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不可取代的地位（3）（1 / 1）

傍晚。

暮霭沉坠，斜yan渲染了斑斓流云，暮se飘扬，正值xia0hun凛冬，人流稀疏，有几分令人唏嘘的冷清感。

柯瑾希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才点开聊天框，当场石化了。

周肆：你随意就好。

周肆：我五点半才下诊，约在医院门口？

预设了无数次的被拒绝的窘境，如今却是一句平凡不过的应允？

思来想去，柯瑾希只认为是幸运nv神替她掇取一株四叶草，赐予了她妄想的结果。

「ga0什麽嘛，用不着我低声下气也追的到。」柯瑾希笑的花枝乱颤，眼神泛着迷蒙光泽。

柯瑾希轻手轻脚的开往市立医院，雪絮点点，似是呼应了她的好心情。

到了市立医院门口，她才知道什麽叫做怯场。

卷着脚趾，柯瑾希不安的捋着发丝，拢了拢额前的浏海，抿唇不语。

人cha0熙来攘往，无人为她而停留。

「喂。」一翦黑影罩下，拢了一身淡淡的菸草香。

柯瑾希皱了皱鼻子，嘀咕道：「有菸味？你刚才ch0u菸？」那她就不追了，她恨菸味。

「同事的。」周肆抿唇笑了，觉得这nv人还挺逗趣，「我也不ch0u。」

「嗯。」柯瑾希笑了笑，心绪却霎时一凝。

这男人，方才是在……哄她？因为怕她再也不理睬自己，连忙澄清？

「什麽嘛，原来追人那麽简单。」柯瑾希低语，眼角余光与周肆薄薄的神se相撞，点点星火流窜，浮沉着细碎笑意。

笑p。

柯瑾希碎嘴了几句，朝周肆嫣然一笑，「待会去吃烧烤，我有订位。」言下之意是，你不许中途反悔拒绝我。

「随意。」周肆的站姿清风朗月，随兴的模样令柯瑾希鼻酸。

这是……根本不在乎她的意思？

原来追一个人的心情，跌宕起伏，是喜是悲，c控权全在他掌心。

乍看之下柯瑾希是主动者，实际上柯瑾希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握在周肆手心的几缕丝线，手一松，曲终人就散，恢复成两条永不相交的歪斜线。

「那……开车过去吗？我可以载你？」运气好还可以把你吃乾抹净。

柯瑾希摇了摇头，甩开心头的绮思，迎上周肆眼底飘荡的笑意。

「哪有让nv人载男人的道理？我来。」周肆平淡的夺回主导权，没意识到话里的歧异。

柯瑾希无语，心想这话还真的琢磨不得。

她一噎，默然跟在周肆的脚步後头，思索着周肆话里的暗示。

……行。

「那就麻烦你了，明赫路上那家烧烤，知道路吧？」柯瑾希从善如流地应允，眼角眉梢浸染在夕se里，有亿万星河在眼底漫流。

周肆轻轻颔首，启动了引擎，缓缓驶出市立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男人的眉眼一贯清朗，唇边扬着浅笑，似是一枝软柳拂过湖面，软软的拂过心中最温柔的那块茧。

暮se飞扬，雪絮沾染上绦紫橘红，棉絮般的雪花拍打在车窗玻璃，乐声在车内悠扬，共同与时光谱出一曲岁月静好。

「周肆。」柯瑾希咽了一口唾沫，轻轻的叫唤道。

周肆撩了撩眼皮，模样有几分懒散，看向柯瑾希的眼神却很柔和，「怎麽了吗？」

「那个……这个周末你有空吗？」柯瑾希脑内飞速运转，想到有部新上架的电影她迟迟没拨空去看，「有部评价很高的电影上映了，要一起去看吗？」

「我们饭都还没吃到，你就先约了下一场约？」周肆憋着笑意，看着nv人强撑着面子，sisi不肯承认她的司马昭之心，「好啊，反正也没有要值班。」

柯瑾希漾开了浅浅的笑，唇边小小的梨涡微陷，将周肆的灵魂拖入深海。

「好！那我先订票罗！」柯瑾希笑了笑，动手c作订票网站，「早场可以吧？」

周肆颔首，左转驶入商场的附设停车场。

夕se晕染流云，天际的云卷云舒，型态各异的云彩斑斓了柯瑾希的眼球，视线随之挪动。

周肆在一旁看着，眸眼专注。

周肆笑了笑，「进去了吗？还是要先逛逛？」

「嗯——还有半小时，先逛吧。」柯瑾希确认了眼时间。

两人相偕而行，夕影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两人的身影紧密相连。

柯瑾希抿唇一笑，对着两人颀长的影，按下快门、加入喜好项目。

「先去哪一区逛？」两人站在商场大门面面相觑。

「都、都行。」柯瑾希磕磕巴巴的说，嗓音微微发颤。

周肆偏了偏头，「那就去衣饰店看看吧。」

柯瑾希点了点头，加速跟上周肆的脚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这样的距离，b当年在英语竞赛营的时候，更近。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仍是名不正、言不顺，到头来依旧如常。

这些年来，她依旧原地踏步，桎梏於过往时光。

两人先进了一家时尚专柜，是间在时尚产业间名闻遐迩的国际公司。

「周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待会去试衣间试穿看看，我可以亲自帮你监定。」思忖了下，柯瑾希唐突的补了句：「我在挑衣服的眼光可是很好的！」

