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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轻裘冷笑一声,一手攥紧树干,一手把麻绳先在腰上缠三圈,然后攥进掌心里。
谢寻道:“兄长抓紧了吗?我叫他们往上拉了。”
崖壁陡峭,极难攀登,谢轻裘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登上崖顶,膝盖和手掌磨得鲜血淋漓,手臂、双腿全是拉出的长长血口,刚站上去,脚下猛一踉跄,整个人脱力到极致,几乎要跪倒在地。他咬紧牙根,才勉强撑住身子。
谢寻离他不远,坐在轮椅上,黑发规整地束起,形容整洁,青衫素净,极其悦目。脸上虽有病容,却仍谦和清雅,风姿翩然。
谢轻裘紧紧盯着他。
谢寻和声道:“兄长在看什么?”
谢轻裘道:“很久没仔细看你了。不知道我养的那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畜生。觉得新奇,多看两眼。”
谢寻闻言,毫不动怒,反而笑了笑:“兄长,你太累了,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也没有合眼,多伤身。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个人走到谢轻裘面前,手里端着一杯润喉的茶水,似乎早就准备好。谢轻裘手一挥,瓷盏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有几滴水溅上谢寻的衣摆。他笑容不变,道:“兄长不想喝。是我鲁莽了。”
又道:“兄长要不要先去休息——”
谢轻裘冷声打断他:“曾豹呢?”
四下霎时一静。
无论谢轻裘如何讥讽、冷对、贬斥,谢寻都听若未闻,既不发怒,也无愧色,一举一动照旧无比恭敬、无比顺从,好像做弟弟的,无论兄长怎么斥责都该接受,该认错,该自责。他和声道:“兄长想见曾统领吗?他还没赶到这里,等来了,我会叫他去见兄长一面的。”
谢轻裘突然道:“如果刚才我一直抓着五王爷不放,你会怎么做?”
谢寻愣了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那张毫无破绽的脸上似乎一闪而过一丝裂痕,但转瞬恢复如常,微笑道:“兄长,我还是会救的。”
谢轻裘看着他,重重冷笑一声。
谢寻刚被送到谢侯府时,只有一岁多大。浑身瘦得皮包骨,两条腿软趴趴耷拉着,连爬都不会。谢轻裘自己是很不会照顾小孩子的,再加上呆在东宫的时间要远远长过在呆在谢侯府的时间,一连两三个月,也没去看一眼那个瘦巴巴的小孩子。
直到一个下午,他不知怎么走到谢寻的院子外面,想了想,推门进去。
伺候的仆妇们偷偷躲懒,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只有谢寻一个。瘦瘦小小、好像只有巴掌大,被放在高凳上,细细的腿软绵绵垂下来,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看谢轻裘进来,好像很怕,头飞快低在胸口,过了一会,偷偷抬起乌黑的眼珠,看一眼,一低头,长睫毛一晃一晃。
谢轻裘回去之后,狠狠罚了怠慢躲懒的仆妇。后来不论多忙,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去看一看这个孩子。
谢寻两岁时,还不会说话。那么小的孩子,既不跑也不闹,安静得过分,被放在哪里就待在那里,一动不动,长睫毛垂下来,好像一个小人偶。只有谢轻裘来看他时,才会把小拳头放在嘴边啃一啃,含糊地发出一声:“啊——唔。”
谢轻裘不会跟孩子打交道,每次去看他都很紧张,紧张得脊背僵硬,又紧张又别扭。
谢寻似乎也紧张,手指缩在膝盖上,小小的背奋力绷直,两人面对面坐,坐成一大一小两根木头。
一开始,谢轻裘不知说什么,就把一些课业搬来做。每当他看向谢寻时,会发现他正低着头,认真地数着自己的手指头,可当他移回视线开始做课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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