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叁鸿门之约为君订〈上〉(1 / 1)
「你杀了一个人,小樱。」
挑衅新见锦的戏谑,在那对铜棕se眼底深处荡然无存。似是极力抑着心底的异样情绪,他的嗓音便越是沉静如止水。前晚的记忆在脑海里翻腾,当他和土方岁三循着惨叫声,找到一度逃脱的浪人时,却撞见宛如地狱的场景。
而她,手无缚j之力的少nv,手里揣着染血的武士刀,无神地伫立在断气的屍首中央。
「我和土方老师,看到你拿着si者的刀。」
「……!?」他说自己杀了……谁来者?
周遭的时空彷佛与现实隔绝,在格外静谧的住宅区,家家户户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时代里,她的心跳声却发出轰隆巨响。
热汗如泉涌般sh溽唯上衣,意yu辩解的嘴巴微张,却半晌说不出话。
冲田总司手中的灯笼,被倏地一阵晚风吹得狂乱摇曳,瞅着那眼看即将熄灭的红se光芒,整个视线染上一片血红。
在那片深沉如血的视野中,她看见眼前耸立着一道巍峨的木桩,一张张没有脸的屍首横陈在脚底下,嘴里吐着细微的哀鸣。
冲田总司的话语,残忍地,穿透si者的怨念,传进她再不堪事实摧残的内心。
「……你应该没有印象吧?」
「我──」
所谓的真相一字排开,罗列在自认清白的她的面前,千夫所指地控诉罪名。
她想起土方岁三的审问,想起近藤勇的亲切,想着那两人是否也知道这件事,却没有认定她是凶手的理由。没有审判她的罪过,究竟是出於对失忆者的同情?亦或者,是事先预谋的诡计,好令她被自己的罪恶感b上绝路?
她不知道,也无从思索。
打从知道害si一条人命後。她的世界便已宣告终结。
「……不过,这件事还有许多疑点,所以无法判定你是凶手。」
「欸?这、这麽说──」一征,唐洛樱一时无法理解话中含意,直到……看到恶作剧的冷笑,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方对捉弄了。
「意思是,你被列进观察名单,小樱。」
暂时洗清嫌疑似乎是好事,不过对先遭到恶作剧的她来说,这完全不值得高兴。
「樱小姐!」
「啊……阿助!?怎、怎麽了吗?」
突如其来的喊叫声,震慑昏昏yu睡的眼皮,唐洛樱猛地睁眼的同时,身t下意识地跳起来,头顶也不偏不倚地撞上木板。
无预警的冲击撞得她头昏眼花,不过撇开阿助因素,不规则的晃动早就令她晕车了。
──更正,是晕轿子才对!
扶着重如千斤顶的脑袋,她屏息压住闷在x口的不适感,喉咙乾涩地埋怨道:「不要突然吓我啊!」
「……我说啊,您是不是忘记我们的目的了?」
「目的?」
唐洛樱蹙眉,正午的yanyan从顺手拨开的缝隙,钻入通风不良的轿内,她稍稍眯起眼,从那片对开的小窗,观察身边来去自如的路人。穿越到此地有一段时间,中间虽然发生不愉快的事,但既然回不去原本的时代,她所能作的也只有学习在此地生活下去的方法。
其中之一,便是在菱屋以劳力换取食宿。
虽然没人要求,但既然住下来,那她实在无法腆着脸游手好闲,慢慢地,她也学会用炉灶作饭,以及活用过去担任社团经理,所累积下来的裁缝技能,分摊偶尔会接到的和服订制委托。
从丈量尺寸到制作新衣服,手艺尽管称不上jg湛,倒也能勉强帮上忙。
「就是那个吧?出差?」
「……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了,真的没问题吗?」与往常的不同,由於这次的客户是艺妓,因此得由他们拜访对方。
阿助抬着下巴,由上而下睨着努力回想目的地的少nv,无奈地叹气。
不知道理由为何,一家之主的菱屋太兵卫,似乎很喜欢这名来历不明的少nv;不但空出一间房,还留她在店里工作闯小祸,好为这得来不易的、平淡如水的生活,添加可有可无的调味。
就在哼哼哈哈整整五分钟後,再也憋不住的阿助,忍不住出声提醒:「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岛原,樱小姐。」
「对,就是岛原!」
没记错的话,这次的客户似乎是艺妓。
过去只在电影里,窥探艺妓神秘面纱的唐洛樱,不禁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工作。然而这种兴奋没有持续多久,便在晕轿子前彻底败北。无论如何,人力轿於被现代文明惯坏的她而言,非但不舒服,速度更是不b步行方便。当暖风徐徐吹入,正午的烈日当头的轿内,缺少空调设备的小轿子闷热异常,再加上不怎麽规则的晃动,很快地她便觉得想吐了
「呃……樱小姐?」
「我、我没事!」
或许是为了破除冗长沉默随之而来的尴尬,不知道该和对方聊些什麽的阿助,开始把注意力放在路人身上,直到眼角余光扫到唐洛樱细微的动静为止。
不看还好,一看他才发现,她的脸se似乎有些苍白,然後不知道为什麽,两手紧攥起衣襟,嘴巴微张喘着大气。
──她的样子,有点奇怪!