周肆失笑，指节穿梭在布料之间，若隐若现的骨节分明，以及长时间在职场下酝酿出的男子风韵，青筋微微突起，却不至过与不及。

柯瑾希微微失神了半晌，才稍稍回神，走上前指点江山。

「这件挺好看的啊，周肆你待会看看这尺寸合不合身。」柯瑾希回想起每每和斐洛怡逛街买衣时的光景，不禁莞尔一笑。

「嗯……好。」周肆服从的接过柯瑾希挽在手臂上的深se大衣。

冰凉的指尖抹过柯瑾希的手臂，她一个激灵，眸眼镶满惊诧，「周肆！你的手怎麽那麽冰？」

周肆默了默，「天生t虚吧。」才怪。

只不过……看见柯瑾希为了自己放下一身矜贵的骄傲，只为了盼求自己的笑，放弃了一切。

以前的那名让他思绪万千的少nv，也是。

但又在某一点截然不同。

柯瑾希有的，她没有；她有的，柯瑾希没有。

「等等啊，我记得我的包里有暖暖包，我拿给你。」柯瑾希抹过鬓角，在皮包里一阵翻找，「啊找到了！最後一个！」

周肆无声地笑了，接过柯瑾希手里的白兔暖暖包，拆开封膜，「谢了。」

亲眼看见周肆真的拆了暖暖包，柯瑾希才安了心。

「那你赶快去试穿吧。」柯瑾希笑眼微弯，「晚点我替你监定。」虽然周肆一看就是天生的衣架子，但不妨碍柯瑾希欣赏美丽事物的渴求。

周肆颔首，走进了试衣间。

期间柯瑾希来回踱步，又替周肆捞了几件休闲服。

设计好看，周肆人高腿长的，穿起来也好看。

布帘唰的拉开，周肆穿好大衣走出，衣摆被商场冷气出风口吹得鼓鼓的，浑身散发着冷调的气息，撩动了柯瑾希心中一隅，陷落。

一旁的店员小姐姐频频夸赞，「先生！您这样很好看，绝对不是客套话，是真的很有禁慾感！」不安分的手缓缓挪向兜里的手机——

柯瑾希背脊一凉，连忙又塞了几件，「去试试看吧。」

眼神像是磨过溪间棱石般的刨过店员小姐姐的背脊，寒气渗人。

店员小姐姐：「……」

那无辜的店员小姐姐默默收起手机，跑去柜台处整理其他顾客的衣物。

周肆再度走出试衣间，眉眼凛然，眼底却汇聚了细碎的笑意，目光聚焦在柯瑾希身上。

店员小姐姐吞咽了口唾ye，指节再度探向兜里攥着手机。

柯瑾希瞟了一眼，意味深长地咳了一声，凉飕飕的瞅了周肆一眼。

周肆：「……」

「哎，你这家伙，到处拈花惹草。」柯瑾希冷瞟他一眼。

周肆语噎，「这是我能控制的？还是我去整容一下？」语气好不委屈。

柯瑾希喷笑，「算了，我不追究。」整了容还委屈了这张好皮相。

视线相错，星火点点流淌，眼瞳里漾着丝丝细微的情愫。

柯瑾希局促的扭头，轻咳了声，眼尾却镶上淡淡的笑意，晚冬仍是料峭，但nv人眼底波动的笑意却宛如身处斑斓熙春，美好的让人惦记不已。

周肆清润笑了。发自肺腑的、真挚温暖的笑，一如柯瑾希记忆里的那名少年对另一名令她称羡万分的少nv所崭露的笑颜——而记忆里的少年蜕变成长成如今的男人，眉眼处的英气仍在，唇边扬起的浅但弧度也依旧，不过眼眸里却空空落落的，宛若一具没有情绪的空壳。

「好，去吃饭了！」柯瑾希发号施令，「去结帐吧，我可没钱帮你垫钱啊。」

他有些怔忡，凝视着nv人骨子里依旧的开朗与俏皮，却埋没在高傲的伪装里。

「嗯。」周肆道：「我也没要你垫钱。」

酒杯相错，热烟缥缈，氤氲的白雾缭绕了两人之间，r0u香飘散在铁制烤网上，油滴劈啪响着，滴落在烧的热烫的木炭上激起细碎的火光。

柯瑾希挟起一片黑毛和牛，蘸了酱料盘上的玫瑰盐，一口塞入口中。

牛r0u的浓纯香气在口中散开，热烫的r0u汁在口腔里肆意喧闹，柯瑾希抿了抿唇，朝周肆道：「你有吃这和牛了吗？很好吃耶！」

「吃了，你多吃点吧。」周肆拿起铁夹挟了一片牛r0u到柯瑾希面前的茶se瓷盘；挟了另一片j软骨到自己的瓷盘里。

柯瑾希鼻间一酸，不自在的抹过鬓角落下的碎发，「你也吃啊。」

「看你吃的开心我就开心了。」周肆嚼着咬感十足的j软骨，发出细碎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柯瑾希伸向j软骨的手一顿，眼眶有些发热。

他以前……也是这样撩动苏媛的心弦的吗？

柯瑾希扁了扁嘴，啃了口j软骨一旁焦黑的地方，吐在瓷盘边缘。

「你别这样。」

「什麽？不要哪样？」周肆茫然，略为撩起眼皮。

「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明明你还不算走出与苏媛的那段情，就别雨露均沾，亦在我的生活里踏足，遗留了专属於「我们」的回忆。

