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迫(2)(1 / 1)
之后的几个小时,靳晏已经记不清了,自己不是在哭就是在喊,至于喊些什么,他不愿意回想,厌弃地偏头埋进枕头里。
张原恺神清气爽地洗了个澡,站在床边盯着靳晏。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几个人能倔得过他,今天算是遇到了。可张原恺转念一想,他要是不倔,和以前那些一样,装腔作势地扮两下样子再贴过来,说不定自己还没那么上瘾。
靳晏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神情倦怠,眼下渗出来一圈乌黑,薄薄的眼皮被泪水泡得肿亮,嘴唇处破了几个口还起着皮,只有那双漏出一半的眼睛还算得上明亮。
张原恺早过了头脑发昏那一阵,现在身体得到极大满足,那点疼惜的温情又钻进大脑。他从浴室拿出一条干净的热毛巾,默不作声地帮靳晏擦脸。
靳晏躲过,只低声道:“你都做完了,放我走。”
张原恺被他躲了也不恼,强硬地把毛巾盖他脸上开始擦拭,“那你是答应和我处?”
“不”,这声拒绝刚吐出来,张原恺顺手把毛巾塞他嘴里,用手指狠狠往里顶了两下,靳晏被他逼得反胃,翻身欲吐,却只干呕了几声,什么也吐不出来。
整整一天一夜,除了中途张原恺听他叫的过于凄惨给他喂了点水外,靳晏几乎是不吃不喝,被绑死在床上,哪怕是去卫生间,张原恺都要跟进去。这几声干呕牵动了他麻痹锁死的反应神经,被劈开般的酸痛逐一涌上来,胃里如火烧,喉咙肿痛,头晕耳鸣,眼前则是明暗交替。
过了好久,靳晏才缓过来,一个不薄的文件袋被扔上床,砸到靳晏手边,他没动,只半阖上眼喘气。
张原恺现在最见不得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好像两眼一闭,他张原恺就能立地飞升当场不见似的。
“别光顾着爽,好好看看,里面有你感兴趣的。”
靳晏从他语气里听出来几分胜券在握的威胁之意,直觉不对,撑起身子拆开文件袋,里面是厚厚一叠新旧不一的纸,他抽出最前面的那几张,脸色噌的变了,那是他的档案、从小学到硕士期间所有的信息,他往后翻去,甚至还有他的入党申请书、学历证明等等。
张原恺没好气地看着他铁青的脸色,凉凉提醒道:“后面才是主菜,保证你没见过。”
靳晏抖着手抽出最后一叠,那豁然是他父母的信息,详细地不能再详细,甚至还有一些聊天记录和照片被打印出来。
“你说你这么有原则,你爸妈倒是挺懂得顺应时代的。歹竹出好笋,还真是个小可怜。”
“你从哪弄的?”靳晏颤抖着发问。
“我只要打个电话,立马有一大帮人帮我去查,族谱都能给你翻出来。”
靳晏闭上眼,再睁开时双眼猩红地瞪向他,悲怒道:“他们行事与我何关,大不了我背上骂名、一无所有,然后呐,你还能怎么办?”
张原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道:“不妨再猜猜薄老教授的项目是和谁合作的?”
“无耻!”
靳晏愤恨地将资料扔到他脸上,纸张哗啦啦乱飞。
半响,张原恺抹了一下黑如锅底的脸色,恼火至极反而逼出来一声急促的哼笑,猛地扑身上前,枷锁一般控住靳晏双手,靳晏手脚并用,剧烈挣扎,可他哪抵得上从小练到大的张原恺。张原恺瞅准时机,分开双腿,挺身挤了进去,进去的一瞬间,他发出一声极爽的叹息,靳晏则是一声嘶哑的悲鸣。张原恺猛烈动作着,一边念着靳晏的名字,宝贝、心肝似的胡乱喊着,一边用手在那奄奄喘息、遍体鳞伤的身上撩拨。过了许久,张原恺畅快地释放出来,他低头一看身下的人,身体是动情了,眼里却是了无生机,那模样跟个被强迫的良家妇女似的,这感觉让他大为不爽。
刹那间,一个念头升腾在他被欲望和恼怒刺激发麻的大脑内。他矮下身贴近靳晏,低声道:“本来我是想疼你来者,但是你看你心不甘情不愿的,这样吧,我还有些知根知底的好兄弟,我把他们喊来,你作个比较怎么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你了”,张原恺作势就要从他身上下来,去摸床上不知被扔到何处的手机。他在心底默默数着数字,一、二、……手机到手,八、九……号码播了出去,十一、十二……电话嗡的一声接通了。
王东正与新包的美人蜜里调油,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嚯,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原恺竟然给他打电话了,这得是啥事啊?
