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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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真是令人惊讶,要多好的朋友,才能忍受她。换个脾气暴躁或心思敏感的,大约直接翻脸不认人了。类似的事情她做过不少,前排女生的父亲常年外派纽约,自然要和人吹嘘,她却从不接茬,还专挑人家话里的漏洞,说银行职员表面光鲜,实则如履薄冰;老师选人参加奥数竞赛,分明是卯足了劲儿学的,却非要装出举重若轻的通透样子,说我从来不对答案,对答案有什么用呢?交上去的卷子横竖不能改,自寻烦恼而已;同班男生往她抽屉里赛情书,她偏偏找上门,问他为什么喜欢自己,看他面红耳赤,还要补上一刀,“你喜欢的是我,还是自己脑补的东西”。

她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她,都不用打听,肯定的。学校就这么小,推开卫生间的门就能撞上。然而她偏偏就要这样的不喜欢,这样尴尬、妒忌、愤恨的眼神。仿佛别人越不喜欢,她的存在,就越不容置疑。

上了高中,好朋友再聚首,和她回忆往昔,说那次她离开后,母亲如何叮嘱自己,早川的话是不能信的,小姑娘看着品学兼优,其实心思深沉,以后一块儿玩的时候,也不要被她带跑偏了。

早川已经练就油盐不进的本事,当即便笑了,说我也就早熟一些,阿姨何出此言呢。好朋友也没往心里去:“我妈说,你要么就是说谎,想耽误我学习,要么就是虚荣,特地炫耀一下。”

“耽误你学习这个罪名太大了,”她摆摆手,“还是虚荣比较切实际。”

大人的眼睛往往毒辣,一下便把她看破了。后来,终于见识过天赋的头脑,和真正明敏的心灵,早川明理才承认,那是多么浅薄的得意。自己的确虚荣,甚至多少有些偏执。那五味杂陈的眼神,美好又辛辣,是叫人上瘾的。曾经,为了这一点点存在感,她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比如那次未果的作弊,想来真是惊心动魄,抄和不抄之间,只差一点;侥幸脱逃和违规受罚之间,也只差一点。说起来呢,不过是为了考前,有人在她面前说,到了中学,男生的成绩会比女生更好,叫她珍惜这考第一名的最后机会,因而生出的不服气。

但她也知道,真正强大的人根本不会不服气。就像幼儿园的时候,和男同学打架,不是因为他踩死了西瓜虫,而是因为那句“野孩子”,恰好击中了她心底的恐惧。

她的确害怕。头一次难倒她的排列组合,没人能做出的压轴大题,3比1的录取率,神奈川当地数一数二的中学。把小抄一叠二、二叠四塞进口袋的时候,自己都知道,小夜灯能照亮的范围多么有限,这目光就多么短浅,却还是只能伸出手,去抓那一点能抓住的确定。

就像后来,她很懂得爱情不过是幻觉,却还是忍不住,要爱他到四月。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想要回答的问题是:在明羽看不到的地方,姐姐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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