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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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程荀才开口道:“继续找。”贺川和晏立勇一愣,忙问:“主子,还要找什么?”

程荀环视着屋子:“如若没有意外,罗季平的尸骨,必然还在此。”

二人一听,头皮瞬间发麻。

据墙上字迹所看,写到最后,罗季平已然疯疯癫癫、了无生气。而他又断了一条腿,行走困难,强行离开恐怕不易。

若当初歹人已发现他、将他杀死,这满墙血书绝不可能留到今日,更不可能时值今日仍蹲守在罗季平家中、刺伤前去调查的晏决明。

话不多说,二人迅速行动起来。将满地狼藉归拢在一旁,他们仔细摸索过每一处地方,试图找寻到其中异样。

不多时,程荀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

她几步上前,却见贺川站在墙角,手里怀抱一块刚卸下的木板,上头还留有一个断裂的锁扣。而她眼前的地板下,居然有一个长宽约两尺的空间。

而那空间中,藏着一具蜷缩的白骨。

身旁抽气声不断,程荀闭了闭眼睛,道:“去将辩空找来。”

贺川连忙将木板丢下,几步冲下楼梯。刚打开藏书阁大门,就见辩空手持灯笼,定定站在门前,肩上已落了一层雪。

贺川连忙将他拉上楼。走进顶层,饶是辩空心有准备,也露出了几分惊骇。

程荀并未解释,只退到一旁,让辩空看清屋中情况。

辩空身子微颤,走进屋中,仰头望着那满墙密密麻麻的文字。

良久,辩空走到那具白骨前,手持佛珠、静心打坐。

他口中念着程荀不甚明白的梵语,字字句句平静和缓,仿若流水,为那死去二十年的亡魂,超度至彼岸。

程荀站在窗前,眺望着外头光景,目光晦涩。

她想,彼时的罗季平,望着窗外熊熊大火,心中在想什么呢?

她的余光瞥见那具白骨,想到自己曾与这白骨一室共处数月,心中没有多少害怕或恐慌,反而涌起一种细密的酸涩。

她几乎能够想象,罗季平刻完这些文字,又踉踉跄跄缩进那个狭小的暗室,从中将木板牢牢锁住的模样。

罗季平一生的悲剧,始于被母亲的尸身与木板盖住的枯井,也终于被自己亲手锁上的一方暗室。

可他的悲剧,又因何而起呢?

程荀心中隐隐有个答案。

可她总觉得,这个答案太过具体、指向太过明确,又怎能概括无数卷入这场阴谋、无辜丧生的人呢?

她闭上眼睛,轻轻叹了一声。

可即便如此,她也相信,总有人需要为此承担责任。

生者以胜利之姿,在光下苟且;死者却藏匿暗处,二十年得不到公义。

这世道,不该这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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