周肆偏了偏头，否认，「我没有想让你误会，事实就是那样。」

柯瑾希愣了愣，指尖微微打颤，「哪样？你对我有意思？抑或是对我仅仅只是友好的举手之劳而非出自内心的喜欢？」她咽下一口唾沫，真诚地看尽周肆眼底的所有，「周肆，感情这种事不仅仅只是怜悯，单靠着一方的一厢情愿与另一方的莫可奈何，这样的感情走不长久。」

对侧那人眼神一黯，眼底一片y翳，一如柯瑾希长年以来的亲眼所见。

「我没有。」半晌，周肆平静的说着，唇舌间倾吐而出，最沉重的告白——

「不可否认，我确实对你动了心，但是——」停顿，周肆真诚的迎上柯瑾希沾染着一滴晶莹的眼眸，「我不想看见你为了我，委屈求全。」就像你所说的，感情不是怜悯。

柯瑾希握着筷子的手一松，黑se木块坠落在地，铿锵清脆。

心口某一隅，彻底陷落。

我也好想吃j软骨串qaq。

黑毛和牛也好久没吃ㄌ，好怀念。

x口ch0u疼，一行清泪滑落脸颊。柯瑾希扁着嘴，倔强的与周肆对视。

人流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客cha0来来去去，如同流云出岫，络绎不绝。

柯瑾希像是心中某一处被狠狠崛起，空落落的，很不踏实。

可偏偏眼前的男人说完以後佯作没事般的嚼着j软骨串，彷佛方才的告白只是柯瑾希的想像。

店员上前替她替换筷子，柯瑾希连忙扯起一抹笑道谢，心中的那道疮疤却被人用最锋利的刀，去切割最支离破碎的内心。

他怎麽可以这麽冷血？

「周肆！」柯瑾希声嗓凄厉，在这夜晚里留下一抹苍凉的抓痕。

男人眼皮一抬，「怎麽？」装的跟若无其事似的。

柯瑾希顺了顺紊乱的气息，按捺着翻涌而上的怒火，「你说完那些，还打算若无其事？」

周肆抿了抿唇，视线偏了偏，按着侧颈，似乎有几分不耐。「动心了，那又怎样？」

柯瑾希指尖泛凉，心口揪紧。

为什麽他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柯瑾希抿唇，「还有我啊，你有考虑过我听了你的话以後被影响的多深吗？」瞅了周肆一眼，柯瑾希嘲讽的扯起嘴角，「看来是没有。」

闭了闭眼，她再度啓唇，「反正我不会放弃，周末见。」她拽起皮包，顺手0了几张蓝se大钞，「我还有事，先回了，那些钱拿去付帐，不用找了。」

怕再多待一分一毫，封锁在心底的情绪，逐渐瓦解。

走出烧烤店，柯瑾希抚了抚扁平的下腹，心说她都还没吃饱呢，几片和牛和一片j软骨，胃里还空落落的，胃酸却翻涌着。

……怕不是被男人气出来的。

柯瑾希重重的咂嘴一声，沿着电扶梯走下地下美食街，挑了间日式拉面店点了份豚骨拉面，独自一人霸占着充电座旁的位置，扒了笔电出来，开始出考卷。

时光在逐渐增长的卷子上磨着转着，人流积散流窜，熙熙攘攘，人cha0翻涌。

b近夜间九点，周肆传了讯息过来。

她轻轻蹙起了眉，眉心处汇集了细小的摺痕。

周肆：要回去了吗？我载你回去。

柯瑾希气笑了，心想我又没开车来，当然要你载。

她心不在焉的按着手机键盘，字斟句酌，琢磨着回应话语。

柯瑾希：好。载我回医院吧，我车停放在那里。

收起手机，柯瑾希将笔电里的考卷文稿存档、电脑关机，提起皮包沿着静谧的电梯下往停车场处与周肆会合。

「久等了，抱歉。」柯瑾希歉然的捻过鬓角，一双杏眼恢复了稍早的温软。

周肆感到心中那一隅再次陷落。

「没关系，快点吧，免得你太晚回去。」周肆略为失神，拨弄着手机，似乎在处理工作上的事务。

柯瑾希从善如流地开了车门，故作端庄矜持的坐上副驾驶座，眼神却悄悄挪向周肆。

「g嘛偷看？我给你光明正大地看。」周肆凑近，嗓音带笑，「看够了，嗯？」

尾音上扬的单音节，柯瑾希被su的不知东南西北今夕何夕。

「嗯、嗯、看够了……」柯瑾希双颊绯红，所幸在y暗的停车场，遮挡了不少红yan。

周肆眼底笑意流淌，久久不散。

方才的硝烟与刀光剑影，便在平静的气氛中，硝烟尽散。

柯瑾希悄悄松了一口气。

深se轿车停伫在市立医院门口，周肆拉上手煞车，「到了，送你到你停车的地方？」

「不、不用了，不远……」柯瑾希弯着眉眼，彷佛早春提前来访。

周肆一个闪神，错失了和柯瑾希相偕而行的机会。

柯瑾希甩给她一个高傲冷yan的背影，独自走向停车场。

他轻笑，心想这连点机会都不给他了啊。

加速脚步，周肆迅速赶往柯瑾希脚步後头，活像是个柯瑾希的贴身保镳。

柯瑾希微微愣怔，偏了偏头，问道：「周肆，怎麽了吗？我有东西忘了拿？」

「陪你过去。」周肆淡淡道，「你一个nv人——芳华正盛的nv人，大晚上的独自走在路上，似乎不太妥当。」司马昭之心，柯瑾希又不傻，她当然知道言下之意。

柯瑾希抿唇笑了声，低语：「什麽嘛，明明就还是很在乎我，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细碎的字句七零八落的传入周肆的耳膜，他眉稍一扬，「嗯？」

