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1)
短暂的情绪崩溃后,顾涔云恢复了理智。
无论荆钰如何胡闹,都不能越过他的工作。
以往是如此,现在也是。
为了不被打扰,顾涔云和之前许多个要出差的前夜一样睡在书房。——其实最开始,他压根没打算和荆钰同床。但若是事事能如他愿,哪有这桩婚事。
这次要收拾的行李不算多,顾涔云将东西潦草地塞进行李箱,随意推到腿边便开始确认出差事宜。
等到他不经意一瞥,才发现荆钰不知什么时候悄没声地进来了,就那样站在书桌不远处。也不怪顾涔云没注意到,他工作时习惯只亮一盏台灯,况且荆钰哪次进来,不是叮叮当当的弄出好些动静引自己侧目。
但这次他只是幽幽地沉在阴影里,好像一具提线木偶般,剩一双眼睛还算得上活人的眼睛,牢牢盯住顾涔云。
他的第二面显现出来了。
——顾涔云不愿承认的是,荆钰是总能吓住自己的。他身上有粘腻恶心的蛞蝓感,也有鬼气森森的尸体感。尤其是现在,就在这个昏暗的、凌乱的书房内,他安静的与乱堆的纸张融为一体,可是那未知的、难以捉摸的恐怖,却随着他的注视,永不会消散。
“”
这时候顾涔云手上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但他却迟迟没起身,只是胡乱摆弄电脑桌面上的文件。有意无意地,他刻意压制着自己的动作幅度。
没什么,他还能做什么呢。顾涔云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安慰自己。但每重复一次,胸腔内的震动便强烈一分;越想忽略荆钰鬼魅般的身影,它越像烙印般印在视网膜上。
恐惧感随心跳一下下泵往每寸血管,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为了掩饰失态,顾涔云不得不微微低头缓了缓。
低头时空荡荡的脖子,再抬头便轻轻被环上了。
这个房间寂静的像一片沼泽,蟒蛇是可以畅快地游在浑浊肮脏的水里的。荆钰走得又快又轻,没掀起一点涟漪。他的两只胳膊交叉,虚虚地锁着,但两只手却施了点劲,擎住顾涔云的肩膀。
荆钰弯着腰,右腮轻轻挨着顾涔云的发丝。他没什么有害的动作,就这样默默呆了很久,但顾涔云却被吓得不轻,因为在对方看似自持的表面下,是不均匀的粗重呼吸声和时不时吞咽唾液的水声。
除此之外,再没别的了。过了一小会,顾涔云也意识到,这是一次普通的、没什么情欲暗示的发癫时刻。他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脱离高压,他甚至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不知多久后,颈间温度褪去,身后的房门也咔哒关上了——看来是荆钰终于走了。
顾涔云清醒了些,他欲起身,却感到浑身酸痛。
难道是刚才窝在椅子上扭到了吗他抬起手揉了揉肩膀,下意识看了眼腕表,才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
此刻顾涔云哪里还想得其他,只想趁还有几个小时好好睡一会儿。在困意重新席卷的前一刻,他心里多少有些悲哀的庆幸:好在今晚没什么黏答答的性事。
是的,顾涔云工作前冲了澡,身上干爽舒适,在温暖的被窝里睡着了。
不过门外客厅里的荆钰就不同了。
他刚出书房门,就将灯全熄了,急匆匆地倒在长沙发上,颤抖着打开了手机相册。
相册里什么照片也没有,只有一个锁着的视频集。荆钰打开了最新录制的一段长达两个小时的视频。
视频开头,是黑暗中顾涔云坐在书桌前处理工作的画面,几分钟后,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明显僵硬起来,俊美的脸上隐约可见惧意,就在他低头缓解心情时,荆钰凑近拥抱住了他。这皮肉之间的触感,对一个深陷恐惧的人无异于一次贴脸杀。
画面中的顾涔云,不再是静静地坐着,而是被激的身子一颤,瘫倒在荆钰怀里。后者没有将他抱起,而是搀扶着让他站了起来。
荆钰一只手托着顾涔云的后颈,一只手环着他的腰,将自己和顾涔云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荆钰问:宝宝,是不是很害怕?
