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远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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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其实很快,过了今天江清与就得离家了。

他睡房的凳子上摞了两大包行李,有衣服还有被子,江穆前两天还拉着他去买了一个手机,也给自己买了一个,怕他离家里太远,生病了或者想家了一个人委屈。

江穆特地空出了一周的时间,他要亲自送江清与去学校的,那么远的路,让江清与一个人去或者嘱托谁他都不会放心。

晚上吃过晚饭,天还没有黑透,夏天都快要到尾巴了,还是这么热,江清与提着一桶水去冲凉,冲完身上的热气消散了个干净,他就顶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门去找江穆。

江穆吃过晚饭出门转悠去了,不是在小菜地就是在麻将铺,去小菜地是偶尔会去除除野草,去麻将铺就是去看别人打牌,江穆从来不打牌的。

江清与走到麻将铺转了一圈,进去也没看见人影,他拐弯往小菜地去,还没走太近就看了他哥,什么也没干,就只站在土坡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很出神的模样。

“哥,干嘛呢?”江清与喊了一声。

江穆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朝他招了招手,颔首让他过去的意思。

等江清与走过去跟着江穆的视线看过去,也只看见个小水沟,没有谁在哪里,江清与还想再问,江穆突然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冬天,是冬天吧,都要过年了,咱爸妈回来,你一听说就要跑着去接,跑太快,拐弯儿就栽进水沟里了。”江穆指了指那条水沟,“就那儿,那哭得呀,我在家里都听见,可出来只听见哭声也看不见你人在哪,走近了才发现你在沟里蹲着,爬又爬不上去,只能哭了。”

江清与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觉得从江穆描述里的自己听起来太蠢,低着头笑。

江穆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却叹气了,“眨眨眼我弟弟都长这么大了。”

江清与心里五味杂陈的,他红着眼眶抱住江穆,“哥,我不想去兰城了。”

江穆打了一下他的背,“不才说你长大了,又孩子气了,哥去看你,真的。”

天已经渐渐黑透了,只远处窗户里透出一点光亮,今晚月亮被云给遮住了,江清与跟在江穆身后往家走,即便很黑,也很熟练地找着方向。

“哥,等我以后挣钱了,给你养老。”江清与突然就想象着很多年以后,他和他哥还是两个人,相依为命,一起住在一个房子里,只是大概不是在这里了。

江穆被这句话逗得发笑,也欣慰,点点头,江清与看不见他点头,以为江穆不相信,接着说:“真的,我挣的钱都给你。”

“行,都给哥,哥给你存着娶媳妇。”江穆接话道。

江清与不乐意从江穆嘴里听到结婚这事,不论是江穆结婚还是他结婚,他瘪瘪嘴,伸手扯了一下路边的野草使气地又扔到边上,“说了不结婚,你能不能别老说这个,烦。”

江穆识趣不说了,停下脚步侧身揽着江清与的背,把人推到前面走,有房屋檐廊下亮着灯,光亮延伸过来已经能隐约看见脚下的路,江穆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别撒气,看路。”

夏季的夜晚不安生,点了蚊香还是会有蚊子时不时绕着江清与的脑袋嗡嗡嗡的,他起身把蚊帐掀开,拿把蒲扇使劲扇,然后继续掩上蚊香,躺下后总算没有了烦人的蚊子声,但他还是睡不着,只觉得又是被外边的蝉给叫的,吱个不停。

江清与一点睡意都没有地起身转悠到江穆的睡房门口,推门进去了。

江穆睡得很熟,能听见一点轻微的鼾声,江清与走过去蹬掉鞋子跨过江穆躺到了里侧,动静把江穆惊醒了几分,意识模糊地觑着眼转过头看了看躺在旁边的江清与,“怎么跑我这儿来了,赶紧睡,明天还要早起。”说完就继续睡了。

江清与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和江穆一张床睡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初中的时候他感冒,江穆怕他晚上蹬被子和他一起睡,这都好久了。

他侧过身去看江穆,昏暗中只能看清轮廓,江穆平躺着睡觉,胸口因为呼吸平缓而规律地起伏,江清与被这睡意感染,打了个哈欠,挪动着靠住了江穆,此时的江穆身上没有了白天的汗味,是他们洗澡用的香皂的味道,江清与用了用劲儿去嗅,觉得明明他们用的都是同一块香皂,但是这味道在江穆身上好像更好闻。

江穆似乎也察觉到了靠近,抬臂就把江清与捞住,手搭在江清与肩头。

江清与呼吸一窒,他想起在学校的时候,操场上放过的电影,里面的女主靠在男主肩膀上时,男主就会抬手按住女主的后肩,感觉和他们现在的姿势有一点像,只不过他们不是演电影,他和江穆也不是女主跟男主。

江清与埋头,脸在江穆身上蹭了蹭,他想甩掉脑子里这突然乱七八糟的想象,但既觉得奇异,又有点不可名状的心动。

不知道几点睡着的,江清与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不过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也不觉得热,时间应该还是早的,他起来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果然才七点过。

江清与出睡房就看见外面饭桌上罩子罩着的江穆给他留的晚饭,他现在堂屋门口往院子里看了看,江穆没在,他没再管,去水龙头下洗漱完吃了早饭。

洗碗的时候江穆才回来,江清与问他哪里去了,江穆告诉他跟屋后三爷爷家打个招呼,家里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在,刮风下雨什么的看看门窗。

出发的时候正日头高挂。

火车站在县城里,他们得坐车到镇上,然后坐大巴去县城里坐火车,火车还没有直达,需要中间转一次,江穆提了大的那袋行李,另一个背包被江清与背在肩上。

大巴车摇摇晃晃,碾过坑坑洼洼的路段,江清与被颠得有些晕车,倒在江穆身上难受,逼迫自己睡过去。

“要不要喝点水?”江穆抹了抹江清与额头上的汗,轻声问。

江清与皱眉摇了摇头,闭着眼睛努力睡。

好歹是到了县城,江清与蹲在路边想吐吐不出来,胃里有一种翻滚的难受,等了差不多几分钟才缓过了劲儿,他有些哀怨地惆怅道:“好难受。”

他以前顶多坐一个小时面包车从家里去镇上的学校,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晕大巴车,光是想一想车上那种封闭的空气里弥漫着的汽油味和皮椅味他就又难受。

江穆把背包从他背上取下来自己背上,江清与两手空空地被江穆抓着手腕往候车大厅外面的广场走。

大厅在广场的一头,他们从旁边汽车站过去,广场三面全是旅馆小饭店,他们赶了一路,只早上吃了早饭,现在都已经两点多了。

“先去吃饭。”江穆把江清与带着拐了个弯,往一个小饭馆过去。

不在饭点的时间,饭馆老板坐在那里看电视,看见江穆他们进去才懒洋洋起身问他们吃什么。

江清与还软绵绵的不想说话,江穆点了一荤一素,又点了一份蒸鸡蛋,拉着江清与坐下。

大概是不忙,老板很快把菜端了出来,江穆把那碗鸡蛋羹推到江清与面前,江清与晕车晕得发吐,没什么胃口,但是看着鸡蛋羹又觉得饿了,江穆笑笑,只觉得江清与从小到大许多地方都没有变过,譬如爱吃蒸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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