他麻利接通,嚷道:“唉,喂…”,见无人应答,他更大声嚷道:“喂…张大少,咋啦,信号不好?不对呀,你不都回到京都了嘛。”王东一边看向通话界面,一边往阳台那边走去,嘴里继续说着:“能听见吗?打错了还是咋滴?你再不出声我就挂了哈,劳资被窝正忙着呐…”
阳台静谧,又隔了两秒,他似乎听见一道很低的气音,紧接着,张原恺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出来,他似乎心情很好,“没事,回来几天了,找个地方攒局吃个饭。”
“哟,那感情好,到时候我把咱那些老兄弟全叫上,给你宰一顿大的。”
“随你,挂了。”电话被毫不留恋地挂断,王东古怪地看了眼手机。
女人从暗处走到阳台,娇笑道:“王少,什么喜事看把你乐得。”
王东一巴掌拍在女人臀部上,女人哼唧一声想要贴过来,王东却挥开她,“一边去,今儿刮什么风把张大少刮转性了。”
女人被推开后也不恼怒,温顺地站在旁边,这些世家子弟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指望他们怜香惜玉,不如回家卖红薯去。
这一头,张原恺把视线从熄掉的屏幕上挪到床上那人,那一声短暂飘忽的“不”似乎还飘在卧室上空,久久不肯离去。张原恺在等,等下一句。
许久,他听到一声极压抑的啜泣,“不要别人”,这一声简直像是从千疮百孔的肺里生生憋出来的。
可这句话飞到张原恺这,自动与只要你挂钩。他心里像栓了气球一样飞了起来,又像油锅里甩进去一滴水,腾飞着,躁动着,急切地想去确认清楚,他掰开靳晏半埋在鹅绒枕里的脸,看清那爬满半张脸的泪,无声的泪,突然产生一丝后悔,只是这点稀薄悔意远没有喜悦来得猛烈。
于是,他狠狠地嘬了一口,欣喜若狂道:“真听话。”
很多年以后,张原恺回想起这一夜,心脏还会忍不住的紧绷颤抖。
那善恶一念、情欲交织的滋味,简直像是走刀锋行针林,鲜血淋漓又甘之如饴。
浓夏长日,树影婆娑,绿荫如盖,尖而亮蝉鸣声透过纱窗传入实验室内。屋内,几个白色实验服或站或坐,有条不紊地进行面前工作,突然有人快步走到窗前,“嘶啦”一声关上窗户,蝉鸣被隔绝在外,室内安静地有些异常。
靳晏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面前的电脑屏幕里,密密麻麻的全英文,几秒后,他轻动手指,翻到下一页。他坐在靠窗近的位置,日光树影将他半数围绕,他端坐在那里,平白让人觉得比窗外的树还要宁静。
至少树被砍倒还会发出砸地的轰隆声响,他却能一声不吭地……
冯明早就看不下去了,他收回关窗的手臂,越过工位,抬手将靳晏的笔记本电脑合上。
“别看了。”
靳晏终于抬起头,用目光询问他——何事?
冯明觉得他迟早要被靳晏气出个好歹,喷火龙似的来回转悠了两圈,试图压下胸口的躁郁之气,“靳晏,我实在搞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靳晏犹豫着开口却被方师姐打断。
“靳师弟,这里没外人,你和我们说说为什么突然放弃博士申请?”方师姐转过身扶着眼镜,单刀直入。
冯明等方师姐说完,拖来一把椅子,一屁股做到靳晏面前,紧跟着质问,“还有,你凭什么把样本数据给我,我就这么乐意捡别人不要的吗?”