「没事。」柯瑾希心跳漏了一拍，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既视感。「啊，我车停在这里，掰掰啊，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周末还有电影之约啊。」

语气磕磕绊绊，彷佛藏匿着什麽不可言说的秘密。

「行，那你到家和我说一声啊。」周肆唇角一扬，「晚安。」

柯瑾希颇不争气地红了耳根，眼观鼻鼻观心的发动引擎，低沉的运作声在暗夜里很是响亮。

她允许他哄她了吗？她允许吗！

指尖抹过热烫的耳根，柯瑾希扁了扁嘴。

好吧，她勉强……允许他吧……

翌日，柯瑾希颈间略微酸疼，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似的，软软糯糯的使不上力。

她在床头柜上捞了捞，把正在充电的手机拽过来。

上了社群网站，看见鲜少发动态的周肆竟破天荒地发了一则贴文。

配字简洁，配图里的j骨串与高档和牛入了镜，以及照片一角的一双白皙的手。

柯瑾希偏了偏头，总觉得那只手莫名眼熟。

眼神一撇，看见自己那只正握着手机的手，「卧槽」一声，她整个人都醒了，方才宿醉般的断片感也早已被彻底驱散。

那不就是昨天那间烧烤店吗！

往下看了配字，柯瑾希恍若被雷劈了一击，呆立在床上。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柯瑾希懵了懵，脑子里飞速跑过几行关於这几句诗词的赏析与语译，又是惊天一击。

「卧槽。」柯瑾希手脚麻利的掐掉手机屏幕，走进浴室洗漱。

沁凉的水刺激着神经，柯瑾希这才稍稍回神，却仍有些不真实之感。

细细密密的爬满脑海内只有一个念头——全世界都欠我一个道谢。

怕不是万千个幸运nv神眷顾，方能换取一个何等容易的追求ai情，柯瑾希甩了甩头，设法甩掉这略为自恋的想法。

柯瑾希轻手轻脚的走出浴室，额前散落的碎发凌乱，她抬手拨了拨，捞了件套装便走出卧室。

咖啡豆香飘散在厨房，柯瑾希单手支着流理台，另一手倾倒着热水柱，冲泡着艺妓咖啡。

苦涩滑过喉咙深处，淌过食道，进入了胃部。

柯瑾希滑过外卖平台，指尖在萤幕上点了几下，购买了一份黑胡椒铁板面。

啜饮着浓醇的艺妓咖啡，柯瑾希顺手继续刷着周肆所发的贴文，底下留言众多，足见周肆人气之佳。柯瑾希滑过去，气笑了。

布丁n茶好好喝：呜呜呜我的人间月光终於发文了吗！［星星眼］

梨子：我就看着背景那只手沉思［眨眼］

裴宁我老公：周肆你有主了吗？不会忘了我们这些小老婆们吧？qaq

sao男人我本人：看那只手就知道，本人是正妹。

被周肆社群网站上的粉丝们吹捧，柯瑾希笑眼微弯，轻盈的按了个ai心，留下一条评论。

前t大白月光：谢谢，这称赞我收下了。

收起手机，柯瑾希冷静自持的拉开窗帘。yan光缱绻，雪片纷纷，枝头梅花花开满枝，朔风凛冽的吹拂，几瓣花瓣飘落，混入了雪花里。

对讲机嗡了一声，柯瑾希按下通话键，「外送吗？这就来。」

对方一个沉默，噎了一下，「不是。」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nv声。

柯瑾希茫然，眼神微微一撇，顿时一个激灵，嗓音拔了个尖，「黎、黎妏？你怎麽在这里？」

「找你呀——」黎妏俏皮地眨了眨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如今数日不见，我彷佛早已成了耄耋老人，垂垂老矣啊。」

