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不可不知的五件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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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加言第二天晚上去了原本隶属于东相的九珠夜总会,现在东相人手紧缺,高层动荡,夜总会临时被转交给北庭,不过外面客人们还是吃喝玩乐,一片歌舞升平。

本来赵华准备让许加言当夜场安保,也就是维持秩序收拾刺头的打手,但他和肌肉壮汉们站在一起实在显得太羸弱,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就又把他调去当服务生了。好巧不巧的是许加言在现实生活中真干过这活儿,即使过去了好几年,但干起活来还是得心应手,倒让其他人对他好感增加不少。

他当时收到的更衣室钥匙和感应卡既用来开柜子,也是进入会场的门牌;许加言的更衣室没变,还是和打手们在一块儿,他话很少,假装发呆偷偷听别人讲话也不显得奇怪。帮派势力受损是大事,许加言基本每天都能听到他们讨论,他全部记下来讲给贺升听,不过有用信息不多就是了。

比起上到凌晨四点的夜班,许加言这些天的主业其实是研读之前得到的《关于缓解α试剂症状你不可不知的五件事》并将其实践到贺升身上。

几天下来,虽然有些困难的地方,但总体效果还不错,许加言很乐观,他现在已经可以把这本“秘笈”背出来了,可以说是烂熟于心、融会贯通。

不可不知的五件事——第一,保证患者的饮食健康。

这条忠告听起来很鸡汤,不管生不生病,饮食健康都是必须的。好在接下来还有解释:应该尽量给患者容易咀嚼下咽的食物,如流质品、汤类;多喝水或者蔬菜水果汁,提高代谢。

许加言会做菜,但也只是单纯地有这个能力,口味不算差也不算好。实际平时在家里做饭比较多的是贺升,他做得好吃而且对这件事有兴趣,别人只知道贺总嘴刁、吃东西有品位,不知道他同样喜欢自己动手,尝到好吃的就会自己复刻,贺升脾气算古怪,别人猜他不会做饭,他顺势而为,懒得解释,所以许加言是唯一尝到的幸运儿。

为什么说幸运呢?许加言也搞不懂,贺升不爱他,大概也觉得他麻烦,但还让他一直和自己住在一起,每天早上还会起来做早餐,不管工作日还是周末。这个习惯是他们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养成的,当时许加言有好几节早八,他自己做早饭就随便糊弄,糊弄到最后喝一杯水就匆匆赶去上课,贺升看不下去了,每天早起来给他换着花样做,或者从外面带早点回来。许加言吃了几天才迟钝地问贺升怎么没课也起床了?贺升说他要晨练,许加言就这么信以为真,没半点多想,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是因为他。

贺升是个很能坚持的人,本来只是当借口的晨练从来没有中断过,每天就算中午要上班不可能见面、晚上可能有应酬不回家、早晨却总是两个人的早餐。即使那之后他们的交流很少了,贺升平常也总遏制着对许加言的感情,习惯终归是不好意思更不容易打破的。他就抱着这点习惯不撒手,随便怎么耗。

许加言不知道贺升的心思,就像他不知道浓菜汤怎么做一样。他想到自己这么“幸运”可能是因为他和祝含都是双性人就又开始犯恶心。但贺升没有做错任何事,贺升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提到过祝含的名字,但一切就像是玻璃掉在地上全碎了,哪怕许加言不死心地收集了所有碎片,也不会有魔法让它们重圆。可是贺升还是很好,许加言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如果那时贺升不让他住在自己家里、不借他钱,那他甚至连上大学都有问题;他忍不住苦笑,过去这么久了,明明都进入社会了,他怎么还能再次陷入这种困境,失业欠债,活得没有一点尊严。