“我不是……”
冯明根本不想听靳晏那一套违心的解释,语速极快地秃噜着憋了好几天的话,“靳晏,你知不知道在你不在的那段时间里,你的那些申请资料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审核都是我跟方师姐去帮你跑的。别说王老师了,连薄老都给你开了几次后门,去和别人求情说好话,说这是我的学生,人很好科研能力也高只不过现在被项目缠住回不来,拜托人家拖延几天时间。结果你一回来,什么都弄得差不多了,你开口就是放弃申请,耍我们这群人好玩吗?”
“对不起!”
“别跟我说,你对不起的人不止我。”冯明说完,扭过头生气,方师姐走了过来,把冯明赶走,对着靳晏坐下,摆出知心大姐姐的姿态,语气柔和,“靳晏,我们都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申请与否都是你的个人选择,我们无权干涉。我们大家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突然放弃,而且把弄了快一年的样本数据转手给别人,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能谈谈吗?或者是你有什么困难,不方便说的,你可以私下和我沟通,师姐特别想知道。”
靳晏蜷了蜷手指,艰难开口:“方师姐,冯明,我没有别的意思,放弃申请是我个人的意思,有现实经济的原因,也有别的,没和你们提前沟通,是我的问题。还有我既然不准备读博了,那个样本数据放我那里也没用,实验里就冯明你和我的方向最接近,给你是最优解,我没有其它意思。”
“放你妈的屁,给了我你毕业咋办?”冯明嚷起来,姜师弟将人一把拽回凳子,眼神示意他闭嘴,斟酌着开口道:“靳师兄,咱们上次在联众做的那个,数据模型图什么的都在我这,你要用随时都可以。”
“我这也有别的,待会发给你,你看能不能套用上?”方师姐开了口,靳晏抬头看了看众人,苦笑着摇头,“实验数据这个我真不差,实不相瞒,毕业论文我都写得差不多了。我只是单纯觉得放我这浪费了,冯明你要是觉得不能接受,那就把数据公开,实验室里谁想用都可以。”
方师姐揶揄道:“他才舍不得呢,白捡这么大一漏,我都羡慕死了。你别看他现在这么凶,当时跑材料急得最狠的就是他,差点和院里老师吵起来。”
“谢谢方师姐,谢谢大家,是我的问题……”靳晏心里涨得厉害,站起身和大家道歉。
方师姐离的最近,温和地将人按回座位,“都是小事,再说你那是参加机密项目,人是被突然叫走的,中途又不能联系,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对了,你记得去和薄老好好谈一下,他嘴上不说,心里可在意了。”
“我知道的,方师姐。”
其实靳晏一回来就去找了薄老,大概是心里有气,薄老一直闭门不见,发邮件打电话也通通不回。薄老对靳晏一向照顾,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靳晏又难过又无措,可决定一旦做出,他早就没了退路。
“行,这事就当翻篇了,今后谁也不再提”,方师姐说着站来了扫了一圈众人,尤其对冯明还瞪了一眼以示威胁,冯明被姜师弟拽得死死的,没好气地哼了声,勉强算作同意。
“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方师姐回过头看了一眼靳晏,靳晏立刻领会,直起身说,“我去买水去,大家有什么想喝的?”
“就院外那家新开的奶茶店,叫什么来着?”姜师弟率先接话,他拧眉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来店名是什么。
一旁的冯明白他一眼,补充道:“青橘茶弄,怎么不把你笨死,太公。”
“我哪像你,天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姜师弟不甘示弱,反唇回击。
“得得得,两位祖宗请闭嘴,靳晏你知道位置不?”方师姐抬手止站,回问靳晏。
“我知”,靳晏看着方师姐,开口的声音一顿,转向冯明继续道:“我不太清楚,冯明你知道位置,咱能一起吗?”
