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1)
齐老爷对这个儿子是有几分看重,但也有嫌给他丢面子。
黄媒婆一路虚虚扶着岑越,心不在焉的,心里是直拍大腿又惊又叹,这桩婚事还真成了,怎么这般的顺,就真的礼成了,还不知道怎么跟齐大奶奶交代。
于是把新夫郎送到,黄媒婆惯例说了些吉利话就出去找个角落想想了,到时候大奶奶问起来怎么回话……
新房里。
岑越把团扇拿了下来放床边,有个十六、七穿着交领套了件半臂的丫鬟说:“郎君,扇子要等洞房时,三少爷帮你拿下来的。”
“我手拿累了,等阿扉到了,我再遮。”岑越笑了下,不在这个话题多留,问:“有吃的吗?我想吃饭,多来点肉,不要太肥的。”
梅香:……
“?你不是院子里伺候的吗?那换个人去说。”岑越道。他真的饿了,前头大灶做酒席,给他分一口总该有,这个不麻烦的。
梅香应了说是,憋了憋气,说:“奴婢叫梅香,打小伺候三少爷的,是这个院子的丫鬟。”
“是就好,快去吧。”
梅香出了屋,门关上了。
岑越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坐了大半天了,走动参观参观。齐少扉有单独的院子,正屋是大横条的三间,挺宽敞的,中间堂屋待客,左边是卧室,张灯结彩贴着红纸,木床、衣柜,靠窗边有个榻,榻上小几摆着茶具。
门特别好看,是细窄的一扇扇那种,门上雕着立体的梅花,能全打开,平日里锁着,只留中间两扇走动。外头是堂屋,堂屋再往另一头就不知道了。
岑越猜估计是书房。
齐少扉是天才儿童,十三岁就中举了。
可
岑越虽没考过科举,但现代学过范进中举,知道中举在古代是多么光耀门楣改头换脸提升家族地位的事。
要是齐少扉没傻,怎么着,齐家也不是如今地位——不上不下,还是小地主乡绅,背地里还被镇上其他地主嘲笑。
没什么比点燃了希望又给灭绝还要难受了。
也不会娶一个乡下哥儿的。
等了会,齐少扉先回来的,动静不小。齐少扉声音黏黏糊糊的喊媳妇儿媳妇儿,阿扉要找媳妇,另一道上了年纪的声说:“三少爷慢些走,新夫郎在屋里呢。”
门嘎吱推开。
岑越刚迎上两步,齐少扉跟个大狗熊一样扑扑腾腾的寻着他抱着他,喊:“媳妇,阿扉热热,脸烧。”
还拿脸,蹭他的脖子!
岑越:“……”
齐少扉哼哼,“阿扉嘴里喷火哈——”
“好辣好辣。”
刘妈妈怕新夫郎生气不爱,忙解释:“三少爷在外头吃了几杯酒,他没吃过,现在酒气上来了。”又伸胳膊扶三少爷,哄:“三少爷,刘妈妈扶你坐着,一会喝点解酒茶就不辣了。”
“不嘛不嘛,阿扉要媳妇。”齐少扉缠着媳妇不撒手。
“你小心郎君不爱。”刘妈妈吓唬小孩。
岑越是脖子痒痒,倒没生气,先跟刘妈妈说:“我扶他歇着,劳您备点醒酒茶来。”
“郎君不敢当。”刘妈妈还不放心三少爷,但见三少爷粘着夫郎紧,只能弯腰下去了。
岑越扶着大狗熊到床边,真‘熊孩子’了。
“媳妇儿你生阿扉气了吗?”
一大只可怜巴巴的。
齐少扉还挺敏感的。岑越摇头说:“没有,你别老叫我媳妇。”
“啊?”齐少扉紧张。
“我叫岑越,我叫你阿扉,你叫我——”
“越越!”
