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因为像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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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学的手续是杜助理带着水苓去办的,忙前忙后搞了一个上午,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走完了所有流程。
因为之前水苓从学生宿舍搬了出去,她原来的寝室被系统安排给别人了,只能和还有空房的大一新生混住。不过这倒也是好事,之前因为自己家庭情况特殊和舍友有过误会和嫌隙,在道歉无果之后带来了一些麻烦。当时分身乏术,无法解决,现在眼不见心不烦,倒也算幸运。
班主任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杜助理将徐谨礼塑造成了她的远房表亲,让一切看上去变得合理。至于人后他们怎么想,水苓一般不会去想这种问题。
生活用品是徐谨礼提前让人买好的,安排一个阿姨帮她带进去整理好,结束之后是下午三点,她还能赶上四点到六点的课。
水苓刚开始进教室的时候,还被后排的同学误会成了要来重修的,但总体上不算困难。社会工作专业很多东西都是靠背的,比较难的逻辑学和统计学要在下学期才会学到。
上完课后她见到了同寝室的室友学妹们,一个个青葱活泼,带着一种没有被社会毒打的天真和美好,不好意思地和她打招呼,对她说“学姐好。”
水苓被叫得不好意思,拿出下课后回来路上顺道买的零食分给她们,学妹们更不好意思,点头说“谢谢学姐。”
水苓被社会底层幽暗的氛围浸淫许久,终于又回到学校里,看见可爱的室友学妹们,处在简单的人际关系里,耳边的交谈都是“吃什么?”“什么课?”“几点出去玩?”觉得这样简单的生活真好啊。
她不用听到谁家里的弟弟要结婚要姐姐出钱买房,孩子学费凑不够,丈夫赌博跑了留下一堆债务怎么办等等抱怨,让情绪不断陷在拔不出来的低谷里。
她看着阳台外的夕阳,心里生出一点满足。
新手机的振动声真的很响,调成最小格也总是给水苓吓成噪声恐慌,今天杜助理过来的时候特地又把那个大纸袋子带了过来,带她到店里做了数据迁移,换了卡。她看了一眼消息,徐谨礼发消息和她说下午的会议刚好结束,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在学校附近吃顿便饭。
水苓快速回复他有,去洗了个脸,简单上了个粉底和口红出了门。
他们在学校不远处的一条文化氛围浓厚的商业街见面,水苓到的时候,徐谨礼正在一家陶艺店里看花瓶。
徐谨礼带她去了一家较为安静的店,上了二楼的窗边,足够看到一整条街景。
水苓点单,徐谨礼告诉她选自己爱吃的,不用太考虑他。
和徐谨礼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尽管水苓的吃饭速度已经放得比较慢了,但还是已经到了要分开的时候。
徐谨礼去结账的时候,水苓坐在那补口红,迎面走来了两个她没想到,也不想看见的人——前舍友和她的男朋友。
“哎,你怎么在这啊?你不是晚上都要去上班吗?”站着的女孩靠在男朋友怀里,带有嘲讽意味的口气,而她身边的男朋友也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水苓。
水苓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转身就想走,被女孩拉住了手腕,语气尖锐:“不是,你跑什么?问问不行啊?好歹之前一个宿舍的,没必要这样吧?”
总有一种人,喜欢以别人的痛苦为食,巴不得看别人形神俱焚。
水苓没少看过这种人,可怜她的和瞧不起她的这两种,都太多太多了。
“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女孩眼神在她身上上下扫视:“明明一天到晚穿着高仿,还天天眼朝天上看,搞得谁都欠你钱似的。”
水苓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徐谨礼给她发消息,说在楼下等她,她皱眉看着面前人:“随你怎么想,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走了。”
看见她手中的手机,女孩的表情一瞬间的惊愕,然后又转化为另一种更加明显的讥讽:“怪不得不用上班了,原来是有新出路了……”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水苓的痛处,提醒了她,她和徐谨礼的关系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哪怕粉饰的假象再像也不是真的。
“嗯,你知道的这么多,那你知道你男朋友背地里给我发骚扰信息吗?还有语音条?想听听看吗?”等这句话说出口,水苓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刻薄,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想要反击回去。
对面的男人一下子被惹毛了,大声呵斥:“妈的,你自己出来卖还造谣别人!”
