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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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转眼间,华珍和亲的头一个冬天正悄悄地来临。

图伦在结束了华珍主仆一日学语之后,来到王上的营帐前。

守在王帐前的侍卫们一见是右大将军来到,立即入营帐中通报。

片刻之后,图伦得获接见。

“微臣参见王上。”图伦在王上批文案前屈膝行礼。

元烈坐于案桌后,埋首于各藩地传来的奏折。

“有什么事吗?”他头也不抬的问了句。

“微臣今日前来有一个请求,望王上恩准。”图伦脸上有藏不住的淡淡喜意。

元烈与他自幼一起长大,立即听出他的语气与平日不同。

“说!”他抬起头,炯炯眸光直落在图伦脸上。

打从那一日见他与华珍谈笑的亲近情景,他心中便有了裂痕,他头一遭因为女人而挣扎于妒恨与兄弟情谊之间。

“微臣请求王上答允,将王妃身边的侍女如玉许配予臣。”

元烈闻言,不由得怔愣了下,随即开怀地笑了起来,俊颜一扫数日来的阴霾。

“你喜欢如玉?”

“回王上,微臣确实喜欢如玉。”图伦据实回道。

“你乃堂堂乌孙国右大将军,娶一名侍女为妻,难道不觉得委屈自己?”元烈微扬起眉,绿眸深处有试探之意。

“回王上,微臣一点也不这么认为。”

“当真?我可以安排你娶乌孙国贵族之女,至于如玉,则可收做小妾,你以为如何?”

“王上美意微臣感激在心,只是,微臣并不在意如玉出身低微。”

“哦?你是说你仍执意娶如玉为正室?”

“是的,王上。”图伦迎视那一双含笑的绿眸,语气十分坚定。

“好!本王就如你所愿,将如玉许配予你。”

“微臣尚有一事请求。”

“说!”

“请王上给微臣三天时间说服如玉嫁微臣为妻。”

“何须多此一举?有本王的旨意,她不得不从。”元烈眼底不由得浮上一抹阴沉的怒芒,这一刻,他脑中浮现的是华珍矜淡的绝色容颜。

图伦见王上面色微变,已能猜到他几分心思,于是开口道:“王上,感情的事必须两情相悦,微臣希望如玉是出自内心答应与臣在一起一辈子。”

“随你吧!”元烈瞪了图伦一眼。他何尝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多谢王上。”图伦含笑离去。

元烈却开始琢磨起图伦方才那一席话。

两情相悦?对他而言,那仿佛是遥不可及的梦!

**

*翌日,图伦趁着习语之便,紧盯住如玉,以乌孙语开口道:“请你嫁我为妻。”

他知道她听得明白。

如玉和华珍皆是一怔。

华珍在转瞬间已明白一切,含笑静默于一旁。

如玉却回了句:“先生教别的吧!这一句咱们都懂了。”

图伦却微微一笑,以认真的口吻说:“如玉,我是当真请求你嫁我为妻。”

这下,如玉总算懂了。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羞怯,一张俏颜浮上两朵红云。

“如玉、如玉出身低微,高攀不上将军。”

“我不在乎!”图伦回答,专注的黑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慕。

如玉一时间不知如何以对,转身奔出帐外。

图伦渴慕的眼神不由得添了抹黯然。

“先生还杵著作啥?还不快追上去!”华珍终于开口。

“可是”

“不去怎知她的答覆为何?”

图伦这才回过神奔出帐外,直追而去。当晚,华珍召来如玉。

“我已为你备妥出嫁所需的一切。”

“公主,您”

“什么都不必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图伦?”

如玉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华珍总算放下心。“能够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成婚,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你明白吗?”

如玉瞧住公主,轻轻回答:“明白。”

“那么你需得格外珍惜,切莫因为出身低微而轻言放弃。”华珍嘱咐着。

“可是,如玉一旦出嫁,怎能再随侍于公主身侧?”

华珍微微一笑。“傻瓜!你就像我的妹子一般,长大了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

顿了下,她拉过如玉的手续道:“你就甭操心了!王上派来服侍我的丫鬟还少得了吗?安心的当右大将军夫人吧!”

如玉脸上一红,忍不住垂下头。

华珍瞧在眼底,衷心的为她祝福。

然而,想起王上再过不久便要纳妃,她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阵阵悲愁。

**

*很快的,元烈纳妃的日子终于来临。

华珍永远记得这一天,好冷、好冷。

婚宴,华珍照例须观礼,并给予新人祝福,一如她初至乌孙和亲之时,惠靡那六位妃子对她所做的相同。

仪式进行的时候,华珍与新妃分别坐在元烈左右。

一身嫁衣的呼兰公主身形十分高挑丰腴,蜜色的皮肤配上一头红褐色的长发,令她原就深刻的五官看来更具野性美,是一个西域美女;与华珍的沉稳气质、似水般的清艳容颜截然不同。

两人一个白皙、一个如蜜,分别抓住所有人的目光。

元烈的眸光却忍不住落向华珍。

该死!为什么她看起来依旧矜漠?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愤怒妒恼?

俊颜因思绪的起伏而更加阴鸷。

这一切并未逃过呼兰的眼。

待元烈与呼兰喝过酪酒之后,她端起酒杯,起身来到华珍面前。

“往后,你我便要同心齐力,共侍一君,呼兰若有不是之处,望珍妃您海量不予计较。”黑眸深处藏着敌意。

华珍端起酒杯,回道:“兰妃妹妹,我祝福你与王上可以白头到老。”话到最后,她忍不住涌上阵阵的心酸。

是因为自己开始有了一丝丝在乎吗?某些东西,非得到了失去之后,才会明白它的重要,是吗?

直到这一刻,望住呼兰的这一瞬间,她终于了解,原来她并非无动于衷。

就在婚宴的仪式终了之后,元烈大宴臣民。

尽管天候更加寒冷,乌孙臣民仍决意彻夜狂欢。

华珍却无意续留,起身准备回营。“王上,华珍先行告退。”

元烈盯住她,俊颜泛起一丝阴冷的笑。“不许离开!”他抓住她柔滑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不放。

“王上”华珍轻蹙起眉。

“这是你欠我的!”他薄怒道,一张深刻的俊颜上写满执意折磨的恣肆与恼怒。她愈平静,他愈是不甘!

两人对峙半晌,华珍缓缓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一整个晚上,元烈始终未曾放开华珍的手。

周遭的嘈杂喧闹,一如浮云流水,完全不在华珍心底留下半点痕迹;此刻,在她心底完全为另一道感受所充塞。

谁也没有留心到一旁的呼兰,她脸上那愈来愈深的阴暗神情。终于,在四更天的时候,呼兰由侍女带回营帐,为成婚的首夜做准备。

“你说!只要你开口,我可以留下来陪你。”元烈忍不住开口,手上的劲道不自觉加重不少。

华珍忍不住呼痛“放开我!”她眉头紧拧。

元烈并未松手,只是一径地盯着她,眸底镌刻着绝少显露于外的痛楚;也许,还包含了他不愿承认的祈求。

倘若真心喜欢一个人所换来的竟是无尽的折磨,他真不明白真心有何用。

“你何苦如此?”华珍低声开口。

元烈闻言,口里发出刺耳的笑声。“是啊!我何苦如此”

话声甫落,他猛一甩手,掉头离去。

华珍瞧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缓缓聚起白雾,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

元烈本不欲入呼兰营帐,但心念一转,揭帘而入。

呼兰躺在床毡上,一见元烈,脸上立即写满期待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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