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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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来说,筑基期的修士已然成功辟谷,他们通常都不食凡物唯恐坏了修为。

在长甘城城主客套地说出这些话时,可能连他自己都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成想沈宁闻言反而径直同意了下来,看着很是给他们面子。

果然啊,这位沈仙师办事妥帖脾气也不错啊……长甘城城主这么在心里感慨着。

当晚,长甘城城主尽自己所能摆出了城中最好的美酒佳肴,以此来设下筵席款待仙师。席间其乐融融,好像从始至终所有人都沉浸在降妖除魔后的喜悦中。

没人看到,宴席结束后,夜色中,一道身影悄然敲开了其中某位仙师的门。

沈宁在筵席结束后专门找上阙星澜的时候,阙星澜已经脱去外衣准备就寝了。

他还是第一次闯进阙星澜的卧室,没想到对方私底下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居然会是这幅样子。

就是以前作为现代人的沈宁都入乡随俗,半夜不睡觉天天打坐修仙,结果作为修真界土生土长的天选之子——阙星澜反倒是摆烂得格外清新脱俗。

稍稍一想阙星澜那恨不得早点去死的扭曲愿望,又觉得天选之子选择摆烂好像也确实是理所当然。

……不过,如果他这位阙师弟过去就以这样的态度修炼的话,对方那身不逊于自己的修为究竟又是怎么来的?难不成是天道追在对方身后强行灌给他的?还真是主角待遇。

只是可惜了,就这样的主角,居然会选择和他这个反派狼狈为奸,也不知道天道看到此情此景后会作何想法……

对面,阙星澜看着自己的这位师兄深夜拜访,镇定地给自己穿上外衣,歉意道:“抱歉,不知道师兄您深夜拜访,实在有失远迎。”

“对了,师兄您专程找我所谓何事?”

“来和你继续昨晚的谈话,”明明是个上门的客人,沈宁却比阙星澜瞧着更像是这里的主人。他走到桌边坐下,抬手示意阙星澜坐到对面,“说说吧,关于你的未来命运,关于天道对这个世界的安排,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阙星澜顺从地和沈宁面对面坐下,微微抿唇笑了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师兄你既然想听,那我自然如实相告。”

“真要说起来,若是光看表象,不谈我本人在这其中的感受,那看着倒还称得上是一个光辉灿烂的故事……”

就和沈宁原本穿越前对那篇小说的猜测一样,这个世界原本给阙星澜安排的未来称得上是一个实打实的爽文剧本。

就是叫别的修士来评价,或许也会因为那辉煌的成就与遍地的机缘而感到艳羡。

如果不出意外,阙星澜原本也会照着这个剧本一路走到头,最终登至整个世界的顶端受众人叩拜。

只可惜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不巧在故事的最开端就提前得知了结果,导致原本称得上是幸福美满的未来在最开始便尽数分崩离析——

和其他沈宁过去看过的那些寻常爽文男主角一样,看着像是平民出身的阙星澜实际也有着一个称得上是威风八面的身份——统御魔域的上一任魔尊之子。

在数百年前,上一任魔尊凭实力整合了魔域中的大小宗门,使得魔域所有魔修宗派都提早脱离了如今修真界道修各门派各自为政的局面,也为现在道修势弱、魔修强盛的局面打下了基础。

而阙星澜母亲同样也是当时魔修宗门中称得上是顶尖的门派——生死门的掌门。双方强强联合,在当时也称得上是众人艳羡。

只可惜在十几年前,在阙星澜即将降世、孕育他的母体也变得最为虚弱的同时,上一任魔尊突然惨遭他人偷袭暗算。两人双双殒命,当时才出生没多久的阙星澜也因此而流落人间,被一对婚后多年无子的凡人夫妇收养。

阙星澜第一次看见自己未来是在他约莫到了五六岁、能懂点事会识字的年纪。

当时收养他的凡人夫妇终于有了自己第一个亲生孩子。

就当阙星澜和他的凡人养父一起满心期待地等在产房前,并在之后看着接生的稳婆抱出一名女婴前来道喜时,他满心欣喜地看着婴儿皱巴巴的脸,却冷不防看见了襁褓中女婴的死期。

最开始阙星澜还不愿意相信,甚至因为理解力不够一度把这都当做是自己的白日梦。

直到之后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看到的未来也越来完整,能理解的事物也越来越多,阙星澜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命锁就是为未来生死门认回他的契机,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是他的养父母从路边捡来的弃婴。

