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上漂来的陆五(1 / 2)
海边那间孤零零的被绿意包围的小木屋中一道冰冷的红光闪过。
“刀!”漆黑的刀身带着猩红的刀锋,夹着骇人的杀气,喋血的刺身黑刀被陆五召唤出来。
“你是吞食者?!”女孩惊呼。
双眼眯着闪着刀刃般犀利的精光,紧盯着眼前端着木碗惊呆了的和他一样都是青葱年华的女孩,陆五没有半点羞耻心,左手的黑刀架在女孩修长白净的脖子上,一动不动。
他现在的情况有点糟,全身酸痛,右臂骨折了,后背的肋骨也已经裂开几根,那应该是猛烈冲撞导致的,他记得他自南荒出发从海上漂逃而来,虽然在抗击暴风雨的时候他糟糕地体力不支昏迷了,但这种伤大概是登陆的时候随着一个大浪头打在巨石或山涯上吧,他也不是第一次受这种伤了。事实也和陆五猜想的差不多,不是巨石,是山涯,巨大浪头狠狠地拍打撞击下还活着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情况真的糟糕,但也没那么糟糕,他不是生命脆弱的普通人,他是个生命顽强到惊人的吞食者,这点伤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上次受的伤更严重,但他还是活了下来。万幸的是肋骨只是裂开不是折了,更不是粉碎了。右臂折了,没关系,还有左臂,他的左臂杀伤力虽然没有右臂强,但依然惊人。反倒是全身酸痛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南荒那种地方活着的人那天入睡前不是这样,当然能够强忍如万蚁噬身般的酸痛,还能镇定自如地挥刀而上,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陆五对此也有点小自豪。
眼下陆五几乎全身绑着绷带,只露出个头,白花花的绷带,多么炫眼,多么奢侈。是的奢侈,让他有点眼红了。虽然只是普通的绷带,但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他都没有像今天那样缠着一圈又一圈的,不是因为麻烦,影响行动,而是他没有,丫根儿买不起。在那个荒兽横行,物资贫乏的原始吞食世界里,除了猩红的荒兽尸体,一切都贵得离谱,让人抓疯。
南荒真的不是人该待的地方。鲜血,生死,搏杀,那是个黑暗混杂着猩红的吞食与被吞食的冰冷世界。他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但不应该活在那里或者说死在那里。所以他逃了,漂过传说中不可能渡过的大洋,逃向人类理想的国度——北域,被收养他的陆叔灌输的一个存在人性的地方。
现在陆五几乎已经确认,这里不是南荒那个疯狂吞食的冰冷世界了,在南荒没有人愿意为救一个陌生人浪费如此宝贵的绷带,犯了精神病也不可能,能不落井下石,黑吃黑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或许在这里绷带不值钱吧!真是个美妙的地方。
人活着的时候,恩情是一定要还的,死了就屁也不是。
陆叔说的话他一直记得。虽然这句话原本是陆叔想让身受致命重伤的陆五安心死去而装作随口脱出的。还好陆五真的不是一般的命硬,生生挺了过来。
后来陆叔看着活蹦乱跳的陆五又说那句话只是屁话、歪理,不当真,报什么恩,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在南荒报所谓救命之恩都是要命的。
这两句话前后很矛盾,很长时间陆五都不曾真正理解,但陆五知道陆叔都是为他好,所以两句话都是对的,矛盾什么他不理,他也不用真的弄透它们,只要他感觉这是对他好的那么都是对的。
陆五知道是眼前的女孩救了他,虽然他知道这个女孩对他构不成威胁,她不是吞食者,仅仅是一个普通人,并且陆五也感觉现在他的做法有些不对,但控制乃至抹杀未知因素早已经成为习惯了,或者说早已经深深扎根他的血脉成为他赖以生存的本能了。她的恩情,他会回报她的,前提是她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并且接受自己控制,不会给自己的生存惹麻烦,要是不明不白地被荒兽吞食了可就憋屈了。
尽管陆五那比野兽更可怕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已经安全了,完全没有在南荒那种整个人那如同被鲜血、黑暗笼罩的似乎将要把人吞食的窒息感,这里的空气是那么的清快清新,每吸一口都能让他的身体好似轻盈了一分,这是他曾经不敢想象的。
但陆五还是紧张,紧张到他现在还不敢审问眼前被他用刀架着脖子的漂亮女孩,这里是哪里?他害怕听到南荒或者说他熟悉的名词。他不是恐惧南荒,恐惧的人在南荒早已经死绝了,很明显现在他还活着,而且活得比任何时候都好。他是勇敢的人,敢于直面一切,就算面对最凶残的荒兽,他也敢捅上几刀。
是人,陆五一直认为他是一个人,有人性的人,当然这也是陆叔灌输给他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他那么幸运能遇到一个人性远大于兽性的收养者。所以他来到北域,海怪,风暴,雷霆,饥饿,伤病,冒着随时都会被可怕的大自然吞食的危险,耗尽了一切家当、体力、脑力,或逃避或躲避或战胜了一切艰难险阻才来到这里,没有理由这里不是北域!!
“这里是哪里?”喉咙因为长时间没有淡水滋润,声音很是沙哑,但没有一丝紧张的颤抖,而且总掩不住那股凛冽到冰冷的语气。陆五还是忍不住,他是一个勇敢的人,敢于直面一切,无论是什么总该要面对。
终于说话了,女孩捧着那木碗的紧绷的双手骤然松了一下,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会拿你怎样的。
大大又明亮的眼睛直视陆五那眯着泛着刀刃般精光的双眼,脸上努力堆起笑容,虽然很勉强,但那笑容依然好看,因为她本来就是个善良温柔又漂亮好看的女孩。假装着架在脖子上的刀不存在一般,自然的笑道:“这里是烟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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