓大喊:“古往今来,逆贼无德,攻而屠之,杀男获女,鸡犬无余,劫粮掠宝,寸草不留!尔等不可被逆贼迷惑,束手就擒!”

说罢,他猛地冲向一旁士兵,伸手夺刀,却被士兵扭住臂膀,按倒在地。

程泰山果断蹲身,撕下一截衣袖,迅速塞进李群鹤口中,堵住他满腔激愤,同时气的七窍生烟,站起身来,在他脚上狠狠一碾。

四周立刻寂静。

围观百姓心头悚然,不断后退。

尸体在他们身后手足相枕,足以填满窖仓,街巷深处,处处是积尸,血腥气再次笼上前来,沉沉堆积,将开仓时涌出来的霉灰气味掩盖。

莫聆风起身,攥着马鞭走到李群鹤身边,士兵捆住他手脚,他整个人都已经趴在地上,仍旧昂着头,怒目相向。

她伸出脚,踩在李群鹤背上,淡然道:“乍一看,你倒是个忠烈之士。”

她用力往下一碾,碾的李群鹤像扁担似的两头翘了一下:“既有赤胆忠心,身上绫罗为何不带血?心怀楚囊之情,城破之时,为何不为国捐躯?”

她冷眼扫向官吏:“拱手而降之辈,竟也敢提忠贞二字,无非是见贪图粮草一事败露,想做淮南鸡犬而不成,恼羞成怒罢了!”

李群鹤呜呜咽咽,似有话说。

莫聆风提起刀,一刀从李群鹤后背插入,黄蕴书下意识闭起眼睛,躲过这一幕,李群鹤极力挣扎片刻,血从刀口处往外溢,很快从口中涌出带着泡末的血,最后鲜血大股从口中往外淌,在他身下凝聚。

官吏们体若筛糠,怛然失色,百姓们更是不寒而栗,不敢退,不敢喊,站在原地,张着嘴不敢动作。

莫聆风拔出刀,交给身边士兵,目光从丹凤眼中射出去,扫一眼官吏百姓,慢条斯理走回桌边坐下:“粮食为何欠了如此之多,谁来说说?”

所有人噤若寒蝉,一声不响。

尸体被拖出去,程泰山一脚踩在血泊中,看向站在最前方的仓长:“你是仓长,想必清楚缘由,说吧。”

仓长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咽一口唾沫:“是,下官清、清楚”

他伸手擦去额上汗珠:“帐内官物、薄历记载数量,向来与仓库见在有别,各州送来粮米,账上有加耗、斛面、重催、漏催等数,实际上并非一斛加耗一升之实数,帐尾每每有毫厘之差,再者大军驻扎在此,常有士兵欺盗劫取,今春又转搬百仓,折欠损耗多,如此如此”

他想说如此才欠下巨大数目,但看蔓延到自己手掌边的血迹,瞬间改口:“此为其一,其二是今年转搬新仓时,两年期陈粮要籴粜,金知府、李转运使、齐通判合伙收籴,但司农寺奏本繁杂,动辄累月,他三人为免误了时机,未等朝廷批复,提前收籴,因此少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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