随后他轻轻转了转顾涔云的脑袋,让他的脸对准摄像头。那张脸没有往日的冷漠和厌恶,只有茫然,荆钰爱怜地将嘴唇贴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紧接着便温柔地印下啄吻,至顾涔云唇侧。
荆钰没有平时着急,而是细致的与顾涔云唇舌交缠。
要想得手一次可不容易,他需得慢慢品尝。至少,他是这么打算的。
但近距离看着顾涔云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仅仅与他的眼睛对视了几秒,荆钰便破功,难以抑制地吮吸着对方的嘴唇。
窒息感使顾涔云本能地挣扎起来,他空洞的眼睛里蓄满眼泪,望着虚空中的一点,荆钰忽地放开,他便也微张着嘴唇急促呼吸。
一种脆弱就对应一种性感。
荆钰喜欢收集顾涔云的脆弱,此刻对方再没有任何防备,那些委屈和愤怒全凝在这些要掉不掉的泪水里。若是能落一滴在我的阴茎上。荆钰一边想象着香艳的画面,一边褪下了彼此的裤子。
他自是没穿底裤的,早高高翘起的性器顶端沾满渗出的液体,荆钰将顾涔云的睡裤全脱,但只把内裤卡在大腿中央,就着勒出一点痕迹的腿肉磨蹭到对方股沟,留下一串湿痕。
荆钰抬起他的膝窝,一手拉开另一半臀部,嫩红的后穴就这样露了出来。或许是使劲太重,顾涔云挣扎起来,他赫赫地喘气抗议着,但却说不出什么来。
这会儿可没什么用。
荆钰扶着他向后压,两人双双跌在那张椅子上,与此同时他也将阴茎插入顾涔云的穴中。没什么前戏,两人都不好受,顾涔云更是短促地呻吟了一声。
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可爱极了。荆钰下体一阵快感袭来,在射精之前,他还卖力抽插了几下,没舍得拔出。顾涔云的后穴没能经住刚才暴力的短时性爱,疼痛难忍的翕张不止,乳白色的精液便由此从缝隙中渗出,粘连起几条暧昧的丝。
这色情的一幕使荆钰的阴茎又勃起了,他感受着甬道内四面八方的包裹,再也控制不住地急速操干起来。那些溢出的液体像酱汁一样四溅开来,在两人肉体拍打间又消失不见。
顾涔云哪受的住如此奸淫,可他现在正以为自己坐在椅子上被荆钰环抱着呢,怎么说得出求饶的句子,喉间只余破碎的颤音。这样荆钰也不肯放过,但凡他发出些动静,荆钰便恶劣地噙住他的嘴唇,舌头也伸进去,搅得不成声调。
又被内射了一次后,顾涔云半点力气也没了。荆钰见状便将他抱起,两腿分开地坐在自己身上,用这个姿势插到极深处。
这下,顾涔云连声音也没了,他仰倒在荆钰怀里,脖子向上高高扬起,粗喘着气试图缓解这折磨人的性爱。
荆钰一手死死扣住顾涔云大腿根部,猛烈侵犯脆弱的穴腔,他用自己的胸膛紧贴住顾涔云的脊背,感受着汗水如胶水般粘合着彼此。
小云,我好爱你小云,不要怕我我会逮到你的一定会的
荆钰混乱地哼着,在到达高潮前,他撸动顾涔云的性器,感受着对方性欲的攀升。最后一刻,二人同时射精。画面上顾涔云的脸上没有一处不是绯红的,唇瓣上的涎水反射着亮闪闪的光,不知什么时候,他已泪流满面。
是的,就是这样一张迷乱的、色欲十足的脸,视频的最后一刻定格在此。
而视频外的荆钰,握着未干的黏答答的阴茎也射了出来。
他痴迷的盯着屏幕,嘴唇嗫嚅着说了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只有一句清晰。
“杀了他那老东西我一定杀了他。”
“顾总和爱人感情可真好。”坐在顾涔云对面的秘书语带羡慕地说道。
这话若放在其他场景下,无非是简单的溜须拍马。
但明眼人都看的出,刚还一脸轻松的顾涔云一接到爱人的电话便敛了笑意,语气更是敷衍至极,没说几句就挂断。特别是他听完秘书阴阳怪气后,连一点表情都没了。
只见饭桌上的气氛要掉至冰点,一旁的张经理赶忙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顾总咱们刚才聊到哪了?欸对了小孟,我烟盒空了,你下楼帮我带一包啊。”
真不知道这人是情商低还是智商低,谁招进来的?经理在心里腹诽着,摆摆手将他打发走了。
孟秘书也不恼,笑嘻嘻地看了几眼顾涔云便起身出去了。
“顾总你别生气,新人不会说话。”
“先说正事吧。”
顾涔云原本是心情大好的来出差的。一是早晨走的时候荆钰还没醒,省去了一顿扭捏;二是工作进展顺利;三是荆钰罕见的没有消息轰炸,虽然仍有雷打不动的一日三趟电话,但总算是少些恶心。
——前两点先不提,最后一点其实不是荆钰存了好心,而是昨晚在顾涔云这儿讨了好处,自然不再过分地骚扰。不过顾涔云不知道,他权当自己昨晚扳回了一点主权呢
顾涔云撂下电话后,心里有点异样。
怎么倒像是自己感恩他似的?