柯瑾希卡了一下壳，「这就开门啊。」

她结束通话，走向玄关处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澄澈的双眸。

「瑾希姊！我来访啦！」黎妏开朗地走进来，闲适自在的脱下跟鞋。

她愣了愣，心想她可没和黎妏说过自己的住所。「你……怎麽知道我住在这里？」

「周肆讲的。」黎妏笑了笑，眼神明媚动人。

柯瑾希手一顿，顿时有些五味杂陈，看向黎妏的神情有些僵y。

「嗯？你……和周肆出了什麽事吗？」黎妏嗅出了几分不寻常处。

柯瑾希一噎，被黎妏的直言吓住，「应该说，我变相的被周肆拒绝了吧……」抑或是，他向自己倾吐ai意却拒绝共枕。

黎妏瞠目，眸眼惊诧，「怎——怎麽可能？不会呀，周肆对你那不叫喜欢，那还能叫什麽？」

柯瑾希一懵，张了张口却喉间乾涩。

「你应该看看他看你的眼神，我一个单身狗都快被掐出蜜来了。」黎妏吐吐舌，坦言。

柯瑾希：「是吗？」

黎妏一脸恨铁不成钢，「是。」

半晌，黎妏话锋一转，想起前夜周肆的贴文，「昨天你吃烧烤了吗？」

柯瑾希不疑有他，迟疑的颔首。

「我就知道！周肆的相思对象就是你！」黎妏笑眼明媚灿烂，携载了熙春风光。

「贴文吗？」柯瑾希偏了偏头，确认黎妏所指。

黎妏颔首，冲柯瑾希竖起大拇指，眼神流露着敬佩，「不错了，水到渠成。」

柯瑾希喉头乾燥，心脏像是被晨光捂住，悸动着暖融。

「算了，听说你明天要和周肆去影城？」见柯瑾希红着耳根点头，黎妏继续道：「你很有追人的天分，继续努力啊，我等你和他的红se炸弹。」

柯瑾希扁了扁嘴，弯身抱了抱她。

黎妏失笑，鼓舞了几句便找藉口离去，顺口祝福柯瑾希一路顺遂。

她抿了抿唇，心想这话估计也是琢磨不得，引人遐想。

稍稍整装一番，柯瑾希拽起了电脑提袋与皮包，加速走出公寓，驱车开往s市一高。

凛冬来到尾声，过往洁白的雪絮沾染上淡淡的w渍，h褐se的泥泞绵延一整条公路，柯瑾希抿了抿唇，蜿蜒进了校园里。

人声喧嚣，人cha0攘往，柯瑾希走出温暖乾燥的车内，拢了拢大衣，迎面便是一阵萧瑟寒风，柯瑾希打了个哆嗦，加速脚步走进温暖的办公室歇着。

「哟，瑾希姊你今天气se不错喔！有yan遇啊？」李慕恰好也同步进了办公室，调侃道。

柯瑾希耳根发烫，不自觉地别开眼神。

李慕「嘿」了一声，「看来是有哇，恭喜你呀。」

「什麽跟什麽，八字都还没一撇呢，这就恭喜了？」柯瑾希红着脸打了她的手臂几下。

「都什麽年代了，还管什麽正常程序，随时都直接霸王y上弓啊，等什麽等！」李慕这奔三的老处nv说起理论还一套又是一套的。

柯瑾希眼珠转了转，心说还是依着正常程序走为上策。

「你有经验？除了漫画以外的经验？」柯瑾希弯着笑眼，人畜无害的问道。

李慕表示太美丽的事物果真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她倒是亲身t验了数回。

她乾笑几声，「pa0友转正的题材没看过？」

柯瑾希不耐的转转眼珠子，劈头一记手刀，「胡闹啊你！」

两人的小打小闹间依然维持着安详平和，钟声甫一响，两人便收拾了w七八糟的思想，各自走向级任班级。

pa0友转正的情节？醒醒吧。

pa0友转正也不是不行：

就说一下，其实差不多可以准备上车了。

不用一个月就给大家上啊：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取自徐再思《折桂令·春情》。

乌金西坠，云卷纷飞，候鸟渐渐归巢，冬日末季的向晚之雪降下，七零八落，凑不成一场足以覆盖地面的雪。薄如鸟羽；细如棉絮，柔软的降落柯瑾希心上。

明天，便是和周肆一同前往影城看电影的日子。

柯瑾希r0u了r0u额角，登入影城网站，点选了最新上架的电影以及场次，看着各种套票，心念微微闪动。

——情侣套票，附赠一桶爆米花以及两杯可乐。

还挺划算，七百元解决一生忧虑。

柯瑾希鬼使神差的按下情侣套票，完成了线上刷卡，噙着小曲调，走向停车场的方向。

她说服自己，以前她和朋友也会图个舒适而购买情侣座，不过对象换成周肆，没什麽大不了的，成年了，合情合理。

柯瑾希ch0u了ch0u嘴角，驶上车流浓密的公路上。

斜yan暮se渲染半片天，车cha0隐匿在彩霞斑斓里，车速缓慢，却不至於令人心烦。

流云翻卷空中，朔风吹拂，替天边的云彩作画着，云霞绚烂，映入柯瑾希的眼瞳。

她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单手解锁手机，按下快门——

喀嚓。

顺手发送给周肆，没有配字。

就当是献给他的，辛劳工作以後的犒赏。

……虽然有些简陋，柯瑾希内心腹诽着：不要拉倒。

一路的堵塞车流并未败坏柯瑾希飞驰的心情，回到熟悉的街区，柯瑾希弯了弯唇角，转弯驶入公寓附设的地下停车场。

搭了电梯一路往上，伫立在家门口，按了指纹密码锁，「喀啦」一声，门锁打开。

嗡。

手机轻轻一震，柯瑾希瞥了眼预览，是周肆的回覆。

她笑着点开讯息软t，眉眼间栖息着浓浓的笑意。

周肆：？

周肆：不过还是谢谢你了，愿意与我分享这片风光。

柯瑾希：应该的，不过我其实更想和你……