方师姐的脸上露出“孺子可教”般欣慰微笑。
冯明一愣,“我…行吧,你搞快点,走过去还得十几分钟。”
“记得把店里招牌拍照发到群里”,方师姐提醒道,靳晏笑着点头,“方师姐,老规矩不会忘的。”
出了楼,盛夏的阳光最为刺眼,微风卷过树梢枝头,裹携着地面聚成的热浪直往人身上扑。冯明走在前,靳晏在后,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在阳光下像孩童跳格子般寻着树荫走。
“抱歉。”靳晏先开了口。
“可别,受不起”,冯明加快了脚步,没忍住开口道,“靳晏,你那番话哄哄其他人也就罢了,咱俩一个寝室的,你当我啥都看不出来吗?”
“你也别急着找借口,秘密任务什么的我不清楚,也没资格过问。但是你想深造我还是能看出来,是什么让你心甘情愿、干脆利落地放弃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除了你家里,我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这个,你大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冯明越说越恼火,干脆停下脚步冷脸质问。
“如果我家里人犯了事,我的资格审查很可能过不了呢?”靳晏将目光移到冯明脸上,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
冯明满脸错愕,几乎是惊叫出声——“什么!”
“我本来不想说这个事”,靳晏极轻地叹了口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能算我倒霉,而且早点工作赚钱对我来说是最正确的路,我必须依靠我自己活着。”
冯明没想到是这个展开,靳晏一贯节俭他是知道的,他理所应当地以为靳晏是受困于家庭因素才放弃申请。可要真是这样的话,靳晏的审核大概率没法过关,别的大学或许可以,但料想靳晏也不会同意,冯明左思右想了一番,不得不承认靳晏的决定是发自内心的。
他愁眉苦脸地连连叹气,问:“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就一辈子打工?”
“冯大公子,还看不上打工人?”靳晏有些想发笑,勉强忍住了,继续道:“我已经在投简历了,过两天还有一场面试,最好秋招的时候先拿到一个差不多的offer,这样明年上半年就能安心等毕业了。”
冯明咂舌,不得不承认——“靳晏,你还真是一贯的周全。”
“不好吗?”靳晏反问,冯明想了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叹气道,“你这样活得太累了。”
“哪能都和冯大公子您一样?”见冯明的心结解开,靳晏开起玩笑。
“去你的,我今天要喝两杯,去给我买,要不一样的。”
“知道了,待会儿我先拍个照发群里。”
两人快步跑到饮品店,透心凉的冷气吹得人浑身一颤。冯明对着招牌菜单正在挑选,靳晏在一旁劈里啪啦拍照,饮品店里两位工作人员呵呵笑着,让一头热汗的两人可以在座椅处休息。
靳晏在群里发完图,坐那等群里的消息回复。群消息一条接一条的蹦出来震个不停,冯明扫了一眼,见大家点的都是经典的那两款,利索地在心里打叉划去。他纠结了半天,决定扭头问靳晏,“你喝什么?”
见靳晏盯着手机发呆,他又问一遍,声音抬高了几分,“靳晏,你喝什么?”
“啊?”靳晏终于反应过来,许是冷气太冷,他脸色很白,愣愣回道:“青拧。”
“没有新意,算了,一杯青拧,一杯西瓜,他买单”,冯明指了指坐着的靳晏。
两人拎着十几杯饮品往回走,冯明大少爷似的走在前面,又停下步子凑近靳晏说话,“你脸色好差,不会要中暑吧?”
靳晏两手拎着东西,闻言摇头道:“没有的事。”
“那可不一定,你身体向来差,东西给我拎着,待会早点回宿舍休息。”
“我不回宿舍了,最近有个面试,我得提前做准备。”
“好啊,靳晏,你嫌我吵是不是?”
“怎么会,我没这个意思。”
“不听不听,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跑神,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跟你道歉行了吧,我郑重给你道歉。”说着,冯明就开始在大马路上九十度鞠躬。
靳晏简直哭笑不得,劝道:“我真没那个意思,天太热,冰都要化了,快回去。”
他实在没办法告诉冯明,干扰他的是手机里一条未备注的信息——上面是一行地址和寥寥几个字。
——三点到,我等你。
浠沥哗啦的水流声暂停,几秒后,传来开门的轻响,沉稳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张原恺全身上下只围了条半干半湿的浴巾,大咧咧地走了出来。凭心而论,张原恺身材不错,宽肩猿臂,蜂腰长腿,胸腹处线条分明,大腿处肌肉紧绷聚于膝盖上方一圈,形成一道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这并非是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的成果,而是经历了战场磨练而来,更加强悍又野性十足。张原恺对自己的身材无疑是极为自信的,可惜靳晏对他孔雀开屏的行为并不怎么感冒,冷着脸端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地如同在参加什么学术探讨会议。
哪怕靳晏和他的关系已经维持数月,可张原恺一见到靳晏本人,那股热切劲又涌了上来,烧得他色令智昏,猴急得如同毛头小子,片刻都等不了。直接扑到沙发上,用胸膛和沙发靠背将人困住,热气扑到靳晏侧脸,问:“晚了十分钟,解释一下?”
