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没有家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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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第一天,希让慈用工作和运动把自己弄得没一刻停歇,当晚累得倒头就睡。

第二天亦然。

到底上一周两人见面太频繁了,于是身体和心理似乎都已经默认,自己理应每一天都能看到她触碰到她。等到第三天,他开始像个处在戒断过程中的瘾君子。

从前他哪一天不是在有序地重复工作和运动这两件事?

可他做这两件事,本就全然是为了奔赴他的心中所念。

因此,现今这座没有她的城市,令人感到无望且焦躁。

希让慈把手中的工具放下,盯着上面的logo发呆,脑子里是她各种时刻的样子。

他从来都是做事最认真投入的,辜念真作为一名老板,对他的另眼相待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个。

可他现在却完全静不下心来,想见她,想去找她,哪怕那里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半分人和事值得他牵挂。

他虽然没有了故乡,精神上却愈发明晰自己唯一的归宿在何方,那么,便总会被爱意无形召唤或是驱使。

那天下午,希让慈跑完步回家,他比平时多跑了八公里,在小区里见到了一个捏着易拉罐芬达的小孩,原本好不容易放空的大脑里,瞬间又被占满。

希让慈在洗澡的十分钟内迅速做好了决定,简单收拾几套换洗衣物便捞过车钥匙出了门——

哪怕没有办法找到能够合理站在她面前的理由,他也还可以像从前那般,做她身后的影子。

只要见到,便觉心安,一如植物对扎根土地的向往和充足日晒的渴望。

于是他义无反顾去追逐自己的土壤和太阳。

戚林漪回家的前两天都过得很开心,小孩几乎全天候黏在她身上,像两只鸽子,不停发出“姑姑姑姑”的叫声,360°立体环绕音让人无法忽视。

嫂子肖倩是最开心的一个,她躺在沙发上笑吟吟的:“你一回来我就解放了,全天下姑姑最好,完全不找我这个老妈了。”

彼时戚林漪和两个小朋友盘腿坐在地垫上,正在下飞行棋。

她边掷骰子边回应道:“晚上我要把他们还给你了,太难睡啦我压根没睡好,一米八的床,我还是一会儿挨踹一会儿被摔巴掌的,你怎么做到天天和他们睡在一起的?”

两个小朋友吵着闹着要和她一起睡,戚林漪靠“姑姑的爱意”硬扛了两个晚上,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不行不行,就要和姑姑睡,就要和姑姑睡!”两个小孩听完,集体发出了抗议。

“不听话姑姑就提前回吉阆了哦?你看看姑姑黑眼圈都掉到脸颊啦!”

“好好好,真是辛苦你了,明天白天还得你帮我带,毕竟客人多,我估计顾不上。”

明天是戚林漪弟弟戚方恒结婚的日子,其实今天就已经有不少人来了,但都在对面,戚母林玉华招待着。

戚家原先在小镇北门有一套四室一厅的房子,一家五口人住着,也算温馨热闹。等戚方耀,也就是戚林漪的哥哥结婚后,戚父戚光霖便卖了那套房子,在东区新城又买了两套对门的四室一厅,格局大小都一模一样,戚方耀在1604,戚方恒则在1601。

戚林漪不喜欢招待客人,所以躲到了这面来,很多时候与其说是她陪着侄子侄女玩,倒不如说是他们帮她摆脱一些不必要的人情往来。

她和家里兄弟两个感情并不算好,幼时抢遥控器、吃食、被他们合伙言语羞辱欺负,长大后更是实打实瞧不上他们的烂骨头和恶心做派,只想早日割席。

如果不是因为家中父母和两个小孩,她其实并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来往,他们身上涵盖了所有令她厌恶的,男人的特质。

而他们也是典型的,被这个社会惯出来的,男人的模样。不管戚林漪怎么讨厌他们,但世界和其他人总能接纳他们,只因为他们天生带把。

这个认知在第二天婚礼结束后,再次得到了验证,戚林漪那么要强要体面的人,没憋住眼泪,当着全家人以及外人的面哭到说不出话,最后只拿了部手机便跑出了那让她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里,仍然觉得无助无望的地方。

也许,她早就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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