岑越:……行吧,比叫媳妇儿好。
齐少扉说醉也没醉就是上脸上头,像个小孩子坐在床上,喊阿扉热,岑越给把外衣解开,也没脱,就敞开散散热气,等刘妈妈端来解酒茶,岑越接了碗,递过去让喝。
齐少扉皱巴巴一张脸,说苦。
“不苦不苦,解酒茶。”刘妈妈在旁说,知道三少爷误会了以为是吃药。不过她话还没说完,三少爷说苦但还是咕嘟咕嘟喝完了。
今日怎么这么乖?往常喝药都要闹小孩脾气要哄的。
“越越阿扉都喝完啦。”眼巴巴求夸。
岑越不自觉露出笑意,夸说:“阿扉真乖真棒。”还摸了摸齐少扉的头,真跟小狗一样了。
总算是消停了会。
其实齐少扉挺乖的。
梅香拎着食盒回来,后头还有个小丫鬟也拎了个食盒,两人见了礼,手脚麻利开始摆菜,有菜有肉,有鸡有鱼。
岑越看了眼,肉都是偏瘦的,多看了眼梅香。刚打交道说话,他能感觉到梅香对他淡淡敌意,没想到备了一桌席面,没打马虎糊弄他,出乎他意料。
“三少爷能用饭了——”梅香说完,又看了眼新夫郎,才说:“郎君用饭。”
岑越:没误会,这丫头对他是有戒备。
但应该是个好丫头。
“阿扉肚子咕噜噜。”床上齐少扉拍掌高兴往桌边来。
刘妈妈一看,“诶呦怎么没酒?要行合卺酒的。”
“我忘了,三少爷一向不喝酒,我再去拿——”梅香急道。
岑越喊住了人,说不必,“阿扉喝不惯酒,以水代酒行交杯礼就好,我也喝不惯酒。”
齐少扉一听可高兴坏了,“越越不喝,阿扉不喝。”
“阿扉和越越好朋友。”
刘妈妈:“好我的三少爷,做夫妻的哪能是做朋友……”但她一看三少爷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的眼,只好把道理咽了回去,只是心里发愁,今晚洞房——三少爷子嗣,都得靠新夫郎主动了,也不知道新夫郎懂不懂,家里教没教。
幸好岑越一双眼都放在席面上了,不知道刘妈妈想什么,不然——得下三碗饭,压压惊。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傻乎乎:要疼媳妇,媳妇儿才和阿扉玩
青牛镇6
堂屋点了龙凤蜡烛,盈盈红光,散发着喜悦。
圆桌上摆着席面,香喷喷的菜。
岑越坐在圆凳上,是一天下来没怎么吃,他就吃了个肉饼,早饿了。正要下筷子大快朵颐,就瞅见对面坐着的齐少扉像小孩一样扭着身子,还巴巴看他。
“怎么了?饿了要吃饭吗?”岑越问。
齐少扉圆乎眼睛,巴巴脸稚气说:“阿扉、阿扉想和越越坐一起吃。”他可能怕被说,又乖巧坐好,“阿扉乖乖。”
岑越还以为什么大事,让过来吧。
齐少扉立刻高兴起来,搬着凳子往越越身边放。岑越看着跟他紧紧挨着的距离:……
“可以了,不然你自己夹菜咱俩要撞到胳膊。”
“阿扉不怕!”齐少扉说。
岑越:“我怕疼。”
齐少扉立刻说:“那阿扉坐这里,不撞疼越越。”
“好。”岑越看齐少扉搬着凳子又离他几位远,干脆起来,搬着凳子放他旁边,一抬头就看齐少扉特别崇拜高兴的眼神看他。
“越越对阿扉好好啊~”尾音都是飘的。
岑越:这就算好好了吗?
“坐下吃饭吧,我饿了。”
“阿扉也饿了,肚子咕咕叫。”
岑越本想问齐少扉会不会吃饭,是不是要喂,一看,齐少扉用筷子夹了鸡腿往他碗里放。
“越越吃大鸡腿。”齐少扉舔嘴巴,眼睛亮晶晶的,“阿扉爱吃。”
小朋友就是把自己喜欢吃的,最珍贵的,毫无保留拿出来给喜欢的朋友。岑越心里软,夹了另一只放齐少扉碗里,“有两个,咱们一人一个。”
“好诶好诶。”
之后吃饭顺顺当当,齐少扉吃起东西来其实很乖也不闹,还有礼仪,不是成年人吃饭的规矩,而是小朋友的‘礼仪’,吃东西不会吧唧嘴,也尽量不掉菜渣,小心翼翼的,吃到好吃的,眉眼弯弯笑的很单纯。
吃过饭,刘妈妈进来,收拾了残局,梅香拎着食盒,取出了两盘糕点,还有酒壶。
齐少扉一看酒壶就脸皱巴巴,说辣。
“三少爷,里头不是酒,是梅子汁。”梅香说。
齐少扉又开心起来,跟越越说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
梅香拿出酒盏,梅子汁倒入。刘妈妈看窗外天都黑了,说:“前院把黄媒婆喊过去,到现在都没回来,还要她来操办礼仪的。”脸上都是愁容。
“我和阿扉自己来就好,喝完了梅子汁,就洗洗睡了。”岑越说着,端起酒盏,齐少扉是有样学样,不用岑越教,不过咕嘟一杯子全送到嘴里了,很是痛快,高兴说越越好喝。
刘妈妈在旁着急,“诶呦三少爷错了错了。”
吓得齐少扉懵了,急巴巴看越越。
“不是什么大事。”岑越安抚齐少扉,亲自给阿扉酒盏添满,嘴上说:“先别喝。”
他自己握着酒盏,绕了下齐少扉拿酒盏的胳膊。
如此一来,两个距离拉近。
齐少扉好奇又认真的双眼巴巴的不错过的看着岑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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