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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觉得,唱得真是对。
陆小拂哭得肝肠寸断,比自己死了还伤心,她抓着医院开出的证明咬牙切齿,修得又尖又长的指甲像要挠穿医院的墙。
“文雪的联系方式你还有吗?我要把这个拍给他看。”
“拍给他有什么用?”
陆小拂又哭了,假睫毛掉了,黏在脸颊上,像个笑话:“让他回来见你一面,不好吗?”
“不好。”纪优诚实地说,如果我真的要死了,我才不让文雪知道。
陆小拂甩开他的手,突然冷漠、又不可思议地说:“为什么?别告诉我你还爱他。”
“我当然爱他啊。”纪优弯下腰,摸了摸这个十七岁女孩的头,“我只遇见过他一个人,好啦,但我不再渴望得到他的爱了。”
纪优以为自己在安慰她,没想到陆小拂哭得更狠了。
“纪优你怎么这么傻,你如果死的话让我先死吧,听说女人死了后,只要戾气重,就可以化成厉鬼。”
纪优毛骨悚然,他最怕鬼,“你要找谁索命?”
陆小拂有一个名字在嘴边绕三绕,看着纪优脸色,就是不说出来,最后愤愤地往地上踩了一脚。
“不找谁索命!去找阎王通融,让他对你好一点。”
“那就好好。”纪优不动声色地拿过陆小拂手里的确诊单,过了会儿如梦初醒:
“不是,我就非得下地狱吗?!”
纪优想着,靠在墙上捂着嘴笑出声来。
陆小拂是个好女孩儿,就是父母离异的早。她给外婆从小带到大,吃得苦多了,性子也很奇怪,一般人跟她合不来。
她也是现在,唯一关心自己的人。
纪优冲完马桶,愣愣的到洗手台前洗手,一边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脸。
他看着看着镜子突然起了雾,他伸手费力的抹了很久,才发现是自己视线模糊了。
纪优顺着洗手台跪到地上,颤抖着闭上眼,死死地磕在手背上,半晌他撑着台站起来,脚底突然轻飘飘的,但浑身上下意外的灌满了力气。
他使劲晃了晃脑袋,跟镜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镜子里是个清瘦秀气的青年,头发有些长,但五官长得很乖,脸盘儿干干净净的。
就是瘦得吓人,像个徒有四肢的衣架,空荡荡地挂着一件衣服。
纪优不敢再看下去,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洗手间门口。
突然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摔在地上,他像条频死的鱼似的颤动了两下,最终朝前伸手,好像是要抓住洗手间的门自己站起来,又好像正要去拉住恋人的手,坚定又期盼。
但最终他没有,带他虎口逃生的人,已经放任他被猎豹撕成碎片。
纪优喉中涌上一口腥甜,洗手间暖黄的灯光照的他无处遁形,多么奇怪的一个人,对这个勉强称做家的出租房事事不上心,却花钱把所有的灯都换成了温暖的黄色。
某种程度上,就像满口脏话凉薄得可以的女孩子,反而喜欢用粉红色的手机屏保、往家里购置粉嫩的公仔一样。
很多年以前,和文雪有一次出游,住在高级酒店里。
纪优从没出过远门,兴奋的不行,一直黏巴黏巴跟着文雪,文雪洗头洗澡,他也寸步不离地跟进卫生间。
文雪没辙,只好拿了洗发露,把头埋到洗手台里冲。
少年肩膀上精瘦有力的肌肉微微鼓起,不停的掬起水浇到头发两侧,流水声细长缱绻。
纪优靠着门口看,文雪时不时抬头从镜子跟他对视一眼,夹着洗发露的水流进眼睛也不在乎。
纪优笑的像个傻子,他拿手机对着镜子,笨拙地对了半天焦,定格了这一幕。
这张照片后来被纪优洗出来,反复看,手指把它摩挲地泛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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