一瞬间,原本就只有寥寥几人的二楼,目光全都聚焦了过来,那种针扎似的感觉让水苓想赶紧走,不能再留在这里。
她甩脱女孩的手,想离开这里,又被她男朋友拉住:“不是,被我说中了,你跑什么?”
男孩转头对生着气的女孩用着格外委屈的语调说:“老婆,你别听她乱说,她造谣我。”
两个神经病!
水苓转过身来想掰开他的手,男孩攥得很死,像要捏死她一样,眼中带着威胁的意味。
刹那间,一个宽阔有力的胸膛贴上水苓的后背,从后面伸过一只手来,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放开。”
男孩刚刚就注意到了这个男人,没想到他是来找水苓的。
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更何况徐谨礼身高一八七,身材健硕有力,真的冷起脸来,一个眼神就足以吓得男孩松了手,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徐谨礼轻握住女孩的手,手腕处被紧紧攥住的红印格外刺眼,他看着对面两个年纪和水苓差不多大的小孩,语气不善:“怎么回事?”
水苓不想他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不想再被他说“不知廉耻”,不想在他心里的印象又差了一点,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目光。
她不想在他面前总是那么难堪,好像一辈子只配烂在泥里。
“没事,我们走吧。”水苓带着笑,先说出口。
对面两个人没敢吱声,水苓自己不愿意计较,徐谨礼也没办法去做什么。他带着水苓离开时,侧过脸看了一眼后面的两个学生,表情平静,但是眼中带着轻蔑和威慑的意味。
到了楼下,水苓知道要和他分开了,心里带上一点不舍:“小叔,那我回学校了,今天谢谢您。”
徐谨礼沉默着,带着她去一个卖雪糕的小商铺前的冰柜里拿了一袋冷藏的袋装鲜牛奶,扫码付款了之后,捂在她手腕处已经开始微微发肿的那一圈。
他就这么一只手捂着拉着她走,一言不发。
水苓能感觉到他生气了,不太敢说话。
俩人走到徐谨礼惯常坐的那辆宾利前,徐谨礼提前打开车门,语气平淡:“上车。”
水苓以为她要送自己回去,摆手道:“不用了叔叔,我离得不远。”
徐谨礼站在原地,口气略微加重了一点:“我不说第三遍,上车。”
“噢,好。”
水苓快声应着,赶紧钻进了车里,心里上下打鼓,不知道怎么办。思来想去,还是先道歉为上,反正道歉肯定是不会错的。
“对不起叔叔,我……”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徐谨礼拉到身边,跨坐在他腿上。而中间的隔板早就在他上车的那一刻就遮挡起来,静音键按下,一瞬间和这个空间外的一切隔绝。
徐谨礼箍着她的腰,一把把她带向自己,完全贴在他的胸膛上,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徐谨礼垂眸,眼神略过她的唇,又抬眼看她:“想想好你要说什么。”
水苓猜他想要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便更说不得了,勾着他的脖颈,她也看向他的唇,吻上去:“没事的……”
她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用这个吻去勾引他,不让他去想别的事。她去摸他轮廓清晰的下巴,还有那因为吻而滚动的喉结。她跪在座椅上,用最私密的地方去磨他那里,微微阖眼刻意用那种痴迷的眼神望着他,将娇喘送进他的耳廓里。
水苓感觉他有反应了,便更加卖力,在接吻的间隙用那种娇柔的声音叫他daddy,吻在他的喉结上。
她不想这样揭开自己的伤疤给他看,好像自己是什么粗制滥造的劣质产品,蒙了层漂亮的壳子才送到他手里。
宁愿这样糊弄过去,好像可以一并把自己也骗了似的,当作那些令人嫌恶的过去都不存在,只有眼下的快乐是真的。
她这样想着,带着点不安抬眼观察他。
水苓热情得异常的态度让徐谨礼大概猜到了两种可能,很缺爱的女孩害怕对方知道的,也就两点:她不值得再被爱的理由或者她曾经被抛弃的过去。