当下这麽判断的他,赶紧探头大喊:「停!到这里就好了!」
「抱歉。」
「没关系,反正也到了。」
顺着他的视线,双脚落地後脸颊稍微恢复血se的她,下意识地往後望去,果不其然地映入眼中的,正是花街岛原唯出入口。上下分别涂上红绿格纹的白se灯笼,其斗大的黑字高悬於偌大木门的两侧,为访客告知此地是为何处。
「……到了吗?」
即便对门後的世界一无所知,光是耸立眼前的巍峨大门,仍令初访此地的唐洛樱惊愕。
她哪里知道围墙後方,是座令男人留连忘返的温柔乡,当然也不可能晓得,植株於门口的垂柳,寄托着无数寻芳客的不舍。
对她来说,那只是首次出差的地点,而非所谓的shengsegsu0。
正午的岛原,放眼望去就像是拍片布景,不见任何人悠晃的身影。整条街被神秘的静谧笼罩,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正置身在日夜颠倒的异界,唐洛樱被设置在木造町屋外的栏杆x1引了目光。
在暖帘外探头探脑,也无人出来招呼,唐洛樱忍不住大喊:「请问有人在家吗?」
「……您不能直接进去吗?」
「我看里面黑漆漆的,想说没人嘛!」
「在外头喊更丢脸吧!?」
未料她竟然像喊隔壁邻居那般自然地,在高级场所外头造次,阿助赶紧上前摁住她的嘴巴。虽说岛原商家昼伏夜出,但他此刻却能查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情视线,应该有不少从睡梦中惊醒的艺妓,正狠狠地瞪着他们。
不过,眼下令他头痛的,不是如坐针毡的视线,而是处在状况外的唐洛樱。
她b想像得还要脱线,因而制造不少麻烦──不,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不要叫了!想把整条街的人吵醒吗,真是的!」
沉着怒气的老妪,断然截去唐洛樱的招呼,然後以眼神示意他们跟上来,踩着轻巧步伐前进,嘴里更不忘数落她的无礼。
颔首听老妪发落的她,亦步亦趋地穿过狭长的走廊,然後上楼。
一上楼,覆压整条走廊的氛围就变了。黑暗似是抑住所有的呼x1声,直至到达某扇门前,三人之间的交流仅剩脚踏地板发出的嘎吱声。老妪手上的烛火在黑暗中轻轻摇晃,投s在墙上的人影犹如鬼魅般巨大,感受到一gu无形压力,额上不由自主沁出冷汗的她,霎时产生自己是在鬼屋里探险,而不是拜访客户的错觉。
当她胡思乱想时,老妪倏地停驻下来。
「就是这里。」老妇以手势示意,接着二话便不说地,没入反方向的黑暗中。
看着老妇人消失在走廊尽头,她不禁吞了一口唾ye,深呼x1一口气後,压下x口深处的狂乱心跳,然後缓缓地,拉开白se的纸门。
纸门後方不是阿助能涉足的圣地,无论等待她的,是什麽样的客人。
「打、打搅了!我是──」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樱小姐吗?幸会幸会,我是菊里,是花君姐姐的妹妹呦。」
「……妹妹?但您们看起来不像啊?呃,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您还真有趣欸!」
名叫菊里的nvx,含蓄地用袖子掩笑,未施脂粉的她,此刻笑起来的样子,与电影里头扑起满脸白粉,端起高雅面孔的艺妓大相迳庭,反倒像是随处可见的活泼少nv。
思及此,初次拜访客户的紧张感,不知不觉地烟消云散了。
但,这样的轻松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即被接踵而至的对话扫空。
「进入正题了,菊里,麻烦你回避一下吧。」
「好。」
「咱是花君太夫。承蒙樱小姐登门,备感荣幸。」