柯瑾希：一起并肩共赏这世界所有繁花落雨；与你共享所有喜怒哀乐［ai心］

周肆：……哦。

仅仅一个「哦」字凸显了周肆的无语，以及柯瑾希拙劣的撩拨技术。

她耙梳了几下头发，力道大的彷佛要扯断几根青丝似的。

为什麽……撩一个人的心弦是如此的困难？

柯瑾希扁了扁嘴，脚步虚浮的走进厨房，简单弄了一份乾拌面以及烫了一小盘的龙须菜，以及斟了一杯乌龙茶，坐在客厅里配着当红演员裴宁主演的bl剧享用晚餐。

来日依旧方长，明天与周肆共度的周末，明天再去忧愁。

柯瑾希做了一个梦，梦回了那年秋天，反反覆覆，令她沉溺的那一年晚秋。

少年没有如今的成熟，眉宇之间仍残有几分稚neng，可挂在唇边的笑意却如沐春风，美好的让人惦记不已，成了她沉湎於之的理由。

熟悉的枫红满枝，薰风拂过枝桠，初雪飘落。

她那时候真的好喜欢他啊……跟现在一样喜欢。

岁岁年年，相思绵绵。

周肆牵着苏媛的小指，记忆有些褪淡，苏媛标致的小脸已有些模糊，可周肆眼神里的缱绻，却记忆犹新，恍如昨日。

「周肆……」苏媛娇俏的小脸微微仰着，星眸镶满光辉。

指尖抹过苏媛的唇角，周肆倾身凑向苏媛水润的双唇，旖旎缱绻——

柯瑾希闭了闭眼，再度睁眼时，正巧看见周肆的唇瓣退开的那一幕。

若即若离，缠绵千里。

柯瑾希有些冲击，下意识的睁开双眼。

冷白的光线穿透窗帘，墙壁顶部的暖气机轰轰运转着，柯瑾希有些脸热。

她捞了捞床边的手机，萤幕上显示的时间令她微微失神。

——8：18。

离和周肆约在影城售票口的时间，仍有足足两小时之久。

柯瑾希把自己摁在棉被里，在柔软的双人大床上滚了几圈，而後唰的掀开棉被，脚步有几分虚浮的走进浴室洗漱。

忽而凑近的双唇，唇齿之间倾泄而出的ai意……柯瑾希悄悄起了一身疙瘩，眼珠转了转，叼着一条毛巾走向厨房里先烧开水。

双颊微微发热，柯瑾希扁了扁嘴，心想她乱入周肆和苏媛的世界g嘛……远远相望不好吗。

走出浴室，柯瑾希闲来无事的刷了刷周肆那天的《折桂令·春思》帖子，看见自己颇不矜持的留言回应，她顿时像是吃了馊水般，一言难尽。

……以及留言底下的众人回覆。

前t大白月光：谢谢，这称赞我收下了。

梨子：［回覆］嘿，我已经准备好要收红se炸弹了。

sao男人我本人：［回覆］卧槽？周肆你说说啊，还是不是兄弟了，突然冒一个nv朋友都不说。

好瓜一直吃：［回覆］就让我拉一张板凳嗑瓜子啃

以及留言底下躺着的一条周肆的备注。

柯瑾希平心静气地看过那几个字，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起来却成了最违和的组合。

周肆：课代表补充，本元曲出自徐再思的《折桂令·春思》，意境……不用怀疑，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了：

柯瑾希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她木着一张脸，佯作气定神闲地冲了一杯咖啡，苦涩退去後，是盘绕的舌尖的芳醇甘甜。

行。

就任凭这厮摆布，她都好，她都无所谓。

柯瑾希索x破罐子破摔，清洗了咖啡杯以及热水瓶，走回卧室里整装一番，细腻地替自己化上空灵系妆容，踩着愉悦的步伐走出住所。

朝晖晕染，一碧万顷，天边云卷云舒，轻柔的缠绵交融在一起。

柯瑾希抿唇笑了一声，开往影城的方向，心情是轻盈的飘扬。

偌大的影城灯光明亮，倾倒而下的亮h灯光晕暖了柯瑾希的眼眸，她瞥了一眼手机，嘴角扬起一抹无法抑制的弧度。

沿着人流的推搡走进电梯，数字一点一滴的上升，柯瑾希紊乱的心跳频率逐渐上升——

周肆站在影城售票口处，站姿随意的清风朗月，单手cha在k兜里，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样态，另一手则是随意地在社群网站上刷着动态。

「嘿，等很久吗？抱歉。」柯瑾希拢了拢额前散落的浏海，歉然道。

「没有，我也刚到。」周肆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你有先线上订票吗？」

柯瑾希颔首，点开扫描页面走向电子取票机。

「看什麽？」周肆佯作随意地问道，「文艺ai情片？」

柯瑾希摇了摇头，c作着机台，「日本一个有名的推理家的改编。」

周肆了然一笑，目光缱着柔情，「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和黎妏一样都看文艺ai情片。」彷佛提及了一段黑历史，周肆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奈。

柯瑾希的八卦雷达悄悄侦测着，警戒心陡然升起，「黎妏？你们一起看过？」

「员工聚会，有男有nv，别乱想。」周肆弯唇一笑，虽然柯瑾希吃的是飞醋，但心口某一隅仍波动着暖意。

一顿，柯瑾希双颊登时胀红，「我、我才没有乱想！你别误会！」

周肆憋着笑，弯身从取票口捞了两张票，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情侣座？」眉梢一扬，语气里带有几分迟疑与不确定。