靳晏抗拒地用手推他,“路上堵车,公交晚点。”
“给你的车,怎么不开?”张原恺的手伸进靳晏上衣里,停驻在腰侧游移。
“我……”,靳晏瑟缩了一下,“我不太会开车,而且开车更慢。”
“理由勉强合格,先不罚你。”张原恺吐字里带着笑,摸上靳晏的脊骨,一节一节往上探索,半条手臂都遮在白t下动作着。
靳晏感觉后背附了一条粗壮蟒蛇,时不时吐出信子探一番路,他费力把头倚在靠垫上,才勉强控制住下意识蜷起的后背。
“那间房,什么时候搬进去?”张原恺闲聊般继续问道,可靳晏知道,这人的每一句漫不经心的问话都是陷阱,行错一步,就是疾风骤雨般的惩罚。
“我的实验还没完成,实验室离不开人”,靳晏清楚地感知到那手爬至后颈后又一寸一寸退下来,并且没有停的趋势,他翻身抓住那只手,声音颤抖,“张先生,我们说好的,我还没毕业,实验真的离不开人。”
靳晏那几分力气根本拦不住张原恺,但他垂目看着靳晏瓷白削薄的指尖,用力到指尖处微微发白泛青,大发慈悲般停住手。接着手腕一转轻松挣开束缚,把靳晏后背掀开的衣摆拉回到腰间,轻拍着下陷的腰线弧度半是安抚半是嫌弃道:“一身的地铁公交味儿,去洗洗。”
“哦……”靳晏惊慌失焦的目光撞上那人意味深长的一眼,脸色又白了几分,手臂撑着沙发坐起来,逃一般钻进浴室。
张原恺好以整暇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随手翻起一旁书架上的书看,看了半页又皱眉丢下,抬手看时间。
浴室里水声很响,靳晏把水流开到最大,自己站在一旁发楞。突然,浴室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张原恺,他轻飘飘留下一句,“豌豆公主,还有十分钟。”
靳晏牙关紧咬,索性脱下衣服冲进漫天水花里。
张原恺这人,心狠手黑,说到做到,恨得人牙关直痒。
浴室又没有钟表,靳晏只好尽可能快地冲完澡,用浴巾把身体裹严实,带着一身温热水汽推门而出。他赶出来时张原恺正在掐表看时间,眼神如同实质般上下游移,笑眯眯道:“很好,提前了两分钟,看来高材生不是不能按时完成任务。”靳晏不想去琢磨他这句话的背后含义,站在原地不愿前进一步,张原恺见状,笑容更甚。山不迎我,我自来见山,张原恺起身走近靳晏,低下头俯在他耳边低语,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你是挨罚才肯长记性。”
靳晏退后一步,摇头辩解,“不,我没……”
张原恺没那么多耐心听解释,直接将人扛到肩上,大步走向卧室,甩到床上。靳晏甫一落到床面,立马防备地直起身子,注意到身上的浴巾散开,又急忙低头去系,语气空前慌乱,“您先冷静一下,解决问题的前提是沟通,我们不妨坦诚一点。”
“坦诚?”张原恺坐上床边,一手随意搭在靳晏小腿处,弹琵琶般轻拢慢捻抹复挑,靳晏半条腿都僵了也不敢和之前一样随意踢人,只把含怯藏怒的目光投向他。
张原恺用手掐着那脚踝,觉得一手可握,头也不抬地问靳晏:“有瞒着我的事吗?”