「那个,您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菊里离开後,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不确定自称花君太夫的nv人,和菱屋之间的往来有多密切,但她不认为自己会出名到,在报上名字前即被对方率先报出名字,更何况从nv人的语气就能知道,被知道的应该不只有名字而已。
花君太夫应该认识自己,不,应该说,她是特地把自己叫来此处。
「登上瓦版的您,在京城无人不晓。」
「呃……」唐洛樱噤声,名扬天下一词她实在敬谢不敏。
「也罢,您的确很有意思,」花君太夫轻咳一声,接着换上截然不同的语气:「难怪土方大人如此关注您。」
「土方大人是指──新选,不,壬生浪土组的……土方岁三先生吗?」
「……」
揽镜自照的花君太夫闻言,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
虽然慢慢接受穿越的事实,但像现在这样,噤声瞅着高级艺妓被烛光照亮的优雅身影,还是令唐洛樱以为,自己身处在与这一切毫无关系的年代,并透过一面萤幕观看眼前的事物,而非直接与对方当面交谈。
凭藉着微弱的烛光,好不容易适应黑暗的她,这才慢慢地看清自己和nv人之间,隔着两叠半的榻榻米。不知道为什麽,她觉得双方如隔千里之遥。她永远不会知道,花君太夫如和土方岁三的关系,更不会明白问出那句话的时候,nv人此时此刻真正的心情。
「算是吧。」
倘若艺妓和恩客之间,称得上熟稔的话,那就是了吧,nv人暗忖。
没说出口的,是觥筹交错、笙歌四起後的彻夜缠绵。那nv孩不知道岛原的规矩,当然更不可能知道,坐落於龙蛇杂处的京城,唯此处是於个人立场外的灰se地带。
「话说,您找我有应该有别的事?」
听闻花君太夫的话,总算放下悬在心上的重石。既是土方岁三的熟人,那应该能够信任才对,她想。
「土方大人请您,今晚到屯所一趟。」
微风温柔地拂过一丛苍翠蓊郁,枝枒和翠绿随风摩娑,迳自演奏一曲夏日交响曲。毗邻屯所的壬生寺,其空地经常成为附近孩子们的游乐场。往年的这时候,秋天的脚步总会慢慢b近,但不知道为什麽,今年的炎热似乎特别漫长,连入夜後也感觉不到秋天气息。酷暑顽强地霸占九月中旬的正午,尽管偶尔有信徒参拜的壬生寺,闷热异常的正午只有孩子嬉闹玩耍的身影。
b起担心中暑的大人,jg力充沛的孩子完全不介意被晒昏,而作为孩子群唯一的大人,冲田总司当然不介意这种小事。
拿起剑即化身为壬生狼的他,唯独在孩子面前,才会流露出天真烂漫的一面。不希望这样的身分吓跑孩子,他绝口不提自己正是横行京都街头,人见人怕的壬生狼,更遑论还是担任敢si队一番组组长。
与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惣次郎,而不是大名鼎鼎的冲田总司。
「惣次郎、惣次郎,又是你当鬼~」
「哈哈哈你说得没错,勇之助。你真的好厉害啊,每次都害我找好久。」
趾高气昂坐在他的肩头上的勇之助,炫耀似地胡乱唱起歌。
伴着勇之助五音不全的歌声,冲田总司苦笑着走回捉迷藏的,与先前被找到的孩子们会合。
「欸……不公平!怎麽又是惣次郎背你回来!」
「人家也想给惣次郎背背嘛!」
眼见勇之助霸占绝佳视野,孩子们开始发出抗议声,争相要求特殊待遇。冲田总司先是把肩上的勇之助放下来,接着讨饶似地,安抚将自己团团包围的孩子:「好好好大家都可以背背,这样行了吧?」
「真的吗?太好了!」躁动的情绪,仅因这连哄带骗的承诺平息。
「……真过分,我什麽时後骗过你们了?」他苦笑。
对孩子要求照单全收的他,这时候除了答应,也没有其他办法能够安抚。虽然接二连三可能会吃不消,他也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
──话说回来,最近似乎容易疲累……难道是感冒?