水苓的情况不足以支撑她去和一个没什么钱,脑子里只有上课、吃饭、睡觉这些事的同龄人浪费时间,所以更谈不上感情,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那就是前一种,咄咄逼人的男孩和怒气冲冲带着嫌怨的女孩,绕来绕去似乎也不过就是那点子事。他觉得该给她上一课了,告诉她如何向自己求助。
徐谨礼在接吻之后的脸色又恢复平常那副模样,好像身下的反应全是假象:“你真想瞒着我的话,最好瞒到底。”
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还是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水苓心里没底,不过只要他不再问,就还算好事。
她正低头想着,那只筋骨分明的手就顺着大腿摸到了她的短裙里,去揉捏她的臀肉。水苓的身体敏感,趴在徐谨礼身上发出难耐的喘息,心想怎么还没有到学校。
“回家之后,洗过澡之后来找我。”徐谨礼吻在她的锁骨上,说着。
“回家?不是回学校吗?”水苓一直以为平时是住在学校,所以昨天才一直缠着他。
徐谨礼解释:“那里只是留着而已,以防你有忙的时候。学照常上,但是平时都是回来住,这一点已经办好了。”
啊?那她昨天那么主动,这……水苓越想越脸红,把头埋在他颈间带上了一点羞恼,又自己默默消化掉。
不过,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让自己过去找他。水苓心想着,转而有点激动,带着点蛰伏的兴奋和期待。
但事实证明,她低估了男人的定力。等水苓洗完穿上睡裙来找他时,男人虽然穿着睡袍,但是看上去完全不像要和她发生点什么的样子。
拉过女孩的手,徐谨礼端详着她的手腕,印子还有一点,但是已经不太明显。
少女的手让他想起今天的那袋鲜牛奶,好像用力一捏就能渗出水来,但同时又带着一些那种从草原上来的,青春的、蓬勃的韧劲。
很奇怪,明明水苓的处境和这种“自由”完全沾不上边,她的生活困顿、窘迫,甚至不得已走向污浊、肮脏的环境。但是徐谨礼就是觉得她有这种力量。
水苓看男人盯着她的手腕看,心里酸软,小声说:“现在没事了,明天肯定就消了。”
男人应了一声,放开她的手:“嗯,去睡吧。”
水苓有些不解,徐谨礼第一晚对她的身体反应做不了假。但是之后,因为年龄,就再也没做过什么越界的事。别说交合,甚至连模拟性交的插入式性行为都没有,比如腿交或者用手指插她。唯一一次深入还是帮她舔,而这这种行为更像是帮她消解欲望。
那又凭什么白养她一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似乎不找出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她就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我,我能问问,您是为什么选我吗?那一晚。”
水苓站在原地,她知道她很像一个他认识的人,他的妹妹。按照徐谨礼这种性格,当然不可能和亲妹妹发生什么,那个妹妹不是亲妹妹的话,是他对爱人或者情人的称呼吗?
他留下她,仅仅是因为她像一个徐谨礼想找又找不到的人,并且要是满二十了就随时可以上吗?
徐谨礼没有打算瞒着什么,他迟早会告诉她这些:“为了帮我分清,分清一个人。”至于病症情况那些,太长太烦,说起来倒像是在倒苦水,没由来的软弱,不说也罢。
水苓听到这话时心骤然紧缩,有点痛,手却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脸颊贴着他的鬓角:“您爱的人?”
她知道答案会是她讨厌听到的那个,但是她还要问,好像凌迟自己似的,等着这一刀。
半晌,她听到了和她预料一致的回答,男人低声说了句:“嗯。”
徐谨礼对于妹妹作为家人的爱是毋庸置疑的,这点他完全坦然,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得在这个时候回答这个问题有点不对。
他听到女孩亲吻他的声音,带着不太自然的笑声说:“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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