靳晏左思右想未果,又想起张原恺这人性格恶劣,最擅长无中生有、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最喜欢没事找事,先抛下一个模棱两可的鱼钩,再用莫须有的罪名逼人就范,心中多了一丝底气,开口答:“没有。”
“回答得很迟疑,想什么呢?”张原恺比完脚踝,伸手向小腿处。
“没有,在想我最近干了什么事。”靳晏抖了一下。
“思路不错”,张原恺夸奖了一句,掰开靳晏合拢的小腿,伸手插入其中,自下而上摩挲,话题一转问:“你成绩挺好,听说还拿了国奖?”
“是”,靳晏不知道他卖的哪门子药,心中更加戒备。张原恺的手已经顺着小腿摸向膝盖,见靳晏身体抗拒,干脆抬起膝盖压住靳晏其中一条腿,右手掌住脚踝掰得更开,左手则肆无忌惮地摸了过去,嘴里喘着粗气说话。
“挺聪明一人,那就是故意跟我装糊涂。”话说到这,张原恺语气一凶,右手猛地抬高被捉住的那条腿,整个人保持着左膝跪压靳晏小腿,另一膝跪在床面的姿势,靳晏则一腿被压,一腿大张抬高,将张原恺整个人拢在内。
这个姿势又疼又羞耻,腰间的浴巾尽数散开,靳晏已经顾不得什么浴巾,两条腿都在不住痉挛,他挣扎起上半身,声音抖得连不成句。
“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一直在实验室做实验等数据,我手机上还有打卡记录,你可以去看。”
“给你认错的机会了,可惜没用到”,张原恺说完这句,直接欺身上来,瞥了一眼靳晏握拳的手掌,提醒道:“我不介意把你绑起来玩。”靳晏急促地喘着气,然后慢慢放松了掌心,恍惚里,他似乎听见张原恺得意的轻笑。
他好似一枚枝头悬坠的果实,维系他的是摇摇欲坠的信念,他还没来得及沐浴阳光,就被一根粗壮的藤蔓紧紧裹缠着往下拽去,枝头摇晃,落叶飘零,直至坠落腐烂,被落叶灰尘所掩埋。
靳晏半埋在枕头里喘气,每一声喘息都湿漉漉地沾着水。他眼神发虚,一时竟看不清眼前之物,唯有敏感至极的身体还违背意志擅自抖动。而张原恺的手刚一贴上来,他就开始哭叫着回避。
“知错了吗?”张原恺将人压在身下,循循善诱的问道。
靳晏勉强睁开眼,嘴里喃喃道,“知道了。”
这样的对话在数个小时内进行了不知多少次,靳晏早就能对答如流,张原恺继续问道,“错在哪里?”
“我……”靳晏迷茫地抬起头,似乎在皱眉思考,须臾摇着头无助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错在哪里,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身下人崩溃啜泣的表情看得张原恺浑身舒服,他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低下头轻柔地吻去滚滚而出的泪水,又含着唇峰舔舐安抚。
待人情绪稳定后,他才提醒道:“你最近在找工作?”
靳晏“唔”了一声,哑着嗓音开口:“我已经不读书了,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张原恺见那热泪又要滚落而出,心里长叹一声,决定送佛送到西,“你想想,你往哪里投的简历?”
靳晏终于反映过来,他拉起一旁的被子捂住脑袋,浑身开始颤抖,张原恺去抢被子竟然没抢得过他,靳晏整个脸恨不得埋进被子里,张原恺怕把人捂出个好歹,进一步说道:“我说过你得留在b城,结果你简历天南海北四处投,就是不投b城,这是什么意思,你当我傻?”
靳晏猛地掀开被子,露出不知是哭红还是闷红的脸,带着哭腔骂道:“张原恺你就一傻b,我没有面试经验四处投简历找面试机会,这有问题吗?”
这话一出,饶是张原恺的厚脸皮也遭不住了,他连忙从人身上起来,伸手揉了揉靳晏的发顶,半是尴尬半是投降道:“我的问题,不就是工作嘛,我帮你解决,你就安心写论文毕业。”
“不用”,靳晏一口回绝,可上方的张原恺却笑了。
——在彻底绞杀猎物之前,蟒蛇是不会放松缠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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