他暗忖。
但理智旋即否定掉,这空x来风的不安。自从开始学习剑术後,他的身t状况一天b一天好转,从刚开始的三天一小病,到整整一年都没有发烧,连他的剑术师范近藤勇都啧啧称奇。毕竟与孩提时代动辄哮喘发作,甚至数度徘回於鬼门关前的过往相b,健康状况的确有长足进步。
要不是前阵子太劳累,睡眠有点不足,应该不会感冒才对。
「咳咳。」
「……惣次郎?」
「没事,只是喉咙有点乾──」
话音未落,视线忽地被黑暗笼罩,全身的重量彷佛集中到头部,双脚再承受不住额上的千斤顶而瘫软下去。在视觉短暂丧失的当下,x口犹如被扯过似地紧绷,喉咙深处宛如火烧般乾涩。孩子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异常吓得惊惶无措,就在他怀疑自己中暑,勇之助早已越过哭哭啼啼的孩子群,蹲下来搀起他,并镇定地问:「要不要喝点水?」
「好……好啊,不好意思。」
勇之助点头,接着对吵闹不休的孩子说:「各位,我们来b赛,赢的人就是的思绪,总算从万丈深渊中回神。
而她也是在时後才发现,男人的头顶上有一撮显眼的金发。
「……放马过来吧!」
低喃,瘫软的双腿似是被求生意志按下启动键,从泥泞中一跃而起。抛开岛原名妓之身的她,趁着男子哂笑自己过往的刹那,从袖袋中抛出金箔发簪。发簪在半空中高速旋转,划破迎面而来的风,笔直地刺向男子的身t。
一根、两根、三根……估记男子身上被钉满特制发簪,她才停手。
「这!?」
「你的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呢,细川妹妹,」凑近少nv的耳畔,故作亲昵状的男人低声说道:「毒素发作得快,真是个好武器。」
「唔……」
一回神,被钉上发簪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少nv瞪大眼,一脸不解地望向男子,渴望从他眼中得到解答,然而无奈的是,致命毒素不肯施舍半分慈悲地,迅速又安静地夺去,她好不容易获得的重生。
放掉cha在纤白颈项边的发簪,少nv的身t宛如断线木偶,落地的闷声溅起水花。
不留半点眷恋的挑染男,抛下气绝身亡的少nv,头也不回地迈开步伐。走了两三步之後,查觉到身後的他伫足,意味深长地开口:「偷看是您的嗜好吗?」
「阁下好直觉,竟然能发现,佩服、佩服。」
「偶然罢了,您有何事?」
「讨教一下剑术而已,」剑出鞘的清响,从男子後方传来,连同来者的名号。「在下是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喔?」听闻对方的名字,本想一走了之的挑染男,也拔出刀。
尾随唐洛樱而来的他,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敌人却不从人愿地接二连三出现,先是和自己一样,参与游戏的穿越者,现在连幕末大名鼎鼎的天才剑士也找上门。
今天,还真是幸运。
他暗忖,薄唇扯开一抹嗜血的冷笑,他用极慢的速度转身面对冲田总司。
「国分健太郎。」避免节外生枝,他通常不会自报姓名;不过对象是名留青史的英雄,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阁下和小樱是什麽关系?」
敛起以往的游刃有余,冲田总司目不转睛地,瞅着男子那张獐头鼠目、凹陷双颊的马脸,警戒地沉声问道。跟踪意yu杀害唐洛樱的花君太夫,最後却看到她si於他人之手,挫败感令他有些恼火,即便极力佯装镇静,但眼底仍溢出难掩的敌意。
国分健太郎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耸肩说道:「赢的话再告诉您吧。」
──赢的话……吗?
