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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宴笙意识到书房里又只剩下自己跟老皇帝了,不适感又一点点冒了出来,但想起昨日问田喜的事,抬起黑白分明的眼,与老皇帝深深的眼睛对上:“陛下,儿臣想……”

想去看庄妃娘娘。

话没秃噜出来,钟宴笙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昨日田喜告诉他庄妃住哪儿时,还透露了“那边凄清,平日里无人,适合娘娘养病”,是无意间的,还是有心这么说的?

老皇帝一直没提过庄妃,肯定也是不想他提起的,他要是问起来,说不定还会让老皇帝对庄妃娘娘那边看守加严。

要想去见那位据说疯了的庄妃娘娘,恐怕自己偷偷去更靠谱点。

钟宴笙心跳得很快,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他感觉自己最近很聪明。

萧弄要是知道他现在这么聪明,肯定也不会骂他笨的。

对着老皇帝深得显得阴沉的眼,钟宴笙小声说:“儿臣想……去休息一会儿。”

他漂亮精致的眉目显得有些憔悴,容色苍白,眼下青黑,看上去的确很疲惫。

事实上钟宴笙也确实很困,刚刚那几位大臣长篇累牍的一堆话,繁琐得很,要不是听到不远处萧弄的手指一下下轻轻叩在扶手上,很有节奏的声音,他差点坐着睡过去。

老皇帝又盯着他看了会儿,似乎在分辨他的话是真是假,但钟宴笙眸光清澈,毫无阴霾,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这双眼……

真像啊。

老皇帝露出个慈爱的笑容,伸手摸摸钟宴笙的脑袋,枯瘦的手指揉过毛茸茸的发顶,没有萧弄那样的安心感,反而让钟宴笙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去吧。”

作者有话说:

聪明迢迢!(握拳)

阳结就是便秘。

得到老皇帝的允准, 钟宴笙忙不迭逃出了书房。

他在屋里耽搁了一下,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外头居然还有人。

大臣们和几位王爷自然是很有眼力见地退下了, 留下来的, 是惯来不怎么受管束的萧弄。

确切说, 是被几个御史在怒斥的萧弄。

常有言官集结着,有机会就跑来养心殿跪着, 求陛下严惩目无法度的定王,但老皇帝对待萧弄的态度,向来是宽宏大度、袒护倍加的, 从来不见。

御史们这回过来, 虽然没见着陛下, 但是见到了萧弄, 一个个情绪都十分激动。

萧弄懒洋洋地抱着手,靠着宫殿大门,饶有兴致地听着:“换新词儿了啊?还有什么, 说来听听。”

几个御史被他那副浑不在意的流氓样儿气得半死:“你——狼子野心!”

萧弄长长地“哦”了声:“重复了。”

“目中无人!嚣张放肆!”

“没新意了啊。”余光晃出熟悉的影子,萧弄这才直起身,随意摆摆手, “回去再想点新词儿,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钟宴笙顿下脚步, 默默听他们斥这斥那,不解地拧起眉头。

要不是哥哥带兵收復辽东, 平定漠北, 又守在边关多年, 哪来大雍这么多年的安定, 这些人也不想想他们怎么能悠哉哉地在京城待着, 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在这里骂人?

萧弄那态度,跟看一群耍猴戏的也差不多了。

御史们快气疯了。

哪怕是皇帝陛下,也会因言生畏,对言官一向以安抚为上,偏偏这个定王殿下,大概是名声已经够可怕够差了,像是事多不压身,已经无所谓了。

这群御史多半都是年轻气盛的,热血昂扬,给一个老御史带着,纷纷就要跳起来,准备实施一番以头抢地、以死劝谏之术。

老御史第一个跳起来,恰好钟宴笙气鼓鼓地走过来了,他的目光一转,就看到了钟宴笙。

霎时之间,老御史怔了一怔。

冯吉看这边的闹剧看得眼皮狂跳,见定王殿下抱着手看过来了,后背一激灵,隻想赶紧带着钟宴笙离开养心殿,回明晖殿休息去,连忙清清嗓子:“诸位大人,劳烦让一让,十一殿下身子不适,要回去歇着了。”

听到“十一殿下”,气得脸红耳赤的御史们也都凝起眉,想起这两日的传闻,暗自打量起面前华服秀美的少年。

当年因为先太子之事,整个京城混乱了好些日子,京城封锁了几月,不仅东宫被血洗,连朝中也被清洗了一番,与太子有过关联的,除了出事前早早撇清关系的淮安侯府外,几乎都没落着好下场。

那段时日,不仅百姓惶惶不安,连百官也时刻恐惧着,每日都会有几个眼熟的同僚,消失在朝堂上。

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在那般境况下,自然没人会去关注后宫里一位后妃诞下的小皇子。

陛下寻回十一皇子的消息传出去后,为数不多活过了那场风雨的老臣们隐隐记起,那年好像是有位小皇子诞下了。

只是没听说过那个小皇子的情况,后来才得知,似乎是夭折了,怎么夭折的,也不清楚,隻知小皇子的母妃因丧子之痛,大受打击,有些疯癫了。

没想到那个据说夭折的十一皇子,是被先太子的残党掳走了,还阴差阳错被淮安侯府抱回去当世子养着。

真世子一回来,这位假世子就成了个笑话,受到各个世家子弟讥嘲,但大伙儿还没笑几天,钟宴笙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丢失的十一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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