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回:真相之外(2 / 2)
她从来就没有这样认真过,认真要想要许下一生,又怎么会只得到一个“凑合”就甘愿?
过日子是一个看似轻巧其实很值得认真的话题,要是幸运抓到了一个合适的,当然得互相称心如意才好。
方澈淡淡地笑了笑,在车里放起轻柔的音乐,然后专心看路开车。
从邵城的高速公路口下来时,秦秣先打了电话给裴霞,得知她和秦沛祥都在店里后,便又打电话给韩致远。
关于谎报韩瑶病重一事,秦秣昨天晚上就跟韩致远商量好了。她此刻打这个电话,便是与韩致远商定具体时间。
“方澈,等会我们将车子停在离我家店不远的地方,要是我爸爸接过韩致远电话后,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那我就直接去问他答案。”秦秣用的是陈述句,但语气还是微带询问之意。
“如果实在没有线索,也不好去翻长辈们的东西,那就只有直接问。不过,我觉得先问问伯母比直接问伯父要好。”
“我也是这样以为。”秦秣点头。
所幸事实的结果没有让他们再更生波折,秦秣与方澈坐在车子里,远远的就看见秦沛祥急匆匆地从店里出来。他有些不安地在店门口大路上来回走着,一看的有空车的士开过,便连忙邀住。
方澈的驾驶技术挺不错,不远不近地缀着那辆的士,一直跟着开到了城北郊区。待那的士在一条小岔道前停下,方澈又将悍马开得转过前面一道弯,才在秦沛祥视线不能及的地方停好车子。
他们下车后便快步往回走,等到得那小岔道边上的时候,就见的士已经开走,而秦沛祥的背影在那小土马路上显得原来越小。
秦秣低叹道:“我爸爸果然是跟三叔有联系的,只是没想到三叔也在邵城。”
“别多想。”方澈又牵住秦秣的手,“走吧,总之我陪着你。”
两人在离秦沛祥摸约五十米的地方跟着,一路跟他从小土马路拐进田间阡陌。这里地势开阔,也没什么遮挡,其实秦沛祥只要稍稍转过头就能发现身后的秦秣与方澈。但他一直走得急促而目不斜视,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
待秦秣和方澈跟着秦沛祥从田间又走上一条小土马路,然后拐过一个靠山的弯,才看到路边立着的那套独栋房子。
那房子十米左右宽,进深被山壁挡着,叫人一眼难以看清。房子有两层,外面铺着大块的白色墙砖,屋顶黑瓦,正中间开着一个堂屋,大门没关,显出很普通的农村房屋样式。
方澈稍稍用力握紧秦秣的手,示意她走进堂屋。
秦秣点点头,两人放轻了脚步走进那大敞的屋子,只见堂屋左侧开着一扇内门,而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
“阿林,你们当年的坚持我全看在眼里,现如今她也要去了,你何必还这样躲着藏着,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那个陌生的男子声音却淡漠如水:“二哥你心里明白,何必劝我?”
秦沛祥气道:“你要不是我的亲弟弟,我哪里有这样的闲工夫来管你?”
“二哥,你走吧,以后少来看我,我不想……害了你。”
秦沛祥又叹气:“阿林,你何苦这样?你肯把这个事情告诉我,怎么就不肯告诉爸爸和大哥,还有……韩瑶?我不会躲你,他们难道就会?”
“这些话,你已经劝过我将近十九年了。”秦沛林用极淡的语气陈述,“我不是怕你们歧视,我是怕害了你们。”
秦沛祥声音一扬,明显带了怒气:“我知道,当年你要不是想要我帮你照顾韩瑶和秣秣,你是打算连我也一块儿瞒!你心里头,什么时候信任过我们?”
“二哥,是我对不起大家。”
秦沛祥怒极:“你对不起我们?谁对得起你?”他声音渐渐酸得仿佛带起哽咽,“阿林,老天爷这是成心作弄我们一家子,让你好端端的被输血传染,得这种病……”
“别说了,二哥。”秦沛林淡淡道:“你快回去吧,我早看开了。”
两人声音渐低,秦秣与方澈站在堂屋,正是听不清楚的时候,忽又听里面传来重物撞地的声音。
然后秦沛林喝道:“二哥!你还不走?”
秦秣大步踏进里屋,便见到屋中有一人坐在轮椅上,正摇着轮子连连后退,而秦沛祥一手抬起,呆站在屋中央。
他一转头,见到先后走进的秦秣与方澈,脸上便陡然显出惊恐之色。
轮椅上的那人也转过头,他脸色惨白,视线一落到秦秣脸上就胶着不动,只怔怔地沁出一点迷茫与温柔。
一时间寂静传感,整个屋子里都只有被沉默所扩大了的呼吸声。
秦秣脚步稍动,想要离轮椅上那人更近一些。
“秣秣!”秦沛祥猛地大喝,“出去!快点出去!”
秦秣后退几步,拉着方澈一起站到门边,然后不说话,只是来来回回地将目光在养父与生父之间扫视。
“出去!”秦沛祥板起脸,“秣秣,你连爸爸的话都不听吗?”
秦秣却眼尖地注意到,秦沛林握在椅轮上的手正不住颤抖。
“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秦秣收回目光,眼睑微向下垂,平静地提问。
“秣秣……”秦沛祥讷讷地,无从开口。
空气里又充满了沉默,许久之后,轮椅上的秦沛林阖上双眼,用极平淡的声音说:“我是你的生父,我有acquiredimmunedeficiencysyndrome。”他说完之后,脸色又惨白一分,白得几乎泛青。
方澈上前一步,牵着秦秣的手与她并排站立。
秦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将那几个英文单词在脑子里组合又组合,才恍惚想起,前不久学校里做过这样的宣传。
秦沛林所说,也就是全世界人类都谈之变色的aids!至于他为什么要用那一长串拗口的单词来表达艾滋,大抵也就是难以直接启齿,所以借这长串单词给自己遮掩一些难堪。
秦沛祥在旁边颤抖着声音解释:“九零年,阿林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造成了严重的胃出血。他在省城一家医院里急诊,医生给他输血,那血液里有病毒,结果……就传染了……”
“快出去吧。”秦沛林言语里平淡得直叫人心里发堵,“去英国看看你妈妈,她时日无多,应该是想见你的。”
秦秣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反而又踏进屋子里。方澈牵着她的手,与她同进。
“爸。”她紧紧盯住秦沛林,“我现在愿意这样叫你,虽然在见到你之前,我对你有过很多恶意的猜测。”
秦沛林抿着唇,不说话。
“生老病死,我们都逃不过。”秦秣缓缓道:“至少你还在这里,我还能叫你一声爸。”
说完这句话,秦秣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那无数种猜想都被事实推翻,最后竟然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这个结果说不上好坏,只是让人心里凭空生起几分无力的荒唐。生老病死,的确是谁也逃不过。而人类往往在逃不过的时候,才越发愿意去宽容和原谅。
~~~~~~~~~~~~~~~~~~~~~~~~
ps:本章已修改,上一回明天再修吧,好晚了~睡^^(未完待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