他蹙眉。
出於r0u食动物的狩猎习x,他从实战经验中培养出的,不只是衡量对手能耐的直觉,还有趁其不备出击的果断,隐隐约约感觉到国分健太郎的不寻常。论实力,b起以往对战过的敌人,男人无庸置疑地是个中好手,或者和自己不分轩轾。
不知道为什麽,这男人给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令他感到棋逢敌手的愉快。
「……有何不可。」
他说,却没有移动半步,因为高手的过招,成败生si转瞬定夺。
菊一文字的柄,犹如攥在掌心的火钳,热烫得难以紧握。过去在对战中轻松取胜,而被冠上天才之名的他,却是地一笔g销了。
「我才不管……话说,那家伙怎麽吃得进……这种东西?」
「嗯?我觉得很好吃啊?」
「我吃不惯!」
眼角余光瞥见呈黑褐se、滴着血水的r0u块,他一脸嫌恶地推开递到眼前的磁盘。
与过去吃过的任何种食物皆大相迳庭,洋人口中称为牛排的东西,才吃一口即令他感到反胃。浅嚐为止即胃口尽丧,剩下的全进了唐洛樱的胃袋。
算起来,她已经吃了七盘,现在正在挑战第八盘。
「樱小姐还真有意思,看来您yan福不浅呐。」
「啥?您在说什麽?」双肩猛地震颤,直觉告诉他,眯眯眼肯定又背着自己作了好事,至於事情严重到什麽地步,端看坂本龙马的回答。「什麽yan不yan福,您是不是误会了?」
听闻回答,心里有数的坂本龙马,以为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害臊而不愿承认。刚听到这两个人的事,他也以为只是玩笑,然而半天观察的结论,反令他确信籓邸里传得天花乱坠的八卦,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
他们说,高杉晋作在京都有了情人。
至於对方是谁,不用说他也知道就是这nv孩。
「欸,都到这地步,您就别害羞了。」手肘推了推,然後压低声音凑上耳畔:「听说您有意带樱小姐回长州吗?」
「这……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那家伙想留下来我也不能──」
「啧啧,这样想就不对了,高杉先生,」举起食指截去後半句话,只见坂本龙马一边摇头,一边用过来人的表情叹道:「对nv人嘛,态度强y一点,哪怕是违背她的意愿,也别担心她拒绝。」
「呃,坂本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什麽了?」
虽然隐隐约约感觉到,籓邸里从四面八方投注而来的异样视线,但高杉晋作作梦也想不到,事情的发展竟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从坂本龙马的语气,他猛地发觉自己和唐洛樱的关系,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八卦中,似乎早已超越恋人的关系。
如果他猜得没错,眯眯眼大概告诉所有人,唐洛樱是自己的未婚妻。
「哪有误会?我听籓邸的人说,樱小姐是您的未婚妻。」
「………那个眯眯眼!」
──啪!