他以前都没和苏媛一起坐过情侣座。

「舒服啊，我和斐洛怡都会一起坐啊……」柯瑾希慢吞吞地答，眼神闪烁，「等等，你刚刚想到哪里去了？这样的你还好意思说我？」佯装愤慨的模样，像极了讨不到罐罐吃的猫，背脊上的毛微微竖起，周肆抿着唇忍笑，顺着她的毛。

指尖擦过她的耳垂，周肆的手一顿，「抱歉。」

柯瑾希的耳根以r0u眼可见的速度漫上一层薄薄的红，「没事……」

「算了，进去影厅吗？」周肆缩手，「啊，还要去小贩部拿爆米花和可乐。」他瞥了一眼电影票根上的附注。

「嗯、嗯……」柯瑾希眼神偏了偏，语气微微发颤，「嗯，走吧。」

想到小贩部，都想到以前还在k市一高里的往事。

人cha0的推推搡搡，相错的指尖恰好同时握住最後一瓶饮料……以及拚si拚活的也要考进年级前五十名，只为了放学後的夜自习教室的一场邂逅。

陷入回忆思cha0的柯瑾希，任凭心绪浸染记忆，没有听闻周肆的呼唤。

「喂，柯瑾希，叫你呢，发什麽呆呀？」周肆厚实温暖的掌心覆盖上柯瑾希的额际，「还以为被冷气吹傻了，看来没有。」柯瑾希心下一喜，却听见周肆嗓音带笑，笑着说完後话——「看来是真的傻，不是装出来的。」

柯瑾希嗔怒的怒视他一眼，高傲的捧走两杯可乐，抛下一句，「爆米花你自己拿。」

「还有，现在影厅里的是暖气，不是冷气。」柯瑾希毫不留情地拆了周肆的台。

周肆朝小贩部的店员点头致意，便拿走装了爆米花的纸盒，加速脚步走向柯瑾希。

「我拿饮料，你拿可乐。」迎上nv人狐疑的眼神，他连忙补充，「饮料是冰的，我拿就好。」

细小的t贴渗入柯瑾希心坎深处，完美的与她契合，似是被人用了一瓢蜜糖，注入了她心坎深处的各个细小缝隙。

「……谢谢。」柯瑾希羞赧的抹过鬓角的碎发，两人交换。

影厅前的验票人员朝他们轻浅一笑，替他们验票。

「欸，柯瑾希。」周肆低低的嗓音飘入柯瑾希耳畔。

柯瑾希稍稍偏了偏头，「嗯？」软软糯糯蕴含着一丝淡淡的甜，亦带有一些淡淡的鼻音。

「谢谢你。」

一句简短的道谢落入耳梢，缱绻柔情，却又在嗓音深处蕴满了浓浓的悲怆。

柯瑾希向前走的脚步滞了滞，眨了眨那双明亮的杏眼，「啊？」

周肆甩开心绪，摆了摆手，「没事，进去看电影吧。」

柯瑾希噎了一下，不打算继续追究。

既然周肆并不打算告诉她，那她更没有必要为了点j毛蒜皮的小事去败坏了气氛。

影厅里因为正值凛冬，暖气从出风口噗噗的吹送出来，迎面带起了柯瑾希长裙的裙摆，撩起了一阵清香，是小苍兰。

周肆皱了皱鼻子，心念微微闪动。

「这里！」柯瑾希依着票根上的位置，在一个侧边的情人座上坐下。

周肆抿了抿唇，决定放开心x。

见周肆不怎麽排斥，柯瑾希才安下心，递给他那桶爆米花，「要吃吗？还是晚点再吃？」

「等会吧。免得电影还没开始，爆米花就没了。」周肆替柯瑾希戳开饮料封膜，递给她冷饮。

柯瑾希接过可乐杯，啜饮了一口，感受气泡刺痛着口腔的快感；以及冰块冻麻了神经的痛楚，她皱眉，将饮料放在扶手的杯架上，搓着手臂上的疙瘩。

「冷？」周肆挑了挑眉，取下抱在怀里的大衣。「借你吗？」

柯瑾希耳根染上绯红，所幸影厅里灯光昏昧y暗，看不出柯瑾希耳垂的红润，「可……可以吗？可是这样你不就没办法穿——哦，好啊，谢谢你了。」眼神触上周肆古井无波的眸眼，柯瑾希瞬间蔫了下来，从善如流地接过外套。

男人的外套上热气尚未沾染冰凉，属於男x的气息扑鼻袭来，柯瑾希脸一热，轻咳了声。

「怎麽？」

「没啊，就只是冷。」柯瑾希磕磕绊绊的解释，眼神一凝。

行，她都不晓得这厮这麽会逗她！再继续装啊！我可以继续陪你玩啊！

「我没那麽娇弱。」柯瑾希偏了偏视线，眼神游移。

周肆张了张口想要回嘴，正巧影厅光线暗下，也阻拦了周肆悬在舌尖的话语。

他默默吞回怼人的话，眼神专注在影厅的大银幕上，身侧的nv人眸眼温软，视线也专注在银幕上的电影广告。

柯瑾希伸手朝那桶爆米花捞了捞，侧眼瞟了男人一眼。

来自电影银幕的冷白光线打映在男人英气的眉宇，唇线柔和的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顷而，周肆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相撞，星星之火亦足以燎原。