不变的是他还住在贺升的家里,可能开口就能再次得到帮助。然而这就是让他最郁结的问题,告诉贺升意味着在贺升面前提到祝含,这是他最不情愿的事情。

有时候他都觉得祝含已经离他和贺升的生活十万八千里远了,他和贺升即使不能称为一对真正的情侣,可看起来好像能继续这么生活下去,他以为这样已经够好了。

许加言拿着那口锅发了十分钟的呆,其间不乏无意识地用脚踢垃圾桶、用头撞冰箱、蹲在地上继续走神……贺升坐在床上看他,觉得自己公司这个游戏做得还挺逼真像样,不枉费他投了那么多钱和技术,“许加言”真的太许加言了。

不过他有给过这些数据吗?这个念头出现一秒就被贺升忘了。毕竟这是最先进的科技,他应该相信自己和团队的能力。

许加言似乎没法把注意力放在当下的事情上,因此面对某些事情时显得有些木讷和漠然。以前正常的时候最多觉得他有点呆,贺升发现这件事是在爆发最大的问题之后,他最开始很生气,许加言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区别,可时间一长,他发现许加言对他不悦时的行为其实反应非常大、甚至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的反应。

时间太长了,他想要去改变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之间的关系扭曲发展,他却始终不愿意放开许加言,哪怕知道对方离开自己会更好,哪怕知道他们开始时不是因为爱而是恨。但到现在许加言还是没有离开,是不是意味着多少有点感情。贺升握了一下唯一可以动弹的手掌。什么感情都好,就算是最开始的恨也好。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就行。

“你还好吗?”贺升开口问了两次,许加言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看着手里举着的锅说:“我不会做菜。”

现实生活中有智能手机可以搜菜谱、看视频跟着步骤做,这里连一本书都没有。系统还没有出声说工具可不可以兑换,贺升便自然地安慰,“没事,我会。”

他操纵着轮椅滑到许加言身边。系统给的这个轮椅还是电子的,智能得不像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贺升当然不知道许加言是真的许加言、于是更不知道许加言也能和系统对话,他只当这是系统设计的一部分。

贺升在旁边看着,出声指导许加言洗菜、切菜、做调料,有条理地计划以后,热锅和烹饪煮熟之类的事情就顺手不少。许加言拿汤勺搅了搅锅里的菜,闻着香味想起一些专属贺升厨房的时刻,他转头看向黑帮老大贺升:“你真的也会做菜诶。”

“为什么说‘也’?”贺升觉得有些奇怪。

许加言愣住了,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会狡辩,和他对视几秒,眨了一下眼。贺升看他发怔,也不继续追问,只当是bug,转移话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是还帮你煮面条?没印象了?”

是这个世界的记忆,当时许加言还在上初中,贺升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没当上老大,跟着讨债时经过许加言父母开的面店,他是常客,但许加言没见过他,之前都错过了。那天是个意外,父母有事出去了,许加言没去学校,一个人笨拙地应付客人,贺升看他手生、忙不过来,干脆翻过台子自己给自己做菜。

没什么别的心思,他只是太他爹的饿了。

好在许加言也是个脑袋异于常人的,很轻易地接受灶台前多一个人的事实,也不吝啬让贺升打下手。隔了很久,大概直到再次见到贺升那么久,许加言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奇怪,并且终于意识到了“贺升”这个人存在。

许加言把汤倒进碗里,端到桌上,在贺升的目光里品尝起来。贺升教的每一道汤都味道鲜美,许加言每一天每一顿都很难相信那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东西。贺升的面部肌肉还在恢复中,但有限的表情还是能让许加言想到他真正的神态,比如面对刚才那句话,贺升的笑看上去漫不经心,本质是对他不相信自己能力的不以为然,一半是“那就是你做的,你就是很厉害”,一半是“有我教你那肯定没问题”的意思。

对于贺升而言,那后一半完全是下意识。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很聪明而且知道自己的能力,完全相信自己。这就是许加言从小一直仰慕到大的性格。而前一半,则是贺升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地方,他从来没有看低过许加言。这则是许加言仿佛生来就会爱上贺升的必然性。