未婚妻三个字霎时挑断最後一根理智线。
脑海里演练过成千上百种,把那张事不关己的可恨笑脸,给揍得鼻青脸肿的场景,他再顾不得就算现在快马加鞭赶回去,也要两个小时的路程,更遑论此行的目的原是向洋人赔罪,他也想尽快回到京都找桂小五郎算帐。
就算再被罚写一篇悔过书,他也要先揍飞那个眯眯眼消气。
「……多良丸!」
「呜哇!?」
身後无预警的冲击,差点害他跌出去,待至步伐稳妥,他这才转过头,蹙眉睨视环住自己腰腹的少nv。倏地一阵浓郁的酒气,从微张的粉唇吐息而出,只见背後的人儿,抬起一张微醺的红脸,双眼眯成两条缝隙,含糊地咕哝着:「嘿嘿嘿,回家吧。」
「喂,你──」
来自後方两道异样的视线,犹如针扎般刺痛,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他们心里期盼什麽发展。为了不让事情越描越黑,他决定先发制人,顺便撇清两人的关系。
然而努力半天,也不见她挪动半寸,直至听到喉咙发出的细微声响,他才意识到她已经睡着了。
更惨的是,後方的人各个兴致盎然地,等待他的反应。
「可恶──烦si了!」
迫於无言的压力,最後他不得不背起昏睡的唐洛樱,踏上返回京都的路程。
──大坂?新町。
坐镇於濑户内海航路的终点,大坂的地理位置和机能优良的港湾,成为掌控国内经济的重要命脉。围绕德川家将军的重镇?大坂城,是名为城下町的特殊城市型态;以领主的居城为中心,依序将家臣、武士的宅邸分部在护城河内,其外才是平民的居所。
历经一百五十年的乱世後,天下终於被德川家康统一,接踵而至常达两百六十年的和平,带动城市机能和平民文化高度发展的时代。
其一便是游郭。
沿用丰臣秀吉的制度,幕府将游nv集中管理,而其中获得正式认可的,除江户吉原、京都岛原之外,再来便是大坂新町。
隐藏在夜幕下的春se,由四面环绕的水g0u与尘世隔绝,然而两座绵长陡峭的木桥,却从来无法阻挡,任何意yu窥探秘密的好奇心。不分平民、商人,抑或是武士,身怀钜款而来的人,无一不是为了一夜享乐。
如同这名青年。
但,就在青年涉过这座,通往极乐净土的拱桥,来到新町门外时,却被守卫给挡住。
「慢着,不准进去!」
「啥?你开什麽玩笑!为什麽不能进去?」
训练有素、t格魁梧的男子,一个箭步挡去男人的步伐。
整个新町被包下,从妓楼乃至於酒馆,今晚将不对外开放;至於是谁有此能耐,男子并不知情,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是负责拦住企图闯入的男客。
「告诉你,本大爷可是为驹野太夫而来的──呜!?」
「……回去。」
伴随毫无亦扬顿挫的命令,惨遭男子推开的青年,跌落在冰冷坚y的泥地上。
高级西阵织剪裁缝制而成的钱包,众目睽睽下从青年的袖袋中掉出,再也无法容纳的银两,亦无声无息地滚落。
瞥见落在男子脚边的银两,青年扼腕。白皙乾净的脸庞,在回过神的顷刻中,烧成一片赤红。只见青年嘴巴微张,却yu言又止地心虚起来。
「那、那是──」
「走吧,少爷。」
逆着烟花巷内绚烂刺眼的灯火,男子不动如山的表情,此刻看上去犹如鬼魅般骇人。
熟悉的嗓音穿过聚集在桥头的围观人cha0,仆役早已抢在最後通牒下达前,赶来维护主人的面子。
直到主仆身影没入夜se,耸立於尘世外的门扉亦嘎然阖上,然而划破夜幕的太鼓声,却大张旗鼓地开启今晚盛况的n觞。
「驹野太夫……吗?」
嗫嚅青年口中的名字,男子的目光,则是不经意地落向,倒映着通明灯火的河面。
清脆的三味线琴音,伴随抑郁的歌声,悠悠地荡进耳里。
配合熟练的舞步,驹野太夫优雅的身姿媚态,在酒酣耳热之际,适时地将筵席的压轴推至ga0cha0。面对动员整座新町的妓楼,以及酒馆招待的贵客,初次粉墨登场的她,非但没有怯场,还善尽职责地,服侍眼前这位买下初夜的富商──
国分健太郎。
