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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医仙很淡定地把小徒弟难看的脸色给无视掉,在那三只大碗前盘腿坐下来,拿起筷子敲打奏乐,如泉水叮咚,又似山涧鸟鸣啼叫,煞是好听。
一曲毕,毒医仙把其中两碗酒饮下,剩余一碗倒掉。
宁长安看得一愣,不解道:“师父,为何要把酒倒掉呀?”
毒医仙微微摇头,看向小徒弟,带着一丝深藏眼底的波动和蔼问道:“知道这首曲子是谁人所作吗?”
“不是师父吗?”
“为师这辈子都埋头在草药里头,哪懂乐曲啊。”毒医仙好笑地说,叹道:“这是你曾祖父所作,他生前就经常这样在书房里奏乐喝酒。”
宁长安满是讶异:“师父,您认识我曾祖父?”
“认识,哪能不认识,为师比你曾祖父小两岁,初识时师父才十五岁,如今都七十了。”毒医仙眼中的回忆一闪而逝,感慨道:“你曾祖父啊,喜欢骗人,为师当年就被他给骗了,骗到宫中去做太医,那些年真是浑身都不自在。”
宁长安就听进去了师父和曾祖父相识一事,抚着脸问:“师父,那您还记不记得我曾祖父是怎样的,是不是跟徒儿一样的眸子,和徒儿长得像不像呀?”
“是,是一样的眼眸,长得也有五六分相似,你曾祖父当年啊,可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他要是还活着,你们俩一瞧就是嫡亲的爷孙。”
宁长安不由得欢喜起来,原来她真的长得像曾祖父呀!惋惜地说:“师父,您跟曾祖父既然相识,曾祖父怎么会那么年轻就仙逝呢;徒儿听祖父说,曾祖父都没活过三十岁。”
要是曾祖父还活着多好呀,她就可以见到曾祖父了。
毒医仙低声叹道:“傻孩子,师父就是一个凡人,自然有治不好的病,救不活的人。”
“怎么会呀?”师父那么厉害的,宁长安有些疑惑:“师父,曾祖父究竟得了什么病呀,连您都治不好?”
毒医仙眼神一暗,闭了闭眼,掩去眼底那抹沉痛,“心病,忧思过度,慧极而衰。你曾祖父太聪明了,宁国公府要依靠他,宫中,宁皇后、恭明太子要依靠他;那两位去世后,豫王和宁家的将来还是要靠他筹谋。”
宁长安忽然一阵悲伤上涌,觉得难受,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压在一个人的肩头,可不是就要把曾祖父压垮嘛!
“师父,当皇帝就那么好吗?若说恭明太子是架在火把上不得不争,可豫王不一样呀,他可以做个闲散王爷的;他若是能放下,宁国公府也不去争,曾祖父就不会那么早逝了。”
毒医仙长叹一声,拍拍小徒弟的肩头:“孩子,你不懂,身在局中,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的。恭明太子原本是想请辞,扶持豫王上位,可惜还没来得及,他就自尽了,他是想用他一死来保全身后的人。”
宁长安听得惊呆了,呐呐地问:“师父,您说的,徒儿怎么就不明白,恭明太子为何要请辞,又为何要自尽呀,他可是太子!”
“恭明太子病了,为师亲自医治多年,都没能给治好,以致于他自己对皇位的心思就淡下来了。至于自尽,”毒医仙声线一低,眼中厉光闪过:“师父有些累了,想回房去歇歇,今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宁长安忙应好,扶师父起来,她明显能感觉到师父像是伤心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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