喂人吃东西是项技术活,要把握好温度,吹一下或者用嘴唇试一下,等人上一口咽完,还要注意有没有全部喂进嘴巴,流出来的及时擦干净。几天的工夫,许加言和贺升已经非常默契,配合得很好。许加言莫名其妙很开心,他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之前短短见了魏熙一面,回来后他总感觉像做梦,尽管魏熙表现得和平时一样,他却觉得对方不是真的“魏熙”;可是和贺升这几日,即便每一天都在加深这个黑道梦的真实感,他却越来越觉得这个无法动弹的黑帮老大像真的“贺升”,而他现在是贺升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这让他一边愧疚一边满足。

许加言本来是想先喂贺升吃完,自己再吃,但每次贺升都让他先尝尝味道,事情就变成了他先坐在桌前吃、贺升坐在轮椅里看他。这样的注视比起喂饭时贺升不自觉地盯着他看好不到哪去,他当时不觉得,等快洗完碗了他才会突然脸上发烫,整个人燥得不行,拿手冰自己的脸颊。

贺升不知所谓,但觉得他可爱,脸僵得不行又实在想笑,便这样“︿︿”弯一下眉眼看向他。

不可不知的五件事——第二,使患者有一定运动以保证其心理健康。

运动。许加言看着这两个字陷入沉思,莫名其妙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第一个画面是手指舞,他也没怎么看过这种舞蹈,画面却挥之不去,谁让贺升现在全身上下最能动的地方就是手。许加言又对着刚刚这句话愣了几秒,眨眨眼,想到一些画面,又摇摇头,默念现在贺升只能依靠我了,正经一点!

正经的结果就是他跑去音像店买了一张碟片,说买显得有些容易了,应该说他不信邪地和老板翻找了四十分钟。贺升看着他献宝一样递过来光盘,封面写着tuttg,他知道许加言总做一些让人意外的事,他倒不觉得惊讶,只问他:“你想让我练这个?”

许加言说对,多练练总是好的。贺升不知道为什么想笑,但他也笑不了,就点头说好吧。他没勉强,说练是真的练,许加言去上夜班的时候他就自己对着电视学。他学得挺认真,不过提议的人就没想过检查,没两天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因为许知远兑换了积分,得到了有关于这一条秘笈的深入解释。

运动是打引号的“运动”,这一条建议更重要的是后半句“心理健康”。至于运动,不要一直封闭在室内,每天能出去透个气就足够了。

虽说左邻右舍以及楼上的住户都像在那场火拼中死绝了,也可能是住在这边的人等级都太低了,这几天也没有看到有人来访,出门前许加言还是很小心地对贺升进行了一番乔装打扮。他本来的打算是让贺升装成女人,但就算坐在轮椅上,贺升的身材无论怎么看还是不像个女人,戴上假发更加引人注目,最后还是决定使用经典的眼镜加帽子。

不戴墨镜的原因也差不多,贺升帅得跟黑帮老大似的,还是别那么高调了。

就这样,贺升穿着许加言给他换上的灰色恐龙图案睡衣,戴上许加言跑去两元店买的黑框眼镜和黑色帽子,被推着出门了。

从地下室出来,先上坡再下坡走一段就是附近的公园,菜市场和车站也在那一片。许加言特意避开了最炎热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公园前的喷泉处是最好的观赏位置。他跟撑着伞拿泡沫纸箱的商贩买了个双把棒冰,三两步跑回树荫底下,一只手拿着自己吃,一只手举着喂贺升。

贺升吃得很慢,冰棒化水全流在许加言手上,每回不同色素颜色不一样,没一会儿就变得黏糊糊的,许加言一点都不在意,直到贺升说不吃了才收回手舔两下,再拿纸擦干净。贺升的手指动一下,告诉他你的嘴巴边上也是,许加言也先伸舌头左右舔一下才用纸擦。

这个公园老旧又小,没什么娱乐设施也没有景点,最有规划的大概就是门口飞着光屁股天使的喷泉,来的人很少,大多是逛完菜场买好东西的老人家坐下歇一脚,蚊子多,坐不了十分钟就扇着扇子离开了。正好便宜了许加言,他也学着买两把蒲扇,推着贺升逛完一整圈公园,回到门口,摘了帽子给贺升擦汗。