所有看见的未来逐渐都成了现实,所有的好运气都是刻意的安排,阙星澜也不得不去相信他看到的那些伴随着机缘一起降临到他身边人身上的死亡。

为此,在最初,阙星澜也做过很多的尝试,妄图改变自己的命运。

然而他的所有努力终究还是没能给他带来哪怕一点称得上是好的转变,以至于未来甚至一度因此而变得越来越糟糕。

妹妹被其他人认定是失踪的死亡,原本理应寿终正寝的养父母也在他被验出灵根后跟着撒手人寰。

所有人的死都在不断推着阙星澜往前走。好像就怕这位天选之子在踏上成功巅峰前,就沉溺于软弱的亲情爱情之中毫无作为。

之后的事就是沈宁知道的那样了。

阙星澜成功拜入了紫阳宗,在门派内逐渐出名引得柳思思的爱慕,连带着一起惹来了反派“沈宁”的嫉妒。

“沈宁”自寻死路私联魔修,而他也因此而被沈容嫉恨,被安排着前往最为麻烦的历练地点,经历九死一生杀死作恶的妖邪,却在回紫阳宗的路上遭遇魔修的伏击。

阙星澜将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并在逃亡的同时遇到无数机缘,结识无数红颜,更有无数修士为他的品格和实力折服,主动拜服在他脚边给他办事。

最后,阙星澜带着一众小弟后宫杀回魔域,最终成功为魔尊报仇雪恨名利双收。

——如果沈宁并未出现,如果沈宁没能挣脱原本“沈宁”的命运,这就是阙星澜必须要经历的未来了。

“……光这么听起来,这段属于我的未来是不是感觉还挺不错的。”阙星澜笑着感慨。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事早已烂熟于心,他也习惯了命运连带一起降在他身上的其他痛楚。即便是在刚才说到自己养父母的死亡,他面上的表情看着依旧镇定。

……若不是先前沈宁在阙星澜中药煎熬的时候趁机逼问,恐怕他现在都没办法从这张平静到近乎于麻木的脸上,看出这位天选之子的内心所想。怕是还要额外费好一番功夫,才能逼得对方选择配合。

阙星澜自嘲:“要是我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也不知道现在心里会不会更好过一点。说不定还会沉浸在这份好运气中,为那些惹人艳羡的机缘真心实意的开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论看到什么都想往外推,每次遇到什么世人认定的‘好事’只觉得痛苦……像个脑子不清醒的疯子。”

对面,沈宁听完阙星澜的内心独白,这会儿也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对方的心路历程。

阙星澜对命运的排斥厌恶,或许正是因为那些促使着他开始这段征程的亲人的死亡。而之后被强制性地循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更是让这位天选之子为此而叛逆、排斥命理的原因。

那份尚未接触修真界残酷规则前未被同化的良善心肠,就是因为儿时遭遇的那场意外而被长久地刻在了心里。

要是让阙星澜一无所知地走上这条道路,或者说更晚一点,让阙星澜在进入修真界后才得知自己的未来命运,而不是凑巧到让一个期盼新生命诞生的孩子在喜悦时便眼睁睁地看见死亡,怕是阙星澜这会儿都不会是现在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还真是反过来便宜了他。

沈宁沉思片刻,像是突然悟到了什么,笑了:“确实不错,故事中的每段剧情、每一个人物都环环相扣,甚至还包含你未来遇到的那些红颜……还真是好算计。”

“是么?无所谓了,她们与我无关,也本来就该和我没什么关系。”阙星澜追问,“我现在只想知道,师兄,我现在能怎么办?”

沈宁抬眼看向阙星澜,刻意拉长说话的语调:“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这不方便和你说。”

“之后你命运如何,只看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听我的话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意图在天道之前掌控天命之子的念头,甚至不屑于用哪怕半句客套话装点掩饰自己的目的。

而阙星澜对此却也接受良好:“好啊。”

反正对如今的他来说,沿着既定的命运继续往前反倒是最糟糕的。

当他对生命的底线被固定在“死亡”之上后,无论未来如何,是被沈宁利用个彻底还是跟着沈宁一起冒险拼命,这都是他赚到了。

阙星澜顺势转变了口风,看着顺从无比:“那师兄,您希望我之后这么做?”

沈宁回答道:“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等着半路魔修出现,身份暴露。”

如今沈宁对所谓的天道命理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对于阙星澜来说,有些东西是注定挡在他面前无法躲避的。

就好比之前秘境中传承遗迹的机缘,如今回程遭遇魔修伏击也是必然要经历的事。

当年紫阳宗内,“沈宁”受魔修卧底挑拨意图对阙星澜下死手。

他们哪怕拼着自身卧底身份暴露也要找到谋害阙星澜的机会,说不定就是站在他们身后的幕后之人早已清楚阙星澜的真实身世。

如今收到消息得知阙星澜下山历练离开了紫阳宗,又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么好的一个动手机会?

