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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宴笙手很冷,把手伸到踏雪暖烘烘的长毛里取暖,喃喃问:“踏雪,要是萧弄不喜欢我了,你能帮我咬他吗?”

踏雪又叫了一声,像是答应了。

一阵柔和浑厚的乐声忽然响了起来,大约是方才那些人奏起了乐,充斥着这个草原上民族的独特色彩,悠扬而绵长。

钟宴笙这几日在部落里听过,那是种叫潮尔的乐器,长得和中原的笛子很像。

他听着幽幽的长调,心里愈发空寂,仰头一望,便见星垂平野,满天星河浩渺无垠,璀璨而盛大。

夜风从不远处的冰湖上吹来,拂动着他柔软的额发。

钟宴笙被吹得脑袋冰冰凉凉的,迟钝地想起来,忘记戴姑母给他的帽子了。

萧弄明日应当能醒来吧,没有了蛊毒的影响,会怎么看他?

虽然嘴上说着把萧弄锁起来,可是他好像下不了手。

他的出生已经锁住萧弄许多年了。

他年纪太轻,哪怕这大半年经历了很多,也禁不住会胡思乱想,心里乱糟糟的,脑袋上忽然一热,身上也披来一件狐裘。

随即就被人贴着背抱住了,贴来一片清冷的暖意。

钟宴笙一怔,瞬间僵硬得不敢回头。

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不睡觉?”

钟宴笙脑子里正乱着,一听他开口,就更紧张了,脱口而出:“你、你醒了?哥……定王,殿下?”

身后又是一阵沉默。

随即他被抱得紧了许多,萧弄低沉郁丽的嗓音滑过耳畔,微微发哑:“迢迢,不要哥哥了吗?”

作者有话说:

瞎弄:谢邀,刚清醒,一觉醒来被老婆抛弃了,考虑一下怎么锁起来教训:)

宝宝,你是个毛绒小鸟玩具,按一下叫一声。

低哑的嗓音钻进耳中, 钟宴笙身子轻颤了一下,心口又软又涩的,眼前不知怎么就模糊起来了, 隔了好一会儿, 才小声说:“明明是你……”

那声音带着鼻音, 低低轻轻,语调软软的, 含着委屈,萧弄直感觉心口被他揉了个来回,用狐裘将他整个裹成个小球抱着转过来, 亲他冰凉凉的眉心:“冤枉我。”

钟宴笙的睫毛颤了好几下, 低埋下头, 嗓音里的颤音更明显了:“你的蛊毒还没有拔除干净吗……”

这些日子萧弄都浑浑噩噩的, 对外界不闻不问,满心满眼的只有他,可是萧弄越这样越依赖他, 越让他难受内疚。

他总会怀疑,到底是不是因为母蛊的影响。

萧弄无声叹了口气,耐心地捧着他的脸, 语调温柔:“迢迢,这些日子听你姑母与楼清棠所述, 你也知道中过子蛊的人是什么样子。”

这个蛊毒本来是蛮人的贵族弄出来的,目的便是让自己的地位稳固, 不遭背叛。

毕竟隔一段时日就会头疼欲裂, 没人受得了那样的痛苦, 中过子蛊的人, 发作时要么发疯, 要么活生生痛死,只有待在母蛊身旁才能平息。

不想受桎梏,杀了带有母蛊的人,自己又会死。

所以这个蛊,被蛮人叫作“无可解”。

萧弄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乖乖,你觉得我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对皇室下手?”

钟宴笙眼里泪蒙蒙的,看不清面前的面孔,使劲眨了两下眼睛:“不是因为……蛊毒吗?”

老皇帝一直用子蛊拿捏着萧弄,任他放肆捧着他,萧弄也清楚是谁给自己下的毒,所以投鼠忌器。

“若是我愿意,五年前就能挥师南下,杀进宫里。”萧弄静默片刻,缓缓道,“但若我挥师南下,边线薄弱,蛮人会动手,那些对大雍虎视眈眈的无数番邦小国,都会动手。”

边关向来都是动荡不安的,大雍地广物博,繁华如水,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块肥肉,但凡露出一点颓丧之态,就会被饿狼一拥而上,分食殆尽。

钟宴笙从泪水的模糊中,隐约看见了萧弄英挺的面容,那双漂亮的眼睛凝视着他,与不远处的冰湖相似。

他从萧弄的未尽之意里,缓缓明白过来。

萧弄不是因为忌惮老皇帝不下手,也不在意后世谋反的骂名。

黑甲军戍卫边关,若是他动手,漠北会再次陷入多年前的混乱之中,战火必定会烧遍这片疆土。

他亲眼见过那样的场景,不愿再见第二次。

“绑在我身上的从来不是蛊毒。”萧弄的语气里带着傲气,“本王也不会被区区一隻虫子左右心志。”

该厌恶的他从不假装喜欢,对喜欢的他也不会掩饰。

他不动手,只是因为绑在他身上的,是整个大雍。

钟宴笙的嘴唇颤了一下,方才还稍微能忍住的泪水反倒啪嗒啪嗒掉得越来越凶了,弯头抵在他颈窝间,身子不住发抖。

萧弄的领子都要被他哭湿了,生怕他冻着眼睛,将他往狐裘里又裹了裹:“还记得楼清棠前几日告诉过你,这个蛊毒秘术为何会成为蛮人的禁忌秘密吗?”

钟宴笙轻轻点头。

因为最后那些被控制的奴隶再也忍受不了,将怀着母蛊的贵族都杀了。

惨烈的同归于尽。

“若不是你,本王会杀了怀着母蛊的人。”萧弄亲昵抬起他哭湿的脸,抬指擦去他眼角的泪,“可是你救了我,迢迢。”

钟宴笙怔怔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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