夏天没办法,干坐着都会流汗。他把帽子给贺升戴好,又小心地捏着两边腿把眼镜取下来,擦滴到他眼眶的汗水,他做这些事情都显得一板一眼,特别认真,看起来像戴了手套擦拭易碎的玉器,贺升低下视线看到他左手拿着的眼镜,在夕阳暖洋洋的橘光里,那根本不是黑框眼镜。

“许加言。”在许加言重新把平光眼镜戴到贺升鼻梁上后,他突然出声叫他的名字。许加言愣了一秒,说来奇怪,这几年他并不经常听到贺升叫他,不管是名字还是短暂出现过一年的亲昵称呼,好像贺升在所有语境里都省略掉了这个步骤,没有主语、没有客体,如果不能直接把事情平铺直叙那干脆不说了。说到底,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过真正的交流了,没有只针对贺升和许加言、你和我的对话。

许加言大声地应答了一句诶!把贺升也感到怔忡,落日是冲着他的,映照在镜片上,变成流淌在许加言目光里的暮霭,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戏谑地问他怎么像小学生被点名一样地叫这么大声。

“我只是想说这个眼镜好像不是黑框,它是紫色的,腿上还有恐龙花纹。”贺升眨眼示意他拿下来看。

许加言拿着眼镜对着光看,好像真的不是黑色诶,只是之前没仔细看,深色偏黑。他突然有些心虚,这副眼镜根本不是两元店买的,而是用积分和系统兑换的,他之前没注意,只想着超人变装用的是黑框眼镜,以为都差不多,现在看它的标签明明写着【专业变装、转换您的形象、人人睁眼瞎——最好用的卡通眼镜】。

太长一串了,他根本就没有细看。

不过贺升也没多想,他只是看到以后随便和许加言提一嘴闲聊,根本不在意。见许加言还在看那副眼镜,不知道又神游到哪里去了,贺升以前会愤怒许加言看起来总是在想很多事情、为很多事情烦心,却从来不会告诉自己,现在倒是没有一点愤怒了,他知道是自己还不够让对方信任,他只是觉得心疼和无力。

而且在这里生气有什么用呢,这不过是个许加言的数据集合体,不会影响现实世界分毫。

“我的睡衣也是恐龙,这一套挺配的。”贺升打断了许加言的神游。胆战心惊的许加言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呆呆地点了点头,“其实我还担心你不喜欢这套衣服,太幼稚了……但我是觉得这样你看起来才不像东相的老大。”说到最后几个字,许加言还刻意放低了声音。

贺升笑了一下说我知道。

回去的路上经过水果摊,这基本算是固定项目了,许加言停下来买西瓜汁,有些天是甘蔗汁,要看摊主当天榨的是什么。“运动”之后补充果汁,第一条秘笈和第二条秘笈的完美叠加。回到家里边吹电风扇边和贺升一起吸吸管,许加言眯了眯眼,如果所有的夏天傍晚都像这样就好了。

关于如何保持心理健康,许加言压根就没有经验,他能长期处于一个良好的状态全靠天生慢半拍脱线和后天的习以为常,痛多了就没什么不能麻木的。说实话,贺升的自我调节能力厉害多了,哪怕是这个被下了药的贺升看起来也很镇定,好像任何事都不是事儿。

一个星期过去,许加言还是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和东相的高层有接触,每天晚上就是端盘子上酒指路的活儿。比起着急的他,贺升表现得很冷静,每次许加言问到底要不要采取什么行动,他都说不用。