不过在这之后,是继承魔尊之位,还是要做别的什么,那就由不得天道了。

抱歉,因为要上夹子,所以开头这几天的更新时间都有点不大稳定。

之后都会定时晚九点更新的,v后日六!(今天例外,因为三次元有丶丶忙)

第二天一大早,沈宁就单独找上了阙星澜。

因为担心额外带上一个柳思思太过碍事,导致一些想说的话、想做的事都必须得顾忌着对方在场,还得自己额外找时间私下商谈,沈宁索性伙同了阙星澜,在单独给给柳思思留了张字条表示自己先行离开让对方自己独自会门派后,就自己偷偷摸摸出了城。

在柳思思看见那张用词与委婉搭不上半分关系的字条后如何生气,这暂且不提,或者说写下这张字条的人本就无所谓对方的反应,反正等到柳思思发现不对气急败坏时,沈宁和阙星澜早已离开了长甘城,顾自朝着魔域的方向去。

也就是在回程的路上,就如同阙星澜昨晚概述过的自己的人生轨迹一样,即便更改了行程的目的地,伏击的魔修还是与他们不期而遇,突然跳出来挡在了他们路上。

“两个正道修士,你们没事去魔域作甚……还是说你们已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行程的改变使得魔修登场时的台词也跟着生出了变化,他紧盯着沈宁和阙星澜脸上的表情,试图从这两人脸上看出自己想要的信息。

自诩实力远超于面前的这两个筑基修士,于是行事也跟着少了几分顾忌。

在那些寻常的爽文小说里,到处都是这些张了嘴的炮灰被主角越级干掉。

而他很快就从沈宁口中得到了答案。

“你这个欲盖弥彰的问法,不就摆明了这里面有问题么?”沈宁先是意有所指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继续顺着对方的话继续往下说,“能有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你都这么问了,我怎么能让你失望,自然是该知道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包括你们魔域的魔修为什么心心念念地想着和我这位阙师弟动手,这个我以前好奇的问题如今也叫我隐约猜出了答案。”

“你问我们为什么去魔域,自然是为了看看能不能引出你们这些魔修。没成想你现在居然真的出现在这,也算是隐约肯定了我的猜测,让我越发期待起了之后的魔域之行。”

沈宁刻意说了这么一串,就好像他们是提前猜到魔修可能会出现,于是才专程更改了回程的方向去往魔域,只为了引人上钩。

联系先前沈宁在紫阳宗内戒律堂的大殿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的那段话,在旁人看来,他有这样的想法、对阙星澜的身份如此好奇,这似乎也并不意外。

只有沈宁自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可惜现在天选之子的实力还不够,远远没到揭发真相的程度。

不然这会儿要是说明真相,也不知道此时对面那魔修的脸色会有多有趣。

……在知道了阙星澜的过去与过往后,被问及这段与隐藏背景故事相关的话后,沈宁只恨不能直接直接凑到那位新任魔尊耳边挑衅,好把事情闹得更大些,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必须得配合着他闹事。

实在是可惜……

不过即便是沈宁这套刻意收敛过的说辞,却也足以让对面的魔修面色骤变,露出阴毒凶恶的神情了。

就听沈宁刚才那段话的意思,沈宁只是心存试探转变了一下行程的目的地,反而是他屁颠颠地咬了钩。

这不正是在暗指他刚才的失言反过来提醒了对方,是他在言语上的错误反而让沈宁继续笃定了未来的行程,让事情变得越来越麻烦。

“那你知不知道,清楚得越多人往往会死得越快,就好比你们。”魔修面色郁郁看向沈宁,在再度确认了眼前的两个修士不过是筑基修为后,神情很快跟着放松了下来。

就算是他在任务中出了点小差错那又如何,只要在场这两个黄毛小子全死了,谁又会知道他犯下的这点错。

也就是两个筑基期的小子,放在他这个金丹期的修士来看,境界上的差距便意味着他决计能将这个麻烦彻底扼杀在摇篮中。

他这么想着,当即再不克制收敛自己的修为。

金丹期的威压被尽数放出,只等着对面那两个筑基修士露出惊恐神色的魔修心得意满,没成想却只看到了对面几乎毫无变化的神色。

沈宁面色变都不变,抬手便示意阙星澜上前迎战,自己则站在原地毫无动作。

……没办法,倒也不是沈宁怯战,要是如今只有他单独在场,他也会提剑迎上,看看能不能给自己搏出一分生机。

只是想来如今天道必定看他不爽,这会儿要是提剑上前,碍手碍脚影响阙星澜发挥他那越阶战斗的水准不说,就现在他身上被天道不满后的气运,说不定上前后死得第一个就是他。

那还不如安安稳稳站在一边看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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