心中默念一遍男人的名字,驹野太夫落下身段,在音乐嘎然而止的静默中,朝主位深深一鞠躬。
「承蒙阁下厚ai,且让驹野敬您一杯酒。」
「好吧。」
乘着七分醉意,国分健太郎扬手,遣走一票低阶游nv和仆人。待跫音人语完全散去,偌大华美的宴客厅霎时清冷孤寂。始终低垂身段的驹野太夫,接过酒盏後才缓缓起身。
纸醉金迷的时光,在四目相对的瞬间,被埋藏於细长眼底的青se鬼火焚烧殆尽。
胭脂se薄唇扯开一抹,攫住视线的嘲讽冷笑,紧接着她──不,应该说是假扮成新町名妓,以盛大排场的名义风光出道的他──在不及零点一秒的时限内,从尚未明白发生什麽事的国分健太郎眼前消声匿迹。
倒映出冷光的手里剑,在二度回神的瞬间,已然抵住肌理分明的颈项。
喉头处传来隐隐轻微的痛楚,然而国分健太郎的表情,除了一闪而逝的诧异外,旋即恢复游刃有余的戏谑。
「被美人瞪很荣幸,但……是男人就算了。」举起食指推开手里剑,国分健太郎不假辞se地冷声:「或者说,这是阁下的癖好呢?」
极慢地揩掉喉头渗出的鲜血,国分健太郎的视线转向,因察觉危险气息,而拉开彼此距离的男人眼底。
──嘶!
伴随布料y声扯碎的清响,华服霎时迸开。卸去一身厚重衣裳,单薄贴身的衬衣令身形修长的男人,看上去格外地毫无防备,尽管他的双手仍紧握惯用的武器。
但,就在下一秒,乍看毫发无伤的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再也承受不住t重的双膝,甸甸地落在崭新的榻榻米上。
「不错!真是不错啊!这东西很方便不是吗?」
「……你!?」
意味深长的冷笑从头顶上传来,男人却直至这一刻才查觉自己,竟犯下身为忍者,最不该犯的滔天大错,国分健太郎早已打破安全距离,伫立在前方。逐渐模糊的视线尽头,他抬眼,勉强看清楚那东西。
──金se发簪。
和一般艺妓配戴的发簪并无不同,甚至普通得可以,那样的东西,不知道为什麽,或什麽时後,落入国分健太郎之手,而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查觉。
「你……作了……什麽?」
「喔……原来还有意识啊?真是了不起!看来阁下的毅力堪b大象罗!」
好吵。
伴随漫不经心的喝采,充满嘲讽意味的称赞,听在勉强保持意识的他的耳中,宛如坏掉的留声机般吵杂。从那恼人的语气中,他旋即猜到,国分健太郎事先把驹野太夫的发饰掉包,不惜动员整个游廓,也要营造出破绽百出的假象,为的仅是引诱暗杀者自投罗网。
那男人早就知道,会有人找上门除掉自己,却从容不迫地喝酒享乐。
究竟是对自己的实力,自满到何种地步,才敢如此轻率却又大胆?
他无法理解。
「不要……小看……忍者──」
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从小接受严苛训练,以成为一名优秀忍者为目标的他,无论是毒、是火焰还是冰,身t早已习惯接纳所有痛楚;为达成主人交派的任务,即便赴汤蹈火亦在所不惜。
咬牙,逐渐取回身t控制权的他,慢慢地,ch0u出藏在腰间的短刀。
虽然毒还没解,但如果只是取下对方的首级,应该不成问题。
「忍者吗?我很期待喔!该不会真的有什麽道具──!?」
身处在忍者销声匿迹,仅留下传说和凭藉想像建构而成的杜撰故事的时代,他非但不担心自己的x命,反而十分感兴趣,自称忍者的男人还会丢出什麽惊人的道具;无论是zhaya0或暗器,他都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小把戏。
因为最後决定胜负的,不会是道具,而是那把刀。
正当他忖度对方会用什麽花招,来扰乱自己的视听时,一阵白烟倏地弥天盖地而来,举目可见之处除了烟雾,什麽都看不到。下意识联想到毒气的他,屏息观察四周动向,同时挪动脚步,摆出警戒的对战姿态。
──咻!