他还没过够现在的生活呢。

至于心理健康问题,许加言通过积分和系统商量一番以后决定拉贺升一起看动画片。这个时代的电视只有卫视,节目过时不候,儿童向的东西除了大笑也有些让人流泪引人深思的东西。他和贺升坐在床上看,拿被子垫着靠墙,夏日空气柔暖,地下室潮湿阴冷的特性刚好被中和,呼吸都被熨烫得舒适慵懒,有时看着看着困了,许加言歪头蹭着墙一路蹭到贺升肩膀,脸庞挨着他的手臂睡过去。

他也觉得自己挺大胆的,忽而感觉这是真的贺升,忽而又意识到这不过是一个不知所踪的梦境、可以做些平日里想干却不敢伸手的事情。每每在睡梦中他就会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坏人,趁贺升不能反抗占尽便宜,挨着挨着变成窝进怀里,这种好事当然死不悔改。

许加言睡得很沉,他晚上要工作,白天本就该花些时间来补觉。而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贺升低下头看向他熟睡的脸,伸手想要触碰他紧闭的嘴唇,最终只是随着他呼吸起伏的频率悬停在空中,没有落下。

不可不知的五件事——第三,经常为患者按摩、防止肌肉萎缩。

从这一条开始,事情就变得没那么简单了。不单是技术上的问题,还有更多难以启齿的东西。许加言拿着从系统那里兑换来的【α试剂康复专用按摩精油】,让贺升躺在垫了席子的床上。他看了好几遍系统的教学视频,系统还拿人偶给他试验过,但真正实操的时候还是紧张得不行。

他专门给贺升买了方便敞开的浴衣,解下腰带后两襟往旁边分开就像剥糖纸一样露出糖果、贺升赤裸的身体。袒胸露背的人不觉得有什么,脱人衣服的倒是很局促。

许加言不是没见过贺升的裸体,甚至舔过、咬过,现在至少还穿着内裤,只是一想到在这个世界里两人远远没到这一步,他就很忐忑,生怕“冒犯”了贺升。而且现实生活里他们的“赤诚相见”也没有那么愉快,在许加言看来,其中总是掺杂一些暴力和贺升的不情愿,但无论是性虐意味还是没有真心的事实都不能让他否认自己仍旧渴望着贺升。更重要的是,距离上次和贺升做爱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不是他忙就是他更忙,许加言动了动双腿,感受到下体的异样感,调整跪姿,磨蹭着挤压阴阜。

他太过在意身下涌起的欲潮,没注意自己一直直勾勾盯着贺升光裸的胸腹,直到被贺升放在身侧的手抓住了手腕。许加言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汗涔涔的,热意难耐,贺升的手指冰凉如同蛇腹缠绕在他腕间。

“明明是你的提议,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紧张?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贺升只有手能动,手掌从腕上滑下来,掌心盖住他的手指,指尖在他的手背上点了点。许加言的皮肤触电一样,电流从接触的那两个小点蔓延至全身,他的身体小小地打了个颤。

“不紧张。”许加言撒谎给自己打气,把手从贺升掌下抽出来,扭开精油倒在手里晕开,按在贺升身上给他开穴。

“好,不紧张。”贺升依言在感受到穴位发烫的时候告诉许加言,觉得他还真有模有样,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他又想是只有这个许加言会还是说真的许加言也会,只是他同样不知道?

许加言郑重其事地给贺升按揉腹部,沾了精油的肌肉显得更加分明,揉弄按压的手感软硬兼有,他很想不带私心去做这件事,但当双手来到贺升胸部时,他的理智有点断线了。贺升的胸肌没有发达到夸张的程度,可轮廓分明,整个人宽肩窄腰,是大多数人追求的完美倒三角。

色鬼啊色鬼。许加言一边飘神一边骂自己,神使鬼差地跨坐在贺升身上,两只手按在他胸口,看上去是在把精油晕开,实际上是在揩油,男人的乳头很难不在这样过分的接触中挺立起来。这是现实生活里都没有做到过的程度,真正的世界里总是贺升压着许加言像泄欲一样地结束一场性事,许加言默许这样的方式,因为他以为只有这样贺升才会可能拥抱自己。