并且,这种感觉又被孟秘书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放大到了极点。
如果只有他和荆钰两个人,这件事不过就是自己忍忍。但有旁观者在时就大不相同,顾涔云无法忽略他们的态度,也没有办法不去猜测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就像他们臆想自己的婚姻秘辛一样。
顾涔云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胡思乱想,他竭力压制从心口蔓延至脸颊的羞耻,等到眼眶的热意褪去,再没有一眨眼就要落下泪的感觉后,才顺畅的和经理梳理好所有工作流程。
这下没什么话头了,包间内再次陷入尴尬。顾涔云见对方啜饮了好几口茶水,又坐立不安地把杯子在手中转了几个来回,才撂下一句去趟厕所便出去了。
尽管这是好意,但他不喜欢被别人这样对待。每一次对自己施下的怜悯都是在变相提醒他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糟糕。
从前也是一样。
顾家也算风光过,但自从父亲倒台后便一蹶不振,自然也无法再为长久病重的母亲医治。
没过几月,母亲便撒手人寰,父亲便带着自己和爷爷搬到隔壁市的一所破旧小区。
彼时顾涔云刚中考结束,即使成绩优异,但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只能勉强挤进这个城市的末流高中。不管是小区还是学校,背后讨论自己的人从没有少过。善意的或是恶意的在顾涔云看来都是一样的,他固执的认为只要统统拒绝,就不会受到伤害。
他不得不麻痹自己,最好的、最便宜、最能不与人打交道的方式就是看书和学习。那几年他什么书都看,也不想关心家里的事,所以等他注意到隔壁那家人时已经是高考前夕了。
爸爸和爷爷似乎和他们走的很近,也许太近了。
顾涔云因为常不在家吃晚饭,所以此前并不知道两家人总一起共进晚餐。
隔壁那户人家,是一位单亲母亲带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听爷爷说她丈夫在顾家搬来前不久跳楼死掉了,当时爷爷对那人的死讯的态度不屑一顾,据他说一个烂赌的赌鬼,死了也好。爸爸谈及此事,眼里也总有对隔壁母子的心疼。
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他心里主观的不喜欢这家人,而这种感情在见到那对母子后达到了顶峰。
“爷爷,叔叔”面前拘谨的男生问完好后快速上下打量了几眼自己,又急忙收回视线讷讷盯着鞋尖。
“小云是你顾叔叔的儿子,在七中上学,你们学校离得也不远,以后可以常来往呀。”站在一旁的女人长得瘦高,笑眯眯地牵住那男生的一只胳膊,朝自己晃了晃。
“是啊,但他们两个也快毕业了,说不定可以考一座大学呢?”
“好好,快进来洗手吃饭吧。”
顾涔云站在茶几旁见四人打得火热,全程没有说话。
他心里不爽。怎么就给自己安排好了?
尽管这种想法像个过年闹别扭的小孩,但他抑制不住地在客厅里别扭了好一会,等菜上齐了才肯坐过去。他心底里是极不情愿挨着那对母子的——吃饭时免不了胳膊碰胳膊,而那种肢体接触想想都叫人牙酸。但比起正对着或许还算好些,抬眼就能瞧见那两张让人不喜欢的脸才叫不好受。
可惜事与愿违,不大的圆桌上,顾涔云与这家人正好形似三角形地面对面。席间他的左右脸被两人分别盯着,灼热的视线令他尴尬地只顾扒饭,虽然难以辨别其中的情感,但顾涔云知道那绝不友善。
“小云?怎么不吃菜呢?”
“爷爷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休息了。”见爷爷将话头转向自己,顾涔云干脆直接起身欲离开。
随着椅腿摩擦地面的尖锐声,对面的男生也快速站起了。
顾涔云下意识抬眼,刚好与他对视上。对方还未来得及遮掩的眼神,仿佛勾了浓厚芡汁的菜汤,缓慢粘连在自己脸上。
恶心死了。
顾涔云默默将碗放回水池边,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不用管小云,他是是有点害羞的。”
不喜欢,不喜欢多余的人介入自己家的生活。当时的顾涔云无法预知后面即将发生的悲剧,但当他此刻再次回忆时,仍旧不清楚,究竟是腐败的气味吸引了蝇虫,还是因为它们的到来所以一切才开始改变。
“顾总?”
孟秘书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站在离自己约二十公分的地方,他伏低上身,语气轻柔地呼唤顾涔云。
这个距离对顾涔云来说可不算礼貌,他微微偏头以示不满,嘴上敷衍地应了一声”怎么了?“
对方看出他的不耐烦,于是将脑袋移开了,但手却放过来挨得更近了些。因为孟舒乐是略微侧身站着的,所以两人的右手仿佛太极图似的摆在一起。
“顾总的钻戒可真漂亮,冒昧问句是在哪买的?”他抬起手,似乎要以自己的无名指去比顾涔云的。
“顾总别误会,我是想给我爱人买一只呢。”对方见顾涔云皱起眉毛,手也从桌面上放了下去,才笑着解释。但那轻浮的目光,怎么都让人相信不起来。
“是我爱人定制的。”
“啊,那可真不走运。看来若我想要一只一摸一样的,只能问您爱人要了呢。”
说罢,孟舒乐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好像只是开了个玩笑。
顾涔云看着他笑吟吟的眼睛,不寒而栗。
一定,要找个机会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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