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回: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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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阳光晴好,在冬季里破出了一轮难得的明朗。

秦沛祥以一句“学业不可荒废”将秦秣打发回了c城,关于秦沛林的这一大麻烦摊子,本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梳理得清的,他们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问题很多,比如说:怎么让秦沛林获得更好的治疗?怎么向韩瑶解释这一切?还有纠缠了秦沛祥兄弟将近十九年的一个心结:怎么取得老父的原谅?

当前最紧要的,却是向韩瑶解释这件事。

秦秣在当天晚上写了一封信,用电子邮件发给了韩致远。毕竟亲疏有别,这种事情也不方便直接在对话中告诉他,而书面文字,往往更能给双方留下余地。

“致远:

见字如面!

当年之事的全部真相我已知悉,母亲在这其中受到过不少苦楚,唯望她能放下心中郁结,准许女儿日夕奉养,从此安康喜乐。

我的父亲当年之所以忽然隐瞒音信,缘由在于他曾患胃出血,而在医院的输血过程中不幸感染aids。他孤身隐居十八年,不愿己身致成亲朋负担,更不愿拖累母亲。

我在多番追问之下获知真相,谨以事实告知。”

她署了名,在邮件发出之前先给韩致远打电话,对他说:“致远,如果说我母亲的心结就在于我父亲当年的不辞而别,那我已经找到原因了。”

韩致远大是惊喜,当即连连追问答案。

秦秣又道:“答案我这就发到你的电子邮箱里去,看完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把那封信给她看。”

“那肯定要让妈妈知道!”韩致远答得毫不犹豫,秦秣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直接道别,然后挂断电话。

她这封信说是写给韩致远,其实真正的收信人应该是韩瑶。

秦秣学了孔夫子笔削春秋的门道,直奔主题,而又在三言两语间将秦沛林摆到了无辜的位置。她措词简略,不尽之意就是说这个事情由得读信者自行判断,但事实上,秦秣这个语言顺序已经是在向韩瑶表达一个“代父请求原谅”的意思了。

不管怎样,她也是希望父母双亲能够和乐美满的。虽然说,就他们的情况来看,已经不可能美满。但冤家宜解不宜结,总没有促使他们之间的怨怼更深一层的道理。

不论秦沛林的逃避给众人带来了怎样的伤害,他如今也只是一个渴求救赎的病人。

韩致远那边收到邮件后就没再来消息,秦秣猜不到他们的反应,也不能去急着追问,这事也就暂且搁下,只看韩瑶哪一天给出回应才算进展。

不过秦秣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就算韩瑶不肯原谅秦沛林,她到寒假的时候也要去英国一趟。她不是要去做说客,只是想要尽到一点做女儿的基本孝道。

秦秣他们班上周一的一二节刚好没课,方澈开车送她到学校,刚好带她在三节上课之前赶到。秦秣大步往教室走去,书也没带,方澈就在她旁边跟着。一直到得教室门口,秦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要跟我一起上课?”

她一路上心事重重,连带着反应都比平常慢半拍。

方澈嘴角上翘,又牵起她的手,拉着她找到一个靠前排的座位坐下,这才慢悠悠地道:“重温一下上大课的感觉。”

这时候还没上课,教室里有点闹哄哄的,不过总的来说前排比后排安静。

秦秣扑哧一笑:“你还没毕业呢,说得好像多年没上过学一样。”

方澈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是啊,泡实验室的时间太多,现在干脆就成了te公司的劳工,哪里还能体验到学生时代上课开小差的快乐?”

秦秣笑容稍敛,反手握住方澈的手,心中竟然为他的辛苦而感到疼惜。

“计算机方面的知识我一窍不通。”秦秣低声道:“也不知道那个游戏引擎是什么意思?”

“不是很难做。”方澈淡淡一笑道:“只是这次需要在游戏的某些特定npc身上做关于人工智能的实验,所以难度大一点。不过就算只取得一点进展,也会很有趣的。你如果有兴趣,可以到青山网络来做游戏测试,我给你开后门,怎么样?”

秦秣嘴角一撇:“方澈,我有那么没用,还要你给我开后门吗?”

“这可难说。”方澈眉梢微挑,“其实我从来不给别人开后门,要是放个笨蛋进去,对我的信誉影响也是很大的。”

秦秣直接往桌子上一趴,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暗暗嘀咕:“简直比三年前还可恶了,那时候只是毒舌,现在是无孔不入地打击人。”

方澈在旁边含笑看着她,一边伸手轻抚过她柔软的头发,心底下却悄悄松一口气:“看来昨天的事情没给她留下什么阴影,现在会生气,总比胡思乱想好。”

秦秣其实没生气,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是在不知不觉间,她与方澈的相处就调转了一个大弯。以前她总觉得方澈年少,大多时候看他都总带着点成年人看小孩子的意味,而不知从何时起,方澈开始处处照顾她,甚至是就连摸她的头以示安抚这种动作都做得顺畅之极了。

这样一想,秦秣又觉得不甘心。她忽然直起腰,双手一抬就扑到方澈脑袋上,然后对着他的头发一通乱揉,嘴上还笑吟吟地说:“小方同学,等下上课要认真听讲哦,听得好先生给你买糖吃。”

方澈安然伸手,缓缓将秦秣双臂拉下捉在自己身前,竟是很温柔地说:“我要换个奖励,可不可以?”

秦秣又觉得心房里有着游丝般的火线在蜿蜒着爬呀爬的,她仔细想了想,正准备问方澈想要什么奖励,方澈那边却忽然坐下一个人。

来人笑嘻嘻地说:“帅哥,这个座位没人坐吧?”

她一边说着还凑过头对着秦秣挤眉弄眼,可不就是钱晓?

秦秣回以一笑,心中开始产生麻烦的联想。看钱晓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这是要对方澈进行审核了。

不知为何,秦秣心里一想起“审核”这两个字,就又联想到秦沛祥昨天的“考察”,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太过急不可待。如果方澈从那两人的言语中听出什么不妥来,他会有什么想法?

秦秣觉得,方澈肯定会毫不吝啬地发挥他的毒舌功力,然后将她嘲笑个通透。这个时候,秦秣的记忆力忽然特别好使起来,她还能很清楚地记得,方澈在三年前说过:“其实我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我真看不上你……你太瘦了……”

“麻烦大了……”秦秣垂着眼睑也没注意到旁边两人的谈话,只是在心里思索着:“要不要增肥?可是我好像怎么吃都胖不起来。而且色相这个东西我本来就没有,如果非得沦落到靠美色才能吸引方澈的地步,那还是算了吧……”

过得一会,她又想:“我是要主动表白呢?还是要想法子引诱得方澈来向我表白?完了,我怎么可以用引诱这个词?”虽然没人能够探知她心中所想,但秦秣还是有一种立刻挖洞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那个叫珍妮佛的老师走上讲台。他们这节是英语课,授课的是一个从美国来读硕士的留学生,她也兼职做外籍讲师。

珍妮佛今年二十五岁,皮肤很白,五官是很典型的西方式立体深刻,而她的嘴唇丰厚性感。最诱人的地方,在于她的身材,用网络上流行多年而不衰的词语来形容就是,很魔鬼。

因为她来自开放的美国,所以大胆向她示爱的各年级男生向来不少。高中男生青春萌动,大学男生青春蠢动,够得上“狼字级别”的早占其中大多数。h大校园bbs上甚至流行着这样一句话:“不逃课的大学生涯是杯具的,不挂科的大学生涯是餐具的,不追一把老师的大学生涯——恭喜你,同学,你的洗具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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