振荡耳膜的风,re1a辣地搔过耳际,即便不特意留心,他也能感觉耳朵正隐隐发烫。
「──碎岩!」
「唔!」
与喃念招式的平静嗓音截然相反的攻击,在查觉杀气的001秒内迎面招呼而来。数百道光刃疾如旋风,凌利如寒冰,一剑剑都瞄准要害攻击。配合脚步和握力,挡掉数次致命攻击後,国分健太郎敛起难得的严肃神情。
──这男人,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刺客的确不容小觑。要不是自己事先留了一手,这场战斗鹿si谁手很难定论。
但,事及至此,不利用毒发的时间也太可惜了。
「想不到阁下挺厉害的,不过,」
看到男人没有蒙上面罩,他才确信这阵白烟不是毒气,而是扰乱视听的障眼法。
不过,就算用障眼法,亦不会改变战斗的结果,反而还因为不计代价的猛攻,令毒发作得更快了。国分健太郎睨着男人那张,被涔涔汗水浸得狼狈不堪的脸,戏谑而道:「中毒的人还是乖乖躺下b较好吧?」
「不、不……用……你管……」
「阁下为什麽要杀我?」
反手纳刀入鞘,国分健太郎叠起双臂,冷声问道。
遭方才的斩击波及,白烟稍散的房间隐隐若现其惨况。座落在脚边的行灯,却完好如初地点亮,双方对峙的空间。
换作其他人,他早就毫不犹豫挥下最後一击,但眼见身中剧毒,仍奋不顾身冲上前的男人,其来历倒是激起他的好奇心。为了在生存游戏里获胜,早已树敌无数的他,自然也不乏被雇来寻仇的杀手。
当然,那些人通通都si了,否则自己也不会站在这里。
「主公的仇……非报……不可……」
「主公啊?呵呵呵……您还活在战国时代啊?」
「闭嘴!」
听出国分健太郎话中的嘲讽,怒不可遏的男人,不顾被毒x拖沓的反s神经,丢出预藏的手里剑。
「别玩这种无聊的把戏──」喂喂,动作都变迟钝了喔。
国分健太郎耸肩,不费吹灰之力便接下,在他看来慢得不像话的手里剑。
然而,事实却不如他想得简单。
「……人呢?」
一回神,男人已经消失了,就和之前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消除杀气,又或者,毒x导致无法隐藏杀气,无论答案为何,现在的自己应该能挥下致命一击──接着,战斗就结束了。
──忍术?水中月。
砍中男人身躯时,耳畔霎时回响异常沉静的嗓音,以为砍中的身影,旋即化作一缕轻烟飘然逝去。
镜花水月。
脑中忽地浮现这句话,然後他这才看清楚,原来男人躲在视线si角,伺机给予重击。
「呜啊啊啊!」
犹如绽放满山的彼岸花,视线可及之处染上一片血红,有那麽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淌过三途川的河水,来到不见天日的幽冥国度。直至业火焚烧似地痛楚,主宰横亘时空的感官,他才确信自己没有si去,而是被砍中左眼。
没有心思忖度左眼的情况,被砍中的疼痛几乎令他昏厥。
在这时代里,尚未嚐过败北滋味,甚至不曾陷入苦战的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落到摇尾乞怜的境地。
「我要……替……主公……」
逐渐模糊的视线尽头,他从逆光中勉强辨认出,男人打算给自己最後一击的身影。
伴随沉重的步伐,和从牙缝中挤出的愤恨话语,一手摀住血如泉涌的左眼,国分健太郎拔起慌乱中,不小心松手落地的刀,调整好备战姿态。
就算失去一只眼睛,b起中毒连脚都站不稳的人,胜算还是远远高过男人。
「……报仇……」
语毕,男人彷佛失根的树,沉甸甸地倒了下去。
而侥幸避免一场战斗的国分健太郎,在松过一口气後,也颓然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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