许加言双手从贺升胸部滑到他的脖颈,大拇指在前,四指在后,他轻轻地抚过他的喉结、下巴直到脸廓,上半身也往下俯,越凑越近。贺升没有出声打扰他这次的神游,夏日正午日光正盛,房间还拉上了窗帘,电风扇没有运作,许加言的手心热得发烫,揉搓过的地方都留下一阵酥麻,两个人都汗流浃背,说不清楚是舒筋活血的功效还是其他什么。

“啪嗒。”在许加言拉近距离的过程中,深色的一小点比额间的汗水更快滴落到贺升脸上,接着是一滴又一滴,晕开圆圈,贺升半张脸都是血。许加言慌张地去擦,结果肯定擦不干净,反而把血痕弄得乱七八糟的。

“对不起……”许加言去厕所拧了毛巾来,小心地解决了自己的“案发现场”。他右边鼻子堵了纸,鼻血是堵住了。在洗手台洗毛巾的时候他后知后觉自己出丑出大了,蹲在马桶边上不想走出去,准备隔着门给贺升道歉,不过说真的他完全没想好说什么,只能说对不起我见色起意,可这样说又有点太弱智了。

作为案发现场和“受害者”本人的贺升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先发话了,“按摩店都是这么做的。”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偏偏能接得上许加言的脑回路:意思是贺升不觉得他的行为出格,还给他找了个正当合理的理由。

“真的吗?”许加言从厕所里走出来,把贺升的话想了两遍又突然生出点醋意,恶从胆边生,嘴巴比脑袋快,“你以后别去按摩店。”

“我没去,我听人说的。”贺升喜欢他不过脑子的话,从善如流,迅速在他反应自己说了什么之前转变话题,“天气热干燥上火,你多喝水。”上火流鼻血很正常,许加言喝了半杯水,重新坐到床上认真给贺升按摩。这下是真的没什么坏心思了。

几次推拿下来,许加言已经掌握了专心致志的方法,那就是一边和贺升聊天一边干活。他这个人笨得很,没办法同时做几件事,比如上学的时候一定要把一科作业做完了才能做下一科、手上在打字的时候不能和别人聊天等等;而和贺升讲话的时候他只能关注聊天内容,手上的动作全凭肌肉记忆反而能做得很好。

在一次按摩贺升手臂的过程中,许加言终于和他聊到了纹身的事情。

贺升右手臂上的花纹从第一天晚上就吸引了许加言的注意。那是一只鹤,象征得道的仙鹤,周围有云有松,古典画里经典的场景。许加言对它很熟悉,不是因为它像哪幅画,而是在贺升的爷爷去世后他亲眼见过贺升画的它。

这个世界的贺升谈起手上缠绕的鹤纹时也放缓了语气,没有区别,这就是他对老爷子的区别。现实世界里的贺升没有纹身,他的右手臂上只有小时候做手术缝合留下的伤疤。这里的贺升也有那几道疤痕,不过都被云和鹤的翅膀遮住了,他让许加言摸,那里不是光滑的皮肤,而是凹凸起伏的,像几座小小的山峰。

“真漂亮。”许加言反反复复看贺升的手臂,这些元素是素雅高洁的,但落在贺升皮肤上的笔触充满了力量,沿着伤痕舒展的线条是鹤的第二次生命。

许加言觉得有些恍惚,纵使两个世界里贺升爷爷的身份不同,一个是高官一个是混黑分子,但属于贺升的部分却那么相似,他没法不觉得那就是贺升会做的决定、那就是贺升。他不知道为什么当年贺升没有选择把设计好的图案纹到身上,贺升不是那种在乎规矩的人,他的家世也允许他无视一些所谓正派人士必须遵守的规则。许加言一直都觉得奇怪。

他不自觉喃喃:“如果我也能把伤疤纹掉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按摩真的有效,总之在第七天,贺升的整只手都能活动了。大臂比起小臂还有些迟钝,不过抬手之类的简单动作做起来毫无负担。贺升在许加言专注的目光里指了指他眼尾的伤疤,“纹掉它吗?”