柯瑾希耳根发烫，连忙别过头，专注在电影情节上，设法找出电影里的漏洞。

即便她完全无法专注在电影情节上。

眼皮见见沉重，柯瑾希飞速的眨了眨眼，驱散掉积累在眼皮处的睡意，浑身像是被注入一剂强效安眠药一般，软糯糯的使不上力，连维持清醒都是挑战。

在意识消逝前一刻，她依稀听闻男人喉间倾泄而出的一声笑声，凑向她的耳後，轻轻呢喃：「没关系的，想睡就睡吧。」

闻言，柯瑾希眉头松了松，任由睡梦打捞意志，彻底於梦乡浮沉。

眼幕前一片灿亮，柯瑾希蹙眉，睡意消褪了几分。

双眼惺忪，她一脸懵圈的睁开双眼，头顶一道男嗓飘落，「醒了？」

柯瑾希怔了一下，尴尬的捋过鬓角的发丝，笑了几声，「抱歉，估计是昨夜太累，导致方才看电影看到睡着的，绝对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完了，她是在说什麽呀……越描越黑……

周肆的喉结滚了滚，轻轻笑了笑，而柯瑾希目不转睛地随着那上下挪动的喉结流转，顾盼之间尽是ai慕。

「哦。」

一看就是不信她。

柯瑾希扁了扁嘴，恼怒的瞪视他一个凉飕飕的眼神，便拽起包包和仍残余大量可乐的杯子，甩了一个高傲冷yan的背影给他。

周肆憋不住，莞尔一笑，心说这可真是典型的恼羞成怒。

走出昏暗的影厅，柯瑾希如获新生，将早已没了气泡的可乐倒进厨余桶，扔了空杯走出铺着绦紫se地毯的走道，拐一个弯，前去卫生间里补妆。

柯瑾希抹过唇角，抿了抿上了唇釉的双唇，这条唇膏的质地偏黏，带有些砂质的触感。

她用力的抿唇，故作矜持的走出洗手间，果真看见周肆正安静而美好的伫立在外。

笑了声，柯瑾希小跑步来到周肆面前，故作歉然道：「抱歉久等了，方才在洗手间里很多人排队使用，才耽误了点时间。」

周肆眼神动了动，问：「你刚才去补妆吗？」

柯瑾希内心淌过诧异，心想她也不过补个口红，这厮竟也看得出端倪。

「没有啊。」她神se如常的撒谎。

「哦。」

话题结束。周肆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能把人冻结住；终结了话题。

柯瑾希局促的卷着脚趾，忽而想起她有预约一间韩式料理。

「要去吃午餐了吗？我有预约一间韩料，就在楼下三楼而已。」柯瑾希笑眼微弯，眼神温煦。

周肆颔首，「正有此意。」

两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影厅走廊，光线影影绰绰，替男人颀长的身形拢上一圈光晕，清隽俊朗的模样美好的令她惦记不已。

电扶梯处两人依然维持一前一後的模式，周肆位居柯瑾希後方一阶的位置，便专注地凝视着nv人头顶上赏给他的小发旋，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了滚。「话说，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高中那时候不是有个在k大举行的英语竞赛营还有化学选拔营吗？」

柯瑾希头皮发麻，声嗓细弱蚊鸣的「嗯」了声。

「我记得你好像……曾经有一次晚上偷跑出来我男宿的宿舍楼下，恰好与我巧遇，愣是对我胡言乱语了不少醉话。」周肆嗓音带笑，似乎很怀念那段时光。

「我哪有胡言乱语。」柯瑾希小声地替自己辩解，双颊却染上一片cha0红。

「那一句诗词叫做什麽，人bh花瘦还是什麽的，还记得吗？」

柯瑾希微微蹙眉，「怎麽会不记得？不就是李清照的〈醉花y〉吗。」

思来想去，她鬼使神差的补充一句：「你居然还记得那天的人是我啊？我还以为你老早忘了。」

跟苏媛无关的往事，对你而言根本不足一提吧？

周肆无声地笑了，「哪会忘记？毕竟要不是你，苏媛也不会——」

话语嘎然而止，从此再无下文。

「嗯？」柯瑾希怂恿他继续说下去。

「……没事，当我没说。」周肆的嗓音很沉，像是在压抑着什麽情绪。

她彷佛听见，他来自内心的哭泣。

柯瑾希心口一揪，彷佛被人紧紧摀住，不得喘息。

两人进了韩式料理的餐厅，柯瑾希出示订位资讯，店员便红着耳根带位去了。换作平时，柯瑾希会调侃一番，但此时此刻，她却只有满腔的泪意。

待店员前脚一走，柯瑾希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右手覆盖在周肆的左手，两人近乎十指紧扣。

「周肆。」柯瑾希淡淡一笑，挣扎着唇角上扬的笑，「人总要向前看啊。」

一直使自我身陷囹圄，不会b较好过。

而像是苏媛那般善良的人，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前男友和自己分手後便万劫不复。

周肆抿了抿唇，别开眼神，淡漠的应允滚落舌尖，「好。」

好，听你的。

她是他晦暗人生里第一道光；抑是他最倾颓的一段时日里唯一的支柱。

明媚骄yan与她相随，他不该玷w了她，自私地把她拖入自己的汪洋泪海。

若说苏媛是他的救世主，那柯瑾希便是他一名万般脏w的旅人的忠诚信徒。

他不想说谎，他是真的尚未放下与苏媛的那一段，日日夜夜，心绪里思慕的对象，永远只有她一人，永远也不会有其他人。

但不可否认的，他真的对柯瑾希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