许加言下意识侧过头,伸手遮住。明明已经愈合了很多年,他还是时不时会感觉到从那里传出来的痒意,“……有点太张扬了吧?”

“不会,你觉得好就好。都混黑道了,不得玩得花哨点?不过不纹也没事。”贺升半开玩笑地回应,许加言想起魏熙脖子上的纹身,在他们看来好像确实没什么大不了。他想着想着漏了贺升最后半句话,太隐晦以至忽略了他后半句的完全真心。

很漂亮,贺升想说的也是这一句。

那天直到睡着,许加言才在梦里觉得这句话耳熟,好像不止听到过一次。

不可不知的五件事——第四,讲卫生、勤洗澡。

许加言不知道洗澡能怎么缓解α试剂的症状,难道水能冲走毒素?不过他还是兢兢业业地把贺升推到厕所,卯足劲把人抱到椅子上坐好、开始扒人衣服。

【洗澡能促进血液循环和新陈代谢哦~】系统适时出声解答疑惑。

许加言两耳不闻窗外事,手指颤抖着解开贺升的扣子。贺升现在穿的是他买来的三套睡衣之一,这件的印花是卡通猴子。贺升之前的衣服裤子全部被他洗净挂门口衣架上晒干后连同贺升坏掉的手表、碎得中空的玉佛一起单独放在一格衣柜里。

那尊玉佛吊坠真的很古怪,一般磕碰会损坏边角,但它却像被人从中间抽空了。不过许加言看了两眼就把东西放了回去,感觉还是自己稀奇事见少了。

说实话,如果要排序,那许加言一定认为洗澡比按摩还要煎熬。那可是洗澡啊!按摩还能穿着条内裤,洗澡直接是一丝不挂。在地下室狭窄的空间里,热水器一旦运作就会把整间屋子笼罩在水汽里,热气蒸腾,穿着短袖短裤的许加言也不免会湿透。

许加言真害怕自己在这种状态下勃起……那也太丢脸太无所遁形了!

好在更离谱的情况提前发生了,许加言颤巍巍地扶着贺升脱下最后一条裤子,非常不合理又非常合理地在贺升胯下看到了一团马赛克,配合系统熟悉的解释:【您设置的是全年龄段安全保护模式,您可以选择关闭……】

许加言和那团马赛克面面相觑。这下倒令贺升有点无奈了,他都没法控制自己的躯体,更别提让身下的某处别那么精神了。毕竟是喜欢的人在帮自己脱衣服这种旋旎氛围。

“许加言。”贺升沙哑着声音叫他。

【请问您要关闭吗?】系统也再问了一次。

许加言抬头和贺升对视,吞了口口水。还是别关了吧。他简直想捂脸到角落去蹲一会儿,不然他怎么会幻觉到马赛克在变大呢?!

系统设置安全保护模式是有它的道理的。

不过对贺升而言,许加言的系统可没有保护到他分毫。洗头的时候还好,短发方便,许加言也很当心,他的手力道刚好,淋水梳理的时候像温柔的抚摸;搓澡的时候也还不错,背后和四肢也不是什么敏感的地方;就是啊,打沐浴露清洗全身的时候简直是对贺升的考验,他感觉许加言像看不清楚他的身下一样,很无辜地、时不时地就会碰到他敏感的地方。

清洗身体,碰到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那种漫无目的的触碰实在不能算正常。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许加言直接抓住了他的柱身。无法控制地、他的阳具在许加言手里变大了。隔了三秒后许加言像才意识到一样涨红了脸、甩手丢出去,然后疯狂地说对不起。贺升能怎么办,看他手足无措却一副被人冤枉不敢说、明显无辜的样子也觉得可爱,就只能自己忍着了。

每天都有半小时兵荒马乱,不过满脸通红的许加言还是坚持不关闭全年龄段安全保护模式,没办法嘛,他现在承受不住,还得再做做心理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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